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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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老两口和许家兄妹都是好性子的人,跟街坊邻居处的不错。可能是觉得自家儿媳妇性子太过软和,许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便给自家孙子找了个泼辣媳妇,能扛事,立得住。狗蛋说亲前,方立安还打听过,人虽然泼辣,但为人不错,没什么大毛病。

狗蛋和李许氏成婚后那半年,两家来往算不上密切,也算不上疏远,看不出什么问题。

矛盾产生于方立安离京后,狗蛋夫妻俩在京城没别的亲人,不知不觉中跟许家走的越来越近。

两家本就离得不远,小姑子老往娘家跑,许大嫂子就不高兴了。尤其是小姑子怀孕生子后,婆婆一边照顾着一边给孩子做衣裳。

许大嫂子忽地就炸了,在她的认知里,许家的东西都是她儿子的,凭什么给李家的孩子?

许母虽然性子弱,但给刚出世的外孙女做件衣裳怎么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又不是不来往,她闺女逢年过节也拎东西来了。许母觉得儿媳妇小题大做,偏她性子好,不计较,最后还是把衣服做好送去了。

事情要是这么完了也就算了,许大嫂子越看越觉得小姑子不顺眼,那种被人占了便宜的心思,一定要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补回来一次还不算,整天疑神疑鬼,觉得婆婆又私底下给小姑子好处了,又要份外讨回来。

许大嫂子性子泼辣,能言善辩,常常说的让人无法拒绝,明明是占便宜的事,也说成理所应当,不应承不行。

家里狗蛋和李许氏两个,一碰上她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五年里吃了不少亏。

尤其是到后来,好长时间没收到方立安的音讯,许大嫂子觉得李家小两口没别的指望了,只剩他们许家一门亲,越发变本加厉,一边想把外甥女说给她儿子,一边又嫌弃李家小门小户,觉得她儿子值得更好的。

李许氏都被她说动了,觉得跟娘家亲上加亲听起来不错,但狗蛋死活不同意,要等他阿姐回来做这个主。

因着这事儿,许大嫂子还冤枉他,说他瞧不上自家孩子。最后,娃娃亲不成,倒是狠狠地离间了一波许家和李家。本来还拿狗蛋当半个儿的许家老两口,被挑唆地越发看不上他。没办法,谁叫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自小被灌输“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使得李许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时间久了,狗蛋不免有些灰心,对李许氏不复往日的体贴,家务和孩子全部推给她一个人,自己埋头书本,日日苦读。

相由心生,日子过的不顺当,心中气有郁结,自然就显老了。

这种娘家婆家的平衡,方立安几乎没遇到过,她自诩是个实在人,处的好就亲近点,处的不好就别来往,干什么委曲求全?人活一世,万事都要迁就忍让,那不活成苦逼本逼了?

按理说,五口人,其中还有两个小娃娃,一进的院子够住了。结果一家四口连着书房都挤在正房里,也不嫌吵得慌。

方立安做主,把西厢改回书房,两个孩子还小,过两年再分房睡。怕李许氏又犯糊涂,方立安直接当恶人,连敲带打给她定下规矩。

“以后,你娘家再有亲戚来借宿,恕不接待。许家的亲戚为什么不住许家?住我们李家算哪门子道理?还是说,我们李家娶了许家女儿就要改姓李了?

“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都是自家亲戚,搭把手的事,我们李家不搭这个手,你想搭把手,你就自己搭去,哪怕出银子请人住客栈我也不反对,但是别用李家的钱。当然,你用你的嫁妆,我是管不着的。

“说句诛心的话,我给我弟弟买房子,结果因为你们许家的亲戚撤了书房,他这几年能学好吗?焉知乡试失利是不是你们许家亲戚影响的?

“你说,谁家娶个媳妇回来,还要对他家亲戚负责?像你这样,为了娘家的事,影响男人前程,损害婆家利益的女人,便是休了也不为过吧?

