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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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听见江一鸣说的, 眼神一呆, 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愣在原地。

江一鸣也不管那两人是什么反应, 直接转身, 打算离开。

他看看旁边钟晟, 伸手又撩了两下男人背上的绷带, 低声关心道:“伤口没抻着吧?”

钟晟笑笑, 拉下江一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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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他动手动脚呢。

喜欢。

“我跟你说,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 特别招某些东西喜欢, 你跟紧我些。”江一鸣一本正经地吓唬道, 边说着,边把胳膊往钟晟那儿拐了拐,暗示钟晟最好搂得紧紧的。

钟晟在心里头暗笑, 面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勾住小少爷的胳膊,说道:“那我这样。”

江小少爷用眼角余光瞄了两眼长发公主搭上来的手,满意了,点点头。

两个人谁也没搭理后头的人,说起来倒是颇有一些幽会的小刺激,如果周围不是一堆堆一丛丛的白骨就更合适了。

与后面两人的胆战心惊相比,江一鸣和钟晟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悠哉过分了。

——除去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但事实上,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如果医护人员在现场检查的话,一定会吃惊钟晟背后的伤口和看上去的狰狞毫不一样。

在这间暗室里来回走了几次后,江一鸣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张地图,对暗室的构造了然于心。

这里像是一个被醉酒建筑工挖出来的电梯井,是一个向下的空间,却是倾斜着的。

或许张涵玉和方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初入这片空间时的环境、与现在他们已经往下走了些许的左右两旁环境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江一鸣来说,却是一个眼熟又敏感的换置空间。

暗室从别墅外围的三楼往下,像是斜坡一样呈现,坡度并不大,但细心感觉,还是可以觉察得出整体在向下走的趋势。

这种缓缓深入底下的感觉,就像是在向地狱深处渗透一样,尤其在一片黑暗又缺乏光线的地方,格外让人不适。

但这并不是关键。

在江一鸣和钟晟第一次误入这间暗室的时候,是他们追随张曦涵到了三楼,而处于这个高度的暗室就像是敞开的空旷门厅,并没有多少东西。

而随着他们向下深入,空间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不仅出现了那只投影的庞然巨物追赶他们,过道的两旁还出现了一丛丛一堆堆的白骨,反射着莹莹的磷光。

整个暗室的布局就像一个“由”字,三楼的暗室就是“由”字上头孤零零的一根竖,而越往下,则越是“丰富多彩”。

而“由”字型,在这样仿佛地宫一般的环境里,多半用于墓葬。

再加上这一片堆积成山的白骨,更是让江一鸣想到了殉葬坑的说法。

江一鸣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这些东西:这里就像是一个藏在活人住宅里的墓葬,活人与死人共活在一处。

——这样的猜测着实是让人瞠目结舌。

但是江一鸣找不到更符合眼前事实的解释了。

如果这里是一个殉葬坑,那么越过周围的白骨,应当是中心墓室,埋藏着这座墓葬真正的主人。

有了这样一个概念后,江一鸣显然像是如鱼得水一般——毕竟说实话,这才是他曾经的主职,是他熟悉的东西。

江一鸣很难想象,到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居然又在他眼前出现了上一世熟悉的东西,让他有种上一辈子的经历果真阴魂不散的念头。

不过因为钟晟在身边,手背上传来的体温让他清晰的意识到,有一个人始终站在他身边,既没有把他看做是救世主,也没有把他当做是灾星,甚至那个人甘愿去做他的救世主。

——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江一鸣清楚自己正在经历某种变化——这一次的意外经历,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不得不正视自己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而同时,感谢他不是独自一个人,钟晟以一种温和却又强势的姿态,把他从牛角尖里牵了出来。

这种变化当然是好的,但是江一鸣并不熟悉它,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也需要忍受痛苦去适应,这种改变就像是割掉腐肉,才能焕发新生——那些记忆当然是腐肉。

