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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还有天下,还有天下啊。”何关压低了声音,第一次把那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此刻只有这件事还能稳住周照的心神。

“去,把我存的酒都拿来。”是啊,这事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思来想去错过了。那天,周照抱着酒坛子从白天喝到夜里,把自己存下的好酒喝了不知多少,到最后吐了自己满身狼狈不堪,才勉强敢低声呢喃一声瑾儿。

醉过这么一大场之后,周照第二天洗了澡换了衣服,掩住一身的酒气便去了贵妃那儿。贵妃见儿子应下与邵家的亲事,并没有多高兴,而是再三嘱咐周照,成亲之后一定要跟邵家姑娘好好过日子。

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若说之前还不能肯定,那今天儿子便过来应下亲事,贵妃若还不能看清到底是因为什么,那这半辈子也就白活了。

不过这些事,赵云瑾是一概不知的。圣旨下得突然,家里接了圣旨之后就不许自己再有事无事的出门疯玩了。卫骧,这个名字赵云瑾听过不少次。有人说他凶神恶煞,要不怎么可能镇得住边关。也有人说他贼眉鼠眼,心机深沉,一个私生子才能谋得这么大的前程。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胡说的,赵云瑾第一次见他,是他送了将军府的堪舆图来。堪舆图交到赵太傅手里,赵太傅才第一次对未来女婿有了笑模样。

躲在屏风后头的赵云瑾故意弄出些声响,让卫骧往自己这边瞧了瞧,这才把人给彻底看清楚,虽说年纪大自己不少,但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也不像外边传的那么邪乎,尤其眉宇间自己从没见过的坚毅,叫赵云瑾一下子就忘不了了。

将军府的堪舆图赵太傅转手就给了自家闺女,赵云瑾便靠着这东西一来一往的跟卫骧熟悉起来。虽不像赐婚前那般自由,可她一门心思的扑到布置将军府上,还有三五日就会送到府里卫骧的信,一点也不觉着时间难过。

待到赵云瑾成亲那日,太子与周照都到了。赵云玦是大哥,理当背妹妹上花轿,太子与周照也只当自己是娘家人,送她一程。

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赵云瑾即使瞧不见模样,周照也能想象她今日有多美。他站在一旁目送着赵云瑾上了花轿,心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当年那个牙齿漏风,还要叫自己二皇子哥哥的小丫头。

待到花轿走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周照才狠下心也转身往另一条路越走越远,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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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邵氏去见赵云瑾的事,到底还是被周照知道了。邵氏看着平日里在外边装得人模狗样的周照,气急败坏的问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的模样,就打心底里涌出一股诡异的满足。

“说话!”周照已经很久不进邵氏的屋子,自从自己酒后失言,倒在邵氏身边喊出赵云瑾的名字之后,两人便再没同过房。用邵氏的话说,周照哪怕多碰自己一下,也是恶心了自己。“去做什么的,说了什么,那些不该说的话你到底说了没有!”

自己的心事是决计不能让赵云瑾知道的,周照现在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但他这个样子在邵氏看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坦。“不知道爷想妾身说什么,不若爷告诉妾身,说不定您想说的话,也是妾身想跟卫夫人说的话。”

这话听得周照脸涨得通红,越发觉得邵氏面目可憎起来。但他如今倚靠邵家的地方颇多,自己经营的好名声也多得岳家,才能在短短几年功夫传开来。现在就是再厌烦,明面上的体面,自己还是得给她。

“我没话要跟卫夫人说,最近府里事多,我看你也少出门为好。”周照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可出了正院他的心绪也并没有好上半点,邵氏没嫁给自己之前便是出了名的聪慧,她太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最难受。一句卫夫人,便能让自己心底嫉妒与不甘又涌上心头,烧得自己日夜不得安宁。

“诶,咱们这庄子另一边是谁家的地方啊,今儿怎么还遇上二皇子妃了。”在外边玩了一天,回来又一直被小汤圆儿闹得腾不开手,直到晚上把孩子哄睡了,赵云瑾坐在摇篮边休息,想起这事才觉着不对劲。这大半个山头都是卫家的,剩下那点地儿就算是个风水宝地,按着周照那性子,也不会要那么点地方的。

“好像是屈将军府上的院子,当年那地方不大又在山脚下,没什么人家愿意要,不过屈家老夫人腿脚不好,屈老将军就干脆把那块地方买下来,在山脚弄了个温泉院子给老夫人。”

