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你额头都出汗了。”
“……”他今天中午发觉嗓子有恙,因为担心自己得风寒,便赶紧自己给自己熬汤,这热汤可是暖身子的很,加上他一直戴着围脖没摘,不出汗就有鬼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儿,道:“我脖子冷。”
厉霄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围脖一眼,没有再说话。
吃罢饭后,宋颂便道:“王爷今晚还是回府去睡吧,您明日不是还得去军营点卯?”
“本王起床动静轻,不会扰了颂儿。”
动静轻是动静轻,但您无声无息的在人家脖子上留那么多红点子是几个意思?宋颂也不想吃饭的时候戴围脖,可他的那些衣服里头就没有能挡得住脖子的,厉霄太嚣张了,留的印子明目张胆,不挡根本没法见人。
“您……把我们家人都吓坏了。”宋颂软声说:“回去吧,好不好?”
厉霄朝外面看了一眼,道:“天都黑透了。”
宋颂道:“国公府在内城,沿途挂的都有灯笼,路上不黑的。”
宋颂转身把他的披风拿过来,轻轻给他搭在身上,再过来给他将领口系好,拉起他的手,却反被他拽了一把,直接对着他胸口撞了过去。
厉霄双手环着他的身子,他的动作很轻,像是虚虚在环着一样,宋颂在他怀里甚至还能随便左右晃动,他捏着厉霄的衣角,听着男人在他耳边的呼吸,道:“殿下……?”
厉霄手掌隔着衣服滑过他的脊骨,道:“怎么养的那么慢,还是那么瘦。”
宋颂心里一软,道:“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
厉霄还是抱着他不丢,而且还微微收了收手臂,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便让人感觉到了几分痒意:“明日陪那秦氏出去,记得带上本王安排给你的人。”
秦氏说的便是宋夫人,她母家姓秦,全名秦枝荷。宋颂点头,道:“我会的。”
厉霄还是没放开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那么多话,还是没话找话:“买东西也不要舍不得,若是看上了什么,宋家出不起,还有本王。”
“嗯。”宋颂又一次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重生一次遇到厉霄这样的好人,他道:“我岂会舍不得,既然他们要做慈母慈父,我便只挑贵的买,到时去了王府,再换回白花花的银子,都给殿下。”
厉霄对他好,他便也想对厉霄好,于是话里话外就带上了讨好的语气,殊不知那软绵绵的声音,听到厉霄耳朵里便带上了几分勾人的意味,他忽然心脏酥麻,扭头便在宋颂耳朵上吻了一下,才终于将他松开,道:“早点休息。”
宋颂点头,将他一路送出了宋国公府,目送他策马离开之后,转身缓缓走回院子里。
路过一个开的正艳的梅树时,忽然跳起来打了一下,后方的齐好运因为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公子您这是……”
宋颂落在地上,一时无法解释自己过于雀跃的举动,于是矜持的仰起头看着那枝丫,道:“我想要那一支。”
厉霄给他留下来的人叫白岩,身材高大威武,他听罢,用手里的佩剑勾了一下,将那段梅枝压到了宋颂面前。
宋颂看了他一眼,笑道:“多谢。”
白岩没有说话,宋颂便抬手折了下来,一路走回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宋颂便自觉的命人去找了宋夫人去名轩阁,也不知道是厉霄对他们说了什么,还是宋夫人觉得这钱总归是不得不花了,这回独自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恶言恶语。
直到到了地方,宋颂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今日母亲要为我挑选新婚礼物,知道她是谁吗?当今皇后亲妹,有钱,有身份。你们几个,眼皮子放亮点儿,若是拿不出配得上母亲身价的好物,明日便要你们这店开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我母亲有钱,就喜欢贵的。
第十九章 嫁礼
宋颂前半句的时候,秦氏还在轻笑,心想这贱种居然还记得她的身份。
等到宋颂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妙,立刻道:“宋……颂儿!”
宋颂疑惑的扭头,道:“母亲怎么了?孩儿说的可有不妥?”
名轩阁伺候着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当然知道宋夫人是什么地位,当今皇后亲妹,辅国丞相之女,那肯定是怠慢不得的,此刻见她发话,立刻恭恭敬敬的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宋夫人憋了片刻,咬牙道:“我儿说的对,还不快去办。”
名轩阁的掌柜很快亲自迎了上来:“二位里头请。”
宋颂要跟厉霄成婚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全城,这两个都是得罪不得的,掌柜的把他们请到了里间,轻声问道:“请问二位想要什么样的宝贝,是首饰,还是字画,或者瓷器?”
