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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大,院内的知了不停的叫着,叫的时眠心烦,她起身回房,正巧前院来人:“姑娘,边关来信!”

时眠急忙拆开信来。

不是笪御的字!

信中字迹潦草,信纸上不但黑灰遍布,还血迹斑斑!

少主亲启:

八月二十日午,将军收到一封凉安来信,我等不知内容。翌日,摄政王派出一支小队悄悄离开营地,不知去向。

当日傍晚,小队归队,将军大喜,其余校尉及先锋状似兴奋,第三日,我等接到命令暂留营地,包括我等共计五千余人,其余八万人朝东西南北各方离去。

二十二日下午庄军万人突袭营地,烧毁我军粮草,我等不敌,被人冲散,胡将军被俘,我等接到命令撤退。

二十四日探子负伤而归,带回将军葬身蟾于峡谷的消息!

二十五日摄政王失踪,我等这一支还剩三千七百余人,钱将军下令,明日我等拼死一战。

终。

祭。

愿少主安好。

弓禁队,萨昂留。

“不……”时眠脚下发软,险些栽倒。

东霜连忙扶住她:“姑娘,信中说什么了?”

不、不会的。

“姑娘?”

爹爹不会死的!

笪御向她保证了的!

“姑娘!”

时眠瞳孔一缩,终于有了焦距。

东霜见她回神:“姑娘,刚才来人,公子叫你去一趟前院。”

第62章 (捉虫)

进入深秋之后, 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来, 时眠镇住心神, 她起身, 东霜从木施上取下披风后扶住她:“姑娘,外面起风了,将这个披上。”

时眠摆摆手,目光穿过雕花窗台:“不,寒冷,使我清醒。”

说罢,她眼底带着一抹决绝, 厉声道:“诸承煜,白羽,千万注意警戒!”

房梁上传下一道细微的声响,时眠这才踏出房门。

前院。

麻良亲自给时庭深端上茶水,他和蔼的笑道:“公子,外面寒,喝点热茶暖暖胃。”

时庭深双眸微眯,两息之后端起茶杯, 饮了口。

顿住。

“这是什么茶?”

麻良走到一旁坐下:“公子品不出来?”

时庭深指间微卷, 缓缓放下茶杯,轻笑道:“庭深才蔽识浅, 让麻叔见笑了。”

麻良浅浅的笑了笑不语,嘴角的褶皱带着淡淡的宠溺。

时眠姗姗来迟,踏进大堂的步子顿了顿。

堂中的人不少, 除了时庭深和良直,还有不少的婢女和小厮。她朝堂上的两人拂了拂身:“哥哥,麻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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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良一见来人,顺势便站了起来,走到时眠身旁亲切的拉住她:“姑娘哦,怎么不带件衣裳,刚才麻叔来的时候,可见那个风大!”

麻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时眠坐到自己的身边。

时庭深见状,笑意渐深。

时眠望着麻良的笑容,心里划过沉思。

麻良早年是爹爹的贴身校尉,后来在荛山战役中被敌人砍断了脊梁,虽然后来医好了,却留下的病根,所以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跟在爹爹身边做起了管家。

麻良此时不该是这个反应。

时眠坐下,一边关注麻良的神态,一边时不时朝时庭深撇去一眼,她将目光中的恨意深深掩埋,即便如此,落在时庭深身上依旧带着冷意。

“轰隆——”

门外突然炸响一道响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涌进门房,良直和东霜同时走到门边将门关上。

暴雨前的狂风像一支支锋利的箭,在门掩上的那一刻,带着晚秋的落叶射到时眠的脚边。

时眠不动如山。

堂中点起了烛火,影影绰绰,时庭深终于开口:“眠儿,前线传来消息。”

时眠猛地攥紧了袖子:“什么消息?”

时庭深:“父亲他……战亡了。”

时眠:“尸体呢?”

时庭深眼中划过一抹讶异,他没想到时眠竟是这个反应。奇异的骄傲感在他心中腾起,时庭深接着道:“父亲他掉进了蟾于峡谷,掉进那个峡谷的人,从未生还。”

时眠视线直直的:“所以尸体呢?”

时庭深沉默。

“呵……”时眠突然毫无征兆的笑起来,“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个的?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哈……哈哈……”

时眠大笑,笑着笑着,滚烫的泪水溢出她的眼眶。

她和爹爹说了,爹爹却走了,似乎并不在意时庭深的异样。

她去找过皇上,皇上好像了明于心却按兵不动。

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皇上和爹爹在谋划着什么。

万一、万一她打草惊蛇了……

可是她等到现在,等来了什么?

时眠抹掉脸上的泪水,带着两分讥讽:“我该叫你时庭深,马翼亨,还是纪公子?”

时庭深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袖中大手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自然是叫哥哥的。”

“到了此时,你还要装吗?纪公子!”

时庭深轻轻笑了一声,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眠儿,你成长的如此之快,哥哥很欣慰。”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时眠的平静被打破,她激动的站起来,面目划过一丝狰狞,东霜急忙拉住她:“姑娘!冷静!”

时眠:“我如何冷静!如何冷静!许儿溺死!爹爹战死!母亲的凶手就站在我眼前!你叫我如何冷静!啊——”

“轰隆——”这一道雷声,惊天动地!

时眠崩溃的跪坐在地上,神智恍惚,发叉散落,妆容被哭花,忠武侯府的天空上,乌云密布,下一刻,大雨倾盆而下。

时庭深浅笑:“将他们按住。”

大堂中的小厮们突然朝他们涌来,个个身手利落!

麻良神色凝重,他脚步堪堪动了一分,猛地顿住。

时眠掩在群摆下的小手,死死按住了他的鞋面。

东霜只会一点简单的招式,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按住,麻良对上巴都,本就凝重的脸色更加沉了一分,随后佯装不敌被扣住。

时眠扬起头,咬牙切齿的质问:“我这样,你很开心?”

时庭深眼神迷幻:“开心,当然开心啊……”

他走到时眠跟前,低眉而望,居高临下:

“作为时庭深和马惜玉的女儿,你难道不该和我一样?眠儿,你生来,就是要和我一样的!”

“亲人一个一个离你而去,眼睁睁的却无能无力,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种滋味你也该尝尝。”

“什么天真?无忧?善良?她马惜玉的女儿,配?”

“现在的你,狡猾,阴沉,手段狠辣,你终于和我一样了!我们是兄妹,眠儿,变得和哥哥一样不好吗?”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你该高兴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呀?哥哥若不是这样,怎么能陪着眠儿长大呢?”

……

他说到最后,缓缓蹲下,伸出纤长的手,掌心的印子泛着血丝,冰凉的指腹擦上时眠的脸颊,极其怜爱:“眠儿,哥哥爱你啊。你永远是哥哥心里最好的妹妹。”

时眠撇过脸,从他的手中挣脱。

再侧过脸的时候,面容平静,眸中波澜不惊。

时庭深一愣。

时眠起身,素手轻抚裙摆:“你说完了吗?”

时庭深怔怔的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听到她的话仰头。

时眠与他擦身而过,长长的袖摆拂过他的额角,她款步向前,时庭深只望见她娇小的背影,最后时眠在时庭深方才的位置上落座。

时庭深蓦地起身,厉声喝道:“良直!”

良直闻声而动!

时眠:“拦住他。”

诸承煜眨眼间出现在良直身后,五指成爪,掐住了良直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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