卫骧边说,边把晚上小汤圆儿要用的尿布衣服全拿出来,放在专门的小凳子上放好。现如今只要在家,卫骥就会把能做的都先做了。自己干得多些,小瑾儿就干得少些,养孩子不是个轻省的活计,看着小瑾儿很快就瘦下来的样子,卫骧嘴上不说心里心疼着呢。

这事卫骧也是听玄阳说的,屈将军从军大半辈子一直品级不高,但为人耿直在军中颇有威信,这几年卫骧也是年年都会去屈府拜见老将军的,现在老将军退了,只有个儿子还在御林军里任职,职位不高,老将军只要他懂事听话,也不求别的地方。

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入得了二皇子的眼。那邵氏从屈家的别院而来,就更加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你说,莫不是邵氏在外边……”赵云瑾一副好奇的模样没把话说完,卫骧也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自己查到的消息,周照的确与邵氏十分不合,尤其这一年来,好似邵家都对二皇子有了怨言,毕竟两人不合事小,但为了这事耽误了子嗣才是大事。二皇子府里已经有了两个庶子,邵氏再无所出,邵家怕是要闹了。但邵氏是不是真跟屈家有什么瓜葛,这事没查明之前,谁都不好说。

“你啊,这事就别管了,庄子上不是收上来许多东西,上次我一问你就说不用我管,又都送回去了?”卫骧不愿意她老替自己操心朝堂的事,尤其周照那边,自己总觉得他对小瑾儿心思不纯,就更不想她沾染半分。

“没有,送回去他们往哪儿放啊,这些皮子不当吃不当喝的,让他们去卖,我还怕别人坑了他们。”卫骧说起这事,赵云瑾就无奈得直摇头。这庄子之前一直都是李氏在管着,整整一座山头,一年到头能出的东西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春上这一季,交上来的东西就多得把赵云瑾给吓着了。

庄子上三十多户人家都是卫家佃户,还有两家是卫家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原本靠山吃山,不说大富大贵,求个温饱总是可以的。可李氏是个苛刻的,她不说做个好名声比外边宽厚些,甚至每季要收的东西还比外边多上两分。这三十多户人家,一年到头苦哈哈的,到过年的时候连一顿肉都吃不上。

去年把这庄子收到手里,两人急着出门,谁都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事儿。以前的管事收了冬季的粮食皮毛也没交到府里,自己就变卖成了现银。今年再交上来他里外里昧下多少,现如今赵云瑾也没法再追究,只能找了个由头抓了他的错处,送到官方了事。

“东西全都还回去也不可能,春上交过来的都是些山货,有些不够数的人家连粮食也搬过来了,也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赵云瑾摇摇头,“不晓得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非要搜刮得干干净净才行?”

“我让他们把粮食都先拿回去了,哪儿借的就先还了。那些山货现在卖也晚了,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我就都收到咱们库房里。东西我分了两份,一半算他们的租子,另一半折成现银再对半分,一份换成粮食,应该明天就能到,还有一份银子给他们,缺了什么让他们自己置办去吧。”

家里以前那些庄子都是赵云瑾在打理,现在赵云瑾说的办法卫骧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摇篮边抱起人坐到床边,“咱们卫夫人真真是个善心人,对谁都存着好心。”

“你少跟我在这儿嘴甜,早几天听欢伯说你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怎么,手里银子不够花?要是不够你倒是说,省得外边说我克扣了咱们卫将军。”

现如今自己跟卫骧关系好,欢伯也越发的愿意事事都禀报到自己这儿来。早几天刚知道卫骧拿了银子赵云瑾半句多话都没说,到现在事儿也过了,银子肯定也用了才问起,就是怕卫骧觉着自己太管着他。

卫骧听她貌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事,搂着她的手都不经意的抖了一下。“哪有不够花,家里什么都有我花得了几个钱。”府里每月支给卫骧的零花是二百两,这数目是赵云瑾还没出嫁的时候问过家里嫂嫂们给定下的。

由于卫骧相交的多是武将,吃喝起来许是比那些文人花费更多,赵云瑾还专门比嫂子给自家哥哥们的多了五十两。京城里最好的席面也不过十多两银子一桌,每月二百两怎么也够了。

“就是最近有几个以前的属下找上门来了,想问我借点银子做买卖,都是过命的兄弟,银子我就借出去了。”卫骧见她只听着也没说好不好,心里就有些没底儿了。以前两人为了这类事儿吵过不止一次两次,现在好不容易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可别为了这事再吵起来。