宋颂道:“美玉、金器、艺品,只要珍贵,就都拿上来,先从你们的镇阁之宝看起吧。”
“两位稍等片刻。”掌柜的退下,很快有人沏了上好的茶并端上了精致的糕点,宋夫人跟宋颂坐在一起,止不住的捏紧手指,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顾忌什么,宋颂的声音却是能叫屋内的人都能听到:“母亲怎么了?”
秦氏笑道:“哪有,我就是想提前问下,颂儿心里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别待会儿挑花了眼。”
最后一句,她有咬牙切齿了起来。
宋颂微微一笑,道:“听说最近京城一直在传我因为是庶子的缘故一直不得母亲喜欢,所以与母亲不合,此事母亲可有听说?”
他一口一个母亲,态度十分亲昵,一旁还有外人在伺候着,秦氏根本不好发火。哪怕她平日里的确跟宋颂不合,但这会儿也只能做出慈母的态度,岔道:“这两日没怎么出过门,倒是没听说,究竟是何人在造谣?”
“听说是因为那日我未曾坐家里马车的缘故。”
他说完,秦氏便瞬间好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说到这一点,我倒是要问问颂儿了,你当真是嫌弃咱们府里的马车不够豪华,故意给你二弟难堪的么?”
宋颂却不慌不忙,皱眉道:“母亲怎么这会儿怪罪起孩儿来了……您前两日不是还在王爷面前说,能理解孩儿的么?那王爷霸道无比,他要孩儿坐王府的车,孩儿能有什么办法?
名轩阁的小厮立刻偷偷抬起了眼睛。
怎么回事?在王爷面前一个样子,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样子?莫非宋夫人当真跟大公子不合?
秦氏抿了抿嘴,脸色难看的端起茶水朝嘴边送,下一秒,她蓦然站了起来,啪的一下子将茶杯丢在地上:“谁沏的茶?要烫死我不成?!”
伺候的人也是机灵的,急忙过来道:“夫人息怒,小的这就过去给您换一壶!”
宋夫人一把将他推开,借机发怒道:“你们名轩阁便是这样待客的?颂儿,我们走!去别家去买!”
京城里头名轩阁的东西是出了名的贵,这宋颂要是真叫掌柜的把他们的镇阁之宝拿过来,她今天的血估计都能给她吸干。
这个时候宋颂要是不跟上,那就是不懂事了,一侧的小厮战战兢兢的看向他,他们要是一次性惹怒两个贵客,不定主人来了怎么责罚……
宋颂却皱了皱眉,伸手把桌子上的茶水端起,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名轩阁的东西是出了名的好,开门营业,这待客之道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不过是一杯热茶而已,倒也不见得太烫……您这样小题大做,别来日被人传出我们是买不起才故意找茬儿。”
他在秦氏绿起来的脸色里走过来,小孩儿一样扯她的手臂:“母亲,您可是皇后亲妹,若不在这儿买,还有哪里能配得上您呢?”
他说罢,精致的眉眼忽然跋扈了起来,怒道:“你们到底是这么回事?就这样让我们一直等着吗?我母亲金尊玉贵,等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还从没见过哪个金贵人能等坏的。
宋颂说这话分明是无理取闹,但秦氏要是这会儿再喊着要走,一来好像坐实了买不起的言论,二来,也坐实了宋颂话里的无理取闹。
她被宋颂的捧杀弄的火气乍起,却又不得不隐忍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宋颂,后者含笑放开她,平静的坐在了另一边。
隔了一面雕花全面屏风的后方,一个男人忽然轻笑了起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趣。”
“听说是疯王定下的王妃。”
那男人眸子暗了暗,没有再开口。
秦氏被按在椅子上之后坐立不安,她扭头去看宋颂,后者正捏着梅花酥朝嘴里送,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好看,举止优雅,这段时间被厉霄养的两颊也有了肉,各类养生膳食连番来过,皮肤也有了瓷白通透的痕迹,身着白衣似雪,脖子间缠着白貂围脖,一眼看去,简直是谪仙似的人儿。
可惜秦氏有滤镜,怎么瞅他怎么不顺眼,尤其是在他启唇含住糕点的时候,他都有种宋颂在吃自己肉的感觉。
她皱着眉收回视线,好不容易等到掌柜的把东西呈上来之后,宋颂才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那些宝贝都用盒子封的很好,那些盒子雕刻也都非常精致,掌柜的先从最近一个打开给他看,道:“这个镯子名唤‘栖凤’,乃前朝元明皇帝打给刘皇后的,出自当年最顶尖的工匠之手,您瞧这儿。”
他将那镯子迎着窗前映进来的光轻轻一照,不知出于何种原理,镯子上的凤凰在那一瞬间竟然仿佛飞了出来,掌柜的捏着那镯子小心翼翼的转动,然后那凤凰便在镯子前挥动翅膀,十分惊人。
他说罢,将那金镯重新放回里面,道:“这镯子便是名轩阁最贵重的饰品,有很大的收藏价值,不知公子可还喜欢?”