“你也不用哭着去娘家找人撑腰,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否则,你娘家再怎么强势,只要在我这里不占理,我便无所畏惧。你只管叫人来闹好了,闹一次你就知道,结果是和离还是休妻了。”

方立安第一次扮演恶婆婆的角色,放狠话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就是苦了李许氏,被她吓得大病一场。

痊愈后,李许氏上道许多,就是几乎不敢在方立安面前提起娘家,直到过年,方立安给她娘家备了年礼,她才松了口气。有方立安管着,李家和许家不再走的那么近,两家的关系也恢复不到从前。

自打方立安回来,狗蛋便觉得家里又有了定海神针,做什么事都有了底气,越发刻苦上进。在接下来的乡试中,发挥稳定,成了一名举人老爷。紧接着,又参加了来年春天的会试,超常发挥,金榜题名。

虽然是含金量不高的同进士,但狗蛋非常满足,并不打算再考,大约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再考也不会比这次更好,便领了皇命去地方做官去了。

京城的房子,方立安做主直接卖了,狗蛋做了县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不过时间不会短就是了。到那时,春芽、春生长大了,得单独住,说不定后面还会来几个小的,一进的院子铁定住不开。所以留着费事,不如卖了重买。

家里人口简单,东西也不是很多,主要是书很麻烦,方立安和李许氏花了两天打包好,到凤阳后改为船运。

目的地是福建的一个小县城,倒是跟方立安的二次出游计划不谋而合。县令一家直接住在衙门,省了买房子的钱,等狗蛋熟悉了这里的事物,方立安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骚动起来。收拾了包袱,带着小美留书出走。

南方湿气重,小美过的很不习惯,要不是不方便随随便便玩消失,方立安早把它收空间里了。

方立安来到海边后,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和天气,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坐船出海去了。

别误会,只是小渔船,在海上捕鱼的那种,并不能远航去某大陆。

然而在某一天,她还是回到家中,郑重其事地跟狗蛋告别。

姐要出海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好好的,做个好官。

其实不是不回来,只是漂泊在外,归期不定,不好叫人干等,她知道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方立安留了一株在长白山挖的百年人参给狗蛋,又把身上的银票、现银都给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徒留狗蛋在她身后哭成了泪人。

当地并没有船只能够支持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超远程航行,便是官船也不行,于是,方立安决定自己造船。

当然,真正能够漂洋过海的轮船是不可能,不说她一个人根本搞不定,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她造了十来条小船。

设计方面肯定是最科学最先进的,涂上白漆,像极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那艘救生船。

方立安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在风和日丽的某天,非常愉快地出发了。

然后在海上漂泊的第33天、58天、72天……开始后悔,想念土地……

第366章

方立安在海上的生活认真说来应该可以写一本长达三千万字的长篇小说。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近千年的生命长河中,相比较其他时光,这段经历被赋予了深海的颜色。

她花了八年的时间,中间足足换了五十多只小船,才再次踏上记忆中的故土。即便是五体投地,与大地深情拥吻,也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激动与眷恋。

回到岸上之后,她反而变得不太适应,脑子晕啊晕啊晕的,总感觉脚下的土地在摇晃。这样的症状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消退。

方立安上岸后在沿海的小渔村休整了一段时间,等身体各方面机能调整好,放出小美的大儿子,一路游山玩水,于三个月后来到延昌县。

八年前,狗蛋在延昌当县令,虽然知道这会儿他肯定不在,但衙门里应该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升官还是贬谪,总有个去处。

方立安非常谨慎,没进城就开始跟乡道上的老百姓套近乎。得知延昌县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们安居乐业,当地也没出什么罕见的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身处封建社会最怕啥?

午门斩首,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狗蛋犯了什么事儿,或者遭人陷害,落了个株连九族的下场,她这么贸贸然上前打听,岂不是凑上去送人头?

方立安搁心里阴暗了一番,确认没事后,在衙门口拦了衙役,打听狗蛋一家子的去向。

八年的时间,别说县太爷已经换到了第三个,衙役也换了好几茬,方立安散了小半贯铜钱才找到一个知情的老人。

这人见过八年前的方立安,怎奈后者在海上经历了各种风吹日晒,又黑又瘦,全然不见八年前的影子。不过,前前县太爷的去向又不是什么机密,收了点好处便全说了。

原来狗蛋的仕途还算平稳,三年任期一满便寻了空缺,成了延平州的同知。延平州相当于后世的县级市,地方长官是同知,正六品官员,比知府、知州低。

至于延平州同知任期届满之后如何,延昌县衙役这里肯定打听不出什么,方立安又只好磨磨蹭蹭赶往延平州。

本以为到了延平州,还要往下一个地方赶路,没想到衙役听了她的问话后,立马变了脸色,好像她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

