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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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想不通陈世这样做的理由,只能归结于秦潇因为太过饥饿,判断出现了失误,平时灵敏精准的直觉也出现了偏差,错把一个普通人想得太过厉害,误导了所有人。

齐岸伸个懒腰,放松下来了,就开始抱怨长宁耽搁他的时间,要不是因为听到消息怕她出事,急急忙忙跑过来等她,他早就在仙乐坊听着小曲儿喝酒吃饭,还能有美人相陪了。

秦潇看着他,有些吃惊地问,“你竟然敢去仙乐坊,你娘不管你了?”

“管啊,怎么不管,所以我才两天都没敢回家。”齐岸枕着胳膊靠在马车上,看着身边这个因为一则夸大其词的传言,就没人敢近身的小妹,突然就有些羡慕。

勇敢直率,用旁人退避三舍的态度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不像自己。

可是这样的性子搁在别处,大概是要吃亏的。他这样想,不由地也这样问了出来。

“秦潇才不会吃亏,”秦深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毕竟还没人膝盖高的时候,已经是个敢因为被逼着扎马步,就跳起来追着我爹动手的小疯子,现在总不至于会畏手畏脚,长乖了。”

秦潇呲着牙笑的得意,显摆地在长宁面前竖起一个手指,“一年!一年前爹已经打不过我了,现在我就是大郢最——最——最厉害的人了!”

“那是当然!”长宁用手帕擦掉她指头上沾着的点心渣,真诚地称赞她,“潇潇最厉害了!只是你要当大郢最厉害的人,那你哥呢,难不成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秦潇一想,是啊,她还没和她哥交手呢,她立刻燃起熊熊战意,冲秦深招手,“来来来,咱俩比比,我肯定比你厉害。”

长宁挑起事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闲散惬意,兴致勃勃地怂恿秦潇。

秦深无奈地看她一眼,头疼接下里几天自己妹妹即将层出不穷的招式,又觉得长宁这副模样,看起来鲜活又招人疼。

像只抱着胡萝卜,竖着一双雪白的大耳朵,从洞穴门口伸出脑袋,暗搓搓围观大蛇打架的小兔子。

想让人把她带回家里,偷偷藏起来,每天给她新鲜的胡萝卜,然后揉她毛绒绒的大耳朵。

可是秦深只是保持着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抵着秦潇的额头,把她推远一点,冷淡道,“不比,比你厉害。”

秦潇:“……”

秦潇哭着扑进长宁怀里,“长宁你看看他,这样的人还是我哥吗,你给我三个铜板,我把他卖给你,你把他领走好不好。”

“不好。”长宁故作冷淡地拒绝,声音却绷不住笑意,揉揉秦潇的头发,“我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买不起。”

秦潇扭头冲秦深嫌弃道,“哥你好不值钱啊,三个铜板都卖不出去。”

齐岸默默地掏出一颗金豆子,但是看了看秦深从怀里摸出三个铜板,最后还是把金豆子收回去了。

感觉秦潇说的“哥你好不值钱啊”真是一点没错,不仅不值钱,还赔钱,金豆子不要,倒贴三个铜板把自己卖出去。

将军府的小将军一片深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秦深把三个还带着者体温的铜板放进长宁手心里,不说话,只看着她。

长宁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秦潇说的只是玩笑话,他们知道,秦潇自己也知道。别说三个铜板,哪怕是黄金三万两搁在眼前,有人敢跟秦潇说这种话,秦潇就能跟人拼命。

虽然他俩有打有闹,秦潇会说秦深不好,秦深也会对秦潇冷脸,可他们是很亲近的兄妹。

从小一起长大,共同承欢父母膝下,朝暮相对同饮同食,是我可以说他/她一千句一万句不好,却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现在秦深把三个铜板搁在长宁手里,秦潇趴在长宁肩头,百无聊赖地看着。

长宁有些紧张。

手心里的铜板逐渐只剩温热,挨着皮肤的那一小块却好像是烧了起来,沉甸甸的带着她的手掌往下坠去,像是捧着一颗无法承重的真心。

她指尖染上绯红,这红晕逐渐蔓延,顺着她的手腕一直向上,途经胸口,在心脏里燃起了一把火,惹得她心口怦怦直跳,她有些担心,这声音会大到吵到肩膀上的秦潇了。

秦潇却没在意,只拨弄了一下她的耳朵,惊奇地说,“长宁,你的耳朵好红啊,是抹了胭脂吗?”

