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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孟溪在醉仙楼烧完菜,打算回去的路上去一趟药铺,给义兄买瓶药膏。因孟深不知怎么回事,这么一点伤到现在还没有好,总让她包扎,她怀疑得上点药才行。

就在这时,伙计过来说有位吃客想见她。

汤俭就打趣:“许是要打赏你。”来酒楼吃饭的官员都很多,有些阔绰的一给就是十两银子。

孟溪以前也遇到过。

她并没有觉得奇怪,过去见面。

谁想到这一位吃客却很严肃,打量她一眼之后就冷淡的道:“我觉得凭你的厨艺,不该再在这酒楼混下去。”

孟溪一愣,她看向了桌上的菜。

其中有一道正是她上回烧给袁醒兰吃的荷瓣豆腐,这道菜谁吃过都会称赞豆腐的嫩,汤汁的鲜,没有谁会不满意,至于别的菜,也都是她拿手的。

孟溪镇定的问:“不知哪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这小姑娘生得是真漂亮,难怪此地的掌柜会拿她做噱头,引得许多食客前来,也难怪自家主子不高兴,非得要赶她走。

那食客淡淡道:“每一道菜都不合我胃口。”

找茬来了,孟溪明白了:“我下回会改进,这回请你原谅。”这些事情她跟着几位师兄学过,也明白怎么处理,如果这食客来头大,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不收钱。

食客不屑:“改进?你能怎么改进?我不妨仔细跟你说,只要有你在,这酒楼的生意就不会好。”

孟溪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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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听不懂吗?食客更为直接的道:“你明日就离开此地,省得引来牢狱之灾!”

这简直是在威胁她,孟溪皱眉道:“我不知何处得罪你了,我可以道歉,但什么牢狱之灾……天底下还有王法吗?”她安分守己,自问从来不曾做过错事!

那食客笑了:“可是你以为你兄长是状元郎,就能躲避牢狱之灾?呵,区区一个修撰,摘掉这官帽还不容易?”

孟溪心头一震。

居然知道她的义兄是状元郎,那可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你想如何?”她到底胆怯了。

“别做厨子了,回你的盐镇吧。”食客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这回,我家主子能给你赏钱,下回可就……”他冷笑一声,走出门去。

孟溪浑身发冷。

她此时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身后还有个主子,他看不惯她,希望她不要再在仙游楼待下去。

可到底为何,孟溪看着这锭银子,暗想她到底得罪谁了?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自从来到京都之后,每日除了在酒楼做菜便是在家中钻研,从来不曾无事生非,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呢?

可似乎一切的猜想都没有意义了。

孟溪拿起银子,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酒楼。

作者有话要说:孟深:别怕,哥哥保护你。

孟溪:t_t

第52章

第二日孟深晚上回家,竟然发现孟溪也在,而且还给他烧了四菜一汤,极为丰盛。

他吃得很是满足,就是有些奇怪:“今儿不是你休息吧?”

“嗯,跟九师兄调了一下,”孟溪很自然的道,“我有点累,想多休息几日。”

她一个小姑娘,体力始终不如男子,孟深道:“也好,反正我银子在你那里,你愿意休息多久都行。”

如果只烧给他一个人吃就最好了,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孟溪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过得会儿道:“袁姑娘送了好多东西来,哥哥是不是应该回送些什么?”

“你看着办吧。”他道。

孟溪心想,义兄的意思是要回送的,这一来一往,恐怕以后交情就更深了吧?

“那哥哥不如给袁姑娘送副画。”

“什么?”孟深挑眉,“疯了吧,我为何给她送画,你想什么呢!”他站起来,“随便买些东西回送就好。”说罢走了出去。

他最近要查叶飞青的事情,经常往外面跑。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这日孟深终于寻到了可以解开他心中疑惑的人,那个人叫程兆云,曾参与过良州当年的战役。

孟深约他在酒馆见面。

程兆云当然也听说过这位状元郎,知道他才华横溢,虽未曾见面心里已有好感,等见到时,发现这年轻人斯文俊秀,更是多了几分欣赏,笑道:“我是粗人,倒不知孟修撰怎看上我,要一同喝酒?”

他是大字不识几个。

孟深道:“程大人英明神武,与你喝酒乃是我荣幸。”

这话叫程兆云很是高兴,伸手给他倒酒:“来来来,那今日得一醉方休啊!”

