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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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随着人影一点点远去了。

程琬站在邓节身边,目送着他们离开,夕阳的光打在他们身上,拉出两条黑黑的人影。

直到邓节收回了目光,程琬才问道:“主公还是不想见她吗?”

邓节转过头往营帐走,两人一前一后,起风了,秋天的夜风格外的冷,邓节说:“他怎么会愿意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程琬道:“也是”

邓节将被风吹散的一缕发别在耳后,说:“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就这么放了他们,他从来不是个宽容的人。”

程琬说:“或许对于主公而言,他们已经不再重要,生身父母不再重要,死去的宋绾也不再重要,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

邓节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有意的在躲避着什么,走回了营帐门口,她转身对程琬道:“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军师也请早些休息吧。”

程琬说:“好”目送着邓节掀帘进帐,然后转身离开了。

邓节带着一身凉气回到了帐子,赵翊正坐在榻前看书,看见她进来,将书放在了一旁,道:“过来”

邓节于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抱住了她的身体,埋在她柔软的怀里,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着,道:“你去见她了?”他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药味。

邓节不置可否,道:“她今日离开,我同军师一起去送送她。”说着,坐在了他的身侧。

赵翊默了默,像是在犹豫,许久,冷声问道:“她都说什么了?”

邓节道:“没说什么,她以为你真的杀了她的丈夫和儿子。”

赵翊冷笑一声,道:“我确实该杀了他们。”

“可是你还是心软了,不是吗。”邓节道。

赵翊没有回答,邓节自己也心知肚明,该处置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处置了,或是杀,或是放,眼下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天子刘昭。

对待天子,赵翊就不会像是对待生身母亲那般仁慈了。

邓节并不想问,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刘昭的生死了,她肚子里的那条生命已经快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了。

她转身将被褥铺开,淡淡道:“妾累了,妾想睡一会儿。”

赵翊摸了摸她的发,平淡地道:“睡吧”

第八十九章

谁也没有再提天子的事, 邓节没有提, 赵翊也没有提, 没有人再见过刘昭, 更没有人私下议论有关天子的事,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同消失的还有赵虞。

赵翊则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待邓节极好, 且不论她想要吃什么, 要什么, 他都一一满足, 就连她皱皱眉头, 他都要问一句“怎么了”

这叫一心准备离开的邓节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愧疚与难过。

赵翊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本身又年轻力壮,养了几天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唯独背上的被烙铁烙过的伤,迟迟都不好,昨日夜里,邓节给他上药的时候发现伤口又裂来了。

早上邓节醒来的时候, 身边的榻上已经没人了。

她披上衣服, 趿着鞋起床倒水, 不等入口,就听见了司马煜那粗嗓门:“主公,今儿这野雉可真肥,再瞧瞧这野鹿, 够熬上好几锅肉汤的了。”

邓节狐疑地掀开帘子,正巧瞧见司马煜那喜上眉梢地脸,红扑扑的,一手一只大野雉,好不得意。

司马煜冷不丁地看到了邓节,向后一躲,连忙道:“主公今早要去狩猎,听说这地方的野味肥着呢。”讨好着笑道:“夫人您尝不尝鲜儿。”

邓节没说话,赵翊向司马煜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司马煜如获大赦,不等走出去两步,只听赵翊道:“慢着”

“主公吩咐”司马煜道。

赵翊把他手里的一只灰突突的野兔子拿了过来,拎着它的两只耳朵,一把丢尽了邓节怀里,邓节下意识的刚要丢开,却瞧见这兔子是活的,没能忍心扔出去,小小的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圆圆的一双红眼睛盯着她瞧。

赵翊把兔子丢进她怀里,便撩开帘子进帐了,邓节随在他身后,皱着眉头道:“夫君一早去打猎了?”

赵翊边解着披风边轻飘飘地“唔”了一声。

邓节怀里的小兔子暖乎乎的,一会儿她的身上也跟着暖了起来,眉头还是拧着的,道:“夫君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伤口万一再裂开了怎么办。”

赵翊没回答,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转身坐在案几旁边给自己斟茶。

“夫君!”邓节叫他。

赵翊这才抬头看她,蓦地,忍不住笑道:“知道了”又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兔子,道:“留不留着,若是不留着,就叫司马煜拿下去扒皮烤了。”

邓节知道他故意气她,坐在他身边,道:“夫君,我二弟行军之际在山野狩猎,遇到了埋伏,夫君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赵翊挑了挑眉,道:“为夫知道了。”说着将她连人搂在了怀里,鼻子只往她脖颈里嗅,像是只猫儿似的,蓦地,抬起头来,嫌她怀里的那只小兔子碍事,揪着它的耳朵丢到了一边去,手也不安分,几下子就扯开了她的衣带子,只往里探去。

邓节足够了解他的了,知道他这会儿是起了兴趣,想想腹中的孩子,她推了推他。

“怎么了?”他问,似乎有些不满。

邓节说:“夫君你先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若是厉害了,先把药上了。”

赵翊抗拒地道:“这么麻烦。”说着又将她往身下裹。

邓节将胳膊挡在他身前,道:“不行,必须先看过伤。”

赵翊盯着她的眼睛,那神情竟像是在赌气,相持了几分钟,赵翊这才败下阵来,他服软了,起身坐着,曲着膝盖,道:“看吧,快点,等看完了再来。”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说什么,他都依她。

邓节立刻爬了起来,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将纱布解开。

“怎么样?没有裂开。”赵翊说,手攥着她的胳膊,直要将她往怀里扯,她知道他的性子,这一时半刻,火是下不去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狼一样,好像马上就要将她连起带骨头的吞了,见她动也不动,皱眉道:“夫人,别让为夫等急了。”

