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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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成毫不犹豫掏出枪,一言不发冲着来人的心口就开了一枪。

他心狠老辣,深知道这种时候必须掌握主动权。

果然,枪声镇压了所有非议和怒吼,众人还没有彻底爆发的怒意就像被兜头一盆凉水泼下,瞬间凝固无声。

“诸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周宗成环视四周,用看似和煦诚恳的语气说:“不瞒大家,其实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上面的陵墓不过是个幌子,这里才是真正的大墓,这是帝陵,这是始皇帝的帝陵,是世上最有价值的也最不可思议的墓葬,里面藏着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甚至是长生的秘密。”

当听到奇珍异宝的时候,众人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当听见“长生”两个字时,场面顿时微微骚动。

始皇帝追求长生,甚至派过三千童男童女去往海上寻仙山仙境寻找长生不老药,这早已是历史上耳熟能详的典故。

但是从来没有人认为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周宗成以绝对肯定的口吻,瞬间在所有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他看着众人眼中渐渐升起的猜疑和贪婪,微不可察的满意颔首,遥遥指着墓道的深处,用激烈而蛊惑性的声音:“那里,就在那里,始皇帝在沉睡着,只要我们拿到长生药,我们也可以像他一样,永生享受无尽的财富!”

有人按捺不住开口:“万一你是骗我们的,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需要证明。”周宗成举了举枪,又指着自己身后真枪贺弹的雇佣兵们:“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前面是财富和长生,后面是枪口和死亡,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们都知道。”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众人果然被他震住,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商量,在雇佣兵们冷冰冰的注视下,终于硬着头皮服软:“周当家,我们听您,但您可不能再坑我们。”

周宗成微笑着说:“这怎么会,大家通力合作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不需要管这些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恨他也好,想跑也好,贪图长生药也好,无所谓,他们只需要屈服着跟着乖乖往前走,完成祭品的使命,为他们开启帝陵墓室的大门,就足够了。

一番都各怀鬼胎的和谈之后,队伍重新恢复融洽,但是显然压抑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霍风看着有些人身上被枝杈划伤的痕迹,那些棺材中的一部分按照阵法的规律被放入寄生树的枝杈,这些在毫无防备之下躺在枝杈旁边、又因为棺材在暗河中的翻滚而颠簸挪动从而被枝杈划伤…

这一切都被算计的很准,甚至连周宗成放纵隐瞒的态度都在加速这个队伍陷入混乱和死亡的过程。

霍风垂下眼,牵着殷宸的手跟上队伍,缓缓远离暗河向墓道中走去。

总有人猜测,坐拥四海一统九州的千古帝王,他的陵墓该是用黄金和玉石铺地,用宝石绘制壁画,堆砌满世间的奇珍异宝。

就像史记中记载的,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人鱼烛膏千年不灭。

西都的始皇陵是怎样的,他们不知道,但是这里不是的。

他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简单的、朴素的,冷色的砖石,青色的青铜,只有上面偶尔看见的,那黑色的造型霸烈的装饰和花纹,那绝无仅有的规格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真真正正是走在通往那位伟大帝王陵墓的路上。

他们走了很久,在幽邃的甬道里几乎模糊了时间,当众人都露出极致不耐的神情,当队伍里再三发生激烈的争执的时候,面前的墓道终于抵达了尽头,隐约的光从洞口透进来。

最前面的人眼睛一亮,快跑着冲出去,却骤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用力甩着手臂想站稳身体:“悬崖!这里怎么有悬崖!”

后面急躁往前的人来不及停步,拥挤着叫骂着。

“停!不能再往前了。”

“后退!后退!”

“别再推我——不——救我!救我!”

终于在拥挤中,最前面站在边缘的人无法保持平衡,生生跌落下去,凄厉的惨叫拉长了几乎撕裂人的耳膜,刺耳的回音伴随着沉闷的重物坠地声,才缓缓消散。

惊魂未定的众人却来不及多看那个掉下去的倒霉蛋的身影。

他们呆滞地望着下面,场面一片死寂,好半响才有人颤颤开口:“这…这是什么?”

