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那晚上早些回来。”赵云瑾眼巴巴瞧着人往外走,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晚上到底回不回来,回哪儿她没再多说。若是他不愿意回自己这儿来,也怪不得人家。
陈景容正准备出门,就碰上匆匆赶来的卫骧。“哟,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呢。”下午自己叫管家去了一趟将军府,没成想人说这祖宗还在睡觉,得晚点才能来。
“少他马废话,这又是去哪儿啊,家里这么大还装不下你了?”出了门卫骧说话便随便不少,在府里那娇娇儿听不惯自己这般粗野的语气,卫骧便把在军营里学的那些痞气改了大半。
“诶,我跟你说,别说当兄弟的不想着你啊,城西新开了间云仙楼,那里头……”话不用他说完,卫骧就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赶紧摆摆手把他后半句话给打断了。陈景容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喜好,就只女人这一关,死活都过不了。
不过也怪不得他,若说卫骧长得俊,骑在马上活脱脱就是一白袍小将,少年将军,那陈景容便半点不辜负他的名字,独得了个俏字。这厮从小就长得招人,小时候便没少被家里打扮,长大了之后更是靠着一张脸掉进了女人堆,温香暖玉生来就是给他备的。
“少跟我胡沁,先把事办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去。”卫骧懒得理他,也懒得跟他多说,干脆就拉着人往陈府里头走。
“诶诶诶,去哪儿啊,我家多大点儿地啊能放下那么多粮食。”陈景容哪拧得过卫骧啊,“去去去,这就带卫大将军您去。”陈景容找卫骧来,为的就是尽快把该换的东西给换了,卫骧缺口粮,自己缺能卖的精米,早换了卫骧早安心,自己早赚钱,大家都踏实。
存粮的仓库在外城,卫骧领了三个家将和一个账房过去点数,几人天擦黑到的仓库,等把数点清楚,天黑了都不止一会儿半会儿了。
“哎哟,我的卫将军诶,总算是点清楚了,赶紧的别愣着了,吃饭去吧。”陈景容靠在卫骧身侧饿得站都站不直,这夸张模样惹得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偷笑。偏生卫骧板得住,正正经经的给人道谢。他心里清楚,自己每年这时节都得找他帮忙,这些粮食都是他提前给自己备下的。
陈景容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的卫骧,笑得无奈,只得拉着人赶紧去吃饭。自己这性子是死活没法正经过日子,这人便是一板一眼的,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偏生给自己背上这么沉的担子,还半句怨言都没有。可谁叫自己就是跟这人瞧对了眼,赚钱的生意哪儿都能做,可人这一辈子能真心实意瞧得上的人,却是可遇不可求。
卫骧不肯跟人去云仙楼,陈景容就只能陪着人先在外头吃了饭,这才急匆匆往云仙楼去了。卫骧知道他着急什么,新开的那种地界,前几日肯定是要给花魁开场点灯的,这灯笼谁能点着,那就是面子。陈景容虽风流了些,但也从不下贱。要不是这等花魁,他也不可能急成这样。
所以卫骧也就陪着他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人走了。他今儿身上不舒坦,胃里火烧火燎的什么都吃不下,陈景容点的那一桌子荤腥更是叫他没了胃口。
回到府里之后卫骧习惯性就往书房去,玄阳张嘴想说正院夫人还在等,又没敢开口。曲封是从边关跟回来的,惯来对正院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更是半句多话都没说。直到人都进了书房脱了鞋靴了,这才想起来临出门前,赵云瑾那句软糯糯的话儿。原本想洗漱躺下的人,突然半晌没动,只坐在椅上直发愣。
卫骧刚进门赵云瑾就知道他回来了,等了半天也没把人等来,就知道他肯定是去书房那头了。“姑姑,歇下吧。”虽说心里头有准备,自己也跟自己说了好几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还在就好,以后多的是时间。可一扭头,还是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夫人莫着急,将军许是还有军务要处理,说不得晚点就回来了。”沈姑姑今儿一天瞧得分明,不管到底为了什么,或是自家夫人是真想明白了,总之夫人肯定是想要笼回将军的心了。
