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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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琢磨,忽的,何萍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沈先生是一线部队的特种军官,平时的工作,出任务那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温舒唯低着脑袋,闻言,心一紧,握水杯的手指无意识便收紧几分。

紧接着她便听见沈寂开口,很平静地回答:“有。”

话音落地,整个老屋客厅突的陷入一阵安静。

温舒唯心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母亲,心跳如雷,紧张和不安相交织。

片刻,何萍盯着几米远外的冷峻青年人,淡淡地问:“你现在和唯唯在一起了,如果一切顺利,过个一两年估计也就领证结婚了。想没想过转业回云城?”

沈寂垂眸喝了一口清茶,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何萍目露诧异,“你年轻有为,父亲是将军,就算是想继续在军队里发展,也没有必要一直待在一线。过安宁的日子不好么。”

“阿姨。”沈寂抬起眼皮看向她,语气冷静,“我是一个军人。”

“……”何萍微微一怔。

沈寂极淡地笑了下,沉声,一字一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安宁。”

*

出乎温舒唯意料,狠人大佬与铁娘子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想象中的互呛或互怼,竟从始至终都十分和谐。

很快,姥姥把切好的水果端了出来,招呼大家吃。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会儿,到了下午五点,姥姥热情地留沈寂在家里吃晚饭,拉着何萍出门买菜去了,交代温舒唯在家里把冰箱里的空心菜拿出来,洗洗摘好。

砰一声,温舒唯把两人送到楼梯口,关上了门。

两人离去后,她拍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沈寂靠站在玄关的鞋柜上盯着她,眼神不明,眸色比往日明显要深几分。

她走过去,“你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妈的性子你不知道,不管是家里还是工作单位,她说一就是一,一贯连丁点儿说二的声音都不许有。你以后跟她相处注意点儿,别惹她不高兴。”顿了下,换上副老太太的口吻,教导道:“小伙子,你们在部队里待久了,不懂外面社会的门道,有时候不要那么诚实,常言道,自古套路得人心。”

沈寂嗤了声,手指轻轻捏她粉嘟嘟的颊,“这种事,套路不顶用。”

她眨眼,“那什么才有用?”

“心诚则灵。”

“……”温舒唯有点儿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走到冰箱旁边,拉开冰箱门从菜盆里取出装在塑料袋里的空心菜,准备到厨房里洗,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也没关系,我姥姥对你应该是挺喜欢的,我妈性子一直都不太好,不用太在意她。”

沈寂没说话,从姑娘手里把那把青菜接了过来,眉眼低垂着,挽起黑色衬衣的袖口,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那些空心菜,“水凉,我来。”

温舒唯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姥姥喜欢秦松大师的国画?”

“之前来过一次。”沈寂没什么语气地说,“看到客厅沙发墙上挂了一幅画,餐桌柜上的摆件也有两把国画折扇,落款都是秦松。”

温舒唯惊讶地瞪眼,“……你就待了那么一会儿,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竖起大拇指,“沈队厉害。”

沈寂自顾自洗菜,没理她。

“那幅画真是你朋友送的?”

“买的。”

温舒唯一惊,脱口而出:“那么贵的画,你哪来的钱?”

沈寂:“?”

沈寂侧过头来,眯了眯眼睛,“我看起来很穷?”

温舒唯:“……”

温舒唯默了默,心里一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往上翘,胳膊肘侧撑在墙上,右手托下巴,左手叉腰,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侧颜看,表情若有所思。

沈寂察觉,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看什么。”

“看我男人呀。”姑娘指尖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蛋儿,故意笑得一脸花痴:“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盛世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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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扬起眉毛,“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温舒唯噗嗤一声笑出来,过去伸出两只细生生的胳膊,从后头拢住他劲瘦的窄腰,脸颊软软地贴在他背心位置,蹭蹭,忽然不知想起什么,眸光微暗,自言自语似的轻声:“你有怕的事,其实我也有。”

沈寂没有听清,微侧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夸你帅。”

沈寂嘴角很淡地勾起一道弧,低头,拿高挺的鼻梁轻轻蹭她的脸蛋儿,又亲了亲她的唇,“捡到宝的,是我。”

*

片刻,温舒唯去了趟洗手间。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嘟嘟一声。她点亮屏幕一看,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妈妈:挑男朋友的眼光不错。

温舒唯有些错愕地扬起眉毛,探出脑袋望向厨房里那道高高大大的背影,深沉地眯了眯眼睛。

能让何女士见一面就夸的,这位爷还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温舒唯忍不住在心里,给沈寂点了个赞。

这个赞刚点完,外头的门铃忽然响起来,叮咚叮咚。

“姥姥她们这么快就把菜买回来了么?”温舒唯狐疑地嘀咕,走到玄关位置,打开门一瞧。

外头的少年十六七岁,穿校服,书包拿一只肩膀背着,面容英俊,神色桀骜。

不是她老弟顾小爷又是谁。

温舒唯一愣,“顾文松,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带了个男人回姥姥家。”顾小爷说着,伸出根手指抵住自家姐姐的胳膊,往旁边轻轻一推,人走进来,左右环顾一圈儿,语气吊儿郎当,凉凉的,“人呢,我瞅瞅呗。”

第54章 溺(四)

温舒唯对顾文松这个弟弟的情感其实有些复杂。虽是亲姐弟,但同母异父,自幼又没生活在一起,关系要说有多亲近也不太可能。但,自从上次在顾文松的生日会上,这个弟弟破天荒般将她叫到一边儿闲聊几句后,也不知怎么的,她内心深处便对顾文松大大改观。

就好像,这个少年桀骜不逊冷淡疏离的外表下,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打心眼儿里说,现在的温舒唯,甚至是有些喜欢这个弟弟的。

此时,见顾文松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她皱了下眉,连忙把门关上,转过身小步追上去,说:“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在学校里乖乖上课,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那头的顾小爷听见这话,扭过脑袋看身后的姐姐一眼,还是那副高冷的二流子状貌,一哂,“怎么,你家男人是大罗金仙不食人间烟火,我这凡夫俗子没资格见啊?”

