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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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不明所以:“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自然要带着他们。”

“是啊,他们是你亲自转换的孩子,才是陪伴了你多年、被你无比信任和在意的人。”薄之舟自嘲一笑,又敛尽了所有表情,冷淡道:“女王想走便走吧,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殷宸眉头皱的更深,盯着他好一会儿,眉头突然松开,有些古怪问:“你是在吃醋?”

“我怎么敢。”薄之舟垂眼看着文件,神情冷漠:“我不过是您的猎物,僭越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过徒惹您厌恶。”

殷宸不听他阴阳怪气,上前几步,撑着桌子靠近他,眼神异样。

眼前这张脸对他有太大的刺激,他呼吸微窒,不自觉的侧开眼,长长的睫毛都显得冷淡而禁欲。

女王看了他好一会儿,期间又皱起眉头,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给这被宠坏了的、敢对女王甩脸子发脾气的人类一点教训,但最终,看着他冷淡到执拗的侧脸,却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像是想通了承认了什么,这让她的神态都变的更轻松,带着温温的柔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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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舍不得我,还是在因为凯文他们吃醋?”她微微勾了勾唇,突然俯身,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薄之舟轻轻一颤,有些惊异的看她

—他大概以为,她会冷笑着叱责他的僭越吧。

“你真是可爱。”她低低笑着:“好吧,我的歌者,我收回原来那些话,即使你不够乖巧、不够听话,我也还是为你而心动。”

甜言蜜语来的猝不及防,薄之舟只抿着唇看她,似仍不敢相信。

“如果是吃醋,那大可不必,他们是我倾注无数心血的孩子、是我信任的心腹,但也仅限于此,我的伴侣、能让我腐朽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的,只有一个人。”她幽深的眸色中倒映着他的脸,王者柔情的模样能将人溺毙在其中,她说:“没有谁能抗拒命运的安排,我得承认,我输了,但即使会失了王的威严,我还是要告诉你,薄之舟,我为你着迷。”

心口有什么在涌动,薄之舟定定看着她,哑声道:“您不是在哄我。”

殷宸的回应是又亲了他一口。

薄之舟的耳尖都红了。

“而如果你是舍不得我……”殷宸继续说着,挑了挑眉:“那就和我一起去吧,只要你舍得放下你的工作。”

薄之舟:“您愿意带上我。”

殷宸玩味的笑了:“当然,只要你不怕的话。”

薄之舟表情这才舒缓下来,他说:“从您救了我的那一刻,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现在就出发吧。”殷宸想了想:“既然你都带了,那就先回家一趟,把菲利普也带上。”

薄之舟因为她随口的“回家”,抿唇笑了一下。

于是,正美颠颠勾搭小美猫的菲利普再次绝望的被按在女魔头怀里,跟着算计成功一道上路的厚黑铲屎官一道坐上了飞往大洋对岸的飞机。

飞机驶到波罗的海东岸一个不知名小国境内,在一片被绿荫环绕的庄园的停机坪上降落。

殷宸抱着因为晕机已经瘫成一张猫饼的菲利普下来,长发被风吹起,她冲薄之舟微微一笑:“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薄之舟走下来,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占地无比广阔的庄园、有连着后山的茂密树林、猎场,广阔静谧的湖泊,造型典雅的前后花园,而在这一切中间,静静伫立着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华丽古堡。

他们一下机,无数只蝙蝠突然飞来,在他们面前化为一个个容貌美丽的年轻男女,他们恭敬的跪下:“恭迎吾王!”

殷宸矜持的颔首,点了点薄之舟:“这是吾的歌者,你们当如尊敬吾一样尊敬他。”

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扫向薄之舟,又收回来,他们低头:“是。”

“都散了吧。”管家要为殷宸打起黑伞,殷宸拒绝了,他绕过他们,冲薄之舟道:“跟我来,我带你走一走。”

整座古堡通体黑色,有着哥特式独有的尖锐的拱顶、塔楼,凌厉而削瘦的曲线显出刀削般的锋利与傲慢的、黑暗的雍容。

一走进大门,就看见被八根高大立柱撑起的高高的穹顶,上面绘着浓艳立体的诸神黄昏浮雕,华贵的水晶吊灯垂下,将灯光打成璀璨的光辉,撒在华美的屋内,愈显的美轮美奂。

“这座古堡,是在文艺复兴时期,我请来最好的建筑大师,耗时二十年建立的。”

