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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靠在榻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如玉走到贵妃身边道,“娘娘,那沙穆哈怎么那般不识趣。”

“沙穆哈是惠妃的人,”温僖贵妃沉着声音道,“皇上把仪注打回礼部,我就觉得不好,礼部满是纳兰明珠的势力,索额图这一次冒进可算害了自己,也害了太子。”

如玉抿了抿嘴唇道,“不会那般严重吧,皇上只是罢了沙穆哈的官,这事儿也是索相自作主张的,太子日日呆在宫里,皇上未必会联想太多吧。”

温僖贵妃摇摇头,“皇上心里有本帐,索额图、纳兰明珠就是太子、大阿哥在前朝的影子。本来拜褥之事,只不过是索额图的试探,皇上打回也就算了。可偏让礼部的人钻了空子,这沙穆哈肯定是得了大阿哥那边的授意,摆出一副惧怕索额图的样子,甚至不惜大不敬地要求记录与皇上的对话。大臣的实力过强本就是上位者的忌讳,更不要说是曾经风头一时的索额图了。”

如玉皱着眉头,为难地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温僖贵妃揉揉眉心,轻声道,“如今,咱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尽量地筹办太子的婚事,让太子早日赢取太子妃,稳固毓庆宫的地位。至于皇上那儿,圣心难测,此次就要看太子与索额图如何应对了。”

四月春浓,此一年皇上一直没提往畅春园的事儿,苏伟就总借着宫里闷的油头,跟四阿哥请假往外跑。

三月的拜褥事件,以四月的祭祀结束。四阿哥告诉苏伟,说索额图称病在家,推了很多等办的事儿,连续很多天没来上朝,只一天往宫里递一遍请安折子。

四月,小格格的满月礼,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小格格总算有了点儿肉呼呼的样子。四阿哥抱着小格格进宫给德妃看,德妃喜欢的不行,送了小格格一整套金打的首饰,价值连城。

李格格平日里百无聊赖,总是往御花园去,苏伟听萧二格说,李格格与大阿哥院子里的郭小主多有来往。

毓庆宫

德柱掀帘子进来时,太子正拿着之前那张神秘纸条看。

“殿下,”德柱到太子跟前一行礼,“给索相的礼品已经送去了,索相说他身子尚好,叫太子不要担心,更不要过多关切。”

太子放下纸条,轻叹口气,“我明白索相的意思,圣心难测,毓庆宫出了这么多事儿,如今我只有韬光养晦的一条路可走。”

德柱垂头走到太子身边,看了看桌上那张纸条,“爷猜出送信儿的人是谁了吗?”

太子伸手按了按那张纸条,“从看到这字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谁了。只是等了这么多天,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起来他还是没做好决定。”

德柱歪着头看那副字,太子看了看他,笑了笑,“这宫里写董字的人不少,但能写的如此风骨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皇阿玛,一个是胤禛。”

苏伟又趁着歇班出宫晃,四阿哥让他给带毛笔、烧鹅和牛肉脯回去,苏伟一路嘟嘟囔囔的,给带那么多东西也不说意思一下,文坊斋的毛笔八十两一只呢。

不过,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苏伟在文坊斋拿了毛笔要交钱时,竟有人先他一步递了银票。

“何公公?”苏伟有点儿惊讶地看着面前满面笑容的何舟。

“苏公公,”何舟拱了拱手,“咱们有缘啊,我也常到这家来给大阿哥买毛笔。”

苏伟笑了笑,回头一把抽回何舟递过去的银票,“何公公太客气了,八十两不是小数,我不禀了四阿哥不敢收。”

何舟也没强迫,收回自己的银票,两手握在袖子里道,“咱们好不容易在宫外碰到一次,怎么,一起喝两盅不?”

苏伟跟何舟进了飘香居,小二将两人领到二楼,指着墙角的位置对苏伟道,“这位客官,上次与您同坐的那位公子也在呢。”

德柱一身雪青色长袍,手里握着酒杯,冲苏伟一笑,在看到苏伟身后的何舟后,一双眼睛闪了闪。

苏伟有点儿呆地立在原地,他只是出宫打个酱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碉堡了呢?

