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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长公主,愚近日除却身子有些笨重行动不便,旁的都还好,孩子十分乖巧贴心,也不多闹。”陈太妃随着萧华予坐下,温声缓缓开口。

手掐着腰,有些疲惫,因水肿四肢有些变形,脸也丰腴了不少,气色还算红润。

“太妃身子康健就好,本宫还巴望着太妃生对皇子,将来长大了成为贤王辅佐常瑞。”萧华予笑着道。

陈太妃有些激动,自古双生若是生下一对皇子,是十分不吉利的,其中有一个定然是要赐死的,也为了皇室安宁,想来长公主的意思是若生了一对皇子也可都留下。

她惊喜的谢道“那愚就先谢过长公主了。”

“自古赐死双生子不过都是为了将来继承大统时候不出意外,可他们也不与常瑞争那皇位,自然都留下也无妨,太妃何必言谢。”萧华予扶她起身。

李太医兜兜转转月余,方才将萧容月的身体状况搞得一清二楚,他忐忑不安,日夜难眠,始终不敢去回禀。

最后杨升亲自去太医院请他给长公主复查身体,他这才下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跟着走了,将事情如实说出来。

萧华予一听,登时气的摔了一个茶盏“不要脸!萧容月她还要脸吗?”

“皇阿姐怎么了?”萧常瑞从殿外进来的时候就见他素来还算淡定的皇姐扔了一个茶盏,脸都气的通红。

萧华予定了定心神,吩咐李太医出去“这件事未出结果之前,太医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臣自然晓得。”李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恭敬的退了出去。

萧常瑞跟着卫和晏几个月的风吹日晒,皮肤黑了些,不似往日的苍白,有了些血色,长高了不少,也壮实许多。只是有些变化,萧华予说不出好还是不好,萧常瑞变得逐渐像个皇帝,而不是个孩子。

眼睛里黑的见不到底,能够隐藏住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也渐渐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发生什么事了?”他落座后又开口问了句。

“你听听也好,也长长教训,只是别放心里头,你是皇帝,心里总要盛些大事。”萧华予不好不与他说,后宫里的事,有关乎他同父异母的皇姐,怎么也不能瞒着,可她也不想萧常瑞满心里都是这些鸡毛蒜皮。

萧常瑞侧耳过去,眼里有了些好奇,萧华予忍着羞涩尽数与他说了,两个人脸都红了起来。

到底都是年纪小,只装装模样,真正遇了这等事还是觉得臊得慌。

“皇阿姐欲意怎么办?往日不常见这位皇姐,倒是不知她有如此的能耐。”萧常殷眼底更添几分冷意,他与萧华予自幼都是养在太皇太后跟前儿,情意深重,萧容月敢在孝期做出此等事情,不说萧华予忍不了,萧常瑞更忍不了。

“原本想过两年将她嫁去黎州军户那儿,也算全了最后一分情义,让她下半生不必青灯古佛,可如今倒不这么想了,周齐央那儿似还缺位正妻。”萧华予原本只以为萧容月与周齐央未行至最后一步,还想替她寻门糟心的亲事,眼下却是不必了。

“我听说周齐央方才接了个妾入府,因怀有身孕,正巧与萧容月凑一对,我也顾不上萧容月让皇家没脸了,总归带着周相一起没脸,外头定然想是他儿子先勾引公主的,毕竟他儿子勾引的女人没百个也有八十,萧容月年纪小,被引诱也不是怪事。”

周齐央名声已经糟透了,加之又周府替他迎了个有孕的青楼妓子回去,他那些粉头都七七八八涌出来要名分,周府近日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让人看足了笑话,底下都议论开了。

皇家要脸,却不是这么个要法,干脆扔了萧容月出去永绝后患。

“皇阿姐做主就可,这事操持好了,咱们倒是还能成苦主。”萧常瑞眼眸漆黑,蓦然一笑。

萧华予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往常没这些心思的,怎么就忽然学的机灵起来了?”

