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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用人一贯严谨,”直郡王抿了抿唇,“不过,重要的还是年羹尧。”

“郡王放心,”纳兰明珠略一拱手,“年羹尧此人心高气傲,若是同其父般,必不会应下这门亲事。只要在往后的日子让他尝些甜头,必能为臣所用。至于四贝勒,”纳兰明珠看了看纳兰揆叙,转头对大阿哥道,“只要咱们的计谋成功,四贝勒想是也没机会从中作梗了……”

皇上的谕旨传到四爷府,苏大公公又被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震晕了。

“不就是又多了一个女人嘛,爷心里有数,”四阿哥捏捏苏伟的腮帮子,“不许无精打采的,就算是年老的女儿,爷也不会特殊对待的。”

“怎么能不特殊对待?”苏伟拍开四阿哥的手,“这是年老的一片忠心,就算是为了挖回年羹尧,爷也得摆出个样子来。”

“摆什么样子?”四阿哥瞪了苏伟一眼,“他一个背主求荣的,爷还得上赶子巴着他?这管理下属,也得有张有弛,一味的迁就忍让,最后就都蹬鼻子上脸了。”

“那,”苏伟搓搓手臂,支吾了一会儿道,“年侧福晋什么时候进府啊?”

四阿哥抿了抿唇,往榻子上靠了靠,“年羹尧赐婚在前,爷着什么急。更何况年氏不是秀女,总得教养一阵,就让年家先晾在那儿吧。”

第182章 亲情

康熙四十三年

四爷府

张保引着年遐龄到了东小院,四阿哥正卧在榻子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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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人来啦,快请进,”苏伟从巨大的冰山后站起身,手上还握着被咬了一半的冰镇白梨。

“老臣给贝勒爷请安,”年遐龄走到榻前想行全礼,却被四阿哥及时扶住。

“年老不必客气,这天气闷得慌,快坐下消消暑,”四阿哥将书放到一旁,苏伟捧上两碗温凉的银耳莲子羹。

“多谢苏公公,”年遐龄冲苏伟点了点头,苏伟笑笑,捧着自己的大白梨站到了四阿哥身后。

“年老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为着儿女们的婚事?”四阿哥舀了舀碗中的莲子,语态淡然。

“老臣惭愧,”年遐龄低下头,声音略带沧桑,“亮工他自作主张,受纳兰明珠蛊惑,做下蠢事。老臣想挽回却是为之晚矣,迫不得已下,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贝勒爷不嫌弃小女粗鄙,让她入府代我年家对贝勒爷尽心一二。”

“年老客气了,”四阿哥并未抬起头,“令郎的秉性,胤禛清楚。年老的心意,胤禛也明白。只不过,事到如今,这姻亲已经结下,孰轻孰重还得看亮工日后的路要怎么选。”

“贝勒爷放心,”年遐龄拱了拱手,“年家深受贝勒爷恩惠,本就当赴汤蹈火以做报答。羹尧只要一日是老臣的儿子,便要对贝勒爷尽忠一日。若是他当真做出那背主忘恩之事,老臣也不会顾念父子之情。”

“年老言重了,”四阿哥弯了弯嘴角,抬起头看着年遐龄道,“其实,依胤禛之意,也是想亮工能尽早就任四川巡抚之位。如今,既然明相给搭了梯子,那便接着也是无妨。”

“贝勒爷的意思是——”年遐龄蹙了蹙眉。

“依我猜测,”四阿哥向榻子后靠了靠,“纳兰明珠盯上年老的儿子,十有八九是因着川陕总督之位的交替。总督之职关乎军务,若是牵扯到朝堂派系,势必引人忌讳。不过,这忌讳的人中可不止那些四处拉拢势力的权臣贵戚。”

“四贝勒指的是,当今圣上,”年遐龄眯了眯眼睛。

“正是,”四阿哥轻缓了口气,“若亮工当真能就任四川巡抚,与川陕总督互相制衡,皇阿玛处也应当省心不少。以后亮工的仕途,势必更加顺遂。只不过,唇亡齿寒,没有什么平衡是永不被打破的,这两头势力一倾斜,亮工能否全身而退,就看他的本事了。”

“多谢贝勒爷提点,”年遐龄复又低下头,“请贝勒爷放心,所谓旁观者清,老臣定会督促犬子认清自己的主子,与纳兰明珠保持距离,断不会卷进那些无谓的纷争中。”

四阿哥抿了抿唇,并未多说,只是端起了莲子羹的碗,轻轻饮了一口。

八月末

秋老虎正凶,已经立秋的天气,倒是比盛夏更加闷热。

宋氏的禁足期已过,茉雅奇匆匆揽了一堆吃的、用的,到西配院看自己的额娘。却不想,在院子里闷了一个酷暑的宋氏几乎没了任何精神,整日地憋在屋里,气虚体弱,几乎是全凭着丁大夫的补药熬日子。

茉雅奇见到宋氏的模样,心疼到了极点,一直握着宋氏的手,扑簌簌地掉眼泪。

漾儿见宋氏尚且睡着,悄悄对茉雅奇道,“大格格,小主的病是打心里头来的。丁大夫说了,小主心气郁结,难以抒怀,这人才没了精气神。你多劝劝小主,让小主宽宽心,这病才好治啊。”

茉雅奇转头看着病榻上的母亲,半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日头过了晌午,宋氏才悠悠转醒,见茉雅奇守在自己床边,十分惊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们怎么让你进来了?”

