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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形的冷意窜上四阿哥的背,他强自止住有些发抖的嘴唇,低下头道,“儿臣一定严加管束府里的奴才,不让刺客再有可趁之机。”
康熙爷似乎没有发现四阿哥有什么不对,刚刚的话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
“回去歇着吧,把伤养好。今年是朕登基五十整年,你下个月替朕去趟盛京,在万寿节前,祭拜三陵。”
四阿哥又是一愣,祭拜三陵这种事可比春祭大多了,更何况今年是大整年。
“儿臣领命,”四阿哥也没敢多问,再次俯身。
傍晚,东小院
“祭拜三陵?”苏伟也很是惊喜。
“是,”四阿哥倒没有那么高兴,只是坐在床边,靠着床柱,“皇阿玛还没有正式下旨,只是单独跟我说了一声,下个月才出发。”
“这是好事儿啊,咱们又要出门了!”苏大公公两只星星眼。
“爷可没说一定带你去哦,”四阿哥扬起下巴。
“你不带我一起去,带谁去啊?你就不怕把我自己放在京里,回来就见不到我啦?”
“不许说这种话!”
四阿哥的嗓音一下严肃起来,吓了苏伟一跳。
“我是说我自己跑出去玩,没有别的意思……”
苏伟扯了一下四阿哥的袖子,四阿哥瞪了他一眼。
夜里
四阿哥一个人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漆黑的前方,有一大团模糊的黑影。
四阿哥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他大概猜到了。
“皇阿玛!皇阿玛!您放了苏培盛吧!”
“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求您了,求您放过他吧……”
四阿哥一边磕着头,一边拼命朝前方爬过去,耳边不断有人在低喃。
好像是在念圣旨,可是四阿哥却听不清那个声音。
“皇阿玛,儿臣什么都不要了,求您了,皇阿玛……”
四阿哥爬上了台阶,扑到了那团黑影身上。
四周突然大亮,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可是,却不是他的皇阿玛。
“胤禛!”
四阿哥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刺眼的光!
天亮了……
四阿哥瞪着眼睛,看着床顶的花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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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梦,像是汹涌而来的潮水,瞬间退了下去,一切的场景都随之模糊了起来。
此时,陕西总督衙门
“这个年羹尧!还真是骑到你老子头上来了!”
已经从川陕总督变为陕西总督的鄂海,恶狠狠地摔了手下送来的信。
西安将军席柱,将信又捡了起来,看了一遍。
“年羹尧想在四川增设本地满洲兵丁?真是狼子野心啊。”
“他先是奏请万岁爷,让自己的心腹占了里唐的边防官,又在打箭炉到里唐间增设十座驿站,所用马匹、兵丁、钱粮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如今又想增设四川本地兵丁,他这想要插手边关兵权的心盖都盖不住了!”
“就是让他插手了那又如何?”
席柱弯了弯嘴唇道,“大人别担心,大将军马上就要到西宁了,年羹尧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边关军情复杂,大将军年纪尚轻啊……”鄂海低叹了一声,走到了窗边。
二月二十,八爷府
“你说什么?阿林保跑了?”八福晋瞪着前来回报的荣平,还有些不大相信。
“不可能啊,阿林保跟了我们家很多年了,帮我外祖办了很多事呢,他怎么会?”
“好了!”
八阿哥按着额头,“意料之中的事了。那个阿林保不是傻子,动完手听到通州的动静,就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了。他怕你,更怕雍亲王府!”
“那怎么办啊?”八福晋有些慌了,“他不会留在京里吧?也许,也许雍亲王也抓不到他呢?”
“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依赖‘也许’两个字,”八阿哥放下了手。
“爷会让人继续追查阿林保的。至于你,以后都离雍亲王府远点儿。”
八福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放心吧,还有爷呢。”
八阿哥长吐了口气,看向了的窗外,“反正也那么多仇隙了,不差这一遭。”
第471章 欺负
康熙五十年
二月二十八
大将军胤禵行进青海, 驻扎西宁, 待侯各地所调兵马、粮草的到来。
因大军集结一处有所不便,康熙爷下旨令大军兵马分散驻扎于博洛和硕、索洛木和木鲁乌苏三处,喂养马匹, 等候命令。
此时,雍亲王在京城,也已勘察完海运八仓, 向康熙爷复命后,又提交了各处仓廒监督应更替、赔补的情况。
乾清宫
康熙爷拿着那份长长的名单, 从前面看到后面。
梁九功陪在一边,见康熙爷很久没动静,即陪着笑道,“王爷也着实实心眼了些, 杀鸡儆猴就是了,何必一个都不放过呢?现在好了, 那些宗亲可着劲儿的在宗人府闹呢。这几天,弹劾雍亲王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哼, 他们也有脸闹,朕的粮仓都快被他们挖空了……”康熙爷声音冷冷的。
梁九功依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倒是不敢拿着粮仓的事儿说话,就是捏着王爷打了人的事儿。奴才可都听说了, 王爷这几天勘察海运八仓,哪天板子声都没停过。家里孩子挨了打,受了伤, 那些长辈们能不埋怨吗?”
