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岑悦那破屋子门口,停了几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骏马神采飞扬,守卫们也英气勃勃,站在破门两侧,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陆鹤州皱了皱眉头,将岑悦拦在自己身后,慢慢走过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侍卫身上的穿着,并没有标志,看不出是哪家的。
“陆大人。”那人却显然认得他,朝他一拱手,“二公子在里面。”
陆鹤州眉头一跳,下意识呵斥,“胡闹!”
“这还没见面呢,表哥就呵斥我,我可当真委屈,辛辛苦苦千万里过来找你,就得到这般待遇。”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岑悦抬眼望去,微微怔了怔。
自己院子里,破败荒凉,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万分肃杀凄凉。
可此刻,却偏偏有种清风朗月般的光华。
院子里站了个男人,那男人生的极好,星目灿灿,宛如盛放了万千情思,银裳素袍,头戴玉冠,站在那里浅浅笑着,仿佛是万千星辉落下。
陆鹤州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拦在她前面,岑悦见状,忍不住弯唇笑了,手指在他背上挠了挠,“别闹,有客人在呢。”
她抿唇,也觉得好笑,陆鹤州这是吃醋了吧。
没想到他也会吃醋,只是……不管别的人有多么好看,她都只喜欢他一个人,竟然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陆鹤州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却悠闲地问那男子,“你怎么过来了?”
“表哥这话问的我好生心酸。”那男子淡笑,“我在京城中听闻你出事,心里万分着急,便请旨跑了出来找你,没料想,表哥竟然是沉溺在温柔乡美人心里出不来了。”
陆鹤州皱了皱眉头,“别瞎说。”
“我可没有瞎说。”那人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卷书,卷起来拍了拍陆鹤州的胸膛,“表哥你可以啊,这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当真不凡,往常你不近女色,原来只是看不上人家。”
这一有个美人,立马就把持不住了。
他都看见了,屋里面就一张床,这两个人怎么睡得,不言而喻,表哥不愧是表哥,一来就同床共枕。
岑悦便眼睁睁看着这神仙似的公子,贼兮兮地露出个猥琐的笑,心里面清辉明月般的印象,瞬间便坍塌了。
陆鹤州无奈抽了抽唇角,朝对方头上敲了一下,“你懂个屁。”
“悦悦,这是我表弟,叫刘渝北,你只管唤他表弟就是了。”陆鹤州瞟了眼刘渝北,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刘渝北万分上道,“表哥好,小表嫂也好,不知表嫂如何称呼?”
“我,我叫岑悦……”
“你管她叫什么,你只管喊嫂子就是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刘渝北奸诈一笑,“表哥,你这心思也太重了,我可是你亲表弟,还能挖你墙角不成?就算我想,我母……母亲还不得打死我!表哥你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铁树开花,谁敢不长眼的拦着你。”
怕是不要命了。
“小表嫂,是你救了我表哥吗?”刘渝北眼睛看向岑悦,笑眯眯地问,“是怎么救的啊,我想听听呢!”
岑悦笑了笑,倒也十分坦率,“是我救了他,从山脚下,他被人追杀,我把他拖了回来。”
刘渝北拍了拍掌,“甚好,甚好,多亏了表嫂,不然我表哥恐怕凶多吉少,届时回了京城,我们家一定会重重感谢表嫂的。”
“不必了。”陆鹤州淡淡出声,“我自然会感谢悦悦,家里面的人,不用操心这些。”
刘渝北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感谢?以身相许吗?也不看看人家稀罕不稀罕你!表嫂出身寒微,该有些别的才好,表哥你实在不懂事。”
他嘴里突突了一通,顿觉神清气爽,“好了,既然我已经找到表哥了,那咱们早日回去吧。”
陆鹤州抽了抽唇角,“不急。”
“为何?”
“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陆鹤州道,“你先回县城或者找个别的地方住着,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自然会去找你。”
“我可不要。”刘渝北一口回绝,“这鬼地方,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做的饭难吃死了,表哥你快点办事,我急着回去!”
岑悦闻言,无奈道,“那不如住在这里吧,就是不知道刘公子可带了被褥,隔壁那屋,倒是还有张床铺,至于吃饭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解决。”
岑悦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至少不比县城酒楼里的大厨差,以往在岑家的时候,岑家人都吃的津津有味,连陆鹤州都不意外,若这位公子不挑食,那应该能和他胃口。
刘渝北眼睛一亮,看了眼看上去最近生活很滋润的陆鹤州,忙不迭点头,“我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厨子。”
第19章
陆鹤州唇角抽了抽,忍不住他头上敲了一下。
“刘渝北,你给我注意点你的身份,不要显出一份没有见识的样子,丢我的脸。”
刘渝北万分不满意,撇唇道,“表哥总是爱伤我的心,我怎么丢你的人了?表哥你自己都住在这里乐不思蜀,我怎么就不行了?”
他理直气壮的,“人人都说长嫂如母,小表嫂虽然不是我亲嫂子,可到底也是嫂子,算是半个母亲吧,我吃自己母亲做的饭有什么不对的。”
陆鹤州冷笑一声,“你这话敢拿去跟你母亲说吗?”
