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胡椒,柠檬,月桂,迷迭香,舒眉都不知道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香料。
还有一瓶长相思白葡萄酒。
陆潜重新洗手回来,把香料都混合在一起,往鸡身上涂抹。
来回涂了几遍,还在鸡腿和鸡翅的地方划口子让调料入味,轻轻揉捏,才用保鲜膜封起来端进冰箱里去。
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又拿出一份一模一样已经腌制透顶的春鸡来。
林舒眉:“???”
“烤春鸡进烤箱之前就要先腌制十二小时以上才会彻底入味,肯定不可能现场做,为了节目效果,刚才只拍了个过程,真要进烤箱的那份陆医生昨晚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节目组的老师给她现场解释,什么叫摆拍。
不过就算是摆拍,也十分有模有样。
腌制了十二小时的春鸡已经连颜色都发生了变化,陆潜又用刀把土豆和胡萝卜解成小块,拌上柠檬汁和另外几个她叫不上名儿来的香料,一起塞进鸡的胸腔里。
陶瓷的烤盘方方正正,他在里层抹上橄榄油,又倒入少量的葡萄酒,空气里的味道立刻变得透明起来。
陆潜说:“这是干白型的葡萄酒,酿制的葡萄品种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长相思,口味清淡,有明显的花香和果香,很适合在做菜的时候加入一点提味。”
虽然不是刻意对着镜头说的,但对于陆潜这种平时在众人面前一棍子敲不出个响的人而言,一口气说这么多已经非常难得了。
舒眉能感觉到他是为了突出那瓶葡萄酒。
摄像师的镜头一直多方位地在拍他手上的动作。
剩下的蔬菜都成了烤盘里的点缀,再撒上一层粗粝的海盐和胡椒,陆潜就用铝箔封好烤盘,放进烤箱里。
小烤箱里的挞皮也已经烤好了,端出来的时候,有一种金黄鲜亮的颜色笼罩着。
陆潜把调制好的奶油馅料一圈圈挤入挞皮中央,再一块块放上洗净切块的牛奶草莓。
水果的酸甜味道掺杂在类似焦糖的香味里,连舒眉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艳红多汁的草莓堆躺在棉花似的白色馅料里,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尝尝看。”陆潜递过来给她,似乎早就笃定,这第一口的滋味一定要给她。
他记得的,她爱吃甜食,虽然从没听她自己说过。
舒眉猛的咽了咽口水。
所有的目光,包括镜头,一下子全部转向她。
勉为其难的,小小尝了一口。
好吃。
虽然不愿承认,但陆潜这手艺真没的说。
他要是开个蛋糕店的话……她会光顾的。
陆潜露出笑意,其实不用问她评价,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味道如何。
只要她觉得好吃就行。
烤春鸡一个小时后才出炉,所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但第一口还是喂给了摄像机。
舒眉在法国吃过这道菜。
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一道又一道端上来的菜式前后吃了两三个小时,味道根本都没记住,只隐约有那么一点印象,但记忆中的香气远不及这万分之一。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毕竟这是在家里,能有这样水准的美食,怎么都甩外面那些又贵又装的妖艳贱货好几条街。
“配什么酒?”陆潜问她。
“呃……”舒眉略迟疑了一下,“我这里有一瓶加利福尼亚的霞多丽,有一点酸度,酒精度中等,配水果挞和烤春鸡应该都刚好。”
苏正宇示意她展示一下。
陆潜在她对面坐下,烤春鸡、水果挞、黑胡椒土豆泥、凯撒沙拉……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享用晚餐了。
舒眉看了看周围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
“不用担心,我给他们也准备了吃的。”陆潜把切好的鸡肉放进她盘子里,“你加油吃完,他们才好收工休息。”
好吧,她都不知道采访里还有这样的环节。
“菜的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咸?”
“挺好的。”
“香料都吃得惯吗?有不喜欢的我下次可以调整。”
“胡椒可以再多一点。”
“嗯,好。这个酒很香啊,有点颠覆我对白葡萄酒的认知。”
舒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不能喝酒!”
陆潜笑:“可是这烤鸡里也放了酒的。”
“那不一样!反正你不能喝,尝一口就行了……放着放着!”
怎么看都是属于年轻夫妇的温馨日常场景。
终于拍完了。
送走电视台的一干人等,舒眉甩开脚底的高跟鞋,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陆潜又不知去了哪儿。
他是跟苏正宇一早商量好要这么做节目的吗?
叙述性的采访只是一部分,剩下的环节都在突出酒庄的环境、珍藏的酒品,还有他的美食。
她看到客厅靠沙发边的一组书架上,原先的医学药理书籍都被换成了食谱和营养学。
还有艺术史和画集。
他现在真的是随心所欲在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舒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才的霞多丽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杯佐餐,一点都不过瘾。
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纵容自己稍微多喝两杯。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是个好东西。
喝完再上楼洗澡,顺便的,她觉得应该向陆潜道个谢。
今天着实辛苦他了,为了配她那些好酒,从主食到甜点他都自己准备,即使舒眉自己不善厨艺,也知道那并不容易。
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有一双外科医生修长灵巧的手,公然系着围裙做菜配酒……镜头下的效果应该会很好吧?
怎么结束了也不见他邀功?简直不像他的风格。
舒眉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上楼。
陆潜住的房间亮着灯,她走过去,抬起手刚要像往常那样敲门,就看到陆潜晕倒在一堆画布和画架的后面。
“陆潜!”
第23章 莫斯卡托
陆潜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在医院里,满眼素净的白色,外面走廊上永远是来去匆匆的哒哒脚步声。
但这又并不是他以前工作过的那家三甲公立医院。
“醒了?”
赵沛航穿着白大褂,站在他病床床尾,低头查看他的病程记录。
“这是哪里?”
“隆廷医院,私立的高端医院,以前的老主任退休后在这儿发挥余热,把我也叫来兼兼职。”
“……舒眉呢?”
“你怎么都不关心下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们夫妻俩可真行,一个接一个轮番晕倒。”
陆潜咬牙撑着身体坐起来:“我问你舒眉呢?”
“她烦了,终于决定扔下你不管,走了。”
陆潜整个人明显的一僵。
赵沛航哈哈一笑:“噢,原来你怕这个。”
陆潜作势下床:“我自己去找她。”
“你要不在乎她再为你掉眼泪的话,就尽管去吧。”
他的动作又顿住:“她哭了?”
“难不成你真以为她是钢打铁铸的,从来就没有脆弱和撑不下去的时候?”
当然不是。
他知道这几年她一个人……不,应该说是跟他结婚时起,就过得相当不容易。
“这次没什么,你只是有点疲劳,脑损伤的病人醒来后会有头痛头晕甚至晕倒都常见。”赵沛航说,“你上次出车祸差点没命的时候,我看到过,她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哭。”
一边低声骂陆潜你个混蛋,一边抹着泪啜泣,到后来,含含混混地骂了些什么,也听不清了。
陆潜握紧了手,不难想象那样的画面。
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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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或许是不知道,舒眉本人……就更不可能跟他提起了。
“你好好休息,别再给她添麻烦了。那天你也看到了,她身体也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好。”
陆潜看向他:“她人呢?”
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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