“都是师父教得好。”萧常瑞咧嘴,冲她卖乖一笑。

“哪个师父?”萧华予笑意淡了淡。

“教功夫的卫师父,鲁国公啊!”萧常瑞不觉,只依旧实话实说。

萧华予笑意彻底敛了下去,轻声喃喃“他竟是还会教你这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对不起,放在存稿箱里忘记发表了,今天发烧有点烧坏脑子了,要不是摸上来恐怕今天就要断更了……

大家留评,我给大家发红包,真的对不起>人<

第四十六章

近日宫里都有一桩津津乐道之事, 宫人们私下里翻来覆去的闲谈末了只暗啐一声活该。

原是萧容月被嫁去了周相府里,出嫁那天正赶上陈太妃生产,宫里都忙着陈太妃去了, 也多顾不上萧容月。

她被一顶红轿从皇宫侧门抬去了丞相府, 沿路没有唢呐锣鼓, 只有百姓的指指点点。

没人愿意去和她沾上关系, 更何况她是因为婚前珠胎暗结实在不光彩,又赶上先帝与太皇太后孝期, 落得个不忠不孝的名头,御史恨不得唾沫星子喷死她,怎么又会让她风光大嫁。

出嫁之前她被除了玉碟,不算是皇家公主,只留了公主的名头, 御史们方才不甘心的停下口诛笔伐,转头又攻击去周相, 指责他教子无方。

周相就是再淡泊的一个人也羞得告假半月不早朝,他没那么厚的老脸可丢。

萧常瑞也因周齐央引诱皇室公主之事震怒,不顾周相托病,当朝将周相招来贬斥一顿, 又命他面壁三月, 大大损了他的脸面。

萧容月当初得知自己要嫁给周齐央怎么甘心,发了狠将肚子要撞去桌角,可这孩子命大,她倒是疼晕了去, 孩子半点事儿都没有。

最后只不甘不愿的嫁去了丞相府, 这还不算完,她去后第二日发现周齐央院子里有个身怀六甲的妾室, 当场怒了,将那妾室差点打到流产,又哭唧唧的要回宫里哭诉,却被长公主扔了出来,又指责她不孝不贤,将她贬为庶人。

“这没了公主身份却还是有公主脾气,听说周姑娘那般好性儿的人,都让她闹得头疼。”一浣衣局的青衣宫人端着一盆浆洗好的衣物幸灾乐祸。

身旁宫人抿嘴一笑“可不是,她走了,宫里也就消停许多了。”

萧容月性子娇蛮,也实在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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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去丞相府后更是搅的府里也沸反盈天,鸡犬不宁,周相上朝都没了几分精神。

只是先帝与太皇太后孝期,有公主做出此等有损颜面之事,皇室到底也是折了颜面,萧华予自觉是自己未教导好幼妹,自愿去列祖列宗灵位前请罪。

再说陈太妃,方才生了一对龙凤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宫里好些年未有过这般祥瑞了,也带的民间对皇室风评好了起来,毕竟龙凤祥瑞生在皇室可不就是老天眷顾。

萧常瑞亲自在礼部给一对弟妹圈了名字,小皇子取名常应,排老九,实际皇家也就他与萧常瑞两兄弟了,小公主取名融阳,行十四。

一对龙凤胎生的玉雪可爱,占尽了宫内外姐姐的喜爱,稍稍冲淡了宫内接连丧事的衰败颓废。

白日时候大办抓阄阎,除了自家人,也请了命妇与近臣与高位大臣,足见对这两个孩子的重视。

萧容月大着肚子闹着要去,被周淳音想尽办法拦下了。她这个嫂子娶进来就是个祖宗,打不得骂不得。

因周淳音对这个嫂子费尽心思又头疼,江遂言看萧容月多了几分杀意,以致萧容月见他就怵得慌。

周淳音这次抓阄宴也会出席,萧华予与她难得说会儿话。

“我害了你。”萧华予看着有些消瘦的周淳音,有些愧疚。

周淳音笑得格外单纯,反倒宽慰她“你我二人私交是我们两个的事,却不影响你我二人立场相对。你又何必觉得愧疚,这只是你应当做的。换做我,自然也是要想尽方法让相府不安生。”

“话虽如此,我却还是心疼你,可我半分都不后悔。”萧华予不后悔将萧容月嫁去添堵,却愧疚于周淳音。

“成王败寇,各凭本事。哪一日若我父亲输了,我就去自刎,你莫要手下留情,也不要觉得愧疚,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愿意的。换作你,若是输了,定然与我选择一样。”周淳音心里难受,却依旧去宽慰她,言笑晏晏的满不在意,像是对自己的命运早有预料。

