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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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连滚带翻地扑到玉英身边,用自己的翅膀去碰触玉英的脸颊。

玉英的脸色是毫无血色的白,但碰上去是隔着羽毛都能感觉到的滚烫,简直像皮肤下有一团火在烧着,他轻轻碰一下玉英就很痛苦地发出“咯咯”窒息一样的声音,叫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翅膀。

生、生病了?

希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病,人类种的身体脆弱,在野外很容易得病。

第二个想到的则是玉英身上那个他不知道的秘密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玉英此时痛苦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死去。

想到死去这个词,希斯就忍不住慌乱了起来。

原谅他只是个不成熟的,还因为返祖缩成了小鸡崽的未成年羽系,对自己的初汛期对象有着源自血液本能的依恋与冲动。

初汛期的感情总是最深刻最纯粹,错过了初汛期的羽系有时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爱恋。

希斯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才能缓解玉英此时的痛苦,滚烫的体温让他有种玉英会直接烧起来的错觉。

先…先降温!

慌张之中脑袋里闪现出一丝灵光,希斯连忙迈开小短腿从床上翻滚下去,不顾摔疼了的屁股拼命蹦跶着叼起玉英晾在架子上的小块羊皮,连飞带跳带到门外冷冰冰的水桶里泡湿。

等羊皮被浸湿浸冷,希斯把羊皮叼出来用脚爪挤出多余的水分,然后费力地拖这比自己还大一圈的羊皮往床上爬,又因为短翅膀短腿摔下来数次。

等到把湿羊皮放在玉英滚烫的额头上,希斯已经累得瘫成一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可没几秒羊皮就被玉英的体温捂得干硬发烫,让他又滚成个球跳下床去泡羊皮拖回来给玉英换上。

他现在的体型也就只有玉英膝盖那么高,每次叼着羊皮爬不上床,或者羊皮湿得滴水根本没法靠自己弄干,希斯都无比怀念自己曾经的长手长腿高大身材。

就算只让他变成人形呢,他也能用手拧羊皮把羊皮叠成小块,能够端起水碗润一润玉英干裂到出血的嘴唇。

希斯不甘心地拍着翅膀,又急又气又觉得自己没用,最让他害怕的莫过于玉英的体温不降反升,状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他能嗅到玉英身上散发出冰冷酸苦的气味,要靠得很近很近才能闻到。

那种闻到都让人有种骨头被冻僵感觉的味道,这意味着玉英此时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痛苦到掩盖住了他本身淡淡的焚香烟气。

几分钟后,玉英开始流血。

滴滴答答的红色从眼角鼻子和耳朵里往外流。

红色扎得希斯两眼酸痛发胀,尖喙咬紧才没有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们现在孤立无援,玉英所能依靠的只有他。

希斯叼着羊皮去擦玉英脸上的血迹,奈何这圆滚滚的身子实在笨拙,擦着擦着却把血糊了玉英一脸,脚下站不稳还差点一脑袋栽在玉英身上。

不、不能哭!

希斯咬紧尖嘴又爬起来,身上的绒羽因为反反复复去浸湿羊皮已经湿得贴在身上,羽毛沾了地上的泥灰小尖嘴上都带着泥,透风的房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羽系雄性骨子里就带着要扛起整个家的使命感,虽然希斯还没有成年,但初汛期的到来让他各方面都更快地迈向成熟。

忍住!坚持!

希斯扑腾到翅膀抽筋抬都抬不起来,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

他擦干净了玉英脸上的血,搭在玉英额头上的羊皮总是凉凉的又不会滴水。

玉英也许是提前察觉了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在床边准备了食物和饮用水,省去了希斯往返运送食水的体力。

希斯洗干净翅膀,沾上水轻轻擦在玉英唇上。

好在人没有意识本能的吞咽反应还有,甚至可能因为太过干渴,玉英在嘴唇湿润时无意识地凑过来舔舐希斯翅膀上的水。

要是他有手,就能端起水碗给玉英喂水了。

但现在只能用翅膀沾了水,一点点地让玉英舔着绒羽里积蓄的水分解渴。

希斯有些懊恼,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快点,再长快点,能够在玉英需要帮助的时候做一个可靠有用的雄性,而不是这什么都干不了的小鸡崽模样。

他一直忙活到第二天的晨曦亮起,玉英身上的热度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点血色。

希斯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骨头散了架一样的疼,他又累又冷饿得像是被掏空,半点移动的力气没有趴在玉英枕边,空白一片的脑子里还想着玉英昏迷不醒的事情。

