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沈月被铁蛋铁球崇拜的有些飘飘然，抱着一裤子蘑菇也更感慨：原来自己不是只会浪费粮食的米虫，原来自己只要努力就会成为有用的人。

三个孩子一路欢快的下山回村，路过村里一个打谷场。

几个妇女在打谷场里一边看孩子一边纳鞋底闲说话。她们瞧见铁蛋篮子里的鸡和蘑菇，又看看沈月怀里抱得也是立刻红了眼。

吴招娣是冯庄有名的长舌妇，之前嘲笑沈月最欢，村东说到村西说王桂英捡的小癞头看着就晦气，可要躲的远远的，省的沾上霉运。可现在她却是第一个凑上来问：“小癞头，现在还没到出蘑菇的季节，你们在哪儿捡的蘑菇啊？还有么？”

被叫小癞头当然不会高兴，沈月狠狠白吴招娣一眼，当她是空气继续走。

吴招娣闹了个没脸，使劲啐一口吐沫到地上：“一个癞头丑八怪有什么可拽的！”

铁蛋生气的瞪吴招娣一眼，大声道：“姑姑不叫小癞头，姑姑有名字，叫沈月！”

吴招娣见铁蛋护短，拍着巴掌就笑起来：“哈哈，你们快过来听过来看哦，丑八怪小癞头有人护着了。哈哈，笑死人了，小癞头居然也有人护着。”

她这一起哄，那些媳妇婆子也起哄嘲笑起来。

“王桂英捡小癞头到底是要做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啊。”

“反正岁数都差不多。王桂英这下可是牛哄哄了，算盘打的滴水不漏啊。”

铁蛋越听越气，放下篮子就要跟她理论。沈月拉住铁蛋：“别跟那泼妇一般见识，狗咬我们一口，我们还能回去咬狗一口么？”

沈月这边拽住了铁蛋，那边铁球却冲上去抱住吴招娣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吴招娣发出一声猪叫，恼的扬手就要打铁球，铁蛋立刻飞跑过去一头狠狠撞到吴招娣的肚子上。吴招娣没有想到铁蛋的力气会这么大，一个不防备，蹬蹬后退两步坐到了地上。

“哎呀妈！”

周围看热闹的女人哄的一起笑开了，就连打谷场那几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都不明所以的随着大人笑。

吴招娣摔了个大屁墩面子全没了。先抠了一把地上的土砸向铁蛋，然后翻身就去抓他：“你这个王八羔子敢推老娘，看老娘不将你的毛都给拔了！”

沈月一见铁蛋要吃亏，将抱着的蘑菇往地上一丢就冲上去，却见王桂英背着竹篮子嗷嗷的从路边跑来，从后面一把就将吴招娣的头发给拽住了：“你这个破烂货想拔谁的毛？姑奶奶我先把你的毛都给拔了！”

吴招娣疼的“嗷呜”一声，双手捂着头歇斯底里：“王寡妇你松手！松手你个老杂毛！”

“你叫我老杂毛，我今天就让你没有毛！”

“妈呀，妈呀，疼死我了！”

王桂英其实长得不壮，是一个有些干瘦的小老太太。但她在先下手为强的前提下将比她高比她小二十岁的吴招娣生生碾压了。

按倒吴招娣，骑在她身上使劲扯她头发：“姑奶奶我早就看你不顺眼。成天笑我的闺女是小癞头。姑奶奶今天就拔了你的毛，撕了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说我们月月！”

“救命啊，杀人拉！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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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速之客

王桂英的彪悍和凶暴直接给一旁的沈月看傻了。

王桂英在家在孩子面前是个比较和蔼的小老太太，山野里遇见自己给带回她家后从没有对自己冷脸恶语过。在家里地位虽然是老大，但也不是靠着岁数和凶辣。

没想到啊没想到，王桂英的武力值竟这么高。将吴招娣按在身下猛撕的画面简直太爽了！

王桂英今年五十岁，在村里可是厉害角色。她男人死的早，一个寡妇能把四个孩子拉扯大，还没有留下什么风言风语，这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周围看热闹的妇女开始就看热闹，等吴招娣被打的求饶救命的才左右使眼色，过去将王桂英拉起来说着好话。

“王婶子消消气，别跟那老婆舌一般见识。她嘴臭，你就当她是在放屁呢。”

“就是王婶子，她小辈的不懂事，您就谦让谦让包涵包涵。”

王桂英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表面看似撕扯的凶猛，却并没有往死里的打，毕竟打坏了是要赔钱的。见众人劝就直接踩着台阶下来，对着地上呼天抢地的吴招娣吐口吐沫：“今天看大家伙的面子就饶了你，以后再见你欺负我家孙子叨咕我们家事，见你一次撕你一次！”

“王寡妇你欺负人，我找村长评理去！”吴招娣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的两岁的孩子都不管了，撒丫子的哭嚎就往大队部跑。

王桂英将手指上缠的头发扔出去，一跳多高：“姑奶奶怕村长就跟你姓，真是个破烂货。”