她父亲赢了,她是公主,萧华予会死,她父亲输了,她就去死。她不想做这个公主,却又迫不得已被拉入这场战争,最后要与挚友你死我活。

“我知道,我若有一日死了,你也不要愧疚,最好是忘了我。”萧华予拉着她的手,如是说道 ,她们两个早已做好准备,哪一日的死别

大概明知挚友会死,还要拼尽全力的去加速她的死亡,这世上只有萧华予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能明白其中苦水到底多少。

萧华予见两个弟妹觉得难过,又见周淳音后变得更加难过,连呼吸都有如刀割,雪下得十分大,就像好多年前皇兄去的那个晚上一样。

“长公主最近是躲着臣吗?”卫和晏眼睑微垂,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

“没有。”萧华予心虚,回的飞快。

“那可否随臣去走一走?”卫和晏继续问她。

“不行!”她想都不想回道,她心里难受的紧,不想再应付卫和晏,嘉汝和杨升也不在她身边,她不安心。

“那不就是想躲着臣吗?”卫和晏握了握手,难得有些死缠烂打。

“……”

萧华予捏了捏眉心,鲁国公他怎么平常说话没这么聪明?

卫和晏手心里沁出了汗,伍邕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

“那走吧……”

卫和晏听她的话一愣,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去哪?”

“国公不是说要请本宫走走吗?”萧华予眉头一皱,看着有些凶巴巴的。

“好,好……”卫和晏听她应下,还有些惊讶,耳根悄悄浮上一抹红色。

冬日里梅林的梅花开的好看,星星点点的红色开在暗褐色的劲瘦枝头,暗香浮动,凌霜傲雪别具风骨。

天昏昏沉沉的压下来,墨蓝色的让人心里也跟着压抑,似要在夜里下一场新雪,去重新掩盖旧雪。两人在雪上留下两道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两串脚印。

萧华予心情不好没有开腔,她今日看新出生的弟妹,看他们眼神清澈,眉眼稚嫩,满都是新生命的干净和活力。可是有些人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卫和晏不知该说些什么,总是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会惹得萧华予生气。

他看着身旁开得正好的梅树,抬手比划了比划,这样是不是小了?显得小气;那这样是不是又大了些?不太好看。

萧华予听见轻微动静,回头就撞上一株梅树,卫和晏从树后面探出头,面上带些微不可见的忐忑。

“送……送你……”他有些磕巴,耳根子红透了。

萧华予一惊?这什么东西?卫和晏他怎么把半棵梅树都折下来了?

“你做什么?”她不接。

“臣……臣见着公主闷闷不乐的,觉得十分不好……”他憋了半天终于是憋出了这一句话,又将脸挡在梅树后面,遮住绯红的面色。

“然后你就砍了御花园半株红梅?”萧华予透过稀疏的枝丫,直视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卫和晏不说话,只将梅花又向前递了递,立体昳丽的五官与他的神色不大相符。

萧华予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在不欢喜的时候能有人愿意用这种笨拙是方法哄她,怎么都是一种贴心。

虽然卫和晏似是对皇位有觊觎,但行事尚且光明磊落,就是不大会说话,总归她防备惧怕,却不是真的心生讨厌。

她伸出纤白细嫩的手在那被他折下的半株红梅上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下嗅了嗅,清透入骨上的冷香带着甜意撞进她心里,像是能化了她的心。

“国公若是让本宫抱着这么大的枝子回去,怕是满宫都要瞩目了,这枝就够了,回去定然插在花瓶里好生养着。”萧华予勾起一抹笑,若冬日初升暖阳,破云而出,灿烂又清艳。

卫和晏愣了愣,有些惊艳,却突然就跟着笑起来,将那剩下的梅花又插回雪地里,有些手足无措。

“公主喜欢就好……”他声音低低的又沙哑,像是敲在萧华予心上的低喃。

萧华予握紧了手里的梅花,定了定心神,鲁国公该不会是用美人计意图勾引她吧?她得忍住,不能受了引诱。

卫和晏见对面小公主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暗暗摸了摸胸口,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又贪婪的去描摹她的容颜,从眉眼到唇瓣。

若一开始他对小公主好,是因为她是先太子最疼爱的妹妹,是先太子托付给他照料的,那现在的心跳呢?也是因为先太子的嘱托吗?

他不受控制的会想起小公主,想她是不是难过,想她累不累,想要掏空心思的让她开心。他也许是病了,定然是一种治不好的怪病!

卫和晏跟在萧华予后面,两个人放慢脚步去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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