“嗯,姑姑说的我都懂。”赵云瑾没想把这点心思瞒着谁,“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这不还在一个府里吗。”赵云瑾垂着眼眸没叫人瞧见自己眼里复杂的愁绪,她们不知道自己过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卫骧还活着,自己哪儿还敢埋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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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说是歇下,赵云瑾又哪里能睡得着,洗漱之后就靠坐在床头发呆。这一天自己过得胆战心惊,生怕一闭眼这一切又都只是一场梦,再醒来时自己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天地那么大,还是哪儿都寻不着卫骧。
赵云瑾不睡,沈姑姑便让绀香陪着她,绀香是个不多话的丫头,点了盏灯在床尾小几上,低着头给赵云瑾绣香囊,也不问主子为什么不睡觉,就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直到打更的敲了两声梆子之后,沈姑姑才匆忙进来了。
“夫人,前边好像出事了。”刚刚前院厨房里的厨娘过来借火儿,说是待会儿可能要煎药,前头的厨房小也没有十二个时辰不熄火的规矩,这会儿灶台又熄了一时半会的热不了灶。
这时候煎药?赵云瑾一听这话蹭一下就起身了。“走,过去看看,姑姑你把厨房的人叫起来,该干嘛干嘛,把热水也烧上。”赵云瑾胡乱穿上鞋就往前院赶,绀香秋兰不过转身拿个披风的功夫,差点都没赶上走在前头的人。
去前院的路不长,可赵云瑾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到了。上辈子似乎这时候也是个拐点,再往前两人争吵的时候,多半都是卫骧低头。这之后,卫骧跟自己说话渐渐也少了,身子也越来越差。所以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不能叫人再跟自己离了心。
本朝夜间虽有宵禁的规矩,但出入有将军府的令牌,出门请大夫还是不成问题的。赵云瑾到书房的时候,大夫还没来,曲封守在门外见着赵云瑾还愣了一下,差点下意识就把人拦在门外头,还是赵云瑾稍稍绕了半步,自己推门进去的。
赵云瑾懒得跟人计较,自己与他从边关带回来的这些家将家仆一直都处得不算好,这时候重要的是卫骧,曲封乐意不乐意算不得事。
一进屋子赵云瑾就看见坐在圈椅里,腰背挺得笔直的人。“哪儿不舒服?大夫呢,怎么还没到。”后半句话问的是玄阳。
“欢伯已经叫人去请了,许是这会儿太晚了,还得等等。”玄阳是两人成亲之后,侯府送来的人。刚开始卫骧不喜欢用人家,可架不住这小子会来事,干活又利索。加之当时送人过来的时候是连着卖身契一起送来的,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地方,慢慢的卫骧贴身的杂事儿也大多交给他了。
赵云瑾听了这话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站在在卫骧身侧拿手抚上他额头,卫骧两颊微微泛红,嘴唇却泛白,瞧着就不对劲。赵云瑾怕自己一路走过来手心出了汗摸不准,又捧着他脸颊弯腰把额头贴近了他额头,这才觉出烫来。“怎么还发烧了。”
“没事儿,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卫骧一张嘴嗓子就干得不行,声音都是哑的。他悄悄往后挪了挪想隔赵云瑾远一点儿,自己这模样别再把病气过给她。
“别乱动!”他本就腰疼,这下一动不知道牵扯了哪根筋,又疼出一身冷汗来。“大夫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赵云瑾才不管他那么多,山不来就自己,自己便恬着脸去就山还不成吗。
卫骧看着她披散头发满眼都是担心的样子,突然有一丝后悔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直接回后院去。“怎么外衣都没穿就过来了?”卫骧招招手从绀香手里接过披风给人披上,别自己这儿身子不利索,还把她给拖累病了。