邓节默了默,道:“等下,妾还没有看清楚呢。”说着一个不小心的扯了一下他的伤口,赵翊登痛得时抽了一口冷死,眉头拧成一团,咬着牙才没出声音。

邓节是故意的,坏事得逞,转而苍白着脸,道:“对不住,都说夫君别扯我,这可好,妾一个不留神扯到了夫君的伤口。”说着回头在箱子里翻着瓶瓶罐罐,给他找药和纱布。

赵翊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生不出气来。

邓节找了药粉给他重新敷上,又包裹好,煞有其事地嗔道:“夫君可不能乱动了。”

赵翊冷着眼看她做戏,蓦地道:“你不想就不想,还用得着把我的伤口给扯开。”他知道她不愿意和他行房。

邓节道:“妾没有,夫君冤枉妾了。”

好在赵翊没走和她计较的意思,她弯腰把衣服捡起来给他穿上,他的衣服有很浓的血腥味,应该是打猎时候沾上的,她对上他那双憋火忍怒的眼睛,忍不住掩面一笑,道:“夫君不要这么看妾了,妾当真不是故意的。”取了外裳穿好,道:“夫君还没有用膳吧,妾去看看汤饼有没有煮好。”说着离开了。

赵翊坐在案几前,胳膊肘搭在凭几上,脚踝处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动,他捞起来,是刚才那只叫他丢到了一边的小兔子。

邓节出了帐子,脸上的笑容就散了,她不知道怎么对赵翊开口,怎么请求赵翊放她离开,她的眼里渐渐蔓上忧虑,赵翊现在固然待她很好,可万一她惹恼了他,他对她动了杀心怎么办?

她的手不由的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肚子只会越来越大,藏不住的。

军营里正在炖早饭,今早他们太尉大人和司马将军打的野鸡野鹿正好够炖汤的。

混合着面饼,白白的浓稠的一大锅肉汤,翻滚着煮得软嫩的肉,司马煜一手挎着一个伍长的肩膀,一手比比划划的,正跟坐着几个小将领显示自己今早跟太尉大人打猎的场景,就连邓节走近了,都浑然不觉。

“你们那是没看见!”司马煜张牙舞爪地说着,一只脚还踩着地上的石头:“今儿早上,你猜咱们太尉大人把谁给放出来了?”

“谁?”司马煜问,没人回答,他得意洋洋地道:“猜不到吧,是天子。”

坐下人皆瞪大了眼睛。

司马煜道:“你们是想象不出来!咱们太尉大人把天子给放出来,驱赶到狩猎圈子里,下令谁先猎到天子,谁赏银万两,万两啊。”

底下此起彼伏地声音:“这么好的事儿,主公怎么就不叫我也去。”“我也想狩猎天子。”

司马煜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虽然是狩猎天子,但是又咱们太尉大人在,谁能狩猎的到,谁能比咱们太尉大人的箭法更高。”

底下无人应答,司马煜又道:“咱们主公还对天子说,只要他能不被狩猎到,能逃走,就放他离开,天子也真信了,殊不知咱们主公早就围成了圈,罗网一样,他能逃出去才叫坏了。”

“然后呢?”

司马煜道:“咱们太尉大人放天子进去,给了他一刻钟的时间躲藏,然后就下令进圈狩猎,不过……”

“不过什么?”

司马煜敬佩地说:“不过天子也算块硬骨头,根本就没有跑,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咱们主公于是就张弓搭箭,天子是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任凭主公射杀,咱们主公是一支穿云箭,直接沿着天子的左脸射了出去。”

“主公这是射偏了?”

司马煜一摆手,道:“怎么可能,主公沿着天子的左脸,一箭射穿了百步开外的一只野兔。你们那是没看见天子的那张脸,都白成纸了,左脸颊被箭簇擦破了皮,血流了出来。”

“再后来呢?”底下人问。

司马煜摊手道:“没了,再后来主公就让人把天子给重新压起来关上了。”

底下人皆发出嘘声。

司马煜道:“你们嘘什么,诶,我虽然全程没猎到什么,但是我也看到了好吗?”底下人四散了,本想着司马煜有什么大能耐,搞了半天是在这里吹牛皮,臭显摆。

一个小将军还扔了个橘子,叫司马煜一把接住了,边扒着橘子皮边啧牙,再一回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邓节,橘子塞了满口,登时连怎么咽都不知道了,连忙上前道:“诶呦,夫人,夫人,我刚才就是跟他们闹着玩呢,没有的事儿,您可千万别跟主公说,不然他知道,该活生生的扒掉我一层皮了。”他告饶道。

邓节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默了默,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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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煜连忙道:“不是的,我就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没有的事儿。”

邓节抿了抿嘴,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天子如何了,只说:“我是来给太尉大人取食物的,汤饼可煮好了?”

司马煜回头望一眼锅,说:“还得再等等,等一会儿煮好了,我让人送去,不必麻烦夫人。”

第九十章

邓节回到营帐的时候, 赵翊正在逗手里的那只小兔子玩, 见邓节回来, 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没有得到回答。

赵翊放下手里的小灰兔子, 侧目打量她。她的脸色并不好,垂着眼帘不看他。

赵翊皱眉道:“怎么了?又是谁惹夫人生气了?”

邓节没说话,弯腰抱起那只小兔子,轻轻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

赵翊一窥便知她的意思, 轻轻拍掉袖口沾着得灰毛, 道:“是听到了什么?怎么了?心疼了?”语气是轻飘飘的, 却很冰冷。

邓节摸着兔子毛的手微微僵硬, 然后摇了摇头, 道:“不是?”

欲盖弥彰

赵翊道:“你肩膀上的淤青是他干的,你问过我知道了是天子会怎么做?我那时没有回答你,我恐隔墙有耳,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

“你想怎么做?”邓节下意识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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