再往里走,穿过大厅,是一条幽长的走廊,地上铺着柔软华丽的软毛地毯,两侧摆着一幅幅色调浓艳的油画,就连墙壁上雕着的烛台都尽显奢华繁复。

“时间很早就对我失去了意义,我看过大航海时代的开启、看过文艺复兴的浪潮、看过宗教改革的喧滔、看过欧洲大陆在拿破仑的铁骑在颤颤发抖……每一个时代,都有群星闪耀,但他们无论如何辉煌过、结局也终究永坠黑暗,一次又一次,这是命运给我们的诅咒,让我们看腻了的轮回。所以在长久的乏味过后,我决定沉睡,以度过这看不到尽头的生命。”

殷宸悠悠的低沉的嗓音,连叹息都带着岁月的古老。

薄之舟静静听完,问:“那您又为什么会醒来?”

“因为……”她缓缓转身,看着薄之舟的眼神温和含笑:“我听见了,命运的呼唤,它告诉我,如果我再不醒来,去拿它送给我的礼物,我就会悔恨终生。”

所以她出现在,他痛苦濒死的时候,如神灵般降临在他面前。

对世人来说,她是传说,是嗜血的怪物,是黑暗的幽冥,但于他而言,她就是救赎、是信仰!

在幽黑的走廊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殷宸顿了一下,然后反握住他。

薄之舟侧过脸,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中凝视着她深邃靡艳的侧脸,突然一笑:“您知道么,我第一次看见您时,便觉得格外熟悉,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有过深深的牵绊,让我只看见您,便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喜悦。”甚至是感觉到,浓烈到让他自己都愕然的,深深的爱意。

殷宸心中一动,心口骤然泛起一股混杂着酸涩的甜蜜。

她将入梦九世唤醒他神智,每一世,他都会忘记前尘,她没想过,他们的那些过往会在他心里刻的那么深,即使没了记忆,还留有潜意识中的感情。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殷宸眨了眨眼,将所有心绪压下去,毫无破绽的笑着:“大概是造物主的奇迹吧,也许上辈子我们曾相爱过,所以这辈子,又让你成为了我的歌者,让我们能再续前缘。”

薄之舟深深看着她,有话几乎到了舌尖,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他只是温柔的点了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缱绻情浓。

至于原本抱怀里的猫……哦,那不是很重要,早就扔地上去了,正瑟瑟发抖的蹭在薄之舟脚边亦步亦趋。

菲利普:“……”

所以说到底抱朕来的意义何在喵!

殷宸一挥手,整栋别墅紧闭的窗帘、门帘徐徐打开,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

“其实我并不害怕阳光,只是习惯了黑暗。”她道:“不过今后有了你,也许我该习惯光明。”

自从向他承认了她动心,女王陛下的情话一日比一日好听,让薄之舟都有些吃不住。

他轻咳两声,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她看破自己的算计了、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反击,他侧开眼,转移话题:“所以说,陛下…”

“嘘。”殷宸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薄唇,轻轻吐息:“叫我媞娜。”

薄之舟细白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红。

“媞娜…媞娜…”他的声音又轻又哑,一时都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嗯?”殷宸摸着他的后颈压下,殷红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角,发出一个慵懒的鼻音:“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他轻喘着:“我想问您的故事,比如,您出生在什么时候?出生在哪里?”

殷宸暧昧的神色一僵。

妈蛋,这家伙儿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按套路回一句“我想吻你”不好么?!