殷宸和霍风也走出墓道,他们沿着边沿往侧面走,站在悬崖旁边,面前豁然开朗,终于看见了这里的全貌。

殷宸怔怔望着眼前的景象。

见过西都兵马俑吗?

这是一片,比那里更大、更壮阔、更幽深的深坑,里面静静站着无数黑漆漆的人影。

他们,不,是它们,还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挺拔的脊梁,高大的身形,披着铠甲握着重剑,旁边是一头头高昂的战马。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连风都死寂的地方,以凛冽又威严的军姿,沉睡着,守护着,一望望不到边际。

“这是…”她喃喃着:“真正的,兵马俑。”

第148章 冷沉大佬(十四)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眼前的万人兵马俑坑,惊骇的几近失语。

他们走过各种各样的陵墓, 其中王侯墓甚至帝陵也不是没走过, 几乎每座陵墓里都有活物殉葬, 古代的墓主人们相信这些人俑马俑可以在死后继续服务于他们, 为他们镇守陵墓的安宁,多的多少的少, 但是他们从不曾见过, 甚至根本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用这么多活人将士为自己陪葬。

殷宸走到崖边,她下面正对着的,就是最前排一位骑在战马上挥舞长剑的将军,它和战马通体被青铜铠甲包裹, 她甚至能从面盔的缝隙中看清它的神情, 双目紧闭, 面目坚毅而平和, 没有丝毫她想象中的狰狞怨气。

“他们是自愿的。”

她听见身后霍风淡淡的、近乎叹息的声音:“他们是自愿为君主守陵的。”

后人无法想象那个年代的残酷与纯粹, 在那个蛮荒与礼仪交融的时代, 一个能讲出“视为知己者死”的时代, 臣子对君王的忠诚和信仰,并不仅仅是因为“君”与“臣”这两个字, 而是发自真心的, 根深蒂固的, 像血和骨头一样理所当然的支撑起一个人的命,那远远不是利益、得失甚至是生死可以衡量的。

“他是秦的王,是并七国一统九州的君主, 是他带领秦走上无上的荣光与辉煌,他们像信仰神灵一样信仰他,他一声令下,为他守护死后世界的安宁,这是他们甘之如饴的荣耀。”

霍风的声音很轻,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近乎于叹息。

那个男人,他残暴,他贪婪,他强硬而铁血,但他也真真正正的继承了秦国先祖一代代苦心经营的基业,将之发扬光大,自此强秦之名留青史,让后世知道什么是四海归一,什么是御极九州,什么是王权天下。

殷宸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握住他的手。

他们看着深坑中那些安静的兵马俑,像是在看千年前一桩不可思议又真实发生的幻梦。

但是其他人却与他们的静默不同,队伍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争执,声音越来越嘈杂。

殷宸霍风看着这些人在深坑边上推来搡去,每次动作险之又险,几个人几次险险都要坠了下去,之前那个人死前的惨叫声犹在耳边,但是他们不引以为戒,却反而更加暴怒,争执声越来越大,甚至都有人掏出武器互相威胁。

殷宸霍风皱起眉头,霍风要过去,殷宸拉住他,对他摇摇头,又高声喊:“林岳林城!你们过来!”

林岳林城之前一直在靠着甬道的位置,但是队伍一乱起来,他们就隐隐被往外挤着,殷宸喊话的时候,林岳还探着脑袋往下看,这个姿势,后面人稍微一推或者一挤,他就会直接悬空摔下去。

霍风眉头皱得更紧。

他和林岳相识得有十年了,深知林岳看着粗枝大叶,实则是个极为谨慎细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就把自己置之险地。

队伍嘈杂一片,但是殷宸清亮的声音却莫名穿透那些杂音,在兄弟俩人耳边清清楚楚的响起,林岳林城愣了愣,大步往他们这边走,林岳脸上竟然带着些兴味:“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咱们一起过去,晚了就没好地方了。”

霍风不动声色的拦在殷宸面前,目光沉沉定在林岳身上:“怎么说?”

