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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李承志年纪小,郑氏虽然不当家,吃喝上头家里从没人苛待她们娘儿两个。可儿子一天天大了,现在长得比郑氏还高了,翻年就十六虚岁了。待明年秋天成了亲,男子汉大丈夫,总不好一直赖在家靠叔父养着。

郑氏心里明白,正经差事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李泗新当年做了多少年的衙役才混上个小吏。原是该李穆方继承父亲的差事,奈何他死得早,只能由二房顶了差事。小叔子现在才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可能现在把差事给侄儿,衙门里也不答应。

郑氏越想越愁,二房李承业读书有灵性,待考上功名,有亲爹看顾,差事不用发愁,三郎还小呢。只有她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人又憨厚耿直,待人热心肠一根筋,前程还不知道在哪里。

郑氏心里想得多,偶尔在儿子面前露出一两句来。李承祖完全不放在心上,大咧咧地跟他娘说,“阿娘放心,儿子以后定然能找到好差事,好好孝敬阿娘。”

郑氏看他这个憨样子就来气,但气也没用,这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操心谁能操心呢。

她娘家没有一个在衙门里的。说起这个,当年李泗新并不答应这门婚事。他好不容易从外城挪到内城,正想给两个儿子结两门好亲,不说高官,至少要在衙门里有差事吧。郑氏家里三个哥哥,当时一个是给人买卖租赁房屋牵桥搭线的中人,一个是一家酒楼的账房,另一个还在做伙计呢,家里吃穿倒是不愁,就是没个衙门里的人。

李泗新不知道,他这种想法就是后世人所说的“金饭碗情结”。

可李穆方跟着了魔似的,就是看上了郑氏,自古以来,儿子要是成心和父母过不去,父母大多是没辙的。最终,李家同意了这门婚事。

李穆方死后,才二十岁的郑氏自愿守节。李家老夫妻二人彻底放下那些想法,敬重这个大儿媳,待大孙子也很是上心。十二年过去了,一家人情浓于水,早就分不开了。

郑氏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小人之意,公婆尚在,不可能分家,李穆川为人正直,肯定会一直养着她们母子。况且,这也快过年了,说这些丧气话,公婆听了会想起大儿子,不免又会心里难过。

郑氏把小心思都藏到心里,欢欢喜喜地和肖氏一起备年货,带孩子。她现在每天都请求老天保佑、请求死去的李穆方保佑,保佑李穆川的职位能再往上升一升,李二郎能考上功名。二房父子都发达了,她儿子才能沾上光。都是一家人,不相互巴拉提携,还能指望谁呢。

存了这个心思,郑氏对二房的孩子们愈发和蔼。她没有闺女,豆娘来的时候,还想过自己养着豆娘。但豆娘大了,养不出多少情义。她还想过把李姝抱过来养着,又怕二弟妹不同意,闹起来了还是自己吃亏。

郑氏当然不知道李姝内里是个“老妖怪”,既抱不成,平日里她也很疼爱几个孩子,她希望二房夫妇能投桃报李,心里记着她的大郎。

到了二十九这一日,圣上封印,各衙门也封印关门。除了例行值守人员,其余全部放假回家,直到正月十五过后再开印回衙门。

京兆衙门负责京城治安,过年期间京城不宵禁,治安压力倍增。是以,衙门里大大小小妇人官吏们,每隔一天就要去值守。也因为这个原因,二十九封印这一天,李穆方又领回了10两银子,100斤杂粮米、五斤猪肉、五斤羊肉、两只鸡,还有几幅对联,是衙门里的上官刘大人所书。

这么多东西,李穆川根本拿不了。李承祖在叔父快要下衙的时候,去衙门口等着。守门的老林头平日与李穆川关系不错,特意招待李承祖喝了杯热茶。

待叔侄二人归家,一家人欢欢喜喜迎接他们。李家年货本就备得足,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再添这些,尽够过个好年了!

李穆川告诉家里人,他年三十要去值守,初一在家。家里人都习惯了他这当差的规律,只问他回不回来吃年夜饭。李穆川现是家里顶梁柱,年夜饭没有他,大伙儿总觉得没有主心骨。

李穆川请示过刘大人,他要一直值守到酉时结束才能回家。李家人算了算时辰,过了酉时再回家,吃年夜饭也不迟,索性大伙儿中午吃些,夜里多等一时。

全家人边吃夜饭边高兴地安排明日的事务,一时张氏笑呵呵逗三郎,一时李姝叽叽呱呱撩拨豆娘和丽娘,欢声笑语透过窗户传到外面。路过的行人无不赞叹,李家家风淳朴,老少和睦,此乃兴家之兆,以后的日子必定越来越红火。