那两个衙役心里这么想的,手上行动一点不慢,出手就要抓她。方立安也是有身手的人,如何能让他们得逞,把两人揍趴下后,才知道闹了个误会。

原来,延平州的出云山上有一伙儿山匪,时不时下山打打牙祭,官府已经派兵去清剿了一波,无奈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这第二次行动还在酝酿,就有形迹可疑之人来衙门口打听他们大人,衙役们想歪了实属正常。

方立安说,“我是你们大人的胞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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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衙役满脸不信,“骗鬼去吧,我们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大人的胞姐必定是大家闺秀,你是打哪儿来的乡野村妇,竟敢冒充大人的亲眷,也不撒泡尿好生照照。”

方立安:……

要不是狗蛋在里头听见外面的动静,派了师爷来问,师爷顶着怀疑与压力领着这位自称是大人胞姐的粗鄙妇人进了衙门,方立安一定揍得二人找不着北。

而见证了顶头上司和粗鄙妇人相认的一幕,没有感动,没有催泪,众人只觉得三观尽碎,世界幻灭……

大人的胞姐……

他们对这个短语究竟有什么误解?

……

春芽和春生长大了,狗蛋和李许氏前几年又生了三个孩子。

方立安给他们带了礼物,给春芽的是一颗直径一寸的珍珠,光泽度极好。

给春生的是她吃剩下的龙虾壳,半米长的澳龙,红彤彤的,威武霸气。船上不方便烧火,方立安指使系统在空间里做的。

系统简直要气哭,想它从宇宙最高级的文明沦落到银河系这个山旮旯,现如今,除了“赶牛的”、“放羊的”、“种地的”、“砍柴的”等众多称谓,又多了个“烧火的”的称号。

系统心里苦,系统委屈……

方立安严肃脸:请端正你的三观,职业不分贵贱,劳动最光荣。

剩下三个第一次见面的侄儿侄女,因为年纪小,方立安一人送了一只大海螺。

方立安回来后,发现府上事还挺多,先是狗蛋忙着剿匪,完了又要给春芽相看,然后是春生参加县试,紧跟着就到年底了……

一桩桩,一件件,方立安都没闲工夫到外面瞎野。

开春,上面来了调令,狗蛋升迁了,任福州知州。

李许氏拉着方立安的手,直言多亏她拦着,不然春芽许给了当地的谁谁谁,山高水远的,过的好与不好,家里也不知道。

方立安不在的这几年,李许氏有狗蛋看着,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像从前那般拎不清。

外放这么些年,她也知道这些当官的,不说妻妾成群,通房丫头总有那么几个,生怕狗蛋被别人哄了去,便努力学着温柔贤惠,努力持家有方。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纳妾这种事,方立安早就给狗蛋定了规矩。

不管是好色还是真喜欢,反正不许逛窑子,不许喝花酒,不许收通房,不许养外室,不许纳妾……

你要是敢弄那些个莺莺燕燕回家,就别怪阿姐不认你这个弟弟。

面对如此强势的方立安,狗蛋敢说啥,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生怕阿姐跟他断绝关系。

不过,这件事,狗蛋没有告诉李许氏,待看到李许氏的良好表现后,就更不会说了。

闲了一段时间,方立安坐不住了,决定趁年轻,进行最后一次长途旅行。路线不变,还和第一次出游一样,从南向北,由东向西,然后再一路向南,从西往东,绕一大圈。

因为很多动植物空间里都有,所以比上一次要轻松许多,没钱了就拿当地的稀罕物出来卖,价差那叫一个高,比空手套白狼还要来钱。

一圈儿下来,方立安空间里多了好几万两银子。每每经过钱庄,再兑换成金子,留着以后用。

值得一提的是,方立安在关西凉州卫碰上了当年送她一百两银票的富贵少爷。

不,那时候的他已经称不得富贵,也称不上少爷,而是个被流放的罪人。

可能是那一百两来的太过惊喜,后来又救了她和狗蛋两条命,方立安一直记得那两个少年人的模样。

她没有露面,偷偷摸摸给对方塞了二百两,算作当日回报,之后策马离去。不管对方是贵人还是罪人,都与她无关。

这一趟出去比第一次耗时更长,方立安回来的时候,都四十好几了,若不是狗蛋比她小八岁,成亲又晚,便是太姑奶奶也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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