“周宗成那老东西打算去下面看看,刚才已经找见路了,那路窄,咱们可不能被挤到后面去。”

林岳兴高采烈地比划:“活人兵马俑啊,我的天,这始皇帝就特么是牛逼,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场面,必须得好好近距离观赏一下,到时候老了说给我儿子听,他老子我可是见过活的兵马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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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风不为所动,继续问:“就这么下去吗?万一下面有危险呢?”

“你怎么这么墨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几千年了,这些兵马俑早跟石头似的,尸变都变不了。”

林岳随意挥一挥手,眼神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那里面肯定有好东西,金银珠宝算什么,都是俗物,这种东西,霍风,这种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霍风闭了闭眼。

在墓道中,队伍里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强烈争执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了。

而现在林岳的异样,显然也说明了这一点。

连林岳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都不知不觉中了招,该说,是那位陛下真的算计的太深嘛。

他松开殷宸的手,沉默着向着林岳走去,殷宸笑眯眯也拦住不知所措的林城,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好看吗?”

林城瞪大眼睛:“你问这个干嘛,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宸继续贴近,笑容甜蜜又美丽:“小城城,你喜欢我吗?你烦我吗?”

林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下意识去看霍风,嗓音因为惊惶都带了点哭腔:“你你你到底要干嘛!你是不是想看霍大哥揍我,你怎么这么坏!霍大哥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我和她不熟啊我我我冤枉——”

“很好。”殷宸对霍风点点头:“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个体质,运气挺好,没有受影响。”

霍风颔首,对上林岳疑惑的眼神,突然一拳就打过去,那力道真是毫不留情,林岳当场滚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就肿了。

林岳林城:“…”

在林小少爷失声尖叫之前,殷宸果断捂住他的嘴:“没撕逼,没自相残杀,不黑吃黑,你哥被什么诡异玩意儿迷了心,你霍大哥救他呢,闭嘴乖乖看着,否则一会儿也让你霍大哥治治你。”

林小少爷当场一个哆嗦,眼睁睁看着林岳回过神来暴怒要反击,被霍风又是一拳打倒。

他用膝盖压在林岳腿上,在包里翻了翻,半响翻出来一个厚实的红色眼罩,一个画着猪鼻子的鼻烟壶,还有一个带着耳机的粉色随身听。

林城:“???”谁家特么下墓包里还装这些玩意儿?!

“用完了我也不要了,我要新的。”

这时他就听见旁边怪力剑灵娇里娇气地说:“苹果最新出了个骚紫色的至尊版随身听,我要十个,换着用!”

霍风顿了一下,点点头。

林城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女人真的好可怕,力气可怕,审美可怕,花钱更可怕。

然后他就继续眼睁睁地看着霍风面无表情卸了林岳胳膊腿上的关节,一个一个把那些东西往上试,最后选了那个随身听,把声音放到最大,大到连林城这里都隐隐听见最炫民族风那动感的节奏,他真的不敢想自家大哥的耳膜还能不能撑得住。

戴上耳机还不算,霍风用布条生生把耳机和林岳的耳朵绑在一起,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等着,等了好一会儿,被震的头晕目眩的林岳才渐渐回过神来,一声惨叫:“卧槽!我的耳朵!”

霍风没有动,凉凉盯着他,问他:“还下去看活人兵马俑吗?”

林岳毫不犹豫地怒骂:“哪个傻叉要去看!这他妈一看就邪性的玩意儿还不赶快跑!一会儿起尸了十万青铜粽子追你一个把你剁成肉味颗粒!”

很好,这下正常了。

霍风这才松了口气,把林岳的关节复原,把刚才发生的事给他复述一遍,又嘱咐他:“耳机别摘,它是通过音波扰乱神智,不动声色影响人的决策。”

林岳捂着自己肿着的腮帮子站起来,呲牙咧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兄弟,谢谢你没有打掉我的牙。”

霍风坦然受之:“还没到那份上。”

言下之意是,他再不清醒,牙就没了。

林岳:“…感天动地,真兄弟。”

“行了,别废话了。”

殷宸探着脑袋往下看,不过这么点功夫已经有人顺着小路下去,到兵马俑坑里亢奋地走动,甚至对着兵马俑摸摸碰碰,那狂热的架势都恨不得赶快把这些死了千年的糙汉子们扛回家:“我估摸着,事儿要被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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