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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飞镜按照随机考场,分布找到自己考试所在的教室,心里就升起一点奇妙的感受。

她这回考试的位置还和她平时坐的位置一样,靠窗,很透气。普通同学可能会因为走廊里慢慢踱步的巡考紧张,然而云飞镜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感觉。

尽管云飞镜从来不怕任何一场考试,更不会为一场区考紧张,但这样习惯而舒适的安排,还是让云飞镜情绪很放松。

这张桌子的原主人大概是个俏皮的女生,她把桌肚里的课本卷子全部清空,却留着两三块夹心巧克力,还有一张粉红色的桃心小便签。

——考试顺利,请你吃呀~

波浪号后面还额外加了一个调皮的笑脸,笑脸梳着可爱的童花头。

云飞镜低头发现了这份小小的惊喜,一时忍不住微微地笑。

当然,这份心意她领了。至于东西嘛……云飞镜还是按照考试规则,把它们都主动上缴到了讲台上。

在顺手把自己的书包也拎上讲台之后,云飞镜一回身,视线就和下面的一个女生对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云飞镜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个女生是陈萍儿。

她是宋娇娇的好闺蜜,平时致力于找云飞镜的茬。在被云飞镜打了几顿之后,陈萍儿终于学聪明了一点,知道对付云飞镜要集齐一群人才行。

云飞镜被陆纵逼到跳楼那天,就是刚从陈萍儿制造的麻烦中脱身出来。

不过自从陆纵在全校放下话去之后,云飞镜就一直没看见过她。直到现在见了面,云飞镜才发现,尽管已经阔别小半月,可她长得还是一样的丑。

盛华的考场安排,和普通的公立学校不一样,不是按照成绩前后分的考场。由于要顾及学生自尊心,不搞特别特殊化的缘故,盛华的考场一向是随机分的。

换而言之,云飞镜这样的全校第一,也有可能同全校倒第一分在同一间教室里并排坐。

倘若不是这样,陈萍儿绝不可能出现在云飞镜的教室里。凭云飞镜的考试成绩,至少能甩她一整个楼层。

对于这点,陈萍儿心里大概是一点数都没有。

她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当初在云飞镜手下吃过的那些亏,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在和云飞镜双目对视的那一刻,陈萍儿夸张地比了个“你给我等着”的口型。

她后面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过云飞已经镜懒得看了。

等这场区考考完,她就会拿自己的成绩单作为敲门砖,挨个叩响一三六九中的大门,选择一个合适的学校把学籍置办过去。

到时候,无论是陆纵还是严铮青,没有人能再打扰到她的生活。至于一直以来都被充作炮灰的陈萍儿……她算哪个韭菜盒子?

朴素的黑色水性笔在云飞镜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云飞镜唇角不自觉噙起一抹笑意,已经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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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场考试,她不但不为此紧张,而且还感觉亲切。

这可不仅仅是一场考试,还是她开启新生活的钥匙啊。

考试第一科的惯例就是语文。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这都是一科送分上门的基础科目。只要勤于动笔,写写作文、做做阅读,平时再背一背古诗文重点,八九十分总是有的。

所以云飞镜挺不理解,世上居然还会有舒哲这种语文不及格的家伙?

语文的单选题和基础知识的掌握有很大关联,在云飞镜看来,它实际上是对语境语感的考核。她从小就打下了很牢固的阅读基础,因此看到混淆性的选项,从来都不发愁。

一般来说,假如她不能对某个语文单选给出百分百确定的结论,那她第一直觉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

这就是所谓的“语文底子”。

至于文言文阅读方面的考核,对云飞镜来说难度也不大。

她每天有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花费在公交车上,算上等车时间就足足有三个多小时。

她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发呆或者玩手机。几乎所有的碎片化时间,都被云飞镜拿来背单词、背古文、看文言文扩展阅读的课外小册子。

在语文英语上云飞镜没有投入太多大块的时间,然而论起碎片化时间的利用,只怕谁都没有她多。

就在云飞镜奋笔疾书,唰唰翻译着文言文的句子内容时,坐在她斜后方的陈萍儿也贼眉鼠眼地抬起了头。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朝教室前后溜了溜,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巴掌大的字条。

宋娇娇告诉她,这间教室里的监控前两天就坏了,学校一直没有来得及修。只要陈萍儿把这张字条丢到云飞镜脚下,再大喊一声举报抄袭,那云飞镜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陈萍儿咽了口口水,眼神在坐在教室最前方的监考老师身上转了一圈。

每个监考老师胸前都挂着塑料的胸牌,陈萍儿眼尖,在监考老师进考场的瞬间,就确定了这位圆乎乎白胖胖,一脸与人为善聪明相的男老师,是被一中学生口口相传的“笑里藏刀王启航”。

别看他长得像一尊弥勒佛一样,笑起来如同肉丸子,白白圆圆不沾事,实际上又严又有原则。

据说他们班同学每每被他的铁血手腕整得鬼哭狼嚎。

他在学生之间这么出名,还是因为上一次在十三中抓出了一串作弊的学生。由于态度太过坚决,事情又搞得太大,十三中校长最后都亲自出面说情。

那也没好使。

要是云飞镜这次犯在了他的手里……那就算她再能打,再能熬,成绩再好也没用了。

陈萍儿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窃笑。她草草把手里的字条揉成一团,然后无声地垂下手臂,准备稍稍用力,动作平稳地把纸条弹到云飞镜脚下。

她做坏事做得太认真,屏息凝气,万分专注。正因如此,陈萍儿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讲台上的王启航老师,以及自己手里的字条上,丝毫没能注意到其他动静。