“嗯,既是旧故来借,倒也不好不给。你这人粗心大意的,把借条放我这儿吧,我替你保管着。”赵云瑾知道他重情谊,以前自己顶烦他的事儿,现在倒是能容得下了。不过容得下不代表就能随他去,这事急不得,着急了又得跟他吵起来,只能是慢慢把这毛病给他掰过来。

一个借条而已,只要她不生气卫骧怎么都行,从兜里掏出已经皱巴巴的借条,赵云瑾仔细看过才折好了递给绀香,让她专门找了个小盒子收起来。“你看看你,这才几天这借条就皱巴巴的了,再过两天你这袍子一洗,肯定就跟着给洗了。”

这借条写得糊涂,上边除了写明问卫骧借了白银八百两,其余的什么时候还,几分利钱,怎么还半句都没提。不过赵云瑾也知足,总比以前什么都没有,就把银子借出去强了不少。

直到这会儿,卫骧才后知后觉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把把柄亲手送到她手里去了啊。可看着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小人儿,卫骧摸摸鼻尖什么都没说,把柄就把柄,自己什么不是被她攥在手心儿呢。

这事不过一个小插曲,过了两人就都不在提。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赵云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许久还是趁着夜色把之前没问出口的问题给说了,“若是有机会,你会不会把二皇子拉下马。”

“怎么这么问?”卫骧就知道她心里存着事儿,赵云瑾自幼就跟几个年长的皇子都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虽说嫁给自己之后便疏远了关系,但说不定情谊还是在的。“若是你不愿……”

“不愿什么?”赵云瑾感受着握着自己手的卫骧突然紧绷的身子,就知道他肯定想岔了,但她却还是想听他把话出来。

“若是你不愿,我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卫骧这话说得不诚,周照几次三番的要置他于死地,现在能说出这话全是因为赵云瑾。

“笑话,他恨不得我当寡妇,我还不愿什么?”一想到上辈子卫骧落得那般收场是周照搞的鬼,赵云瑾就恨不得他死得干干净净才好。“我是说,他这人跟前些年很不一样,以前那么傲气又乖张的人,现在居然有了贤德的名声,你可得小心。要是一次弄不死他,怕是要成祸害。”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赵云瑾字字句句都是想着自己,这让卫骧忍不住的笑起来,“我现在有你和汤圆儿,办事哪能不小心谨慎。”

自从住到别庄上之后,到了要朝会的时候,卫骧就得比以前起得更早。赵云瑾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着他火急火燎穿好朝服,拿了两个包子就出去了的样子就好笑。昨晚两人说话说得晚了些,今儿早上他就睡过头了。

喂过怀里的小祖宗,赵云瑾也闲不下来。外边佃户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在李氏手底下磋磨了这么些年,赵云瑾不想再让他们吃苦头,却也不敢一次就给得太多,怕往后就不好管了。

别庄正院佃户们哪里踏足过,进来的都是家里的女眷,一个个缩头缩脚的站在院里,头也不敢抬。这庄子给了侯府大爷,大奶奶前几天让家里男人把交到别庄的粮食又给拉回去,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怎么想的。

“今儿叫你们来,是想改一改以前收租子的例儿。”这话一出,又两人站在下头竟然腿都不自禁打颤,现如今每年拢共要往上交七成的租子,这要是再加,可就真没法过了。

“这庄子我刚接手,我问过了,以往是交七成的租,但是外边大多都是五六成的租,所以这规矩得改。”赵云瑾不跟她们废话,“以后都按我其他庄子上的规矩来,每半年收一次租,总共收四成的租。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年份,那就到时候再定。”

突然少了三成的租子,下边站着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人不大信,有些人已经要跪下给赵云瑾磕头,这三成租子可是天大的恩赐。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别急。”赵云瑾看着下头衣衫褴褛的人心里就挺不是滋味,侯府的雕梁画栋可都是从他们嘴边抠出来的。“以前租子收的高了,咱们也没法再改。所以从今年起,连着三年四成的租你们交上来,待到年底你们过来,我把东西卖了得了银子,再返你们一半,权当是这些年的补给你们的。”

他们手里的东西散着卖出去,肯定不如自己卖的价高,不如一起换了银子再给他们,好过他们在外边给人蒙了。

这话一出,赵云瑾就再管不住下边又要磕头又要感恩的人。只好赶紧把今天刚到的粮食和粗布给分发下去。东西都没买太好的,但是都实用。瞧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赵云瑾这些粗布,好歹能让他们好生做几件衣裳。

