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1)
他的那场失忆,根本不是杀手追杀所致,而是唐水救了他后,在他头上狠狠地砸了几下。
唐水也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是那些贪官污吏的帮凶。
国师府中,他将查出来的线索说给萧询听,萧询听罢,挑眉说,“这些都是唐水的婢女招供的?”
萧轲一脸疲惫,愤恨地点了点头,“有些是红菱说的,有些是她招供的其他上线说的。”
萧询嗯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轲眼底闪过一抹锐利,“自然是再走一趟江南,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把最后那条大鱼揪出来。”
“什么时候走?”
“这两日罢。”
“不在京中过年了吗?”萧询问。
萧轲苦笑一声,“年节这些,以后总有机会陪允儿和月儿过的,可是现在,我只想替阿琴报仇。”
“本宫明白了,”萧询颔首,“让青四陪你一起吧。”
萧轲知道青四的身手,他拱起手,郑重地向萧询道谢。
萧询眸光微沉,轻磕了下眼皮,吩咐来臣,“去拿壶酒来。”
来臣下意识抬起头,“太子妃不让太子喝酒。”
萧询一抬下巴,朝萧轲的方向戳了戳,“是他喝。”
“太子不喝?”来臣反问。
萧询语气冰冷,眼神比语气更冰冷,“不喝。”
“太子说话算话?”来臣又问。
萧询轻叩了下桌面,耐心告罄,“多时不曾挨军棍,你是想了么?”
感受到主子语气中的威胁,来臣忙道,“不、不想,太子稍等,属下这就去端酒来。”
萧询收回目光,未再言语。
很快,来臣去而复返,手里多了只托盘,托盘中是上好的桑落酒,他弓着身子将酒壶和酒杯放在萧询和萧轲之间。
萧询端起酒壶,给萧轲倒了一杯,自己则端着空杯与他举杯,“这壶酒,就当是大哥为你送行。”
“谢大哥,”萧轲也知道萧询不能喝酒,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一直到一壶酒喝完,萧轲才提出了告辞。
走的时候,萧轲忍不住,又郑重地向萧询行了一礼,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允儿和月儿就有劳大哥和大嫂照看了,他们两个若是问起我,便告诉他们,我去江南了,等来年垂柳满白堤的时候就会回来。”
“嗯,”萧询答应了一声,稍顿,又道,“保重。”
萧轲落寞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询站在门口望了很久,才转身回了书房。
他在书房中又呆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卷画轴朝云阶院的方向走去。
云阶院寝房,陆念锦刚安顿好几个孩子,正要去洗漱,骤然听到萧询的脚步声,她侧过头朝他看去,道,“萧寺卿走了?”
萧询颔首,“嗯,走了。”
陆念锦又看向他手中的画轴,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萧询走到她的身边,将画轴递给她,眼底带着一抹潋滟的宠溺,道,“你打开看看。”
陆念锦狐疑的接过,将上面的抽绳撤去,展开一看,却是一副画,画中正是他们当日堆雪人的画面,她一身青衣立在雪地了,一侧是憨态可掬的雪人,另一侧则是允儿和月儿,整幅画构图极美,栩栩如生,就连她耳边的碎发都分毫毕现。
“以前倒是从未见过你作画!”陆念锦将画轴抱在胸前,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含笑道。
萧询挑唇一笑,抬手抚上她的面颊,“锦儿若是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为你作画。”
“真的?”陆念锦反问。
萧询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那下次作画要带上极儿,”陆念锦道,“就等他周岁的时候好了。”
在现代的时候,小孩子每一个阶段都会拍照留念,古代没有相机,只能靠作画保存了。
萧询似乎明白陆念锦的意思,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嗯,”陆念锦说着,抱着他的腰靠在了他的怀中。
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光,烛光中,萧询的侧脸越发柔和……
次日是个大晴天,积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化了个干净,思过伯府诸人的葬仪也该提上日程。
有萧询和陆家一些族人的帮忙,在停棺七日后,所有的人全部葬入了陆家陵园。
因陆念锦怀着身孕的缘故,所有的棺木落葬后,她便跟着萧询下了山。
回国师府的马车上,她单手撑着额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萧询问道,“萧氏的行踪还是没有眉目吗?”
