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1)
萧莹莹快疯了,指甲死死掐进肉里。
傅宝筝很想哭。
台上的耶律野却是满面春风,提起四十斤重的金丝大黄刀,如提一把木剑般轻松,将大刀如同笛子般横在嘴前,耍帅地再次对席位上的傅宝筝抛了个媚眼。
此时此刻,看台上的大部分妇人都瞧出了耶律野对傅宝筝有意思,有为傅宝筝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苏皇后是惋惜那类,遗憾她的太子娶不到傅宝筝了,但也仅仅是遗憾罢了,并不打算为了傅宝筝做什么,甚至都不打算在庆嘉帝面前求求情。
“来,最后一个大将!”耶律野收回调.戏的视线,面朝入口,催促最后一个大坞国大将,豪气万丈。
众人留意到,这最后一个上场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傅宝筝的父亲,傅远山。
傅远山朝妻子女儿看了一眼,镇定自若地往比武台走去,可就在他大脚刚踏上木阶第一层,陡然面色一痛,大手扶住腰,身子弓了下去,痛苦万状。
“傅大将军,您怎么了?”全场懵了时,侍立在比武台周围的一个太监慌忙跑过去扶住傅远山,关怀问道,随后就面带愧色地向耶律野道,“耶律太子,傅大将军陡然身体抱恙,怕是不能与您比试较量了。”
这便是傅远山要弃赛了?
耶律野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尽量表示自己的大度:“没事,既然傅大将军身体陡然抱恙,那这最后一场就取消。”反正他已经连续赢了九场,出事的又是大坞国的人,庆嘉帝应允他的事,也变卦不了。
不打,丝毫没损失。
可就在耶律野以为比赛要取消时,一道爽朗的笑声骤然传了过来:
“比赛不能取消!”
耶律野偏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青草地上,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踏着秋风,徐徐而来。
远看,像下凡的白衣神仙,俊逸出尘。待少年郎近了,只见银白的蝴蝶面具都挡不住他姣好的精致面容,侧脸、红唇、下巴,以及那自信洋溢的眼神,无不令人看愣了神,看痴了眼。由不得浮想联翩,若是这少年取下银色面具,该是如何的令人惊叹。
就连耶律野这个粗野大男人,都被眼前这俊美少年勾去了魂。
不过耶律野到底没有龙.阳之癖,短暂一瞬后,回神笑道:“这位小公子,比赛不取消,莫非你要顶上?”
少年郎翩然跳下马背,白色衣摆如水池里的水花跳跃,轻盈,欢快,他的声音更是轻快:“自然,在咱们中原,女婿如半子,今日岳父大人身体陡然抱恙,女婿自然得顶上,天经地义。”
说罢,少年郎几步走上,搀扶住傅远山,道:“是吧,岳父大人?”
众目睽睽下,傅远山抬起脸庞,道:“对,女婿如半子,今日我陡然抱恙上不了,好女婿,你替岳父比试一场。”
中气十足,满场人都听见了。
耶律野一懵,岳父大人?女婿?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戴上面具的少年应该是名传天下的第一纨绔,萧绝吧?
眼下亲热地叫上“岳父大人”,傅远山还点头回应了,是什么意思?
萧绝浅浅一笑,傻子耶律,自然是在向全天下公布他是傅宝筝未婚夫的意思。
有庆嘉帝作证,有苏皇后作证,还有满看台的贵族观众作证,可以说,大坞王朝所有权贵都在场了,全都听见傅远山承认他这个女婿了,不是么。
看台上的萧莹莹,正在绝望时,见到萧绝,再听到他的一番话,陡然像濒临冻死的人,盼来了暖暖的春天,明媚阳光普照大地,浑身都回暖。她第一次感觉,萧绝真的太美了,肤白如玉,比下凡的春姑娘还白,从内到外,哪哪都在发光。
萧莹莹双眸闪亮起来,目光充满希冀。
第125章
“四表哥!”