长宁一惊,有些羞恼地捂着耳朵,把秦潇从肩膀上推下去,颠三倒四地解释,“不是,没有,是你说话太多了。”

秦潇也不恼,笑眯眯地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手心里握着的三个铜板,“好啦,现在你已经有了三个铜板,接下来做决定吧,要不要用这三个铜板,买走我一文不值的哥哥呢?”

长宁左手捂着通红的耳朵,右手被秦潇抓着,手心里叠放着三个还很新的铜板,秦深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齐岸靠在马车壁上,一幅我毫不关心的神情,可是耳朵支楞得比谁都直,眼睛睁得比谁都大。

“温馨提醒,虽然我哥哥看起来很凶,很冷,很酷,还不爱说话,可是……”秦潇认真的说,“他其实很好很好的。”

“他会冷着脸帮你包扎伤口,很凶地帮你赶走坏人,很温柔地给你编竹蜻蜓。”

“所以,你要他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少,状态不在线。

第一遍的时候:“你给我三个硬币”

蠢作者:怎么感觉怪怪的?

后来:“你给我三个钢镚”

蠢作者:好像还是不太对?

啊啊啊,今天也是智商不在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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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宁的长公主府里有拾风拾雨,有做饭好吃的厨娘和手艺精巧的花匠,还有许多恪尽职守的侍卫,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把长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再没有多的的位置了。

况且,长宁手指微微蜷缩,天纵奇才的少年将军,就应该肆意沙场,永远无拘无束,不该对人折腰,不管是对着谁,为了什么,不应该,也——不值得。

铜板在她手心里彻底失去了温度,变成了冷冰冰的石头,硌得她手指疼。那疼意细细麻麻的,顺着胳膊藤蔓似的往上爬,勒的她喘不过来气。

长宁握着铜板,有些紧张,也有些犹豫。即便是她清醒地知道不该答应,哪怕只是个玩笑,不算数也做不得什么,可是,她还是犹豫了。心脏鼓动着,催促着她应下。

秦潇笑嘻嘻地把手摊开在长宁面前,“呐,说好了的,你给我三个铜板,我就做主,让我哥任你差遣,保证他在你面前乖乖的,令行禁止,你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你让他站着他绝不坐着,比你府里任何人都乖顺。”

长宁迟疑,握着铜板没有放手,没有被这个无比动人的提议打动。她看了一眼秦深。

秦深没有错过她的迟疑,他对自己妹妹了解足够深刻,自然也知道,这样古灵精怪的主意,秦潇就算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所以,她打的肯定是别的主意。

但不管怎么样,他对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不讨厌也就是了,或者说,只要是和长宁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讨厌。

“要钱做什么?”他语气平静地问秦潇,眼神却还在长宁身上。

长宁感受到他眼神里安抚的温度,内心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纠结和挣扎少了些,知道接下来一切交给秦深就好,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一个结果就好。

秦潇理直气壮道,“一个肉包子值三文钱,我要钱当然是要还给王映彦,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连三文钱都卖不出去,啧,怎么感觉有点丢人啊。”

秦潇嫌弃得特别情真意切。

长宁突然想起,生辰时番邦送来的一座一人高的纯金小像,听说是照着她的样子,调用了五十个工匠整整雕刻一年才完成。

那小像特别重,马车驶过时在干硬的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要三匹骏马一起才拉得动。

这幅贵重的礼物所有人都不喜欢,长宁也觉得它又笨重又俗气,况且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金像总觉得怪怪的,就一直仍在库房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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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潇应该会喜欢这个吧,要是把它给秦潇,说她愿意用这个做交换,秦潇应该就不会觉得秦深连三文钱都不值了吧。