“你真的想知道么?”她玩味道。

“我想了解您,我想知道您的所有。”薄之舟认真说。

殷宸低低一笑,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出生的时候,西罗马帝国已经走向衰亡。”

西罗马帝国……

公元五世纪的历史……

“吓到你了。”殷宸捏了捏他的耳朵,懒洋洋道:“我的全名,媞娜.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的反叛者欧瑞斯特之女,罗慕路斯二世之妹,罗慕路斯称帝时,我才十四岁,那时帝国内忧外患、刚建立的统治摇摇欲坠,父亲忧心烦躁,正巧有外域的巫师来拜见,说我有圣洁的灵魂,以我之血献祭神灵可得到神的庇佑,父亲心动了,打算在举国庆典上将我在广场上当众放血祭天,从那之后我就被囚禁在塔楼上,但是我母亲不忍心,她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只能偷偷放了我,让我连夜跑开。

我骑着马,连夜逃离了王都,如果没有意外,我大概可以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稳的过一辈子,但很可惜,我不够幸运—我遇见了梵卓,梵卓一族的创始者,拥有与神比肩的力量的三代种。”

薄之舟的手一紧,殷宸笑着拍拍他:“别紧张,都过去了,现在说起来,竟然已觉得恍如隔世。”

她悠悠说着:“在人类的记载中,血族三代种至今还存在着,但其实并没有,在他们叛杀了二代种、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被神所深深忌惮的之后,神们联手劫杀了他们,十三位王者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毙命,梵卓也在被追杀的途中,大概真是我的体质特殊,他遇见我,便起了一个念头,想用一种古老的密法,驱逐我的灵魂、占有我的躯体,从而避开神的追杀。

他险些就成功了!”

殷宸眸色幽幽:“我至今都记得他那冰冷邪恶的灵魂要侵入我体内的感觉,因为失血而濒死的我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但大概是命运想将第三代彻底断绝,就在他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我觉醒了。”

她说到这儿,有些戏谑的看着他:“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薄之舟平静道:“如果您想说,我便想知道。”

“你真可爱,说的话都总讨我喜欢。”殷宸低低笑着:“好吧宝贝儿,我告诉你,我的能力,是绝对领域,在我所掌控的领域里,我就是神,言出法随、随心所欲。我就是这样,在那一刻生生碾碎了他的灵魂,却占有了他的力量,成了梵卓一族的新王,也成了血族第一位四代种君主。”

说到这儿,殷宸叹了口气:“我吸干了梵卓的血,沉睡了不知多久,等我再醒来,我父亲的王权已被推翻、西罗马帝国覆灭,甚至就连杀死他的奥索亚克也已经死去,沧海桑田,所有我熟悉的都已经消失,我就像是一只孤魂游荡在世间,没有过往、不知归路。我用了很漫长的时间,才终于适应了我的身份,然后去见证历史、去开疆扩土、去制定规则、去握住权柄,再因为乏味而沉睡。”

薄之舟慢慢抱住她,轻声道:“从今以后,会有我陪着你。”

殷宸拍了拍他的背:“是的,我向你分享我的荣耀与权柄,而你则给我你全部的忠诚和爱。”

薄之舟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傲慢的女王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强调他的本分,理所当然认定了他会属于她。

而她也的确是对的,她吃定了他。

古堡很大,里面的每一件摆件都别有来头、每一件藏品都会在外面引起腥风血雨,尤其是那一座藏书馆,一个个螺旋式的直达穹顶的木质书架上是浩如烟海的藏书,从几个世纪前的牛皮卷,到近现代的名家巨著,它们就静静的尘封在这里,不知岁月流淌。

薄之舟看着这些书,眼中划过异彩。

他这一路来,看过再珍贵的宝物也不过一笑置之,看见这些书倒来了兴趣。

殷宸抱臂懒懒靠着门,低笑:“你若是喜欢,便留在这里吧,这些书都是你的。”

“我很想这么做,但薄氏现在还是我的责任。”他巧妙的回应着女王的邀请:“毕竟,我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不是么?”

殷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你很聪明,所以虽然你拒绝了我,我还是很高兴。”

薄之舟笑起来。

他慢慢走过这古老的书库,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一个个木牌上已经斑驳模糊的标识。

他轻轻抽出一本羊皮卷的欧洲诗集,翻开几页,边角处是一行劲瘦而行云流水般的古英文评价。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

梵卓女王陛下,写得一手优雅华丽的可以被裱起来展览的好字,像是无数个世纪以前、欧洲的那些王权者们在华丽的宫廷内室中,握着鹅毛笔慢条斯理用又漫不经心写出的,足以流传千古的家信。

是真正的,把优雅、尊贵和底蕴,写进了骨血里!

“媞娜很博学么。”他说:“这里的书很杂、也很全,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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