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裴寓衡收回自己随着她一起跑出去的目光,再次俯下身,“多谢阿娘成全,儿日后定会……”
“等下,”宣夫人重新坐了回去,目光促狭,“玥宁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放在她身上的心血与你不遑多让,你说娶走就娶走?”
“用何娶?聘礼几何?淳元该不会什么都不出,就想将玥宁骗走吧?”
裴寓衡被宣夫人这话绕蒙了,家里银钱不都放在阿娘和玥宁身上,“阿娘意思是?”
“想娶走玥宁,且看你表现。”
“可儿担心郑八郎回郑家说了玥宁身世,郑家会派人来接玥宁回郑家。”
宣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灌下整碗茶汤,“那有何难,先给你二人定下婚事,待你行弱冠礼后,看你表现再成亲,寓衡,你要记得,娘不只是你的娘,还是玥宁的娘,想从我手里娶走玥宁,看你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土拨鼠的尖叫,终于定亲了!
裴寓衡的内心:这怕不是个假娘……
宣夫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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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见风使舵(晋江首发)
与此同时, 咸满县郑家租的院内,所有灯笼烛火全点燃着, 仆从都在忙着收拾箱笼,郑梓睿从县衙内回来后只交代一句明日早晨启程回洛阳,就将自己关进了屋中。
那被捉进县衙大牢内的小厮也跟着郑梓睿回来了, 他本是要一力承当下罪责的,可裴寓衡那厢证据充足,容不得他抵赖,签字画押之后他都已经绝望了, 万万没想到郎君还能救自己出来。
在郑亦雪叫他过去问话时, 他还记着郎君的吩咐,只道自己刚被捉了进去,郎君就将他带了出来, 隐去自己作证之事。
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反倒让郑亦雪信了他, 不过该去郑梓睿那里打探,她还是去了。
郑梓睿被宣玥宁一番话激得正在反思,见她过来,虽还是像以往一般,可心知她都做了什么, 终还是不同了。
“寒冬腊月赶路本就艰辛, 你还是早早歇息,我不过是今日见淳元和他争吵两句,心中憋闷罢了。”
郑亦雪连忙道:“阿兄, 你注意身体,另外我们不在多留几日吗?裴县令那,我还有事要同他商议。”
郑梓睿一身倦容,“不了,我们也在咸满县耽搁太长时间,再不走,只怕要在路上过年,至于你与淳元要谈的事情,既然他迟迟未应,只怕不能同意。”
虽说此话是过于夸张了些,离过年少说还有三个月,不过他后面的话说的便是实情了,裴寓衡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会投靠十一皇子的,多留无意。
她还想再问些铺子烧火之事,郑梓睿不容置喙让她回屋收拾东西,脱口而出,“此事是误解,我已同淳元解释清楚,你不必忧虑。”
就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不质问郑亦雪同她说清楚,一如淳元所说,铁证如山,是郑亦雪自己雇人放火,好似也没甚说的。
郑亦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隐隐不安。
次日一早,郑家车队陆续离开咸满县,狂风阵阵,坐在车厢里的人只觉这风快要将车顶掀开。
此次离开咸满县,同郑亦雪幻想中拉拢裴寓衡置宣玥宁死地的灿然相反,有种被赶走的灰溜溜之态,作为咸满县县令的裴寓衡连面都没露不说,就连手下都没有还送行的,令她脸上憔悴遮都遮不住。
道路两旁轻薄的白雪下是枯黄成片的田地,就在他们车队前行数里之地,一身黑衣的萧子昂正带着自己小厮等候在路旁。
他也不客气,明面上他还是郑亦雪的未婚夫,双腿一夹马肚子就来到郑梓睿的马车前,“八郎可否稍上我主仆二人,出来的太急,我们连马车都没买上一辆。”
郑梓睿就坐在车里,“有何不可。”
说着让小厮们去给萧子昂匀出一辆马车来。
哪怕隔着车帘萧子昂都听见了郑梓睿沙哑的嗓子,故意问道:“八郎可是身体不适?去往洛阳路途谣言,八郎还是养好身子再走。”
郑梓睿无法在安然坐在车内,只得掀开车帘,他一宿未睡,眼里血丝遍布,“劳萧监察史惦记,我并无大碍。”
“那便好,”萧子昂眸光流转,见了他这副样子坏心思道,“冬日严寒,八郎却匆匆赶路,要不是世人皆知八郎乃正人君子,我都要怀疑七娘铺子被烧同八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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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郑梓睿苍白的脸上连客套都消失了。
像是开在天上之上的雪莲,被一场雪崩席卷而下,只余残身,看在萧子昂眼里,有种异样的美丽。
他下意识将其面容刻进脑中,随即想起裴寓衡,打了个寒颤,将这点画面全然剔除出去,他刚才脑子进水了不是。
“天寒地冻,逗君一笑,”看够了郑梓睿笑话,他脚一动,身下马匹走了起来,“多谢八郎准我同你们一路,萧某心中不胜感激。”
在萧子昂骑着马去往被小厮强行收拾出的马车时,离郑梓睿不远的马车掀开了车帘,郑亦雪咬牙切齿的唤住了他,“萧监察史!”