孟深喝了一小口:“其实今日我是想听听程大人在良州时的经历……我正在编修《宣宗实录》,你应该知道,宣宗善武,曾经主持过好几场战役,但我非武将,不若程大人铁骨铮铮,在战场上披荆斩棘,令敌闻风而逃,令我钦佩无比。”

听起来是把他跟宣宗的英勇相比了,程兆云心里飘飘然的,摆着手道:“哪里哪里,这可不是我一人之功,说起来,都是亏得叶小将军啊。”

“你是说,叶飞青吗?”

“对啊,要不是他,可打不赢。”

“但他似乎辞官了?”孟深心想,程兆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马上就把功劳推到叶飞青身上了,可见他没有找错人。

程兆云叹口气:“他受了重伤,险些……辞官也情有可原。”

孟深没有着急追问:“请程大人把当日的事情与我仔细说说吧,我觉得应该不比宣宗那场黑河之战逊色吧?”

程兆云马上便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听到中途,孟深才问起叶飞青:“叶将军如今去了何处,你可知?”

程兆云与叶飞青当年并肩作战,情谊匪浅,他手指摩挲着酒盅道:“似乎是去当厨子了。”

“什么?”孟深装作惊讶的样子,“他怎么会去当厨子?”

“唉,说来话长……”程兆云此时酒也喝多了,不自觉打开话匣子,“他在良州救了个人,那个人的厨艺极为高超,后来在军中做了厨子,叶将军十分喜欢他烧得菜,时常去看他,有时候还会向他请教,我好几次看到……”

程兆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惜,这个人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倒是不知了,只知叶将军当时是同他在一起的。”

孟深问:“此人叫什么名字?”

程兆云挠挠头:“好像叫穆浅,我有次听到叶将军叫他……”他面色古怪,“也有可能是我听错。”

孟深心头一动,故意打趣道:“总不至于是叫他老穆吧?”

“怎么会,他很年轻,是叫什么浅浅。”

浅浅……

孟深暗暗念了一下,忽然间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个姑娘!

他没再问什么,继续让程兆云描述打仗的事情。

不知不觉,二人说到天黑方才回家。

路上,孟深将这场战役中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起来,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全都清楚了。

原来他的叶大哥并非是舍弃了理想,只是因为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前尘尽忘。

如同他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忠心的仆人连带着他的儿子在熊熊大火中丧命,死于那个他原本以为很疼爱自己的继祖母之手,他也忘记了这一切。更何况,叶飞青是因为最心爱的人死在身边呢!

他就不能想象,如果有一日失去孟溪会如何。

他不能。

孟深走到门口,正打算开锁,却发现屋里又亮着灯。

孟溪今日仍然没去醉仙楼。

他走进去,发现她在炒菜,挑眉问:“阿溪,你又没去酒楼吗?”

“嗯。”孟溪端了一条清蒸鲈鱼出来,“哥哥,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同人喝酒去了。”孟深打量她一眼,“你之前说是有点累了,休息几日,怎么,还是很累吗?”

“酒楼的生意太好了,比仙游楼好上几倍,我实在忙不过来。”孟溪找借口,“我想再多休息几日,哥哥之前不是天天吃剩菜吗,现在每顿都有新鲜的菜吃了。”

这样当然是好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孟溪每天就只烧给他一个人吃,可是,这不正常。

他太了解她了。

自从知道她是重生后,他非常了解孟溪对烧菜的热爱,哪怕她心里装着他这个义兄,但从来没有为他放弃掌勺的,就是那么狠心让他每日都吃早上做的剩菜。

当然,也很美味,就是需要热一下而已。

孟深看着她:“出了何事?”

孟溪心头咯噔一声,低头摆筷子:“能出什么事,酒楼有二掌柜跟师父师兄们在,吃客络绎不绝,能有什么事啊……哥哥,你还要再吃一点吗?”

孟深眉头拧了拧,片刻后道:“好。”

他坐下来,吃了几口鱼。

鱼肉滑嫩,一点腥味也无,但他并没有心情品尝,等到吃完,他拉住孟溪:“你还是老实说了吧。”

“你要我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对了,你的手指可痊愈了,写字还痛吗?”

他其实早不痛了,就是想让她给他包扎而故意装得,孟深道:“还有一点。”

孟溪就把药拿来给他抹上。

七月流火,天气没那么热了,但衣裳还是很单薄,他低头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他能感觉到孟溪这些天并不高兴,说什么休息,分明是出了事吧?他再一次问:“难道是酒楼里又有人陷害你?你告诉我。”

孟溪手一顿,随即笑道:“你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我现在天天给你烧菜还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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