第8章 除夕夜张氏讲古

年三十早上,李家人按规矩做了肉丝面,李穆川吃过后就去了衙门。

天有些阴,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天气了,一家子都欢欢喜喜地预备着晚上过年要用的东西。

李泗新亲自动手,拆开新买的两捆钱纸,找出钱凿和棒槌,拿出一小叠钱纸,大概三十来张的样子,整理好,左手把钱凿按在钱纸的一个角落里,扶稳后,右手用棒槌狠狠地敲下去,纸上留下两个深深的铜钱印子。然后往下移动钱凿,再打两个,打完一列,再打第二列,直到整张纸上面全是铜钱印。

李泗新放下棒槌和钱凿,拿起纸,对折起来,只见他两只手忽然像蛇一样灵活,不断在纸的中间旋转。一叠纸很快交错开,最后整个形成一朵大花,李姝知道,这叫发纸。发好纸,再分成很多小把,每三四张是一小把,全部堆在一个大竹筐里。

据李姝观察,把纸发开,大概是为了充分燃烧。一大摞方纸堆在一起,点然后可能只有边角能燃烧,中间部位因为太厚,根本烧不透。如果纸钱不能全部烧成灰,则是对先人的大不敬。

当然,这些话李姝只能心里想想。最先发明出发纸的人,大概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有些事,可做不可说。

整个发纸的过程中,李泗新只让李承祖搭了把手,其余的人,特别是妇道人家,沾都不让沾,一旦沾上,惹了晦气,先人生气不说,也会给自家招来遭难。郑氏看自己儿子一直跟在老爷子身后,暗自高兴。

李姝心里吐槽,先人难道不是妇人生出来的?先人难道不亲近妇人?都搞基?怎地妇人摸一下就晦气了?什么破规矩,呸,她活了七八十年,最讨厌听的就是男人糟践妇人的话。这辈子生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鬼地方,还是讨厌这样的论调。

发过纸,李泗新还要准备线香,夜间供奉祖先要用。这回,李泗新自己不动手了。按规矩,香是可以让妇人摸的。况且,线香都是一排排粘在一起的,要一根根劈开,男人家粗手粗脚,一不小心就弄断了。

李泗新让三个丫头抽空把线香都劈开,李姝心里吐槽不断,老娘定要上过茅房不洗手,再去劈你的线香。

肖氏妯娌二人在婆母的吩咐下,依次准备夜间供奉祖先用的祭品和一家人要吃的菜。祭品有一块槽头肉、一块鱼肉、一块鸡肉、两块豆腐,还有酒。李家人吃的就多了,羊肉、鸡肉、鱼肉、猪肉,还有菌菇,时蔬,荤素加起来有十多样。李姝看到后暗自咋舌,古人都说先人为大,可给先人吃的却比自己吃的简单多了。这话她更不敢说了,怕被吊起来打。

张氏平日里都是撒手不管,随两个儿媳妇做主,给什么她吃什么。只有到了重要节日,她才出山,亲自监督两个儿媳妇准备祭品。

李姝姐妹三人更是忙碌。豆娘要给肖氏妯娌二人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像只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丽娘负责把家里家外最后再清扫一遍,虽然家里已经很干净了,但按照规矩,从吃过年夜饭后直到大年初五,这期间家里的垃圾都不许往外倒,会折了财。趁这之前,把该清理的都清理了。李姝的活儿轻松些,就负责在灶门下烧火。大冷的天,倒是个好差事。

李承祖给祖父打下手,李承业在裁红纸。阿爹说了,今年的春联,由他负责写。

李穆川原是请李泗新写,李泗新说自己是个粗人,写不好。再者,他老了,该把机会给孩子们。李穆川又说李承祖是长房长孙,让李承祖写。李承祖连连摆手,“叔父饶过我吧,我的字挂到门外,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郑氏看他这个怂样子,气得咬牙,但儿子没那个本事,她也不能说硬让儿子写。

李穆川捻了捻短小的胡须,对儿子说:“既你祖父和兄长都谦虚,你也念了七八年书了,你来写两幅吧。若是写得不好,过年就老实在家写字。”

李承业忙躬身道好,又请祖父和兄长指导他。

李泗新笑眯眯摸摸他的头,“二郎不怕,有我呢,你老子敢让你过年在家写字,我就让他过年不许喝酒!”

李承祖心里想笑,但怵于二叔一向方正,不敢说笑。只得对弟弟道:“二郎尽管写,写好了,我给你贴上去。”

三郎听到后,在一边捣乱,“二哥二哥,我来写我来写,我会写!”

