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王桂英惊的够呛:“你……你这孩子找人家书记干什么?”
沈月将事情大概跟王桂英讲了一遍,然后特别叮嘱,这事别跟林京墨说。王桂英点点头,手却拍着砰砰跳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平复了。
王桂英想不到自己捡来的这个小姑娘不仅勤快能干将家里的日子过起来,还有胆量智慧和新上任的公社书记对话,替一个改造分子去出头,并且还成功了。
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自己是走了什么运才能将她给捡回家。
王桂英越看这闺女越喜欢,扯着她进去供销社坚持给她买了一块枣红色的料子,要给她做一身秋装。出来供销社,又买了好几个烧饼给她垫吧一下。
王桂英和沈月回到家,见上山采蘑菇的已经回来了,几个人正在院子里挑拣晾晒呢。林京墨也收获颇丰,挖到了不少药材,在跟着铁蛋晒药材。
沈月小跑过去,从口袋里掏了糖给铁蛋两颗,给喂兔子的铁球两颗,然后又拿了两颗往林京墨的手里塞。
林京墨看见那糖果,不知道怎么的脸色忽的就不好了。
“我不要。”
“京墨哥哥,这个是奶糖,是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比那天的水果糖好吃。”沈月认真道。
林京墨深深看沈月一眼后,药材也不晒了,转身就往下脚屋走,还一把将门关上。在他心里,那天的水果糖最好吃,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糖果。
沈月看着关上的门,不明所以的抓抓脖子,回头问铁蛋:“铁蛋,你师傅今天上山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铁蛋摇头:“没有啊,师傅今天一直很好啊。”
“他对你们一直都很好,就对我不友好,难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沈月百思不得其解,回头使劲想想,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大佬的心情就像天上的云一样,一会儿一个形状,真让人捉摸不透。
算了,或许过一阵去找他他就好了。揣起糖,就去帮刘晓丽和红玲去晒挑蘑菇,晒蘑菇。
门外忽的有人喊:“姑姑,姑姑,林京墨在家呢么?”
沈月转头见是二狗子,就招呼他进来:“你找林京墨干什么啊?”
“我表姐说头疼恶心,我爷爷就让我来叫林京墨去家给他看看。”二狗子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的不情不愿。
“被马蜂蛰了还没好?”沈月皱眉。
二狗子哼一声:“谁知道,反正脑袋上那个大包还没下去。”
沈月心里是不喜欢林京墨和李婷过多接触的,但人家确实是有病,还求上门了,只好过去敲敲门:“京墨哥哥,二狗子喊你去给他表姐看看呢,你去么。”
不去,你说不去。沈月心里默默念叨。
在屋里生闷气的林京墨本来烦躁,这会听见二狗子来说李婷找他就更烦躁。但是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不对,居然鬼使神差的就起身出门:“二狗子,我们走。”
“京墨哥哥,我……”
沈月有些小失望后,又想说‘我也一起去’,但是林京墨错过她的时候都没有搭理她,弄得她那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
这不是林京墨是性格啊,他又为什么这么对自己啊,谁能告诉她!
接下来几天,林京墨也不咋搭理沈月。林京墨跟其他每一个人都很好,唯独看到沈月凑上来就转身,要不就是沈月跟她说话也就装听不见,弄得沈月都要抓狂了。
她暗暗想着,今晚一定要撬开林京墨的嘴!
第52章 谁不会装病啊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半上午虽然晴了也不能地里上工。冯大有和几个弟弟凑着这时间就将新房的锅灶和炕都盘上,棚顶吊上了。这房子就算收拾利索,只等着炕干了,定的家具般进来就能办喜事了。
山上湿滑,刘晓丽和红玲在家也没闲着。就比着林京墨给他父亲买的那套中山装,做了一天的衣服。王桂英磨了几十斤小麦,弄出半袋子白面来。然后和面擀了一顿纯白面的面条。用蘑菇和肉丁打了一盆卤子,又捞了一些咸菜。
打卤面好吃啊,沈月吃了满满两大碗才搁下筷子,扶着肚和铁蛋铁球去院子门口抓地蝲蛄喂鸡。林京墨则坐在门口就着残余的一点光亮看从家里拿出来的一本厚厚的书。
“哎呦,我的肚子……”沈月正找着蝲蛄,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抽抽着小脸。
林京墨一激灵转过头,见铁蛋正关心的问:“姑姑,你怎么了?”
“我……可能晚上吃多了,肚子疼。”沈月声音也抽抽着,听着都带着痛苦的样儿。
林京墨再也绷不住了,过去将书给铁蛋拿着,拉起沈月背到后背上一口气给背进去屋里放在炕上。下一秒,他的手伸进沈月的衣服里摸摸她的肚子,不涨肚也不冰凉。就换了几个位置按下去急着问:“你是这儿疼,还是这儿疼,还是这儿疼?”