佃户们都在外头等着自家婆娘,原本一个个缩头缩脑生怕又要加租的人,接到喜气洋洋从别庄出来的婆娘都有些懵了。直到她们七嘴八舌把这事说明白了,众人才又在别庄外头好是高兴了一番才回去。

送走了这些佃户,赵云瑾总算松了口气。自己是可怜她们,但三十多个农妇一点也不压着嗓子在院里吵嚷的声音,着实还是叫人受不得。

“夫人,陈夫人来了,就在前院等着,您看是不是您过去一趟?”就在赵云瑾跟佃户们说事的时候,陈景容家那位也找上门了。人沈姑姑已经请到前院去了,就等赵云瑾过去。

陈景容在别庄住了挺久,这时候陈夫人才找过来已经算的上很沉得住气,上辈子自己守寡的时候,每逢年节陈夫人的礼儿从没少过,就因为这个,自己怎么不能怠慢了人家。

第53章

赵云瑾上辈子只见过周氏一次,印象已经记不真切,只记得那是一个很风风火火的女人,说话办事都干脆利索,有一副能操持起陈景容那么大家业的样子。这次再见,果然印象里的人还是很直爽,自己刚一坐下,便十分直白的问,陈景容是不是借住在此。

“陈夫人莫急,我已经让人去碧落斋请陈三哥,嫂子难得来一趟,不如也在这庄子上多住两天,再跟三哥一起回去。”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的路上周氏心里还颇有些不满,自己与陈景容大吵一架,他这么久不回家,这些好友难道连劝上两句都没有?

坐到人家家里,赵云瑾又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周氏就再摆不出难看的样子来。“这些天我家那位赖在这儿,实在让夫人费心了。”人家愿意收留他,说不得也是好心。在别人家庄子上好歹闹不出幺蛾子,那些香的臭的也没法碰。要不然刚生完孩子,谁愿意还分神管自己家这点破事儿。

“周姐姐千万别跟我见外,卫骧跟三哥关系好肯定也没瞒着您,这庄子我们也是刚拿到手没多久,不瞒您说,这屋里好些东西都是三哥帮忙置办的,说来倒是我们得了三哥的照应。”屋里的东西摆设的确是陈景容会喜欢的布置,周氏打眼一瞧也跟着笑了。

“不见外不见外,他留在你们这儿,总比在外边我不知道的地界胡混瞎混的好。”屋里的东西就是加在一块儿,也没有陈景容一个月 砸到花楼里的银子多,周氏是真不介意。

这边聊得挺好,那边陈景容听到消息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还带了谁?”这个周氏是陈景容他爹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儿媳妇,家里是盐商家大业大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她从小就能干得很,又比陈景容还大两岁,所以两人成亲之后陈景容虽然浑,但是还是挺怵她的。

“三爷放心,就您夫人一人,马车都停在外边了。”玄阳是个机灵的,陈家那点事儿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会儿陈景容不就是怕周氏是带着人,上门来揍他的嘛。

既是没带人来,陈景容便放心了大半。在家里怎么丢人也不算丢人,在卫骧这儿那就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好。可想是这么想,但踏进屋子见到周氏那一刻,陈景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了两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陈景容一张嘴,不光周氏,就连赵云瑾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都说陈老三一张嘴巧舌如簧,能哄得全京城的花魁个个都爱煞了他。可怎么到了自己妻子这儿,一张嘴就这么叫人膈应。

“我不来,你就不回去,家里两个孩子都快不记得自己爹长什么样子了,我今儿替温雯和温隽来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周氏想低头,而是家里两个孩子实在是想爹了。

陈景容再是个浑人,但对孩子还是没半点虚的,这些年自己就生了两个女儿,他就把两个女儿当掌上明珠的宠着,从来没让孩子受过委屈。这回他这么久不回去,家里那两个小祖宗自己都要骗不住了。

“不是说了让你跟她们说,就说我出门办事儿去了。”一句话说完,陈景容自己也心虚。自从孩子懂事之后,就从没出门这么久过,温雯都快八岁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孩童,不好哄。

“我刚刚还跟嫂子说,让嫂子和三哥在庄子上住两天再走,要不这样,我让玄阳和沈姑姑套上车,再把我那两个侄女也接过来,就当是让孩子出门玩玩儿。”

上辈子自己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陈景容时不常的让管家递帖子进来,都是用的周氏的名义,请自己赏花踏春看雪品茗。虽说自己一次都没去过,但这份情谊,却不是假的。

话说到这份上,陈景容再不领情那就真是不知好歹,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应下。晚上卫骧回来听说了这事,第一反应就是望向赵云瑾。陈景容是自己挚友,他再是有万般不是,做兄弟的总也得给他搭把手。