刘渝北便怂了,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表哥,咱们可不带告状的,我母亲生气了我可拦不住,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陆鹤州反问,“姑母生气,又不会找我麻烦,倒霉的是你。”
岑悦无奈摇头,笑了笑,正准备往屋里面走,耳朵里却听见两个字。
姑母!
姑母!
她猛然回头,看着刘渝北。
陆鹤州曾经说过,他的姑母,是尊贵的贵妃娘娘,是皇帝的女人。
可是今天,他又说,刘渝北是他姑母的儿子,刘渝北更是口口声声叫他表哥。
难不成……这个人是皇帝和贵妃的儿子。
岑悦震惊的瞪大眼睛,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来,很久以前,岑望洋曾跟她说过,当今国姓,是个很普通的姓氏,便是刘字。
刘……刘渝北,岑悦咽了咽口水,指着他问,“你,你是皇帝的儿子?”
刘渝北惊诧地看了眼陆鹤州,又朝着岑悦点了点头,“我是皇子啊,没想到表哥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真是一片真情,令人动容。”
他本来以为……表哥只是随便玩玩,邂逅一个美貌女子,将人收入怀中,带回家做个妾室,从此抛诸脑后。
没想到表哥却把自己的身世如实相告。
难道……是认真的,真的想娶这个农家孤女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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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渝北皱了皱眉头,眉眼都纠结在一起。
岑悦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还是个孤女,无父无母,表哥若要娶她也不是不行,可恐怕舅舅和舅母那里很有一番折腾。
更不用提他兄长的妻子出身世家,大族身份尊贵不凡,若是给弟弟娶个平民女子,外人难免不猜测是世子打压有能力的弟弟,这对他们家族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表哥想要娶这姑娘恐怕道阻且长。
刘渝北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我母亲是当朝贵妃,出身宜州陆氏,父亲正是皇帝,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儿子。”
陆鹤州看着他,将岑悦拉到了一旁,“悦悦,你去忙你的吧,我跟她有一点话要说,好不好?”
岑悦便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
她也觉得刘渝北的反应有些奇怪,却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以为是自己看穿了他的身份,让他有些不自在。
十分贴心的离开了。
这表兄弟二人待在一起,总该自在随意了吧,岑悦轻轻笑了笑。
他走远了,刘渝北拍了拍胸脯,蹭到陆鹤州身边,小声问,“表哥,你是认真的吗?”
陆鹤州看了他一眼,回答的毫不迟疑,“我是,你有问题吗?”
刘渝北摆了摆手,“我哪儿有什么问题,我是怕舅舅和舅母有意见,他挠了挠头,你们陆氏是何等的显赫,自然不必我说。你是陆家二公子,若非要娶一个孤女,只怕外人会说些不好听的话。”
“而且……”他顿了顿,“而且裕华倾慕你多年,若是知道你被一个农家的女子迷惑了心智,恐怕会对岑姑娘不利。”
陆鹤州却不以为意,“裕华公主厚爱,我担不起,外人的流言蜚语,我也不在意。至于父母那边,我自然有办法说服他们。”
“我只要知道我想要娶她为妻,而她也愿意嫁给我,这就足够了。”陆鹤州看了眼自己的表弟,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还年轻,就不要考虑这些了。”
刘渝北不赞同地摇摇头,“表哥你这样不负责任,人家岑姑娘和你在一起,就是冒着天大的危机了,你现在也不跟我说到底要怎么办,万一舅舅舅母就是不同意了,你打算如何!”
陆鹤州面不改色,“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按照父母的意愿在做事,从读书,入仕,到如今位极人臣一直都是父亲的意思,我也一直在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陆鹤州语气淡淡的,“如今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了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想要的就一定会拿到。”
他语气淡然。
“至于父母,作为他们的儿子,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可能为了他们,再放弃我自己心中最重要的珍宝。”
刘渝北怔了怔。
屋内岑悦的声音响起来,“陆鹤州,你帮我把被子抱进来!”
陆鹤州也不再与他多言,转身走了进去,口中还应答道,“这就来了!”
刘渝北看着自己这个与往常大不相同的表哥,心里觉得有些不明白,又有些淡淡的了解。
表哥和以前很不一样……或者说在岑悦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很不一样。
今天他对着岑悦笑的那样温柔似水,要知道,他以前是出了名的冷面煞神。如今岑悦命令他做这样的粗活,他也甘之如饴……搁在旁人身上,肯定早就被砸烂脑袋了。
刘渝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叹口气,冲陆鹤州喊道,“表哥,我会帮你的。”
陆鹤州回头看他一眼,慢慢笑了笑,“多谢。”
他径直抱着被子进了岑悦所在的破屋子里,这间屋子比他们两个现在睡的还破旧一点,只有一张烂床,岑悦给整了整,勉强能睡人。
陆鹤州撇了撇唇角,“难怪最开始悦悦告诉我只有一张床了,这床……还能住吗?”
岑悦挠了挠头,有点心虚,“能……能吧。”
给皇子睡烂床,她应该也是这世上头一份了吧。
她接过陆鹤州手中的被褥铺上去,拍拍手,道,“你看,铺上被子,还是一张好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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