赵云瑾老老实实站着不说话,让他给自己把披风系好,一整天了,也就这会儿卫骧才肯亲近自己一点。“前院的婆子不会说话,一进门就说要接灶台煎药,差点没把我吓出个好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其实卫骧这身子这几年总是这般好好坏坏的,他自己都习惯了,哪能有什么大事。可赵云瑾今晚这般要紧的模样,卫骧说心里不熨帖那也是假的。瞧着自家小娇娇儿这惊魂未定的模样,本还想出言安慰几句,没想到欢伯正好这时候领着大夫进来。
“去,到屏风后头待会儿,我这儿没事。”哪怕加了件披风,赵云瑾现在这模样也不好见人。卫骧推着人往里边去,赵云瑾这会儿也不敢逆着他的意来,便老老实实绕过屏风坐到他书房里的床榻上去了。
请来的大夫是卫骧常看的老先生,老先生刚睡醒就被人敲门拉起来,这会儿心里也老大不愿意的。尤其卫骧这号人,在他眼里是顶不听话的,那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其实卫骧这些毛病都是老毛病,这回许是酒喝多了,晚上东西又吃的杂,把胃里那点不痛快连带着给勾出来了,瞧着就有些凶险。
老先生的方子开的简单,去了一味可能会刺激肠胃的,其余的跟平时区别不大。不过老先生故意要给卫骧一个教训,刚进门的时候就见着屏风上的剪影了,以前自己来书房的时候可从没见过这将军夫人。既是有夫人在,那就免不了告上一状。
老先生也不着急走,就跟卫骧絮絮叨叨,说的全是他不听医嘱的那些破事,说得卫骧都要急眼了,才施施然背着手走了。
赵云瑾在屏风后头什么都听见了,坐在床边摸着他不厚的褥子,板着的脸试了几下,摆出个笑模样,才又起身出去。“姑姑,你赶紧把药去煎了,绀香,你再找找有没有厚一点的褥子,再垫上一层,没有就回去拿。”
都这个时候了,赵云瑾也没想折腾卫骧再回正院,再说他这会儿腰疼得厉害,也没劲走回去。好在书房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绀香很快就铺好了床褥,“你先回床上躺一躺,待会儿喝了药再睡觉。”
赵云瑾和玄阳站在他两侧搀着人站起来,慢慢往床边走,“今晚上在外头吃的什么,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赵云瑾手撑在他腰后头托着给他借力,一边像是很随意的问出口。
她这一招放在别人那儿许是有用,但在卫骧这儿,她一张嘴卫骧心就提溜起来了。“没吃什么,老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惯是没肉就不吃饭的主儿,我瞧着腻歪,就没吃什么。”
“陈老三什么人我怎么知道?”也就卫骧这直憨憨的性子,这话要是换个人说,赵云瑾非要啐他一脸不可。“那就是没吃什么了?江儿,你再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克化的,都拿点过来。”这要是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就吃药,说不得还得吐。
江儿去得快回得也快,这边刚扶着卫骧靠躺在床上,那边就已经端着小米粥和桂花米糕回来了。小米粥是晚上临睡前熬上的,本来是明儿早上要吃的,没成想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别起身了,就这么吃吧。”卫骧想坐起来把碗接过来,赵云瑾也没让。大小适中的瓷勺递到他嘴边,平时恨不能一口就能喝了半碗粥的男人,也只能乖乖张嘴等着她喂。
一碗粥喂了好半天,赵云瑾从小就是规规矩矩的孩子,饭吃太快也不行,她就慢吞吞的喂他吃,卫骧着急也没用。等粥吃完了,这才把一小碟桂花米糕塞到他手边,让他自己慢慢吃。
小米粥养胃,一碗热乎乎的粥吃下肚,卫骧也觉着胃里没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他本想开口让人赶紧回去睡觉,可眼睛一瞟这才瞧见赵云瑾连袜子都没穿的脚。
“怎么连袜子都没穿就出来了。”卫骧皱着眉头的样子一贯的吓人,“赶紧坐被子里来。”就她这个样子,哪还敢让她回去,卫骧憋了一肚子要训人的话又没说出口,模样瞧着特吓人。
“没事,我又不冷。”赵云瑾就是故意把脚搁在脚踏上,脚踝都露出来大半,这厮要是再瞧不见,她都要着急了。
说是说不冷,坐到床另一头的人刚进被窝,那冰凉凉的小脚,还是叫卫骧冷了脸。可到底人家还是为了自己才急匆匆赶过来的,卫骧没那么不识好歹,气了半晌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硬撑着坐起来拉过那隔自己挺远的脚,塞到自己小腹上暖着,这才脸色好了点。