但江一鸣确信自己会适应变化。

上辈子抬手点睛起龙脉、覆手天下顺昌的大国师,拥有那样绝佳天赋的大国师,江一鸣对自己能力天赋自然是极其骄傲,他从不为自己拥有的能力和天赋感到惭愧。

哪怕是这一世,他仍旧自傲又自负,偶尔表现得让人觉得像个小混蛋,气得人牙痒痒,可谁都不知道,这一世的江一鸣,又总是因为过去的阴影而在午夜不敢入睡——他竟然在恐惧他总是引以为傲的能力和天赋。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样的能力并不再是恐惧的枷锁——使用它、敬畏它,而不是占有它。

于是,江一鸣现在反而闲庭信步似的,也不再把那些烦人又笨拙的年轻人当成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在过去,他总觉得这些责任和压力、乃至是痛苦,是他曾经对那些死去的村民的弥补和赎罪,他必须去承受,但现在不一样了。

江小少爷开始自我解脱,可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毕竟他们的救命稻草再也不觉得必须做他们的救命稻草了。

说到底,江一鸣并不是要将真相追求到底的那类人。在他眼里,眼前这桩麻烦事已经有了解决的头绪,他也就犯不着多纠结,就像是卸下了一桩心事,这会儿的江一鸣甚至都有闲心去看其他人的热闹了。

他不需要知道这些白骨生前是什么人、为什么死,也不需要知道陈鹤宁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主意,这间暗室墓葬里有什么……又或者说这件事情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掺和。

——江一鸣只要让这间别墅太平下来就够了,至于这里发现的白骨,自然会有专业的人来接手。

说实话,要不是这里总关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现在的江一鸣压根懒得插手这件事情。

穿过殉葬坑,就该是中心墓室,就是他这次进入暗室的目的之所了。

江一鸣在心里画着地图盘算着,没留意身后本该离开的两个年轻人又缠了上来。

“我们、我们跟着你行不行?我们不多话的,也不多事,就跟在你们后面。”张涵玉大着胆子开口祈求。

江一鸣皱皱眉,被打断了思路,扭头看过去。

方夏就站在张涵玉的边上,看见江一鸣看过来,连忙点头附和:“我们进来也有一点路了,就怕往回走又遇到什么状况,不如就跟着你们吧,大家彼此有个照应。”

“彼此照应?”江一鸣咬着音,没什么好脾气,他挑起眉梢看过去,“还是我照应你们俩?”

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方夏和张涵玉两个年轻人僵在原地,又羞又尴尬,就像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掉了似的,或许他们两个也没想到江一鸣会说得那么直白。

方夏涨红了脸,嚅嗫着、硬着头皮,只是说道:“请让我们跟着吧!”

江一鸣最受不了这种软硬不吃就剩倔的人,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一摆手:“算了,跟上。”

张涵玉一喜,眼睛都亮了,连忙和方夏两人往前跨两步,紧紧跟在江小少爷身后,像两条小尾巴。

钟晟没有任何意见,也没什么所谓,只是垂眼看了看既不耐烦又没有开口拒绝的江小少爷。

他最清楚他的小少爷藏在外壳下的温柔了。

一行人抵达“由”字地宫的中心后,江一鸣停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围,视线可及的地方,全是白骨,该是中心墓室的地方干净得只有石板,什么东西都没有。

张涵玉和方夏两人也在观察四周,两个年轻人越看越觉得眼熟,方夏低低“啊”了一声:“这里才是相框里的地方吧……”

“没错没错,这里的确更像他站的地方。”张涵玉用力点头,同时忍不住往江一鸣和钟晟那儿靠得更近一些。

江一鸣皱皱眉看向两人。

方夏和张涵玉立马意识到自己违背了刚才不发声的承诺,连忙闭紧嘴巴。

“你们说的相框是什么?”江一鸣出声询问,见那两人紧张的样子,无语地抽抽嘴角,倒也不必那么怕他?

“就是陈鹤宁房间里的相框,一幅幅挂的都是一样的景,就是他站在这里呢!”张涵玉连忙说道,“我们就是从陈鹤宁的房间里不小心进来的。”

江一鸣猛地看向张涵玉。

“陈鹤宁?”