周围的女人都知道王桂英厉害，别说村长了，就是镇长来了她一个老寡妇也是不怕的。

王桂英扯过铁球看看没事，又看看铁蛋沈月和地下的东西惊奇的很：“这些都是你们采到的？”

铁蛋兴奋的道：“奶奶，这山鸡是姑姑用石子打下来的。这蘑菇也是姑姑发现的。姑姑说，只要有她在，以后我们就能天天吃肉。”

王桂英喜出望外，过去拉住沈月的小手笑开了花，和她之前的泼辣样简直换了一个人：“好孩子真能干，走回家，阿娘烧水杀鸡，晚上给你们炖鸡肉蘑菇。”

王桂英带着一帮孩子欢欢喜喜的回家去，这给那些女人馋的口水在嘴里打转。这个年代穷啊，就算别人家比冯家好过一点，玉米面能吃上，但是肉还是不要想的。可王寡妇家今天吃肉。

回到家，王桂英就烧水杀鸡，孩子们则坐在院子里挑蘑菇。好的蘑菇放到帘子上晒起来，留着以后吃。碎一些的就下水焯过，晚上炖鸡吃。但是冯家人多，这些还是不够吃，王桂英就又在锅里放了很多土豆，锅边贴了一圈的菜饼子。

王桂英本想将那些捡来鸡蛋留起来换钱买盐的，但是拿着那些鸡蛋凑近油灯照照，发现鸡蛋里面有一半是黑色的，小鸡都已经孵到一半了。快孵化的鸡蛋不能卖的，王桂英心疼的叹气，只好舀水把鸡蛋洗洗放锅里一块煮了吃毛蛋。

盖上锅盖，王桂英蹲灶坑前烧火。锅刚烧开，大门外就有人喊一嗓子：“王嫂子在家么？今晚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

院子里挑蘑菇的沈月抬头看，一个五十来岁有些胖的小眼男人，和二狗子的模样有一拼。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就是四个口袋都在外面的那样。左边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进来院子。

沈月虽然不认识这人，但一看他的装束就知道他不是下田锄地的庄稼汉。

铁蛋小声：“二狗子的爷爷，村长，冯全喜。”

冯全喜走到沈月跟前，居高临下的道：“你就是王寡妇捡来的孩子吧？有福啊，被这么好的人家捡到就是有福之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王桂英：这村里我是老大，你们谁不服！

吴招娣：服，服，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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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秋风

冯大库在院子里跟铁球铁蛋撒欢的追着玩儿，见上工的哥嫂回来就跑上来报喜：“大哥二哥三哥，二嫂，晚上吃肉，晚上吃肉！”沈月不喜欢别人叫王桂英王寡妇，也不喜欢冯全喜拿腔做派的样子，遂眼睛一翻，继续低头捡蘑菇。

“你这癞头真是没教养！”冯全喜被个小孩子给了白眼，恨恨的小声骂了一句，转头见王桂英从锅屋出来，立刻换了表情走过去：“王嫂子忙什么呢，我来了好半天才出来。”

王桂英拿条破手巾打打身上的莫须有的灰，不冷不热的道：“村主任是在怪我没有出门放炮迎接呗。”

“王嫂子嘴巴就是厉，我是人民公仆，哪敢劳烦王嫂子出门迎接啊。还不是吴招娣去村委会把你给告了。王嫂子，也不是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看把吴招娣打的，到村委会哭的都抽过去了。”

“是她活该，谁叫她嘴臭先骂我家闺女和孙子，还要打我家小孙孙。村长要是偏向吴招娣来给我穿小鞋，那我明天就去镇里找镇长评评理。”王桂英就不怕事大，她光脚才不怕穿鞋的。

冯全喜知道王桂英说得出就做得到，这老寡妇可不是善茬，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就去镇里闹，闹得他好几次被镇长批评。

“王嫂子别急着来火，先听我说啊。我这不是被吴招娣闹得实在头疼，象征性的过来转一圈给她看么。再说，我来这儿主要还是想跟你说说你给那丫头办户口的事。上面最近对这方面管的挺严的，虽然你是好心，但一个大活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养的。”

王桂英又不傻，会不知道冯全喜来她家的目的和这话里的威胁。她看看歪头往这边瞅的沈月，咬咬牙，回去锅屋从锅里捞出五个毛蛋，又将沈月挑好的蘑菇装了一兜：“孩子山上捡来的，村主任拿回去尝尝鲜。月月的事，还要村主任费心呢。”

冯全喜摸着油汪汪热乎乎的鸡蛋，又颠颠蘑菇，假意推回去：“怎么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冯来，我们都是一家子的，月月的事我还能不上心么？王嫂子真是用不着，用不着这样。”

“村主任拿着吧，你为月月的事跑前跑后应该的。”

冯全喜虚情假意的推了两把，就拿着东西乐呵呵的走了。他当了好几年的村主任还是第一次吃王寡妇家的东西，这老家伙死抠死抠的，这会儿可算是出血了。

“娘，冯全喜怎么来咱家了？”冯大库进院子就嚷嚷：“我刚才看他从咱家出去。”