第91章 酒桌博弈

康熙三十三年

飘香居

角落里坐着三位年轻人,若是有些见识的尽可从这三人的穿着上看出,都是宫里出来的。

苏伟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德柱,左面是何舟。

与德柱是第二次见面,但苏伟对德柱的耿直印象很好,就像现在,德柱显然对何舟没有那般热络,打了招呼后就不说话了,只偶尔与苏伟交谈两句。

何舟也算是阿哥所的传奇太监了,年纪不大,端得上是恭谨稳重、八面玲珑。何舟与柳絮不同,虽然是大阿哥的太监总管,但为人谦虚亲和,对待粗实的小太监都没有一句大声。当初苏伟跟着四阿哥迁到阿哥所,各个院子的太监们时常碰上,第一个与苏伟打招呼的就是这位何公公。

不过,因着四阿哥与大阿哥不算亲厚,苏伟并未与何舟交往过深,天生一副笑面的何公公,在苏伟眼里总有些笑里藏刀的滋味。

小二端菜上来,苏伟招呼着给两人倒上酒。事到如此,苏伟也不傻,何舟的出现与德柱的偶遇恐怕都不是偶然。

“相逢即是缘分,小弟先敬两位一杯,”苏伟端起酒杯豪迈道,他酒量不好,所以特地要了果酒。只要喝了两杯上了脸,他就能借着油头尿遁了。何舟身后是大阿哥,德柱身后是太子,这两伙人找到他,目的肯定不单纯。

“哎,苏哥哥如今位及七品,理当是由我敬您,”何舟端起酒杯道。

德柱一旁未说话,只是拿着酒杯看着苏伟。

“咱们如今在外面,不讲究这些,”苏伟推辞了一番,与何舟、德柱共饮了一杯。

何舟放下酒杯看看德柱道,“没想到苏哥哥相交甚广,与德柱公子也这般相熟?”

苏伟咧了咧嘴,“我这人自来熟,德柱公子又是个没有架子的,说起来也是由着文坊斋认识的,还是德柱公子告诉我那儿的毛笔好呢。这不,我家主子用了一只,又吩咐我来买,就碰到老哥了。”

何舟一笑,刚想接话,苏伟却话锋一转,没有留下空隙,“不过,说起这个毛笔啊,最近内务府也不知怎的,进的湖笔是越来越糙了。那毛峰软的不像话,一点弹力都没有,动不动就飞毛。特别是写大字的,沾饱了墨都写不到最后一笔,我家主子总是生气。要说这制笔也是个精细活,那狼嚎、紫毫的都得精挑细选,不能参假,有一根杂毛,都能看出来……”

等苏伟好不容易说完了将近一刻钟的毛笔大论,何舟已经点头点得有点晕了,见苏伟好不容易住了口,刚想接话,苏伟却一拍巴掌道,“你看,净听我说了,喝酒吃菜啊,来咱们敬德柱公子一杯。”

放下酒杯后,苏伟又就苏绣的品质、荔枝的成熟期等问题与在座两位交换了意见,结果将近一个时辰的饭局,何舟愕然发现自己统共没说上三十个字。

等苏伟红着脸蛋被扶下楼时,何舟的笑面已经要控制不住了,苏伟反倒是心情很好,经过此一役再次证明他现代的主要生存能力没有退步多少。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苏伟的主要工作就是谈合作、拉客户,这酒桌上的学问,千百年来都没有多大变化。

“哎呀,我没醉,”苏伟摆着手,被德柱摇摇晃晃地扶出了飘香居的大门。

“苏管家,”一个挺熟悉的人影挡住了出门的三人,苏伟眯缝着眼,看了看,“张保?”

“少爷在前面等你,”张保微微躬身道。

苏伟歪了歪头,晃晃荡荡地走到张保身边,回头对德柱、何舟道,“两位请回吧,我去见我家少爷了,咱们改日再聊啊!”

德柱微微一笑,冲张保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何舟冲前面打了个千儿,“望张公公转告,何舟给四爷行礼了。”

张保点了点头,扶着苏伟往八珍坊去了。

进了二楼的包房,侍卫们把守在外,张起麟给开了门让苏伟进屋后,就与张保退出去了。

苏伟绕到屏风后面,圆桌上摆着满满的菜,四阿哥一人坐在桌边儿,拿着酒杯。

苏伟撅着嘴,踉踉跄跄地走到四阿哥身边,坐在凳子上,按了按自己的胃。

“怎么?空腹喝的酒?”四阿哥看了看的肚子苏伟道。

苏伟嘟着嘴,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个猪蹄儿啃,“情况太复杂,没有时间吃东西垫肚子!要想在酒桌上堵住别人的嘴,抓住时机很重要,我们的基本策略是,骗他、诓他、忽悠他,黏他、缠他、烦死他!”