“别看着我啊,下午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在这边吃了顿饭他们就回碧落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耳融目染,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叫一个甜哟,哄得赵云瑾在饭桌上就没合拢过嘴。“也不知道陈景容哪来那么好的命,两个闺女都像他,长得好又讨人喜欢。”

倒不是说赵云瑾要背后说人,但陈景容与周氏在一起,的确是陈景容更讨巧许多。周氏顶多算个眉清目秀的长相吧,可又比他大了两岁。男女之间本就有别,十七八的时候站在一起谁都是青春洋溢。但三十多的夫妻站在一起,女的还比男的大两岁,就更显得像是陈景容的姐姐。

“哼,好命他不好好过,又有什么用。”卫骧在这事上头说了他不知多少回,在他眼里陈景容就是根本没长大,胡天胡地的瞎折腾,这般下去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行了,别说人家了,你不是说今儿回来吃晚饭的,怎么又没回来。”他回来了赵云瑾便把刚吃过奶的孩子顺势往他怀里一塞,这小闺女是个胖墩,抱久了真手酸。

赵云瑾问到这儿,卫骧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跟她说了。“今儿朝堂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争执起来,吵成了一锅粥。现在西南那边隐约有了乱势,军中两个二皇子的副将,被三皇子的岳丈潭御史参了一本贪墨军粮。”两人上朝的时候吵了个天翻地覆,三皇子以往从不多言,这回突然发难,周照一时不查,差点慌了手脚。

“那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赵云瑾盛了碗鹿茸扇贝粥给他,又把孩子给抱了回来。现在只要牵扯到周照,赵云瑾就会情不自禁的警惕起来。上辈子他是今年七月间去世的,现如今已经五月十八,虽说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只要还没过了那日子,赵云瑾就不放心。

“甭管上边神仙怎么打架,两个副将肯定是要被押解回京的。空出来两个位子,谁上谁不上,这事可不好说。”就因为这事,下了朝卫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中午是跟兵部尚书一起吃的,晚上是几个少壮派的将军请客。

卫骧身后是圣上,他不出声没人敢为难他,但是人人都想透过他的嘴巴把人选透到圣上那儿,所以这饭,他不在可不行。再者自己不管别的都行,但沈曜东还在西南,自己得替他周全一二,不说非要任人唯亲,但既然拔了二皇子两颗钉子出来,就不可能再让其他宵小补上去。

外边这些事赵云瑾很少问他,这时候也不再追问,等他吃了粥洗漱干净之后,赵云瑾便难得的让奶娘把汤圆儿给抱下去了。今儿的粥里头专门放了鹿茸,为的是不就是那桩事儿。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两人就再没有尽兴过。赵云瑾急吼吼的扯着他裤腰带往下扒,卫骧也半点不犹豫,也不管她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扛起人就往床上去。

生养过的身子,到底和以前不一样。卫骧像是得了新鲜玩意儿一般,很是仔细把赵云瑾上下揉了个遍。尤其最后在他闺女两个饭碗处,他一头栽下去,好悬没憋死自己。

见卫骧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赵云瑾心里不免得意。现在才刚刚入夏,晚上时不常的就会下起小雨,随着窗外滴答的雨声,两人愣是翻腾了大半夜才消停下来。

正院这边春光大好,碧落斋那边却是横眉冷对。在赵云瑾面前陈景容夫妻俩还能维持假象,等关上门来,就哪个都掉了脸子,谁都不待见谁。

“我说,既然你都找来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让苏涛进门,我明儿就跟你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氏比陈景容大,陈景容在她跟前永远都拿着劲儿,傲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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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周氏正背对着他洗脸。这话一说,周氏啪就把帕子给扔回脸盆了。“陈景容你有种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他在自己面前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叫一人让一步吗?有这么让步的吗?

“你,我不跟你吵,这是别人家,吵起来不像话。”周氏一扔帕子,陈景容就跟着抖了一抖,但还是嘴硬着。他只想着一定要把苏涛带回来,其他的便顾不得了。

周氏是个暴脾气,此刻却一点火气都没有。她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嫁给他转眼也有十年了,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想到他有一天能让自己这么心寒。

“陈景容,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娶我啊,是不是觉得当年要是再硬气点,顶得住爹的手腕,这时候你早就跟姓苏的双宿双栖了。”周氏从来没这么直白的说过此事,现在说出来,陈景容气得眼睛都红了,却答不出一句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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