沈月心里有诡计得逞的美滋滋,面上却痛苦的小猫一样哼哼:“额……疼,就那儿疼。”
那是阑尾的位置,沈月想着阑尾疼不好判断是真假。不像李婷那个傻子装病直接装晕,被林京墨一眼就看出来。
果然,林京墨的眉头皱起来,脸色也难看的很。看沈月疼的位置很像肠痈症,这个病说没事也没事,但是说厉害起来,那可是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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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技艺不行,不敢下针,而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好药,如今只能送去镇医院了。
林京墨急的就要去找王桂英,让她去管队里要个马车拉沈月去医院,结果一转身就从沈月眨巴眨巴的眼底看到一个信息。
她、在、装、病!
林京墨的读心术又一次不请自来,还直接看穿了沈月的伎俩。
他心里有火气,但更多的是猛地松口气。他收住出去的脚步,回头冷声道:“你这是肠痈,也就是西医说的阑尾炎。看你疼的这么厉害估计是急性的,我看只能去镇医院开刀切了。”
“我不去医院,我不开刀,我……就是吃多了。”沈月一听林京墨要她开刀,头赶紧摇的好像个拨浪鼓似得。
“不开刀不行,不然你有性命之忧。”林京墨去拉起沈月,态度强硬:“你找衣服穿,我去找婶子去队里要一辆马车。”
沈月一见林京墨来真的,知道不能再装了,赶紧嘿嘿一笑:“京墨哥哥,我没病,我骗你玩儿的。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林京墨脸黑黑:“你没病?你觉得骗我好玩是么?”
“我……”沈月见林京墨生气了,小脑袋低下来悻悻搓着衣角:“我不骗你你能理我么?这几天我跟你说话你不回,找你你也不理。我又不知道哪儿得罪你了,所以……就想出这个办法,看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
林京墨眼底的生气渐渐变成自责,原来沈月的装病是因为自己不理她。他的脑袋也垂下来,比沈月的脑袋垂的还低:“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不好。”
“不不不,你怎么会不好,你哪儿都好。一定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惹到你了。我吧,就大大咧咧的毛毛躁躁的性子,有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京墨哥哥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说出来,我保证改。”
林京墨紧咬着嘴唇,他怎么能说。说他不喜欢沈月和二狗子走得近么?说他生气沈月不仅给自己水果味的糖果,还给二狗子一样的糖果么?想到自己对她不是特别的,居然和二狗子是一样的待遇他就不舒服。但是这个龌龊的原因打死他也说不出口的。
林京墨从沈月眼中看到满满的真诚、坦然和纯净,越发的愧疚。
“我以后不会不理你了。”林京墨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跑出屋里,正好和王桂英撞个满怀。
王桂英急着道:“京墨,铁蛋说月月肚子疼,咋回事啊?”
“哦,没……她没事。”林京墨说完快速离开,沈月在屋里赶紧喊一句:“娘,我没事,就是晚饭吃的多吃的急顶住了,京墨哥哥给我揉揉肚子就好了。”
王桂英松口气,坐炕边拉过沈月枕着自己的腿,将自己的手搓热了给她揉起肚子。
“是不是第一次吃白面面条吃的急了?以后娘经常给你做啊。咱家现在有二百斤小麦呢,够吃半年白面面条的。现在家里也有闲钱,也可以买白面吃了。以后咱天天吃白面面条,就不会吃顶住了。”
王桂英暖暖的手一下一下揉着沈月的肚子,耳边是她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沈月鼻子一酸,差一点掉下眼泪来。现代世界,自己小时候爱涨肚,母亲就总是搓热了手给自己暖肚子。世界不一样了,但是当母亲的心是一样的。
第二天,沈月起来迷迷糊糊的去院子里洗脸。忽然,一直手伸到她面前,那手心里躺着二十几个黄豆一样大小黑黑的小果实。
“黑黝黝!”沈月的眼睛瞬间亮了。
其实现在还不是路边黑黝黝成熟的时候,它们要秋天的时候才会变黑。但总有一些家伙喜欢与众不同的先早熟变黑。沈月不知道林京墨起多早,找了多少颗黑黝黝才能给自己找来这么一小把变黑的。反正吃到嘴里是真甜,比糖还甜。
沈月满足的吃着,对林京墨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林京墨也笑了。
两人之间的一场小矛盾就在这一把黑黝黝中相互一笑,烟消云散了。