“他们埋怨?”
康熙爷“啪”地把折子拍在桌上,提起了朱砂笔,“朕的儿子受了伤,朕还没处埋怨去呢!”
长长的名单得了朱批,同时下发的还有对通州行刺的一干人等,秋后立斩的圣谕。就是一时没受牵连的阿齐鼐和李彰善等人,也皆跟着削职贬官。
圣谕下发,宗人府一个下午间就安静了。
万岁爷很多年没这么利落地,下过这么大的杀手了。
哪怕是当初江南科场案,也没死了这么多人啊。
八爷府
鄂伦岱、阿尔松阿也是有一阵子没来八阿哥府上了。
听说八阿哥身体见好,这才又来拜会,也总算是进了门,见到了八阿哥本人。
“贝勒爷看起来还是憔悴的很,是不是府上的大夫医术不精啊?不如还是去太医院请位资格老的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要是能治得好,本贝勒会不看吗?”
八阿哥披着衣服,斜靠在软榻里侧,坐姿、仪态都远不如从前端正,连对鄂伦岱、阿尔松阿的态度也不似以往尊重了。
鄂伦岱与阿尔松阿对视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向椅子前方挪了挪,“不知道贝勒爷当初在京郊,跟那个苏培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雍亲王又设计陷害贝勒爷了?”
八阿哥抿着嘴一笑,从桌上拿起个果子随手扔着,“谁陷害谁可说不准,反正发生就发生了。左了,爷跟他们府上,总有算不完的旧账就是了。”
鄂伦岱与阿尔松阿又是一愣,八阿哥的话实在奇怪,京郊的事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贝勒爷可听说最近雍亲王勘察京通粮仓的事了?”鄂伦岱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
“这么大的动静,能没听说吗?”
八阿哥停下抛果子的动作,把果子攥在手里,“反正我那个四哥一贯没什么宗亲缘儿,他也不乐意与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有什么交往。所以,得罪宗亲,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损失。”
“雍亲王确实如此,我们也不奇怪。但近来万岁爷,态度却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了。这次宗亲统一上奏弹劾,万岁爷不但没有训斥雍亲王,反而嘉奖了他,还处死了通州那帮意图行刺的粮官。”阿尔松阿有些担心地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宫里那位不总是一边爱儿,一边杀儿吗?”
八阿哥这话一落,阿尔松阿和鄂伦岱都变了脸色。
“哦,不!我说错了,还没到杀的地步……”
八阿哥竟然还笑了笑,“你们就别费那个心血去揣摩圣意了。宫里宫外这么多人,哪个揣摩成功了?有这个功夫,还是帮胤禵稳住边关局势,收拢军权才是正经。”
“是,贝勒爷言之有理……”
阿尔松阿还愣在椅子上,还是鄂伦岱先反应过来,低声应了一句,“眼下,十四爷已经到了西宁,各路大军正在集结。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十四爷手下那些不听话的人。”
“噶什图如今为陕西巡抚,在巴尔库尔监军,他与陕西总督鄂海,如今都算是咱们的人了。”阿尔松阿接着道。
“让胤禵把噶什图调到他麾下去,他若指挥大军出征,粮草是最紧要的,后面得有个靠得住的自己人。鄂海一直摇摆不定,不能太信任他。”
八阿哥虽然看起来行事风格变化很大,但好在,处事思路还是清晰的。
鄂伦岱和阿尔松阿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别忘了防备那个年羹尧,”八阿哥低头捏了捏眉心,“他在边关也已多年了,后边还有雍亲王府那位呢……”
“我们会去信提醒十四爷的,请贝勒爷放心,”鄂伦岱低了低头,也同时注意到了八阿哥紧皱的眉头和越发苍白的脸色。
“贝勒爷是太累了吧?您身体刚刚恢复,我们不该打扰您这么久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犯了病的八阿哥,鄂伦岱和阿尔松阿都有点背后发毛。
两人匆匆地起身行了礼,走出了书房的门。
门外,荣平已经让小太监去叫大夫了,见到两位大人也是一躬身,就紧忙进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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