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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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颢今年刚过三十,娶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年龄差的虽大了些——

倒也不是不可。

常颢脸色明显就变了。

“我对那样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意思?”

这明明还有前面一句话,他怎么光就听后面一句了。

“皇上的后宫,总不能只有皇后一人,纳功臣之女,当是有利无害。”常颢压了压脸上神色,直接把话挑明了。

“说的颇有道理。” 元睿点头,稍顿后,声调凌厉,强调:“可朕偏只愿后宫独皇后一人。”

“朕说过,朕流落在外时,便受皇后恩惠,若不是她,朕活不到今日。”

“朕答应过她,此生只与她一人相伴。”

“国公先前便教导朕,要辨明理,懂是非,如今朕守诺守约,怎么您反而还觉得做的不对了呢?”

元睿话音落下,看向他。

这缓缓一字一句间,竟句句都压的殷实。

他元睿这两年还真是把该学的都学到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性子都一日日变得阴沉。

他先前力排众议要立后,常颢也是没劝住,反而被他摆了一道,送着他出了宫门。

现在又拿说过的话来反驳他。

常颢的脸更黑了。

“臣先告退。”他不再多说,干脆告辞。

“那赵家小女儿的事呢?”元睿面色微松,故意挑事:“皇城多的是青年才俊,国公爷真有这个心,倒是可以好好留意一下。”

“您觉得满意的,来和朕说一声,朕愿意成人之美。”

“臣只是在说皇上的事。”知道他开自己玩笑,常颢还是正经回答。

“朕也是在考虑你的事。”元睿收了笑意,同样正经回答。

“她与臣无关。”常颢板着脸,面无表情。

元睿唇角一抹冷意,低头继续看奏章,倒也没再说话。

.

一直到入夜,元睿才处理完所有奏章。

期间每隔半个时辰,采苓便会来向他禀告一次。

傅瑜睡得挺熟,还没有醒。

元睿回来的时候,房内暖香一片。

傅瑜身上天生带香,醒过来之后,身上有了生气,香气渐渐散出来,混着房间的暖意,倒是暖香扑鼻。

傅瑜侧躺在榻上,睡颜安稳。

她的眉眼是极为好看的,每每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愿意与她亲近,大抵在她面前,就没有人能凶的起来。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让所有宫人都下去了。

整个殿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元睿在床边坐下,动作放的轻巧,怕会吵醒了她。

虽生病的久了,傅瑜的头发却依旧乌黑透亮,散散的落在枕头上,几缕发丝拂在脸颊旁。

元睿小心翼翼的将其挽至耳后。

她右手指尖露在被子外头,元睿轻轻握住她的手,往被子里稍微掩了掩。

接着他也没放手,顺着床边慢慢放低了身体。

就这么静静看着榻上的人,目光跟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看了许久,他的视线又缓缓往下移。

手心里她的手指莹白如玉,娇嫩如花。

只是指腹轻轻触过,却能感受到她手上的茧子。

因为日子苦,傅瑜什么都会做。

她会采茶,会织布,会做饭,会绣衣裳,能做的都去做,一点也不娇气。

她在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撑起一切。

元睿慢慢的低头,脸颊已经轻轻碰到她的手指。

他微抿着唇角,另一只手握了握,不禁捏紧了。

心里很纠结。

元睿头又稍微偏了一些,唇瓣碰到她的指尖。

她指尖也带着一抹香意,一点点莹白的光泽,触在唇上,柔嫩的像初开的花儿。

元睿喉头微动,神色有异。

手也捏的更紧了。

就在这时候,她指尖似乎动了。

元睿眉心跳了下,不由滞了口气,却也没有慌到有太大动作,只是唇瓣稍微离开了些。

过了片刻,他抬头,看见傅瑜竟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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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元睿心虚,小声的唤了句。

傅瑜这回醒来是睡足了才醒的,虽是夜里,她精神却好了不少,起码现在看着人,眼里是清晰的。

她一看向元睿,元睿便避开了目光。

他也不知道傅瑜究竟什么时候醒的,方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怎么还在这里?”傅瑜看外头天都黑了,元睿却还在她床边守着。

“我陪着阿姐。”元睿笑了笑,笑意掩去方才那瞬间的慌乱。

傅瑜应当才醒。

“我是身子不好,睡得多,平日里困意来了,也不分白天黑夜。”

傅瑜看他眼底微微青色,想必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了,不禁心疼道:“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我不困。”元睿睁了睁眼,摇头说道。

“还说不困,眼睛都黑了一圈了。”他脸上这么憔悴,不用说也知道,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肯定一直在守着。

“黑是真的,不困也是真的。”

元睿不依不饶的辩解,说的很没有道理,明明眼底都有血丝了,还在说不困,不休息。

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累呢。

“好,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傅瑜无奈的点头。

他一这么耍赖是说起来,傅瑜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入夜天凉了,你多穿件衣裳。”傅瑜摸着他的手有点凉。

“这里头暖和,阿姐给我腾一点点地方捂捂。”元睿笑着,把手放在被子的一角。

接着他往床边挪了挪,偏头枕着自己的手,笑脸盈盈看着傅瑜。

第5章

“阿姐,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元睿声音沉闷闷的。

他先前一直不敢问她这个问题,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想知道,又不敢去知道。

“挺好的。”傅瑜回答。

“你骗人。”元睿脸上笑容收住了,怔怔看着她,模样很难过。

他离开的时候,傅瑜身子便已经不好了,经常做点简单的活就喘气,撑不住得休息。

那一回受了雷雨惊吓,病情加重卧了床,他跑遍了清渡的医馆,都说缺一味最重要的药材。

那药材长在山中,大雨后可寻,但讲求机缘,百遍或也难遇。

可如果没有那味药,傅瑜的身子就好不起来。

于是眼瞧着大雨过去,他马上便上山去找药,找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寒潭边上找到。

若不是一脚踩空,摔下去晕了,他肯定能把药材带回去。

没有那药材,傅瑜的病肯定就一直拖着。

段殊第一次为她诊脉的时候便说过,她的脉象已极其破碎,病入膏肓,是生生被拖成这样的。

如果让他早两年治,不出两月,定能祛除病根。

而现在就算用着全天下最好的药材,最厉害的大夫来诊治,也只能将就着保住她的性命。

她一辈子都要带着这个病,永远都要担着再次发病的危险,会活得痛苦又难受。

这几日的时间里,元睿就常常在想,如果他能够早回去一点,哪怕一点点,那希望也能多几分。

而且他离开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没有人陪着她,生病了没人照顾,打雷害怕的时候,也没有人保护她。

光是想想这些,就很难过。

可他知道,这还只是她这两年里所经历的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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