四阿哥没有说什么,给苏伟盛了碗粥,“刚喝完酒,别吃太油的。”

苏伟捧着碗喝粥,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四阿哥看,四阿哥穿了便装,靛青色长袍,墨紫色立领。果然,什么太子、大阿哥的弱爆了,还是自家主子最顺眼。

苏伟傻傻一乐,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不过照张起麟的话说,他昨晚表现很好,一路睡到阿哥所,都没耍什么酒疯。

而昨儿个,四阿哥是在午时出的宫,到城隍庙时,苏伟他们正在飘香居吃得欢。四阿哥站在楼梯上听苏伟白话了一段苏绣的产地与品质问题,最终选择不露面,转身去了八珍坊,只吩咐了张保在门外等着。

对此,苏伟很不满,四阿哥本该英雄救英雄的,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扔下他自己跑去吃香喝辣呢?要知道宿醉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更何况自己这么拼不还是为了四阿哥。绝了这些人从苏伟这儿打听消息的念头,以后能给正三所省多少事儿啊。

面对苏伟的指控,四阿哥果断干脆地给了苏伟五十两银子做补偿。苏伟喜滋滋地捧着银子回去了,结果晚上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买毛笔花了八十两呢。

东一所,何舟干脆利落地告诉大阿哥,苏培盛什么都不懂,只是个目关短浅,脑子愚笨的傻奴才。

不是何舟有意诓骗主子,而是他实在没办法把昨天的事儿如实说了,若要大阿哥知道自己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找到,估计自己就要离慎刑司不远了。

毓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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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柱一边给太子捏着肩膀,一边叙述了与苏伟吃饭的事儿。

太子笑了笑,“果然不是个普通太监,怪不得四弟如此看重他。”

德柱抿了抿唇,也扬起了嘴角,“是啊,奴才在宫里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人呢。说起来殿下别笑话,这苏公公当真是一点儿公公样都没有。”

太子转头看着微笑的德柱道,“你很喜欢他?”

德柱愣了愣,垂下头,“说不上喜欢,就是觉得那人挺好,挺特别的。要不是各为其主,我们说不定能做朋友。”

太子拍拍德柱的手,“谁说各为其主就不做不了朋友了。”

德柱眨了眨眼,“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扶手,“四弟已经靠向我了,只是不确定皇阿玛的心思不敢最终决定。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推上他一把,一切……就都好说了。”

第92章 苏伟与小格格

康熙三十三年

钟粹宫

温僖贵妃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

皇上坐在床边,握着贵妃的手,“你这身子不好,怎么也不早说一声呢,还要这番操劳?”

温僖贵妃笑了笑,“让皇上费心了,臣妾只是小病,没大碍的。如今,这太子的婚事才是大事儿。”

皇上微微点头,却没有答话。

温僖贵妃垂下眼帘,轻声道,“算起来,皇上给太子指婚已经五个年头了,礼部一直说要重置婚仪,却一直没个准头。这回皇上罢了沙穆哈的官,礼部倒是麻利起来了,这祭祀才过就把婚仪章程送上来了。”

皇上拍拍贵妃的手,“那沙穆哈一早就是个偷懒耍滑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功臣之后,朕早就罢了他了。”

“皇上慧眼,这礼部之事关系重大,罢了这些小人就对了。臣妾倒是好奇,这天大的胆子是谁给他的,敢那般明晃晃地跟皇上谈条件,好像连命都不想要了。”

皇上抬眼看了看贵妃,贵妃柔和地笑了笑,“钦天监已经把近三年的大吉之日都挑出来了,就等皇上来最后决断。如今,咱们后宫成亲的阿哥越来越多,连皇孙都多了起来,这毓庆宫里是该有位主母了。有位太子妃坐镇,孩子们的心都能定一定,也省的皇上总为家里的事儿费心。”

皇上两手撑在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沉思片刻后道,“你说得对,是时候了……”

正三所

中庭正殿

四阿哥与福晋坐在首座,宋格格、李格格先后进屋请安。

福晋温和地让两位坐下,吩咐诗瑶上茶。

三位深宅妇女聚在一起,聊得无非是家常琐事。福晋问话,宋格格作答,李格格偶尔酸上一两句,气氛还算和谐,就是有点儿无聊。

苏伟站在四阿哥身后有些犯困,双眼迷蒙中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他家四爷手撑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苏伟敢向天发誓,四阿哥绝对是睡着了。

门口忽而一声轻啼,乳母抱着刚喂完奶的小格格进了屋子。

四阿哥直起身子,晃了晃脖子,伸出手道,“来,茉雅奇到阿玛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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