动……动不了了……

翅膀是不是又断了……

小鸡崽挣扎着蹬着脚爪,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亮亮的黑豆眼上蒙着一层灰白的翳。

他、他还可以继续……

保护……

玉英……

……

意识终于被完全涂白,只剩身体的本能支撑着身体挪动。

一点点,再向前一点点。

直到某一个瞬间,有什么到达了临界点,沾满泥灰的,湿漉漉的绒羽开始骤然褪去。

希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扭曲变形,又有什么沾染着鲜血与疼痛从体内舒展。

纯黑的骨刺从他的背脊戳出,骨骼间细小鳞片构成的骨膜沾染着鲜血,细幼的灰黑色绒羽斑驳。

从鸟类的茧中,人形模样的少年爬了出来。

第45章

从梦境中醒来时是傍晚。

系统在这方面计算得极为准确,96小时一秒都不差。

梦境与现实被完美拆分成两个互不相干的部分,梦境里疼痛黑暗绝望在现实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齐光睁开眼睛时还有点分不太清楚自己在哪,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好像都有哪里不对劲。

傍晚的室内不点起壁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齐光坐起来左右看看,他的视野里映照出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光景。

黑暗中的世界是彩色的。

如果见过热成像摄像仪拍摄出的画面,那么差不多就是齐光现在眼睛所看到的场景。

——深浅不一的色块涂抹在黑色的底布上,也许是因为热度会向外散发,色块的轮廓并不清晰,但也能分辨出这是桌子椅子,那是水杯水碗,壁炉处的橘红色明亮,半透明雾气般向外扩散。

假如他所看到的色块真的代表着温度,那么壁炉应该不久前被点燃过,尚且带着几分余温。

尚有余温。

他昏迷了四天,又是谁点起了壁炉?

齐光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捏紧被子。

他的心跳快了两拍,后背被风吹过般发寒。

齐光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化完连个练习机会都没有,这就要开始实战了。

更没有想到自己掏了不少积分的防御装置,居然没能阻拦外来的入侵者——此处他在心里谴责了贩卖假冒伪劣商品的系统。

有入侵者不仅仅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还有已经造成的损失。

齐光再次环顾屋子,冷冰冰的屋子里只有壁炉还有一丝温度,他并没有看到他在寻找的热源。

大毛不见了。

他一勺糊糊一块肉养大的鸡崽消失了,齐光清楚地记得自己进化前把大毛关在了鸡笼里时,小鸡崽乖乖萌萌地对着他啾啾啾,用绒绒的小身子蹭他的手。

现在它不见了。

齐光抿唇,情绪微微起伏,表现出两个进化礼包叠加还是把他坏掉的情绪修好了一部分的。

他又躺了下去,放轻了呼吸。

屋子里的摆设有所变化,说明入侵者并不是来一趟就走,而是在他的屋子里停留。壁炉的余温快要散尽,天色将黑——他很快就能等到入侵者。

虽然这件事比有入侵者更加的细思恐极。

当他因为进化昏迷时,有人进了他的屋子。

那个人在他屋子里吃喝起居,可能晚上都是睡在他的旁边,如在自己家一样自在。而他失去意识任人宰割,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昏迷时有没有发生什么。

齐光屏住呼吸让自己不要脑补太过,闭上眼专注去听屋外的声音。

现在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人类不管怎么躲藏都逃不过丧尸的追捕,当他集中精神去听,隔着厚厚的土胚墙声音依旧如在耳边般清晰。

那样的声音又和他的视觉相连,当他听到时,他眼前便随之出现相应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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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刮过树叶,他便立刻知道是什么形状什么大小的树叶,又是什么速度的风在吹拂。

有动物从树枝上跳过,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知道那是松鼠从树上跳下,踩断了三根树枝又跃上另一棵树。

松鼠爪子抓住树干的声音都刮擦黑板一样的响亮。

非常,非常的吵闹。

齐光尝试将听觉向某个方向集中,排除干扰音只捕捉固定的声音。

丧尸应当是可以做到这一点,才能追逐着人类无法停止的呼吸与心跳狩猎。

三分钟后,齐光成功了。

他的身体的确非常地适合丧尸病毒,进化后很快就能够掌握各项感官上的改变。

齐光将全部地注意力放在屋子进出的必经之路,倾听着任何一丝一毫可疑的风吹草动。

脚步声响起得轻巧异常。

仿佛比松鼠从树上跃下的动作还要轻盈,地上的树枝只有小小的窸窣动静,而没有断裂的声音。

齐光支起耳朵,风吹过身体时的细微声音,在他脑袋里模糊勾勒出入侵者的轮廓。

并不高,身形纤瘦,十几岁少年般的体型,背上背着什么不太大但是兜风的东西,有点像风筝或者翅膀的形状。

这个外形感觉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但齐光还是提高警惕,默默蓄力。

他看上去也没什么肌肉不是很能打的样子,末世里不一样能提着球棍砸人个脑袋开花。

吱呀——

屋子的木门被推开,来人掀开门口挡风的毯子,进门时发出嘶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是在外头冻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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