萧子昂想了一下,还是骑着马往后挪动了几步,蹭到她的马车外,居高临下望着她,“十一娘唤我何事?”
郑亦雪瞧见他,当真是怒火中烧,近日不顺的情绪全朝他而去,“我倒是不知萧家已败落如此,竟让萧监察史连辆马车都买不起,还要和我郑家一起走?”
“十一娘可以再大点声,让八郎也听听他的好阿妹,可有半点世家嫡女风范,竟如此咄咄逼人,”看她不忿,他又道,“家族之产又不全然都是萧某自己的,萧某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可谓两袖清风,十一娘提醒我了,下次面圣,我得跟陛下提提,赐个马车予我。”
不知他为人,还真会被他骑在马上的风姿所迷,可郑亦雪因着婚事没少与他打交道,知道他内里是个多黑心肠的人,恨道:“当真是厚颜无耻!”
萧子昂从不是个会怜惜小娘子的人,若说他对突显柔弱之姿的八郎还能起点小心思,可那也被裴寓衡对八郎的态度给劝退了,因而对郑亦雪的冷嘲热讽,他回击的更厉害。
“要不民间总言,什么锅配什么盖,想来我这厚颜无耻之人,只有十一娘这种虚伪自私的人才能配得上了。”
他这可真是把郑亦雪的面具拉扯下来,在真容上狠狠踩了一脚。
郑亦雪一双美目里冒了火,压低声音道:“萧监察史因何不放过我?同我退婚之后,凭萧家的能力,可以为你择一位更加优秀的小娘子!”
萧子昂道:“我认识的十一娘,可不是如此单纯之人,你会不知在洛阳因你之故,我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十一娘,既然敢做就得敢担责任,我一日不同你退婚,只怕你一日不能如愿。”
她生出悔意,早知如此,当年在洛阳,就该先行退婚,“你要拖至何时,才能消气?”