温舒唯默。若不是和少年是亲姐弟,自幼便领教过这小子的“欠扁毒舌神功”,她真想抄起拖鞋好好教一教顾文松什么叫做人。

静默了差不多两秒钟后,温舒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吐出来,再睁开眸子看顾文松时,她换上了一个十分和蔼可亲的笑容,关切且认真地问道:“你平时在你们三中,是不是一天要被打八次?”

顾小爷瞥她一眼,一嗤,右边眉毛高高挑起来,抬手指自己,惊讶得笑出一声,“我?被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不好意思。”温舒唯四两拨千斤,风轻云淡地说,“我听你老人家嘴巴这么毒,还以为你在学校里过得很苦。”

顾文松:“……”

“哦,不对。”温舒唯又眨了眨眼睛,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了捂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好像是你们三中的校霸,失敬失敬。主要是看你言行举止太有青春气息,一时没想起来你那么狂霸酷炫的身份。”

顾文松:“……”

顾文松不咸不淡地瞧着她,“言行举止太有青春气息?这话我听着咋一点儿不像夸呢。”

“怎么不是。”温舒唯正色,竖起大拇指,“我在夸你幼稚,特别幼稚。”

顾文松:“……”

向来孤高傲慢不可一世的三中校霸,就这么被噎在原地沉默了足足三秒钟。下一刻,校霸少年眯了眯眼睛,侧过头吐出一口气,心里想:老子堂堂一个校霸,在三中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手底下上百号兄弟的大人物,没必要跟你个黄毛丫头见识,算了算了。

如是思索着,顾文松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唉,他不仅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美貌,还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也罢,谁让自己是个稳重大气有担当的爷们儿呢?

一番面无表情地思想活动后,成熟的校霸顾小爷决定原谅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冷冷淡淡吊儿郎当,径直斜拎着书包从厨房门口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行至沙发前,弯腰落座,随手把书包往边儿上一扔,一只二郎腿大剌剌地翘起来,身子往后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那哥们儿呢?怎么,胆子有点儿小,只敢见女眷,不敢见男丁?”

温舒唯:“……”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请问你这欠扁的毒舌功力为何能开挂一般日进千里?

她眯眯眼,脑子都没过,鬼使神差般就脱口而出地怼过去,叉腰义正言辞地说:“顾文松同学,请你把态度放端正点儿,你姐夫他是我的心肝儿,是我的宝贝儿,是我的最贴心的亲亲小棉袄,是你这混小子能瞎开玩笑的么?”

谁知,话刚说完,背后便冷不丁响起道嗓音,低沉沉冷清清,音色磁性悦耳,组合成一个简单利落的双音节词,语气漫不经心的,“是么。”

“……”温舒唯脸色的表情突的一僵,愣住了,脖子机器人似的一顿一卡,转向身后。

沈寂踏着步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宽肩窄腰,高大挺拔,黑色衬衣的左右袖口都挽起,露出两截肌理分明瘦削修劲的冷白色手腕。他两只手还是湿的,顺手抽了张餐桌上的纸巾擦手上的水,完了把用过的纸巾拧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侧过头,视线精准无误落在温舒唯脸上。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里蕴着一丝寡淡兴味儿,朝她走近,曼声问:“我是你心肝?”

温舒唯无言以对,沉默着,后退半步。

“是你宝贝儿?”他继续往她走,目光锁住她,瞬也不离。

“……”温舒唯还是沉默,继续后退。

“是你最贴心的亲亲小棉袄?”

“……”咔噔一声,温舒唯的卡通拖鞋脚后跟踢到了沙发脚,整个人被逼到了客厅里单人沙发的后方,后背紧紧贴着沙发靠背。

退无可退。

沈寂弯腰俯身,两只胳膊抬起来撑住沙发靠背边沿,将她圈进自己的臂弯间,低头,慢条斯理地贴近她些许,一侧眉峰挑起来,淡声低问:“这都谁教你的。”

背后说人被听见,还是这么一番胡七八糟的话,温舒唯脸蛋涨得通红,简直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沉浸在窘迫尴尬中,没听清楚他的话,狐疑地抬眸,很谨慎:“你说什么?”

“小嘴儿这么甜,这么会招我喜欢招我心疼。”沈寂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食指指尖若有似无勾了下她同样通红的小耳垂,“都谁教你的?”

“……”温舒唯被他撩得脖子都红了,明显察觉到四周空气在暧昧升温。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的在客厅里响起,冷冰冰的,语气压抑,几乎从后槽牙里咬牙切齿挫出来一个音儿:“喂。”

刹那间,温舒唯当头棒喝如梦初醒,瞪大了眼睛“唰”一下扭过头,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微侧目,视线冷淡移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顾文松。

“这么个大活人跟这儿坐着呢,你俩瞧不见?”全程被当做背景墙、并且被无视得彻彻底底的校霸少年,出离愤怒的同时,眼底深处又流露出了一丝迷茫。他望向温舒唯,“我这个弟弟就这么没存在感?”

他长得像坨空气还是怎么地?

至于这样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旁若无人?

之前,一听说温舒唯要带个男人回姥姥家,他直接翘了晚自习打个车从学校飞奔过来,翻墙越狱的时候太激动,校裤的裆都他妈被划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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