他说完,一侧的宋夫人便道:“这女孩子戴的东西,颂儿要来做什么?”
宋颂露出自己的手腕,他因为常年吃不好饭,手腕非常纤细,明明已经有十九了,骨节却跟十六七岁的少年似的,那手腕雪白,手指也跟工艺品似的,仿佛一碰即碎。
只听他不要脸道:“王爷常说我皓腕如霜,肤白似雪,哪怕是与这京城里最艳丽的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
掌柜的神色不变,秦氏则一脸要吐的表情,宋颂却旁若无人,继续道:“掌柜的觉得我可配得上这‘栖凤’?”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笑声,一个声音道:“自古金器配美人,岂有美人配金器的道理?”
几个人齐齐回头,只见走进来的男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贵气,他笑吟吟的望着宋颂露出来的‘皓腕’,后者立刻将手腕垂下,那人道:“王爷慧眼识美人,言语过于匮乏,岂能说出公子半分风流,这栖凤向来是赠美人的,美人则不分男女,在下瞧着这栖凤啊,合该与公子相配。”
他说罢,又话音一转,眸子看了一眼宋夫人,道:“不过这栖凤价格昂贵,不知公子府上可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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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用你哪根葱的眼神看着对方,掌柜的刚要解释,就见他摆了摆手,笑着道:“不才在下靳勉,乃名轩阁驻乾京的总管事。”
宋颂的目光转到了秦氏身上,后者脸色不太好的道:“这镯子若是戴上,会不会显得女气了些?”
靳勉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栖凤虽然是元明皇帝打给刘皇后的,可后来却曾经辗转到了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身边的男宠手上,据史书记载,此人‘有容有止,姿容绝佳’,这栖凤戴在他的手上,便是锦上添花,所谓美人如玉,配金极妙,这金饰是从不挑男女的。”
宋夫人还要说什么,外面却又忽然传来动静,一个黑衣男人卷着寒霜大步走进来,他的目光在场内划了一圈儿,众人齐齐一个激灵。
连那叫靳勉的都脸色难看了起来,这厉霄怎么过来了……名轩阁这种地方,要是给他疯起来,那可得损坏不少好物。
宋颂的心思却是微微一定,厉霄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然后看了一眼那敞开的盒子,大步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闪避,只见他来到近前,伸手拿过镯子,对宋颂道:“手。”
宋颂乖乖把手伸过去,厉霄便亲自给他将镯子套了上去,拿起来对着光一看,那饰品衬着那只手腕,果然十分好看。
他扭头看向宋夫人,挑眉道:“不愿买?”
“……”宋夫人强笑道:“怎么会,只是其他几个盒子都还没看过,我怕这孩子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若是都相中便都买了。”厉霄道:“国公府守着福香楼这大江南北的产业链,若是连名轩阁的几个物件都买不起,那你们也不要干了,给颂儿当嫁妆都抬来本王府上好了。”
宋夫人嘴唇抖了抖,道:“哪里,买得起,自然买得起。”
她生怕厉霄真的要把福香楼给夺走了,这强盗作风谁能招架得住,急忙道:“快,都打开给颂儿瞧瞧。”
宋颂却轻笑了一声,道:“王爷有所不知,昨日父亲已经与我说好,福香楼原本就是我母家的东西,加上当年我母亲抬过去的嫁礼,这回都会给我当嫁礼一起抬去王府。”
秦氏惊呼:“什么时候的事?!”
“你喊什么?”厉霄冷厉的目光扫过去,顿时叫秦氏吓成了鹌鹑,他转脸看向宋颂,温声道:“国公爷倒是通情达理之人,看来本王对他有些误会。”
宋颂点了点头,软声道:“何止父亲,母亲也是极为善解人意的。”
他说罢,看向仿佛吃了黄连、嘴巴反复在抿成曲线和上扬嘴角之间徘徊的秦氏,腼腆道:“孩儿说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氏:对尼玛……
疯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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