村里感染瘟疫的人都好的差不多了,双倍的公分活动也就结束了。王桂英见新房的炕干了,就催着冯大有请一天假和红玲赶紧拿着证明信去登记。顺便看看公社定的家具好没好给拉回来。
王桂英则推出家里的木头独轮车,装上一袋子晒干的蘑菇和满满一篮子干木耳,带着沈月去镇里送给秀春饭店。
秀春饭店的经理很满意她们送来这些山货的质量,当即和王桂英说定,以后秀春饭店用的榛蘑和木耳都由她们供应。沈月怕口说无凭,还让经理和王桂英签了一个协议。
出去秀春饭店,沈月笑着问:“娘,你这下放心了吧。”
王桂英拿着那张协议,看着红红的手印和饭店的公章,还好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月月,一斤干蘑菇居然能卖一块钱,一斤干木耳居然能卖一块二。我们这一次就卖了二十五块六毛,都快是你一个哥哥的媳妇钱了啊。”
“娘,这只是开始。秀春饭店要我们一个月送一次山货,我们这几天采的蘑菇还够送一次的。接下来天天去采,到天冷蘑菇下去,估计也就够送三四次的。剩下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就要娘去别人家收上来了。我们给她们七毛一斤,回头我们卖一块也是有的赚啊。”
沈月的小算盘打的很响亮,听得王桂英那心脏又砰砰的跳个不停。因为她不敢想那个时候家里得有多少钱了。
王桂英高兴,带着沈月又去供销社买肉,买果子。想着今天老大和红玲去登记结婚了,又买了二斤糖果,一大挂鞭炮,还有一些逼得吃的。她们推着这些东西回来刚到村口就见林京墨从村里跑过来,总是沉稳的他此时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沈月忙上前问:“京墨哥哥,出什么事了?”
“我父亲不用继续养猪了!”林京墨一把抓住沈月的胳膊,兴奋的手上不觉得用上力气:“刚才冯全喜去告诉我的,他还将大队部边上的三间房空出来给我父亲,让他在那儿开一个卫生室给村民看病。”
沈月忍着胳膊上的疼,笑的眉眼弯弯:“太好了,林伯伯终于能干回老本行了。”
心里想:林大佬终于不用跟着他父亲住在臭烘烘的猪场了,那可不该是林大佬的起居之地。
王桂英跟着高兴的脱口一句:“看来月月你找公社书记是管用的。”
沈月回头看王桂英一眼。王桂英后知后觉月月交代过她不要说这个事的。林京墨的兴奋变成狐疑:“婶子,你说我父亲能离开西坡是月月去找了公社书记?”
“这个……”
林京墨是聪明的,他从王桂英这个纠结的样子里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冯全喜跟我说这事是他在公社努力周旋的结果,原来他骗我。”
若没有冯全喜这话,王桂英还在想怎么支吾过去,但现在听林京墨说这个,她登时就气的上头了。
“冯全喜这个老混蛋可真敢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扯啊。那天我去公社给你大哥定家具,月月也跟着去了。她去公社就是专门找王庆祝书记去说你父亲的事。月月那天就跟我说,王庆祝已经答应她,等你父亲从大王庄回来就重新落实他的改造工作问题。可是现在冯全喜居然敢说是他去周旋的。呸,他还要他那张老脸不。”
林京墨上前一步问:“婶子,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个?”
王桂英看一眼沈月,弯腰小声:“月月不让我跟你说,她说你自尊心强,怕你知道这事是她出的力会心里不舒服。”
林京墨心里瞬间热油滚过一样,又热乎又剧痛。他没想到沈月背后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他没想到沈月就因为在意他的心情就瞒下所有事。她才八岁,可是回想和她认识以来的一幕幕,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在迁就自己,在保护自己。
而自己又在做什么?居然因为一块糖果跟她怄气的好几天不理她。
沈月猜不准林京墨知道这事后会怎么想,心提到嗓子眼等半天没等到只言片语,就忍不住偷偷斜睨一眼。
大爷的,他居然往村外走去!
第53章 妒忌成毒计
“原来是林老头回来了,怪不得京墨之前急慌慌的跑来。”王桂英咕哝一声。
沈月闻听看向村外黄土路的远处,果然是林茂只回来了。原来林京墨往村外走是去接他父亲,心头刚腾起的小火苗一阵凉风过来灭干净了。
“林伯伯你回来啦!”沈月追着林京墨的脚步也跑出去,到林茂只跟前讨喜的歪头显摆:“林伯伯你看,我将京墨哥哥全须全尾,一根头发都没少的给你送来了。”
林茂只欢喜的去摸摸儿子的头,又高兴的弯腰将沈月抱起来:“月月真是说话算话的好孩子,你京墨哥哥不仅一根头发都不少,他还比我走的时候胖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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