萧询摇了摇头,“已经尽力在找了,只是还没结果,再等等吧。”
“也只能这样了,”陆念锦无奈地点头。
一路沉默。
回到国师府,萧询去了书房,陆念锦则去看萧允和萧月。
经过这些日子的适应,两个孩子已经习惯了国师府的日子,陆念锦问过两人的饮食,又考校起他们的学业,萧允向来懂事,自然十分熟练,萧月就有些勉强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陆念锦也不敢太严肃,只能耐着性子教她。
萧月出身王府,也不是个笨的,陆念锦说的话她就算听不进去十分,也听进去了五分,捧着点心答应,下次一定好好背书。
三人正说着话,芸姝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启禀太子妃,东平长公主府的九姑娘求见。”
“小九?”陆念锦挑眉,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来,“快带她进来。”
“是,太子妃,”芸姝退了下去,没多久,萧婉屏就被领了进来,她身边照旧跟着百灵。
进了寝房,小姑娘就哒哒哒地跑过来,欢天喜地地行礼,“小九见过姐姐。”
“不必多礼,”陆念锦冲她笑笑,虚扶了她一把,跟着又冲她道,“你来的巧了,允儿和月儿也在我这里。”说着,她轻轻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
大家都是宗室族人,就算不是特别相熟,也是认识的。
萧允绷着脸,拱手行礼道,“婉屏姑姑。”
萧月听哥哥这般叫,也跟着道,“姑姑。”
“乖啊!”萧婉屏跟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但这一瞬间却拿出了长辈的架势,一面冲怀中取出两块玉佩给萧允和萧月,一面道,“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我会保护你们的。”
“多谢婉屏姑姑,”萧允听了出对方语气中的同情和疼惜,客气的道谢。
萧月也跟着道谢。
萧婉屏又跟两个晚辈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看向陆念锦,笑眯眯道,“姐姐,我今日来是给你和太子哥哥送年礼的,不过除此外,我还有一份单独的礼物要送给你。”
“哦?那不知是什么礼物?”陆念锦一脸的好奇。
萧婉屏听她这么说,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磨磨蹭蹭道,“那姐姐先答应我,不能嫌弃我!”
“这有何难!”陆念锦想都不想,便道,“不管你送我什么,都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萧婉屏松了口气,然后一把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个鹅黄色的荷包,递给她道,“就是这个,姐姐说了,不会嫌弃我的。”
陆念锦接过荷包,仔细地看了看,这款式,这针脚,跟她平常用的相比,的确是粗糙了一些,丑了一些,但是想到这是一个小姑娘初学女红前几个月绣的,她又觉得不错,紧紧的攥着荷包,她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来,看向萧婉屏道,“绣的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小九。”
“真的吗?”萧婉屏听到她的夸赞,眸光都亮了起来,闪闪烁烁的,就像夏夜天空里最美的星子。
陆念锦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才刚刚开始学刺绣,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她是强一些的。
“多谢姐姐的夸奖。”萧婉屏福身,很有礼貌的道谢,说着,又耷拉眼皮,皱巴了小脸,撒娇道,“姐姐你可不知道,为了学这刺绣,我的手被扎了多少次,有好几回,我的奶娘都抱着我哭,说以我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学这些东西,若是我想要什么绣品,这天底下的绣娘都可以来帮我绣,不过我硬是坚持下来了,因为……”
“因为什么?”见萧婉屏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来,她噙着笑,故意追问。
萧婉屏攥着手指,又嗫嚅了一会儿,才道,“因为那绣娘是霍骁哥哥送来的,我都已经答应霍骁哥哥要好好学了,就一定要做到,不能让他失望。”
“你说的是,答应别人的事情的确应该做到,”陆念锦姨母笑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像想起什么一般,问道,“我记得你当时说要将绣的第一个荷包送给骁哥儿,怎么样,送了没?”
“送了的,我绣出来的第一个荷包就送给了霍骁哥哥。”
“那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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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嫌丑,不过后来看我哭了,又说也没那么丑。我不信,就让他戴在身上,不许摘下来。”
“那他怎么做的?”
“他就戴在身上了啊!”萧婉屏一脸的懵懂。
陆念锦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看来他还是喜欢的。”
萧婉屏抿了抿唇,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那当然!”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陆念锦留了她一顿饭,又给她包了许多的点心才将她送了回去。
离开的时候,萧婉屏也没忘记两个晚辈,她怜爱的摸了摸允儿和月儿的头,道,“等过了年,姑姑接你们来东平长公主府玩儿。”
“多谢姑姑惦记,”萧允和萧月一起行礼,目送萧婉屏离开。
萧婉屏走后,陆念锦注意到萧允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她一面牵着她往里走去,一面看向他问道,“你不喜欢你小九姑姑?”
萧允忙道,“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婉屏姑姑。”
“那为什么不高兴?”陆念锦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
萧允低下头去,嗫嚅了片刻,才道,“我不喜欢被人可怜。”
陆念锦听到这句话,倏地停下脚步,她转过头,朝他看去,郑重道,“允儿,你婉屏姑姑不是可怜你,她是心疼你,爱护你。这种感情和可怜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萧允抬起头来,眼中有着困惑,“婶婶,我不明白。”
陆念锦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如果她只是可怜你,那么她的态度一定是傲慢,高高在上的,她绝不会避讳你娘亲的死因,而是会用言语表示对你的同情。但心疼、爱护你的话,就不一样了,这种感情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她看见你便想疼爱你,保护你,给你依靠,让你不再孤单。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萧允轻轻地抿了抿唇,“就像婶婶待我和妹妹一样吗?从来不会提及我和妹妹的伤心事,但是会竭尽所能疼爱我和妹妹?”
“你这般理解也可以,”陆念锦蹲下身,平视着他,语重心长道,“允儿,在你以后的成长中,不管遇到多少人,多少事,我都希望你能以平和的心态来面对,尤其是不要将关心你的人拒之千里之外。”
“……嗯,婶婶的意思,我明白了,”许久后,萧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做到婶婶教我的。”
“那就好,”陆念锦眯着眼点了点头,“以后,婶婶也会一直关心、疼爱你,哪怕不在你的身边,你也可以写信告诉婶婶你的困惑和为难。”
“多谢婶婶指点,”萧允拱手,郑重地向陆念锦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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