“我……”她试探着开口,秦深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一个眼神过去,齐安自觉地掏出遭受冷遇的金珠,乖乖地放到秦潇手里。

“借你的,记得还。”他眼睛盯着金珠,不怎么放心地嘱咐。

秦潇倒吸了一口凉气,如获至宝,捧着金珠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眼珠子都要挤到一块了,她用气声说,“这不是卖身钱吗,以后我哥就归你了,你把金珠给我就好。”

“不行!”“不要。”长宁和齐岸同时开口,然后长宁飞快地窘迫地侧着脸,把自己通红的耳朵藏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喊出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自己的意识,这句话脱口而出,快的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秦深眼里又泛起那种,温柔得要让人溺毙在里面的笑意。

长宁的耳朵更红了。

秦潇细细地解释,“我哥也没钱,要不是府里吃饭不要钱,我俩都要出去讨饭了。”

齐安震惊,喃喃道,“将军府竟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

“秦潇。”秦深出声,想要拦住秦潇,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秦潇现在满脑子都是金珠,完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都交代了。

“去年我哥及冠,娘就把她陪嫁的马场给了他做礼物,他想把它送给你,结果马场到他手里就出事了。”

“娘说她送出去的东西都不归她管了,就袖手旁观,后来我哥预支了两年的零用钱还不够,就把我的钱也预支了,还把我的嫁妆跟我娘做抵押,才让马场重新运转过来,在你生辰时送你作生辰礼。”

秦深和长宁同时看过来,齐岸默默地往后缩一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长宁没想到马场背后还有这个的故事,此时不由得觉得这份礼物更加沉甸甸的了。

她有些接受不起。

秦深像是看破了她内心的想法,摸摸她失落的头顶,安慰道,“不必挂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可是长宁低落的心情直到回府都没恢复过来,拾风服侍她宽衣散发,换上柔软贴身的白色寝衣,拾雨取来清水让她净手洁面。

收拾好后,她叫住拾风拾雨,拾风找出她历年生辰,收到的生辰礼的单子,三个人窝在一起看。

这些事情都是拾风在打理,每年的礼物也是经由她的手,参考礼物的价值和出自谁之手,决定各自的去处,归入库房等着以后送出去,或者摆在外面由主人把玩,赏下人。

好多东西长宁都不记得了,她也不关心,直接翻找到上一年的名单,看到秦深和齐岸的名字。

秦深后面记着城南马场,齐岸后面是夜明珠一套。

所以,果然是她一直记错了吗?

拾风点着夜明珠笑道,“长公主去岁生辰兴致一直不高,连收到的贺礼都没清点过,直接归入库房,当时不敢问,怕惹得长公主不快,现在长公主还记得为何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以为秦深人在边疆不能回京陪她过生辰,又连件礼物都没,一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一整天都不怎么笑过。

却原来一直都是她错了,秦深不仅送了她礼物,甚至倾其所有地,想让她开心。

长宁趴在床上,脚趾幼圆泛着一层粉红,她捂着脸,两只脚丫蹭啊蹭的,懊恼地说,“我以为秦哥哥没有送我任何东西。”

拾雨诧异,“怎么会,那次长公主生辰,小将军的礼物没有送来过?”

“我知道啊,”长宁闷闷地说,“可是就这一次秦哥哥不在京中,以往他都会回来的,所以我才觉得没有礼物了。”

拾风若有所思地说,“那长公主以往马场是齐世子送的,难怪呢,我说生辰齐世子生辰,长公主特意翻找出库房里一尊难得的白玉小佛送去。”

“不是的。”长宁解释,“送他玉佛是因为,齐岸那段时间一直念叨着要出嫁,我是以为他真的打算这样做,才送他佛像,好让他早日礼佛,普度众生的。”

拾雨捂嘴笑,“长公主还说呢,那次齐世子可生气了,整整两日都没理长公主呢。”

长宁从去年的贺礼往前翻,每次都是指尖在秦深的名字上一点,然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翻到下一页。

“拾风,以往收到的贺礼都收在库房吗?”她问。

拾风摇头,细心地替她揽过压住的头发,“并不是都收在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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