大家听到后都是一阵大笑。

一家子忙忙碌碌的,中午胡乱吃了些东西,很快就到了晚上。

大年三十这天,京城这边每家过年时辰都不一样,有些是中午过,有些是晚上过。中午过的,大多是家里兄弟多,老一辈还在世。自己小家先过一次,大家庭再过一次。因吃年饭之前要放炮,从中午饭时间开始,到天黑,外面的鞭炮声就没停过。

酉时过后,李家人就开始眼巴巴等着李穆川回来。万事俱备,只欠李穆川。

李穆川一进家门,三郎立刻冲了上去,抱着父亲的腿。“阿爹阿爹你回来了,我等阿爹等得眼睛都大了!”三郎从来不怕不苟言笑的阿爹。

李穆川笑着抱起他,大步走进屋。

肖氏忙道,“我去备热水,给官人沐浴。”

是的,晚上的纸要李穆川来烧,但他得先洗头洗澡换干净衣服,以表敬意。

郑氏和肖氏在婆母的指挥下,在堂屋供桌上摆好祭品,然后婆媳三人一起退到了一边。李泗新指挥两个孙子,贴好了大门、二门、东西厢房和厨房门口的春联。

李穆川从头到脚洗个遍,换上干净衣服,准备祭祀。家里的氛围忽然严肃了起来,连三郎都感觉到了,不敢再吵闹。

只见供桌上从左至右昭穆神位依次排开,共五个香炉,每个香炉前面一个祭碗,每个碗前面一杯酒。中间的主碗里是一块槽头肉,李姝知道那就是猪脖子肉,猪身上最难吃的一块;两侧分别是一块鱼肉和一块鸡肉,再两侧是两块豆腐。供桌两边,各点了一根红蜡烛。

李穆川将预备好的香,每炉三根分好。先拿起三根,在蜡烛上点燃,然后走到供桌正中央,三鞠躬后,插在中间的主香炉上,随后,依次将其余四个香炉也插满。这五个香炉里的香,要一直烧到午夜接新年。要及时更换,保证香炉里的香不能灭、不能断,一旦灭了或者断了,就表示家里香火要断了,或者家里的男丁有灾难。

李姝曾偷偷问过肖氏,要是真不小心断了或者灭了,难道就不过年了?肖氏告诉她,要是发生这样的事,立即跪下给祖宗请罪,及时补上新的。你见那外头没儿子的人家,从别人家过继,或者收养,香火不是一样续上了。

供过了香,李穆川拿起一小叠钱纸,在蜡烛上点燃,快步走到供桌前面跪下,把点燃的纸放地上,一边往上面添加钱纸,一边念念有词。

李姝侧耳听了一下,大致是告诉诸位列祖列宗,今儿是除夕,请回来吃年夜饭,特意喊了一下祖父母和曾祖父母。李姝想,祖宗们子孙多,不确定去哪家,所以不用特意喊一声。祖父母却只有李泗新这一个儿子,只能来这里了。

大家都屏息而立,满屋子里只剩李穆川的声音。没有人听得到李树内心的各种吐槽,因为她自己也低眉顺眼地站在丽娘身边。

过了一会,李穆川最后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宣布祭祀结束。

张氏先笑了,“好好好,我儿心诚,祖宗定保佑。”又吩咐郑氏肖氏可以上年夜饭了。李穆川支使大郎二郎去放一挂鞭炮和几个二踢脚,告诉左邻右舍李家祭祀结束,要开始吃年夜饭了。这期间,一般人没有急事,不会上门打扰。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抬桌子的抬桌子、端菜的端菜、摆碗筷的摆碗筷,好不热闹,这才像过年的样子。

很快,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

李泗新老两口还是坐在东面,北面是李穆川带着李承业和李姝,李穆川居中,西面是郑氏母子和豆娘,郑氏居中,南面是肖氏带着丽娘和三郎。一家子虽有些拥挤,但异常亲密。

桌上荤素共十几个菜,当中有个热锅子,锅子里放的羊肉和胡萝卜,别的菜若是凉了,也可以放里面热一热再吃。桌子底下,张氏吩咐豆娘升了个炭盆。李家寻常也不用炭火,这个比较费银钱,张氏坚决不允许,只有过年过节才能用一用。

大家边吃边说,一顿年夜饭,吃了近一个时辰。好在有炭盆和热锅子,也不怕冷,更不用担心菜凉了。

吃过年夜饭,李泗新和张氏老两口撑不住,围着炭盆,坐在那里打盹。李穆川劝父母去歇着,守夜有他呢,老两口坚决要和儿孙们一起守夜。

肖氏和郑氏带着三个丫头,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和桌椅。把上午剁好的饺子馅儿拿出来,和面、擀皮,大伙儿围着炭盆一起包饺子。三郎嘴馋,白嫩的饺子刚包了几个,他立即去厨房拿来火钳摆在炭盆上,拿了十几个饺子摆在火钳上,准备烤着吃。

肖氏说三郎,“才吃了年夜饭,哪里还吃的下,你还烤这么多,有一两个不就行了。”

三郎忙道,“哥哥姐姐们也要吃呢!”