张涵玉跃跃欲试地站到石板的位置上,微微低着头,脖子侧倾向一旁,给江一鸣演示她在相框上见到的场景:“陈鹤宁就是这个姿势嘞……咦?”

她猛地一愣,眼睛眨了眨:“那边有一行字?一念生,一念死,往往复复,死生无畏……”

“什么意思?”张涵玉抬起头,纳闷。

“这地方那么暗,你还看得见字?”方夏也往张涵玉看的角度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哦……只能站在这里才看得见?你来试试!”张涵玉连忙拉着方夏站上去。

方夏果然也看到了,惊奇地睁大眼睛。

江一鸣在听见张涵玉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明白了。

其实陈鹤宁很早就已经告诉了他,只不过陈鹤宁自负地笃定没有人猜得出他的谜底而已。

“有的人活着却像是死了,有的人死了,却生生不息,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江一鸣嗤笑了一声,难怪该是中心墓室的地方,反而干净异常,只有这么一块东西。

就如同他之前猜测的,陈鹤宁与这里的魂、这幢房子的关系,就像是彼此融合。

地宫最中心的地方,从风水的角度来看,从来都是这些魂最强劲的念力汇聚之处。

陈鹤宁自愿把自己变成了搭载这些魂魄的桥梁,而作为某种必然存在的交换,这些魂魄的记忆、甚至这些魂魄作为灵媒可以窥探到的记忆,都变成了共享,哪怕这些人已经变成了白骨,他们借由这幢屋子、借由陈鹤宁,仍旧在某种意义上“活着”。

陈鹤宁藏在地宫里的秘密,设下影像、恐吓干扰不速之客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自负相信自己安排得严丝合缝,绝顶聪明,没有人能破得了他的秘密,同时又有强烈的表达欲——他,一个被亲人从小遗弃的小可怜虫,竟然有着如此不一般的天赋,甚至,他正在利用这样的天赋进行那么一件骇人听闻又前所未有的事情,可偏偏无人知晓——这样的矛盾念头,恐怕才是造成现在这样局面的最终原因。

江一鸣踩在石板上,脚尖撵了撵石板,笑了一下。

“的确,他挺不错,很聪明,一开始就把人玩得团团转。”江小少爷翘翘嘴角,指间一张黄符凭空倏地点燃,却是亮白的火焰。

火焰落入石板的沟渠之间,立马以星火燎原之势蔓延出去。

“可谁叫他遇见了我呢。”他垂下眼,遮下满眼的嘲讽,看着这一片地宫几乎在转眼间,亮如白昼。

第217章 装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七天

装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七天·江小少爷:“的确有不少人爱我,这点没错。”

在那间摆满了相框的昏暗房间里, 被蜷曲着四肢塞进低矮壁橱里的男人, 陡然睁开眼, 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

陈鹤宁一双眼睛猛地瞪得浑圆, 布满了血丝。

他近乎是狂怒地、疯了一般从壁橱里挣扎着出来,手脚并用地蹬开与他卡在一块儿的张宇铭。

可怜张宇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丝毫不明白自己身上青紫交加的伤到底哪儿来的。

不过这会儿, 张宇铭还昏迷着,毫不抵抗地被陈鹤宁踢开。

陈鹤宁爬出壁橱,就看见房间里的墙壁打开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冷风从里头窜出, 吹得他心冰凉冰凉。

“不、不、不……”他嘴里一连串地念叨, 飞奔进去。

等到陈鹤宁跑到江一鸣他们先前逗留的地方, 那片已经被亮白色的火焰光顾了一遍, 只剩下一地焦黑的狼藉。

陈鹤宁小心翼翼地趴了下来, 侧耳贴在地面上, 静静地屏住了呼吸, 倾听了片刻后,他才颤抖地试探般的呼唤, 好像这里有人似的:“你们在哪儿?回应我呀?”

“快回应我呀……快点, 求你们……别这样……”男人小心翼翼地祈求着, “我们还有故事没有讲完,你们还没告诉我那些故事的结局呀?你们不能就这样不见了……”

“我只有你们了……求你们……”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轻得几乎叫人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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