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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蕴:“……”

刚才怎么不说!

疾步到了门口,“再请宋大姑娘来一趟。”

冬葵还在背着背篓满院子找工具,口中嘟囔,“我觉着该有的啊!”来回转圈,忧伤不已。

不消多时,宋婉儿的轿子到了,按照柳蕴的安排,她换了粗布麻衣,背着一个破旧的背篓进了院子。

冬葵红着脸迎上来:“花花,对不住,今日挖不成了,我把工具弄掉了。”

宋婉儿:“……”

没事,我退场。

宋婉儿默默离开,不远处石桌上摊着一堆书,柳蕴坐在桌前,掌心抵着额头,嘴角要勾不勾的,显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多少年来,他头次对冬葵生出了一种掌控不了的感觉,生恐她再冒出一声,“我总觉着……”

好在,直到晌午,冬葵都没再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因为她在思索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夫君,中午吃什么?”

家里没米下锅,又没挖野草,厨房里空空如也,很明显什么都没得吃,但柳蕴还是试探地问,“你觉着该吃什么?”

冬葵茫然地想了想:“不知道。”

说明她对这段没记忆,那就非常好办了,柳蕴差随从去酒楼买了菜回来,摆到房里桌子上,直瞧得冬葵馋得舔了舔唇,“夫君,饭菜哪里来的?”

柳蕴:“宋平水送的。”

“宋公子真是个好人!”

饭罢,柳蕴哄着冬葵上床午休,冬葵闹腾了一会儿睡着了,柳蕴终于得了空闲,招了秦太医过来。

秦太医听罢揣摩道:“大人料想得分毫不差,夫人只是记忆模糊,算不得彻底失忆,大人若想夫人开心,最好依着她模糊的记忆来。”末了,称太医院会抓紧时间会诊出一张更好的方子来。

柳蕴挥手让他退下了,瞧冬葵如今这模样,想要哄她开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了寝室,修书一封,“送至宋府。”

随从去了。

宋平水看了书信,令宋婉儿应柳蕴要求搬进了隔壁破宅子。宋夫人得知详情,抱着还没一岁的小女儿凑热闹,“夫人可还记得我?可需要我去演一演?”

宋平水幽幽道:“你等着吧,少不了你的。”

*

冬葵睡足醒来,角落里白鹅饿得呃呃呃得叫,乱扑棱翅膀,她托腮蹲在白鹅前,“我总觉着你不该叫。”

白鹅不听,继续呃呃呃呃的,越叫声音越大,她急了,直起身子,“你不该叫,再叫吃了你!”

白鹅继续呃呃呃。

冬葵:“再叫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柳蕴:“……”

要是人,他搞得定,家禽他怎么弄?

但见冬葵无意识地重复,他只好掐紧了白鹅的脖子,呃呃呃声顿时没有了。

冬葵望过来,“夫君,你不该如此做。”

柳蕴挑了挑英气的眉,手一松,白鹅继续呃呃呃。

冬葵怒了:“吃了你!”

及至晚饭,柳蕴望着冬葵啃鹅肉的贪婪样子,扶额叹息。

你特么从一开始就想吃了它吧!

他终于忆起来了。

他之所以对冬葵养家禽印象不深,实在是因为冬葵养不好家禽,要么养死了,要么吃肚子里了,他就没见过一只活得久一点的!

第4章

冬葵吃饱后问了一声,“待会儿宋公子要来了,要准备些茶水么?”

柳蕴一时没听清,“谁要来?”

“宋平水公子。”冬葵重复。

柳蕴缓缓避开小妻子认真询问的眼,宋平水晚上来过的次数数不胜数,她到底指的哪次?

冬葵:“来不了?我总觉着……”

柳蕴抚了抚小妻子的脑袋,“乖,住嘴吧。”

宋平水匆匆而来,冬葵正在烧水,见人真来了,愣了一下才知道打招呼,“宋公子,请坐。”

悄悄扯了柳蕴的衣袖,令其俯下身子,两人咬耳朵,“不过几日未见,宋公子怎老这么多?”

宋平水憋了口气:“……”

我听见了!

柳蕴轻笑,“你看错了,他还是那么年轻。”

“哦哦。”

原以为冬葵上了茶,就会回避一下,却听她怯怯地道了声,“我总觉着我该坐在这里。”说着坐在了柳蕴身边。

柳蕴扶额,若是她不在这里,他和宋平水随便扯扯,也就应付过去了,她坐在这里,跟监督似的,谁能知晓十年前的这个晚上,他和宋平水到底说了什么!

“怎都不说话?”冬葵催促。

柳蕴缓缓吐了口气,“莫人兄为何而来?”

宋平水一口茶水恨不得悉数喷出,傻子才会把十年前的场景再演一遍!

“莫人兄?”柳蕴缓缓瞥来的一眼满是凉意。

宋平水暗暗骂了一声,面上一笑,“随烟,我竟才知晓街上卖胭脂的铺子……”

“不对!”冬葵开始评断对错。

柳蕴:“换一个。”

宋平水木了脸:“随烟,其实你晓得吧,我此前考了乡试,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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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我总觉着和乡试名额有关!”

想起来了!

宋平水隐隐有些激动,“随烟,今日流传一个消息,说是

今秋乡试西沅府会增加取解名额。”

十年前,西沅府取解名额少得可怜,无利可图,历年来的乡试一直平安无事,若是突然增加取解名额,定会生出许多弊端。

果然,只听宋平水回忆道,“正因多了取解名额,不止一人托我问一问你,可能助他在乡试中脱颖而出?”

这是要柳蕴在乡试中伙同他人作弊。

“夫君,不可!”

柳蕴还没入戏,冬葵先急得起了身,“我家夫君不会答应的,宋公子,请吧。”

柳蕴饶有兴致地望过来,小妻子赶人时颇为神气,眉眼好似抹了绯色,好看极了。

宋平水憋了一肚子气,整个人都要炸了,打开门一头钻进了浓得像泼了墨的夜里。

柳蕴悠悠跟着到了府门口。

宋平水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斟酌着问,“你当如何打算?”

柳蕴踩着门槛,“你问哪个?”

似乎宋平水问哪个,他都不以为意。

宋平水觉着自己白担心了,“罢了,我就不该问,若有需要,吩咐就是了。”

“眼下倒真有件事劳烦你。”

宋平水惊了一下,柳蕴何曾对他如此客气过,他近乎惶恐地想,这事挺重要吧。

柳蕴问:“胡明志在晋陵州待几年了?”

“五年。”

“便让他进京吧。”

半响,宋平水哈哈大笑,这确实是个大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胡明志的清闲日子终于到头了!明日我便递折子,首辅大人可要准了才好。”乘着轿子远去了。

回了屋里,就寝时,任由柳蕴如何哄骗,冬葵都坚持一句话,“我们不该睡在一起!”

十年前,刚成亲没多久,两人确然分房睡。柳蕴别无他法,拧眉看着小妻子孤零零地去了另一间屋,小妻子关门前露出一双杏眼,“我总觉着……”

“闭嘴!”

“哦哦!”

翌日,天灰蒙蒙的,柳蕴趁着冬葵还在熟睡坐着轿子去上早朝,他站在最首位,朝服威严之下,无数双眼偷偷探过来,闪闪烁烁。

下了朝,百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大家都晓得吧,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你也要去演一演?”

“有何不可?兴许能得了大人青睐呢。”

众人边走边聊,进了各部办公时依旧兴致盎然。

“大人雅致,还挺有意思的哈!”

“非也,非也,大人这是爱妻心切,病急乱投医!”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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