她当然就没发现,有一只黑乌乌的大马蜂飞错了路,一头撞进了考场洞开的窗户,嗡嗡在教室中巡视小半圈后,横冲直撞地冲着陈萍儿的方向飞来。

答卷的学生们注意到了马蜂振翅的特殊响动,很快就有人抬起头来,眼神跟着马蜂的方向走。

王启航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股骚动,他很快就把注视点集中在马蜂身上。然后随之而来被王启航着重注意到的,就是动作紧绷僵硬,浑身透出一股不自在劲儿的陈萍儿。

现在满教室的同学里,有一小半的人眼神往天花板上飘,是怕挨马蜂蜇;另一半的同学脑袋埋得低低的,全神贯注抵在答卷子。

然而陈萍儿……

王启航老师的经验何其老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生的目光方向不对劲儿。

就在他马上大步走下讲台之际,那只黑乌乌的马蜂不知道接收到了什么错误的信号,突然迅猛地俯冲下来,落在陈萍儿的腮帮子上不动了!

“小心啊!”旁人七嘴八舌地对陈萍儿提醒着。

“啊,蜜蜂!”

陈萍儿还在小心调整着自己手里字条的角度,毫无提防的感觉脸颊痒痒的。她随便在脸蛋旁边挥了挥手,这才发现自己眼前居然飞舞着一直嗡嗡的黑色大马蜂!

她本来做这种事就很心虚,猛然经此一下,身体猝不及防地往上一弹,几乎就要跳起来,手心里的字条也自然而然地落了地。

马蜂防御性地绕着陈萍儿巡视了两圈,最终还是调转了头,像是不屑于她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一般,义无反顾地飞出了窗外。

这位罕客气势汹汹地飞远,除了惊魂未定之外,没在教室里留下任何其他痕迹,就好像是专程为了到陈萍儿面前吓唬她一下一样。

不……它留下了其他的痕迹。

就在坐在后排监考的女老师要求大家收心考试之际,王启航老师已经不动声色地走下了讲台。

他站到陈萍儿身边,俯身捡起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字条。

“这是怎么回事?”

第22章 报应不爽

陈萍儿刚刚从马蜂在自己脸蛋旁边转悠的情况中回过神来, 此刻正心有余悸,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在听到王启航的质问声后,她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皱眉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启航老师手里的那张字条。

在目光对上那张字条的时候, 陈萍儿甚至还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脑袋里划过一个近似智障的念头——哎, 我原本想扔给云飞镜的小抄呢?

直到下一秒, 和王启航老师意味深长的视线相对时,她才浑身僵硬,猛地反应了过来。

她的字条现在正捏在王启航的手里!

确实如她所愿, 这张字条被王启航发现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把黑锅扣到云飞镜头上!

王启航把手里搓成一团的小抄展开, 看了一眼, 接着就慢条斯理地伸手去拿陈萍儿桌上的卷子。

陈萍儿一个激灵, 慌忙用手死死地抵住。

后排监考的女老师已经发现了陈萍儿这里的异动, 她向前两步, 有点迟疑地说:“王老师……”

这个女监考是盛华本校的, 早就听说过王启航的名声, 很清楚对方坚决想处理这件事情,自己是拦不住的。

上次王启航监考十三中时, 十三中已经颜面扫地过一回。这次他当场抓住盛华的学生搞小动作, 女老师自己也连带着脸上无光。

想到这里, 她当即恨恨地瞪了一眼陈萍儿:这些学生乱出什么幺蛾子。学校都特意把王启航分配到语文监考, 结果他们居然连语文都抄?

王启航伸手扯了那张卷子两下,始终没能拽动。面对明摆着和他对着干的陈萍儿,王启航老师也不生气, 语气甚至还非常和蔼可亲。

他对后排的女老师说:“刘老师,麻烦你去找一下巡考。”

做过学生的人都知道, 考试时的小动作被本教室老师发现或许还能商量,吃个警告或者提前交卷就能摆平。

但是这种行为一旦被上报巡考,那这事就大了!

陈萍儿猛地颤抖了一下。

“老师别……”

王启航低头看了这个女学生一眼,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像是个和气的发面白馒头。

“你们都大了,有主意,什么事都敢干。但大人的世界里,做错事就是要承担后果的。”他乐呵呵地拍了拍陈萍儿的桌面,“坐下吧,老师没罚你站。”

陈萍儿宁可被他罚站!罚拿大顶都比现在好!

“我错了,老师,别叫巡考,我不想被记档案……”陈萍儿恳求着仰起头来,泪花都已经被吓了出来。

盛华的学风管理很松,尽管每个人都有八套不同致使的校服,但平时穿不穿校服都随同学的便。

在这样的风气下,女生化妆就更是家常便饭。王启航低头一看,发现小姑娘打扮得花里胡哨,连眼线都快给哭花了。

——这么成熟的装扮,也实在很难让老师把她当学生看。

“考试作弊是没有商量的。”王启航慢悠悠地说,“你们学校都特意把我安排到语文考场了,你们怎么还抄呢?我就不理解了,语文有什么好抄的,中国字不认识吗?”

女老师原本磨磨蹭蹭地去叫巡考,一听王启航这种不给面子的话,脸上腾地一红,脚步都不由得快了三分。

陈萍儿慌乱地左右转头,却只看见满教室同学噤若寒蝉的模样。

同考场的同学们,不管有没有心思写卷子,此时都整齐划一地伏在书桌上,乖巧得像群鹌鹑。

学生是很会趋利避害的。就算心里再好奇,再想看热闹,他们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哪个老师不好惹,哪个老师的笑话看不得。

陈萍儿最后一点期冀的目光,终于在女老师没过来说情,反而走出教室,去叫巡考时断掉了。

她脑海里从被抓住起,就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也同时断掉。她慌乱地摇了摇头,不管不顾地说:“不是,不是我要抄,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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