两人这会儿面上坐在床上一人一头隔着老远,可被子底下又缠在一块分都分不开,这让赵云瑾心里止不住的高兴。等到玄阳端着药进来递给卫骧,赵云瑾作怪一般,手躲在被子里在他脚心轻轻挠了两下,差点没叫卫骧连碗都端不稳。
好歹屋里还有下人,卫骧忍不住也得忍,三两口喝完了药,把下人都赶出去,这才猛地把脚挪开,还差点扯着腰背上的筋。
“好了,不逗你了,赶紧睡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赵云瑾不敢把人招惹得太狠,又乖乖的爬到另一头,躺到卫骧身边,“你这书房,我还是第一次留宿呢。”
赵云瑾这会儿紧紧箍着卫骧手臂不放,天晓得她心里多不安,生怕这就是一场梦,只有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儿,才能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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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一夜赵云瑾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总是在快睡着的时候又突然醒来,非得再把箍着卫骧的手臂再收紧一点点,才能继续睡。可即便这样赵云瑾也觉得这是自己这两年睡得最安心的一觉,早上起来嘴角眉梢都是带着笑的。
卫骧吃了粥喝了药睡得挺香,早上赵云瑾越过他下床都没把人弄醒。直到早饭都上桌了,这人才迷迷糊糊睁眼。
两人睡一个被窝最大的好,就是被子里什么时候都是暖和的。卫骧这会儿懒懒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不愿起,可肚子里的馋虫又被隐隐约约飘过来的香味给勾起来了,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头往枕头里埋,只当自己没醒过。
“怎么还没起啊,粥都要冷了。”一刻钟前赵云瑾进来看了一遍,这人没点动静。现在是自己亏着他,便处处都愿意让着这人,想赖就让他再赖一会儿。可这老不起也不行啊,好歹吃了早饭再睡。
“这都什么时辰了,待会儿你要出门别又空着肚子。”赵云瑾把他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这人啊在外头什么都好,就这吃饭睡觉不按规矩来的习惯,叫人头疼。
“我早上还让他们出门买了东街的油条和葱油饼回来,再不起来可冷了啊。”见他还跟自己装傻,赵云瑾只好拿吃的哄人。这些街面上的吃食她嫌油重,一贯是不买的,府里更是少见。这要不是卫骧爱吃,赵云瑾是绝不给买的。
刚刚还躺着不愿起身的人,听了这话总算是磨磨蹭蹭起来。早上的时候,赵云瑾翻过他书房的衣柜,哪怕是洗干净了的衣服袍子叠得不好,都叫她瞧着不高兴,便让江儿去把他留在自己屋里的衣裳熏软拿过来了。卫骧闻着熟悉的香味,总算是没忍住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
卫骧起得晚,急匆匆吃过早饭就要走,昨儿点清楚了粮食,今儿早交接早安心。赵云瑾坐在一旁看他三两口吃完了粥和油饼就要走,也不多说话就笑眯眯的盯着他瞧,瞧得卫骧起身了又老实坐回来,“我这儿地方小,你先回后头去,这些日子你不在,后院那几个小丫鬟还总来前边问起你。”
赵云瑾回娘家一向只带上陪嫁的丫鬟和沈姑姑,其他人便只能守着个空院子,没了主子的院子算怎么回事,哪能不问起呢。
“行,那我就先回去。”以往卫骧要是这般吃完就走,连句话都不说她肯定是要摆脸子给人瞧的,如今嘛,赵云瑾守寡那两年也琢磨明白了,男人嘛,再老实的人也不可能真像话本子里头写的那般好,这些好都是□□出来的。他不会自己也不教,光给人看脸色,可不就把人越推越远嘛。
卫骧听了这话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出了府骑在马上,才突然回过味来,她就先回去是怎么个说法,这意思说到底不还是让自己晚上回后院去吗。卫骧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啊,倒是难得的不给自己难堪,可该说的一点都没少说。
把卫骧送出门,赵云瑾第一件事就是领着下人把他这书房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一遍。曲封是个不会伺候人,平日里干得多的都是替卫骧跑腿送信,往来大营这些事。玄阳再能干毕竟也是个男人,有些细致的地方就是想到了也办不周全。