王桂英将水盆里的脏水泼到院子里，啐一声：“他怎么来，还不是看月月抓了山鸡捡了蘑菇，来打秋风的。”

“月月抓了山鸡？”冯大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铁球在一旁高兴的说道：“叔叔，叔叔，今天吃肉，今天吃肉！”

冯大库闻听抬腿就往锅屋跑，见母亲正掀开锅盖看看锅里的汤水是多是少，他赶紧伸头一看，随即兴奋大叫：“娘，晚上真吃鸡肉啊。”

“都在锅里炖上了那还有假？这可是月月抓到的鸡，捡到的蛋，都是月月的功劳，以后你可不能再欺负月月了。”

“她就是走了狗屎运……”冯大库眼见着老娘的大巴掌下来，忙改口：“嗯嗯，月月可厉害了，能打山鸡呢。她以后要是天天让我吃上肉，那我就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沈月进来锅屋正好听见冯大库说这一句，似笑非笑的接话过去：“四哥说话得算数啊。”

冯大库：“……”

日落西山，村里上工的冯家那哥仨和刘晓丽回来了，一身的汗水和疲惫。但他们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奇香，那香气让他们忍不住吞口水，更纷纷转头找香气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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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仨面面相视，不解。

刘晓丽干一天活累得很，也烦的很：“咱家哪儿来的肉，吃你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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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鸡蛋风波

“月月今天上山抓了一只山鸡，还捡了好多蘑菇。”冯大库吞一口口水：“咱娘给小鸡炖上了，小鸡炖蘑菇！”

听了冯大库说明肉从何来后，那哥仨都纷纷夸赞月月有能耐运气好。刘晓丽悻悻的去舀水洗脸洗手，但期间好几次忍不住转头去看锅屋里飘出来白气。那白气里带着的香味将她的魂儿都快勾走了。

铁蛋铁球进进出出锅屋好几次，焦急的盼着香喷喷的鸡肉赶紧出锅。沈月也早将桌子放好，小凳子一圈摆好，伸着脖子等着。所有人都围着桌子坐好，期待着垂涎欲滴的盛宴。谁也不说话，都盯着那盖着锅盖的锅，好像进行着一场奇怪的仪式。

终于，笨重的木头锅盖在万众瞩目下被王桂英缓缓掀开。一股子白色水蒸气猛地窜出，带着浓烈的肉香味，让众人又狠狠吞了口水。

王桂英没有将鸡肉盛到盘子里大家一起吃，她担心谁吃得多，谁吃得少，大家抢来抢去不和气。她拿出九个碗在锅台上摆一圈，一个碗里多少块肉都是分布公平。肉分好了，蘑菇和土豆很多，一碗来一大勺子。上面再冒上一个大菜饼子。

一碗一碗的饭菜发到每一个人的面前，众人期待的盛宴此时拉开。铁球和铁蛋最先忍不住，抓起一块肉就仍嘴里。吃的满嘴油花花，烫的舌头跐溜溜：“好吃，太好吃了！”

沈月拿筷子在碗里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碗里有四块肉，全都是好肉，不是鸡腿上的就是鸡胸脯上的。

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想起那个世界的父母也总是把盘子里最好的肉给自己，而自己却总是不屑一顾的挑三拣四。嘴巴里细细咀嚼着肉，满嘴留香的都不舍得咽下去。原来不是肉不好吃，而是吃肉时候的心情决定了它的味道。

满满一大碗的肉和菜，还有一个大菜饼子。这根本不是一个八岁孩子的饭量，但是沈月却将它们都吃完了。小肚子吃着圆溜溜的好像小鼓。

大人们碗里的不够就去锅里盛菜吃，那些菜沾了鸡肉的味道，也不知道有多美味。

最后，王桂英将还剩下的六个毛鸡蛋拿出来：“本来十一个鸡蛋的，但是被冯全喜扫秋风拿走了五个。如今还有六个鸡蛋，你们哥四个加铁蛋妈一个人一个，剩下一个就给月月吧。

王桂英这么分是想着家里干活的劳力该多吃点，两个小孙孙还很小，吃肉了差不多吃饱了鸡蛋就不吃了。她也不吃，但是月月必须要有。

这么分其实挺合理，但是刘晓丽一见自己儿子没有，便不乐意的咕哝一声：“啥时候女娃娃也这么金贵了。铁蛋铁球可是家里接户口本的。月月来到家里后，吃的喝的没少给一口，如今还吃偏食。”

王桂英一个眼风扔过去：“要不是月月抓了鸡，捡了鸡蛋和蘑菇，你们能有这顿好饭打牙祭？”

刘晓丽不服气：“今天这鸡和蘑菇铁蛋铁球也是出了力气的。”

王桂英蹭的站起来，却被沈月一把拽住胳膊：“阿娘，月月吃饱了，肚子再也装不下一个鸡蛋了。而且，毛鸡蛋月月不敢吃，还是给铁蛋铁球吃吧。今天上山，铁蛋出力最多。铁球脱了裤子装蘑菇，屁、股都被蚊子咬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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