“哎呀,”他叹了口气,“你千不该万不该,想着用十一来压我,我可不是能如你愿的人,十一娘,这门婚事,看来还要再拖上一拖。”
他竟如此直白的告诉她,这门婚事他不退,几番打击之下,郑亦雪向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萧郎,你就放过我吧,为何要让大家在背后说三道四,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给,我便给你。”
寒风凛冽,萧子昂已经被吹的浑身冰冷,怜悯的瞧着她缓慢地摇了头,眼前浮现的是那病弱之人的模样,“十一娘,非我不同意,而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留下这句足以让郑亦雪浮想联翩的话,他直接钻进了点着火盆的车厢,缓了口气。
他的贴身小厮正整理着一路的见闻,从头到尾,字里行间都是对裴寓衡的侧面夸赞。
什么咸满县百姓夸裴寓衡是位好县令,对,就是这种朴实的令萧子昂不忍直视的话,想他萧郎,最喜花团锦簇的文章,如今能为了裴寓衡用最质朴的话夸他,已是表现出了他最大的诚意。
除此之外,他站在外来人的角度,以贸易区和番薯为中心,写了百姓们生活的改变。
首当其冲便是百姓们手里有钱有粮了,往常咸满县冬季漫长,四季只有夏季才能耕种,人们就指着这三个月种庄稼过活。
可裴寓衡种植出了番薯,番薯一年种三岔,他们今年留了不少粮食过冬,其余的除了给县衙就是卖给了宣玥宁,赚了不少钱。
手里有了钱,理所应当就该开始买卖东西,贸易区的开展让不少商人闻风而来,百姓们买东西也不用非得跑到州府,就近解决,省事不说,还带动了经济,肉眼可见,街边商铺多了起来。
其次就是边关战事,他识时务的紧,既然不能用计诬陷裴寓衡,便客观将贸易区建立缓和战事直言上秉,还将和童将军密谈之事尽数写了上去,做了一份详细的用贸易区打进他们内部的计划。
再来……萧子昂打了个喷嚏,这是他带着小厮在外面等郑家车队冻的。
他昨晚看戏看的来劲儿,谁知晚上临睡时裴寓衡找了过来。
雪过乌云散,隐在其后的圆月发着晕黄的光芒,照在一身病态的裴寓衡身上,让他误以为美人投怀送抱。
可哪知美人见了他便说,“你明日同郑家一起离开。”
美则美矣,可谓毒药,碰之不得。
“裴县令此话何意?怎么三更半夜来寻我?怕我萧某人待久了查出些什么?”
萧子昂也只能过嘴瘾,二人都知他不会违背女帝意愿。
裴寓衡从容地走进萧子昂的房间,抬起宽袖低声咳嗽了几声,脸色更是苍白,“萧监察史,我有一桩交易想同你做。”
“瞧瞧,我这小厮太不懂事,怎么也不给裴县令倒杯水,”他走到桌前,伸手摸了把壶,“水有些凉,我这就让他烧壶热水进来。”
而后,真就让小厮重新倒了合适水温的水进来,亲自递给裴寓衡,“不知淳元,想同我做何交易,萧某洗耳恭听。”
前一句还讥讽着,后一句萧子昂就能哥俩好到勾肩搭背的亲密样,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谓之高。
裴寓衡仅瞥了他一眼,接过水杯不喝,直接从宽袖中拿出一张轻飘飘的薄纸。
萧子昂一看,先是不解上面满满一页的人名,待看清他们人名官职,才惊着看向裴寓衡。
“前年盐引一案轰动一时,可除了抓出几名替罪羊,未曾撼动半分,这上面人名全是参与者,且是尔管辖之地的官员。”
裴寓衡一边说,一边将另外一张纸拿出,上面明列官员所犯之罪,“避重就轻,牵一发而动全身,萧监察史,淳元有份大功绩欲要送予你,且看你敢不敢,能不能吃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乘着雪悄悄的出现了~
今天我家停暖了……
因为管道漏了,正在抢修,我家坐标北方,已经来暖一个半月有余,大家可以想象有多冷……
充分体现了一把什么叫冻成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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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啼笑皆非(晋江首发)
那张纸上, 透过一个官员的生平记载,将他与同窗之谊写尽, 又通过此向外扩散,形容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在这张关系网上,每个人所处的位置, 做的事情,都猜测了一二。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上面分析官员性格、成长环境,连他可能犯的事都进行了预想。
有真切犯的事, 也有隐藏在内的预知。
可这些, 只有一半。
萧子昂动了动身体,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防备姿态,“裴县令, 恕我直言, 虽有部分犯罪事实, 但更多的都是你的妄想,我怎知是真是假?”
裴寓衡转动着手里的杯子,透过窗棱投射进的月光洒在水面上,随着他的转动而沉沉浮浮,只道:“那萧监察史, 这场交易做还是不做?”
他没进行劝说, 可带给萧子昂的震惊和压迫,比他费劲口舌的效果来的大的多。
萧子昂收起了他言语间的不着调,恢复成在外人面前最常见的清冷君子之态, 正视起这桩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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