“额娘,您的禁足期今儿个过了,”茉雅奇拍拍宋氏的手,“女儿担心你,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那怎么不叫醒我,”宋氏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茉雅奇赶紧上前扶着。

“女儿怕打扰您休息,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茉雅奇拿来垫子,给宋氏靠着。

宋氏抿了抿唇,握住女儿的手,看了片刻,就红起了眼眶。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茉雅奇捏着手帕给宋氏擦眼泪,“大夫都说您是心气郁结得的虚症,您要放宽心些,才能好得快啊。”

“是额娘不好,额娘没用,”宋氏低下头,“不是额娘想这个样子,只是这日子实在太累。”

“额娘,”茉雅奇往宋氏身边凑了凑,“您别因为之前的事儿放不下颜面,侧福晋不是也被禁足过吗?再说,阿玛并没有亏待我。最近给我添的嫁妆,压的箱什都是最好的,连伊尔哈都直羡慕呢。”

“你不用安慰额娘,”宋氏叹了口气,“你阿玛所做,只是不想让人以为他厚此薄彼罢了。额娘想的可不止这些,你本来是咱们府上第一个孩子,是贝勒爷的长女,你本就应是不同的。可如今,李氏做了侧福晋,连带着她的女儿也娇贵起来。额娘本想争争气,给你挣点颜面,可谁知……现在,额娘是什么都做不得了,你阿玛对额娘也是厌恶到地心了。”

“额娘,你不要这么想,”茉雅奇给宋氏掖了掖被子,“女儿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想求什么长女的高贵身份。只要额娘、阿玛都能好好的,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个傻孩子,”宋氏抬手摸了摸茉雅奇的脸,“这女孩儿的一辈子,一半寄托在父亲身上,一半寄托在夫君身上。你不求身份的高贵,不代表你以后的夫家不求啊。”

“额娘,”茉雅奇趴到宋氏身上,眼眶里也蓄满了泪,一肚子的劝说此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额娘心心念念着她的幸福,那等她远嫁他方,额娘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东花园

弘晖跟着谙达师父练习射箭后,拎着自己的新弓跑到东花园,想去跟阿玛显摆显摆,却在拐角处碰到了原地转圈圈的茉雅奇。

“长姐,”弘晖蹦跶着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茉雅奇看了弘晖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我随便逛逛。”

“长姐,”弘晖一眼看到了茉雅奇红肿的眼眶,顿时生气了,“长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带人去帮你报仇!”

“没有,没有,”茉雅奇连忙拉住弘晖,“只是我额娘生病了,我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样啊,”弘晖挠挠脑袋,“宋额娘得的什么病啊,严重吗?”

“不算严重,”茉雅奇抿了抿唇,“只是不愿意好……”

“哦,”弘晖眨眨眼睛,随即拉起茉雅奇道,“长姐也是来找阿玛的吧,咱们一起去吧。”

“哎,我——”茉雅奇还没想好,就被弘晖拉着一路往东小院去了。

东小院的书房里,四阿哥正看着几本账簿皱眉。在廊下乘凉的苏伟远远看到了相携而来的小主子们。

“苏公公,阿玛在吗?”弘晖拎着一把新弓直接绕开门口的把守,往苏伟这儿走来。

“在呢,在呢,”苏伟从阴凉处站起,“两位小主子进去吧,奴才去给你们盛碗酸梅汤。”

“谢谢苏公公,”茉雅奇哑着嗓子应了一句,苏伟正看到那张憔悴的小脸和一对红肿的眼睛。

苏伟端着酸梅汤回来时,弘晖正挽着虚弓跟四阿哥显摆自己的新技能,茉雅奇则垂着头安静地坐在一旁。

“弘晖少爷,来喝碗酸梅汤吧,”苏伟把碗放到茉雅奇手边,又回头招呼弘晖道。

“我不渴,”弘晖耍着自己的新弓,异常兴奋。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向椅背上靠了靠,“去喝一碗,都出汗了。这天气已经入秋,别回头感了风寒。”

“是,”弘晖冲四阿哥咧了咧嘴,回身到茉雅奇旁边坐下,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长姐,你不是有事儿找阿玛吗?”