萧绝骑着红马闯入视野, 原本僵硬坐着的傅宝筝, 登时双手撑桌立起身来,神情激动。
频临过绝望的她, 再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勾勾望着一骑红马闯入赛场的四表哥。看他轻盈落地, 看他盈盈浅笑, 看他红唇轻启, 明明是俊美少年郎一个,此刻却如天兵天将,伟岸高大,哪哪都充满了力量,令她心安。
所谓情郎,就该如此, 是一个照面,就能让她从容而立的人。
待那句“岳父大人”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又见爹爹当众应下时, 傅宝筝白净的小脸倏地红了, 如小红花浇灌了仙露,红艳逼人。偏生央儿还凑到她耳边说些羞煞人的话, 傅宝筝面颊更红得没法见人了, 羞涩万分。
突然想起来什么, 傅宝筝偷偷去瞅娘亲,惊见娘亲目光炯炯地望向四表哥,眼底满是欣赏, 再不是曾经的蹙眉反对。傅宝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骤然明了四表哥今日这出戏的意义。
四表哥迟迟不来,恐怕不是被旁的事绊住了,而是故意为之。待娘亲各处奔波想法子,均告失败,救不了她,深陷绝望之境时,四表哥如救世主一般横空出世,娘亲对四表哥的感激会达到巅峰,哪里还会再反对他们结合?
自古以来,偿还救命之恩,姑娘家多是以身相许的。
如此,一切都名正言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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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想,傅宝筝望向四表哥的目光,越发崇拜起来,好一个聪明的情郎。
萧绝似有心灵感应,立在比武台的木质阶梯上,转身朝傅宝筝看过去,目光相遇,他登时唇瓣绽开笑容,温柔迷人,是情人间才有的。
耶律野怔愣半晌,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寻着萧绝视线摸过去,惊见倾国倾城的小美人正痴痴与萧绝对望,眼神沉醉。
耶律野如遭雷击,他看重的美人,还没娶回帐中,就不知廉耻红杏出墙,公然给他戴上一顶大绿帽了?
岂有此理!
一股邪火猛地窜高,耶律野大喝一声:“够了!”这是对傅宝筝吼的,赶紧收回你的视线!
可傅宝筝与萧绝一个站在看台上,一个站在比武台木阶上,遥遥对望,情意绵绵,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沉醉万分,只看得见彼此,只听得见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人。
哪有那个闲心,去搭理耶律野?
继续缠缠绵绵,旁若无人地对视。
耶律野白吼一番,得不到任何回应,还惹得看台上的众妇人看笑话似的纷纷掩嘴窃笑。尴尬倍增,耶律野一张剃得光洁的大脸涨红。
见造势差不多了,萧绝这才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岳父大人转交给小太监扶去休息,又再三叮嘱去请御医,不紧不慢打理好一切,才抬头浅浅一笑,对高高站立在最后一层阶梯上的耶律野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要挑战比武了。
耶律野巴不得快快打起来,好名正言顺揍死萧绝这个奸.夫。耶律野这人霸道惯了,凡是他看上的姑娘,无论娶回家没有,都算作他的女人,是以看萧绝便成了奸.夫。
哼了一声,耶律野率先拎起大刀站好方位,上下打量萧绝,见他身子单薄瘦削,与自己的魁梧壮实一比,简直是个纸片人,风吹吹就刮跑那种。耶律野笑了,不肖别的招式,只需甩过去四十斤重的大刀,就能撞断萧绝肋骨,听他跪地哭爹喊娘!
想想就爽,耶律野斜睨的眼神里,满是蔑视。
萧绝笑了,款步提衣上了比武台,徐徐扫视一圈,选了一个位置站定,浑身轻松似神仙,丝毫没有如临大敌该有的紧张感。
对此,耶律野心底一个冷笑。
纨绔就是纨绔,纨绔老大当太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对抗他耶律野了。真当他耶律野也是那等跟在他屁股后面拍须遛马的小纨绔,比个武还让着他,给他放水?
呵,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庆嘉帝坐在龙椅上,幽幽盯着比武台上风姿灼人的少年郎,嘴角微抿。
一旁的苏皇后见了,心下嫉妒不已,二十几年夫妻下来,她如何不知,庆嘉帝一贯处变不惊,只有极在意的时候,才会焦灼不安,控制不住地嘴角微抿。记忆里,上一次庆嘉帝嘴角微抿,还是三年前的巫蛊事件,那会子可是血洗京城,涉及十万众人的生命啊,眼前算什么?不过是萧绝上场比武一场,也值得庆嘉帝如此?
对萧绝的好,远甚过亲儿子太子,苏皇后只觉得庆嘉帝有病。再有傅宝筝,这会子的苏皇后算是看明白了,傅宝筝当初不肯嫁太子,怕是早与萧绝厮混到了一起,如此眼瞎,活该她嫁去和亲饱受苦楚。
两件事叠在一起,苏皇后干脆一遍遍诅咒萧绝输,输得越难看越好!