几个大男人这么凑合着,在这前院书房里,还真是过得不怎么样。昨晚上过来的时候赵云瑾就注意到了,卫骧那么晚回来,桌上的水都是凉的,这都变天好几天了,床上的被褥也没给他换厚实的。衣柜里一股子霉味,想来是平时肯定没把衣服经常搬出来晒,就算洗干净了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赵云瑾一边收拾,一边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人不周全,自己也就跟着不管不问,把人扔在前头随他折腾,到了人没了才来后悔。
“夫人,这床就不用铺了吧。”收拾好里里外外,沈姑姑瞧着在铺床的江儿忍不住小声跟赵云瑾说。到这前院来就是来捉人回去的,现在又给姑爷把床都收拾舒服了做什么,要她说那就干脆留个板子床给姑爷,到时候姑爷就是想睡书房都不成。
“没事,书房里总得放个床,要不连个歇息的地儿都没有也不像话。”赵云瑾想得清楚,今儿晚上他要是再回书房睡,自己大不了就再陪他在书房睡。总好过拿手段把人逼回后院,到时候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委屈了他也委屈了自己。
卫骧不知道自己一出门,就有人给他收拾屋子了。他到了大营之后,陈景容一打眼见他就笑了。“昨儿我见你就觉着有什么地儿不对,是不是嫂子不跟你怄气了?”
陈景容与卫骧身边的其他人不同,卫骧身边的同僚下属,乃至曲封他们,都觉得卫骧娶了赵云瑾是委屈了,那般娇滴滴的大小姐不是将军该娶回家的妻子。
可他从不这样觉得,当初知道卫骧要娶的是赵家的小姐的时候,陈景容只觉得这就是卫骧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要不然哪轮得到他啊。那些武夫大多数只瞧得见眼跟前那点好,就要娶个千依百顺,知冷知热的,才好维护他们那点自尊和威严。
却不明白,武将总归是要老的,朝廷也不可能无休止的打仗,等到了无仗可打的时候,家里又没一个能帮衬着转文人出仕路子的妻子,到时候甭管你战功赫赫,该破落的就得破落。
卫骧瞥了他一眼,倒是也不瞒着他“什么事都被你知道了,消息这么灵通怎么不去南大街做掮客去。”
“我这脸上长的是眼睛,能瞧得出来,还用得着哪的消息啊。”陈景容从不羞于炫耀自己对男女之事的老道,卫骧这厮,只要瞧他出门穿的衣裳,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又惹着他家那位小祖宗,哪还用问。
卫骧对陈景容说的话不上心,这回是用新粮换陈粮,换得不多,只要能过了这段时间就行。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们粮食都收进了仓库才算松了口气。
办完了事,卫骧难得的没在大营里多留,陈景容本还想说中午就吃伙房最拿手的肚包鸡,也没吃成。“今儿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们卫骧卫将军这么早就出了大营。”陈景容打马匆匆跟上卫骧,开口便是调侃。
“大营里要是缺了我就不行,还不如趁早散了回家种地。”卫骧这话说得有些答非所问,但陈景容也不追问,他今儿的心情明显比那天晚上来找自己的时候好上百倍,到底因为什么,陈景容也不戳穿他。
卫骧出门不早,回得倒是不晚。门房上的人见他进门的时候还以为瞧错了,差点没接住他扔过来的马鞭。
“将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晌午饭待会儿就好,您先抹个脸坐着歇会儿。”卫骧出门前没说,欢伯就没让前院厨房准备午饭。
“没事,不用备着了。”卫骧一边说,一边就往后院的小道儿岔过去了。刚刚回来路上卫骧想了一路,到底要不要回去。当初两人吵了个天翻地覆才搬到书房来的,这回搬回去到底能好几时,谁也说不准。
不过想得再多,也抵不过进门之后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一碗粥,或者说是想起那把脚搁在自己身上暖着的人。
欢伯只顾埋着头往书房走,差点没跟上卫骧的脚步。看着自家将军往后院去,欢伯落在后头三两步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他拗不过正院那位,也不知道这将军夫人是下了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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