“我?”茉雅奇看看弘晖,又看看四阿哥。

弘晖一口干了一碗酸梅汤,转身拉着苏伟道,“苏公公,我出去拉弓给你看。”

苏伟愣愣地看了四阿哥一眼,就被弘晖连拉带扯地拽出了书房。

“茉雅奇,到阿玛这儿来,”四阿哥起身走到榻子旁,向茉雅奇招了招手。

茉雅奇交握着手指,走到了榻子边上,一对晶亮的眸子还带着血丝。

“这是怎么了?”四阿哥摸摸茉雅奇的脑袋,“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不是,”茉雅奇摇了摇头,却又有些想哭,“是额娘病了,女儿有些担心。”

四阿哥略微地蹙了蹙眉,轻缓口气道,“也是阿玛疏忽了,你不要担心。阿玛让丁大夫全力医治,需要什么药材都用最好的,定会让你额娘尽快痊愈的。”

茉雅奇咬了咬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夫医得了病,医不了心。阿玛,有几件事儿,女儿想求阿玛答应。”

“你说,”四阿哥放轻了声音,茉雅奇却后退两步,跪到了地上。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四阿哥伸手去扶茉雅奇,却被茉雅奇按住,“阿玛,你就让女儿这么说吧,女儿已到金钗之年,不知还能跪父母多久。”

四阿哥一僵,眉头渐渐锁紧。

“阿玛,女儿知道,”茉雅奇看着四阿哥的神色,语气却渐渐坚定,“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几乎都要嫁到蒙古去,就算是皇爷爷的亲生公主都不例外。”

四阿哥抿了抿唇,眼光偏向了别处,茉雅奇却吐了口气继续道,“女儿跟着李嬷嬷这几年,也学了不少东西。女儿明白,扶蒙一事关系重大,生在皇家,本就要有所牺牲,所以女儿不怕。”

四阿哥转过头看向茉雅奇,茉雅奇眸子清明,言语也更加利落起来,“只是,女儿左思右想,有两件事想求阿玛答应。”

“你说,”四阿哥声音带了些许沙哑。

“第一件事,”茉雅奇挺直了身子,“女儿远嫁,无法承欢膝下,可惜兄妹又少。所以女儿想求阿玛,若是可能,将伊尔哈留在京城,女儿愿只身嫁到蒙古。”

“茉雅奇,”四阿哥缓闭了双眼,“你和伊尔哈都是阿玛的掌上明珠。”

“女儿知道,”茉雅奇略一低头,“可女儿是伊尔哈和弘晖的姐姐,若是有责任,就该女儿来承担。女儿情愿,也不觉得苦。只是有一件事,女儿放心不下,这也是想求阿玛的第二件事。”

“你的额娘,宋氏,”四阿哥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茉雅奇,将茉雅奇搂到怀里。

茉雅奇垂着肩膀,半晌后点了点头,“女儿不求别的,只想阿玛偶尔去看一看额娘,给她点儿念想。以后,就算女儿远嫁,额娘也不至了无生趣,落寞离世……”

书房外,弘晖跟苏伟比划着弓箭,苏伟还有些担心屋里那对父女的情况,时不时地转头看看窗子。

“苏公公不要担心,”弘晖活动着胳膊,“宋额娘生病,长姐肯定是想让阿玛过去看看。阿玛心疼长姐,应该不会拒绝的。”

“宋格格病了,”苏伟蹙了蹙眉,“病得很重吗?”

“长姐说不严重,但是不愿意好,”弘晖转身坐到廊下,“其实,我也想跟阿玛说,没事儿多去看看我额娘。额娘整天不是诵经念佛,就是打理后院那点儿事儿,过得一点儿趣味都没有。”

苏伟抿了抿唇,低身坐到阴影里,弘晖把弓箭放到一旁,拄着下巴对苏伟道,“苏公公,你不是打小伺候阿玛长大的吗?你知道阿玛为什么不喜欢到后院去吗?”

“这个,”苏伟挠挠头,“贝勒爷平时太忙,心思不在这些事儿上。”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弘晖皱起眉头,“阿玛这样,我总觉得这个家里冷冰冰的。”

苏伟一愣,低下头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什么。

九月初,皇上正式任命齐世武接任川陕总督,叶九思接任四川巡抚,而年羹尧却由原本的一方县令,破例提为正三品四川按察使。如此,明相尚未参奏叶九思,年羹尧已是地方重臣了。就是不知,皇上此举是因为年羹尧娶了纳兰性德的女儿,还是因为年遐龄的女儿即将入四爷府为侧福晋。

而年羹尧与纳兰氏的婚事也正式敲定了日程,双方都准备在年羹尧赴任前,将喜事办了。而年羹尧婚事后,年遐龄的小女儿年氏就该正式被纳进四爷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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