萧莹莹才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若萧绝输了这场比赛,耶律野剐了脸皮不要,无视方才萧绝曝出的婚约,执意请求庆嘉帝赐婚……她简直不敢想,萧绝,你一定要赢啊,一定要。
“筝儿,晋王世子武功怎样啊?”央儿也忍不住担心,俊美若神仙的少年郎对上五大三粗臂力惊人的草原野男人,怎么看怎么没胜算啊。
傅宝筝摇摇头,四表哥的功夫如何,她还真心不知道。说她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因为四表哥要面对刀枪剑戟。但她心底并不紧张,有四表哥在,她相信一直是春天,寒冬来不了。
她对他就是这般信任。
两姐妹说话间,萧绝与耶律野已经对打起来,几招过去,耶律野心头微惊,轻视之心猛然收起,不得不全身心应敌。看台上的人,大多是不懂武功的,短短数招只能瞧个热闹,还有小姑娘觉得萧绝衣袂飘飘,旋转到这,旋转到那,如仙子跳舞般好看。
直到萧绝从容应对了百来招,还没落败,他们才瞪大了眼珠,心头惊叹:“没想到萧绝这个纨绔还有两把刷子啊。”先头上场的大将,都是百来招时败下阵来呢。
又过去一刻钟,对拆了三百余招。
萧绝依旧翩然如起舞,挥挥衣袖,轻轻松松应对耶律野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耶律野已经额头冒汗,鬓发濡.湿。
自习武以来,耶律野还从未遇到过这般强劲的对手。
本来比武,偶尔输上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次对手是他的情敌啊,经过方才萧绝的“岳父大人”“女婿”,以及耶律野对傅宝筝怒吼的那句“闭嘴”,可以说此次比武,衍生成了两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争夺。
这样的争夺赛,输了的那个男人,多么羞耻!
将是一辈子抹不过去的耻辱!
眼下,萧绝从始至终从容不迫,跟跳舞似的轻松随意,而耶律野呢,主动进攻几百次,却次次失败。两厢一对比,众人心中已经判定耶律野是落于下风的那一方。
是以,渐渐的,耶律野急红了眼。他着急找到萧绝的破绽,一击即中。
萧绝瞥他一眼,顿时了然,笑了。干脆再耍帅一点,一剑击开后,扭头对看台上的傅宝筝微微勾唇,笑得暧昧。忽然,他急退时,回头有些快了,鼻翼上的蝴蝶面具似有不稳,要掉下来。
萧绝单手扣住面具,重置一番,才妥了。
耶律野双眼一亮,心中大喜。方才,看台上的人隔得远,兴许看不清萧绝面具要掉落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却瞒不过他。
耶律野脑子里第一个爆发的念头,便是面具遮挡的部位,兴许有块奇丑无比的硕大胎记,亦或是塌鼻子之类令俊美少年瞬间丑绝了的缺陷。所以,萧绝才常年戴上面具遮脸,稍有掉下来的迹象,便惶恐不安。
如此,面具就是萧绝最大的禁忌和破绽。
一旦击落面具,萧绝惊慌失措,忙不迭去捂脸,哪里还能应战,赢的自然就是他耶律野了。同时,萧绝真是个大丑男,傅宝筝大美人铁定立马嫌弃他,转投他耶律野的怀抱。
耶律野喜出望外,再次向萧绝发起进攻,这回决意来个声东击西,在萧绝完全没想到护住面具时,来个陡然袭击,一招击落。
“哈!”果然成功了,面具成功挑飞。
耶律野嘴角绽放出笑容,笑到极致那种。
可面具砸落地面的清脆声还未到来,耶律野的笑就僵硬在了脸上,如同化石。因为面具下的那张脸……
他的脸,还不是令耶律野笑容僵硬的最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耶律野挑飞面具的那一刹那,萧绝的剑尖点在了他喉咙上,冰冷刺痛。
耶律野输了。
比武输给了萧绝。
当耶律野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双腿开始发软,站都站不住,大刀撑地都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迅速瘫软,跪坐在地。
“咚”的一声,四十斤的大刀也轰然倒地。
“哇!”
“天呐!”
“我靠,晋王世子赢了!”
“哇,哇,哇,晋王世子赢了!”
“哇,姐夫好厉害!”整座看台都震惊了,沸腾了,人人都瞪大了眼珠,尤其以央儿的欢呼声最响,她忍不住拍掌尖叫,连连叫好,欢喜得连姐夫都叫出来了。
傅宝筝满眼崇拜地望住自己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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