李姝拧他的小嘴,“自己馋,还带上我们。”

豆娘因在文家常年做活,包饺子轻车驾熟,还能捏不同的花边,看得李家人连连称赞。豆娘红着小脸,干得更起劲。丽娘看姐姐这么能干,缠着豆娘教她捏花边,豆娘倾囊相授,肖氏等心理暗自称赞。

张氏笑眯眯地帮三郎照看饺子,防止烤糊,期间还要翻好几个面。

不一会儿,饺子熟了,里面的肉烤出油了,滋啦啦的响,特别香。

三郎一边烫的呼呼吹气,一边快速往嘴里塞。

张氏看着小孙子的可爱小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儿子们小时候的事情。嘴巴忍不住就开始絮絮叨叨。

“你们阿爹和大爷小时候,咱家还住在外城呢。你太阿爷太阿奶死的早,你阿爷小小年纪,不光要挑起家里的重担,还要养你们姑太太。家里房子只有三间,还包括厨房。你们姑太太出嫁后,你们阿爹和大爷才能有间屋子住。”

李泗新打断她,“老婆子吃多了酒,说这些作甚。”

“哎哟,怎地不能说了,那个时候,别人家都有公婆相帮,你好容易找到了衙门的差事,整日不着家。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操办小姑子的婚事,整天睡不好吃不好,累的我哟,都不想跟你过了。”

众人都笑,忙劝她,“得亏您老撑住了,要不然哪有今儿的一大家子呀。”

张氏咧着嘴笑,“这不算啥,我小时候更苦呢!”

李姝忙问原因。

张氏谈了口气,“哎,那还是前朝时候呢,天天打仗。我七八岁上,我阿爹就被抓去当兵了,一走就再没回来。我阿娘一个人撑不住,带着最小的弟弟改嫁了。兄弟姐妹五个,我大姐当时十三了,嫁给一个瘸子去了,瘸子好啊,不用被抓去当兵。大哥给人家当放牛娃去了,我因与你们阿爷有亲,你们太阿奶收养了我,我大弟弟,哎哟,都不能提,他,他当时才五六岁呢,跟着流民一起,要饭去了,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呢......”

张氏说完就哭了,李泗新忙拍拍她的背,“你看你,大过年的,说这些作甚。三弟定然还活着呢!”

众人也忙劝张氏,三郎把烤熟的饺子往阿婆嘴里塞。

张氏吃了口饺子,想起这是大年三十夜,不好说这些晦气的。忙又道,“我虽小时候受了苦,不过我命好哇,你们太阿奶收养我,对我像亲女儿一样。外面的童养媳,天天挨打,你们太阿奶从未无故打骂我。我嫁给你们阿爷,我们打小的情分,他对我好着呢,我一辈子也没受过罪。后来有了新朝廷,咱们京城一天天安稳下来,你们阿公因识得几个字,还在衙门里找到了差事,我一下子成了吃皇粮的人了。”

李泗新被老婆子的表白闹得不好意思,当着儿孙们的面,又不好说她。众人忙凑趣说了些吉祥话,把尴尬混过去。

李家人包完饺子后,围坐在炭盆周围,一起讲故事、讲笑话,谁也没有困意,好不热闹。李姝看着李家人的热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伴,自己的儿孙。她的鼻头有些酸,她的老伴,如今又在何方呢。在这个陌生的异世里,她还能不能找到他呢。

不等她想太多,时间很快到了午夜,李家人欢欢喜喜一起放鞭炮、接新年......

第9章 梦神女李家来客

大年初一一早,天还没亮,全城的鞭炮声就响个不停。

城南柿子树巷里,正八品城门吏赵书良家的二公子赵世简刚刚从梦中惊醒。他又做奇奇怪怪的梦了,梦里内容羞耻到他都不敢说出口。他居然梦到一个小姑娘,一个他从未见过面、身量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去年开始,他就断断续续总是在梦里看到这个小姑娘。刚开始,他以为是熟人家的小女孩。时间久了,他惊觉自己压根没见过这个姑娘,这让他异常迷惑。一向不信神佛的赵世简,偷偷跑到他阿娘供奉的菩萨像前面磕了好几个头,求菩萨指点迷津,消除他的业障。

赵世简一想到刚才那个小姑娘居然来拉他的手,还要他背她,已经11岁的赵世简瞬间像被针刺了一样从床上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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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咬你屁股了?蹦那高作甚,被窝里一点热乎劲全被你抖搂没了!”大两岁的长兄赵世崇还迷迷瞪瞪的,二弟忽地坐起来,把他吓一跳!

昨儿守夜熬了半宿,这会儿头还晕着呢。他预备等饭熟了再起来的,被老二这个傻蛋惊醒!赵世崇回身给了弟弟一下子,又缩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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