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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是当不了饭,但那是你身上的一层金光,能闪瞎别人家的眼!”笑了两声,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过,在我们王府,想要富贵荣华容易,想要安生太平,可就有些难了。”

婧怡听她话中有话,忙做出十分好奇的样子来,急急问道:“这是为何?三嫂快告诉我。”

方氏神秘一笑:“说起来,这因由可就长了……”

第54章 挑拨

方氏神秘道:“说起来,这因由可就长了……”

她笑吟吟地望着婧怡:“四弟妹看我如何?”

婧怡闻言,羞涩地低下头去,半晌方嗫嚅道:“三嫂是顶顶厉害的人,我心中一直十分羡慕。”

方氏便笑道:“我又有什么厉害了?”

“也不见三嫂怎样忙碌,却能将偌大一个武英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知我要到哪一日才能学会这些?”

方氏目光一闪:“四弟妹想学着打理中馈?”

婧怡忙摆手:“我一瞧账本就头疼,一见数字便眼晕,才不要学那劳什子。不过,正因如此,见您这般厉害的本事,心中才更加敬重佩服呢。”

方氏在她面上细细盯了一回,见其目光懵懂,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真表情,所说之话,不似作伪。不由自得一笑,随意谦虚两句,便就此转过话题,道:“那四弟妹看大嫂、二嫂又如何?”

袁氏和宁氏?

方氏说王府中不1得安稳日子过,接着便说了几个妯娌……她总不会数落自己,想来,矛头是指向袁氏和宁氏了。

因回道:“二嫂深居简出,我进门以来,除认亲那一日,还不曾见过她;至于大嫂,她那日带我进宫谢恩,事事提点、处处照拂,为人温柔、说话又和气,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

方氏看着她说完,忽地抿嘴一笑,道:“你啊,年纪小,心眼子少,看谁都好,岂不知事事艰难,人心险恶这句话?

婧怡摇头:“三嫂说什么?我听不懂。”

“哎呀,”方氏探过身子,一把拉住婧怡的手,嗔道:“你嫁过来才几天,哪里懂这里的弯弯道道?二嫂是镇国大将军之女,别看她杨柳似的身段,没出阁那会子,可是京城有名的一点就着、一着就炸。后来嫁给了二哥,别人家闹个别扭,拌两句嘴哭几声也就完了,偏他夫妻两个都是练家子,哪次不是飞檐走壁、刀光剑影的……对自己夫君尚且如何,何况对别人,可见咱们这位将门虎女的二嫂是个什么秉性。只如今二哥不在了,她便不常出门,你才不晓得她的性子。”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见过二哥,真真的人中龙凤、当世豪杰,可惜天妒英才……”唏嘘一会,忽地话锋一转,道,“不过,二嫂虽厉害,人却极爽利,不似咱们那位大嫂,面上作得一团和气,厉害都藏在心里头!”

见婧怡听得入神,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大哥是世子,本该是继承爵位的不二人选,可他打小身子不好,太医早有断言,难过不惑之年,偏岚哥儿年纪还小,心性不定不说,那身板也未见得有多壮实,人人都说咱们府嫡长一脉暗弱,难继王爵。又说四个兄弟里二哥最肖似父亲,且文武双全、能征善战,乃袭爵最佳人选。毕竟,缠绵病榻、子息单薄又无甚功绩的嫡长子,与才干卓著、身体健壮、军功累累的嫡次子,哪个更能支撑王府的未来、保沈家荣华富贵,父亲心中是有数的,”话到此处,方氏轻哼一声,道,“早些年,大房和二房之间,关系是很有些微妙的,大嫂和二嫂斗法更是常见的事,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别看二嫂生性泼辣,但吃亏的多半还是她,且都是哑巴屯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兜了半日圈子,说了一大篇宁氏,原来方氏就是想告诉她,袁氏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她却并未露出惊吓的表情,只是镇定道:“原来是这样……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和现下也没什么相干。”

“你傻啊!”方氏恨铁不成钢地道,“二哥没了,二房就此断了根,大房自然不必再忌惮,我们家三爷又是庶出,根本算不得威胁。可四弟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正经嫡出,又立下如此大功。说句大不敬的,别说大哥、二哥从没有过这样的丰功伟业,便是父亲镇守边关二十年,也不曾斩杀过匈奴人的三军统帅!”喝了一口茶,露出个忧心忡忡的表情,“你道她之前为何对你如此和善,陪你入宫,处处提点……那时四弟生死不明,人人都传他难以生还,四弟妹你是要守一辈子寡的,那对大房自然构不成任何威胁。她又何必与你个小姑娘为难?如今可就不同了……”话未说尽,其中深意却不言自喻。

“可大哥已经是世子了呀……”婧怡犹豫道。

“那又怎么地,天家还有废黜一说,何况咱们府里?”方氏不屑道,又压低声音,神秘道,“我还听说一个消息,四弟此番大捷,皇上本是要为他封侯的,据说礼部都已拟定了封号,结果父亲亲自面圣,道是皇恩深重,沈家人为国鞠躬尽瘁乃是份内事,不敢再领封赏,竟给婉拒了!”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若四弟此番封侯,便能另建宅邸出去自立门户,从此算是从武英王府分了出去。自不能再袭父亲的爵位,大哥从此也可稳坐钓鱼台了。”

可是,沈青云没有得到爵位。

方氏的表情里透着诚恳:“换成旁人,定不会与你说这些,我却是个直肠子的人,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实在不忍心你被人算计还不自知,这才来提醒你一句……父亲拒绝皇上赏赐的爵位,八成是存了废立之心,虽说注定会得罪大房,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四弟妹实在应该争一争……当家做主还是仰人鼻息,全在这里了。”

原是来挑拨四房与大房的关系!

不过,方氏这些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想来未必都是妄言,而她故意搅浑王府的水,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只听方氏又道:“说句实话,我与你说这些也不是全然没有私心,不过是往后不想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四弟妹,你虽然年轻,可我就喜欢你的性子,咱们两个日后定能处得来。”

婧怡点点头:“嗯,谢谢三嫂提醒我。”

方氏见她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显是并不相信她,却也并不气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只要在对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贪婪与欲望会使其迅速成长。若这小门小户出身的陈氏女真能成为下一任武英王妃,就凭她的见识本事,往后不还得仰赖自己?

便不说这些远的,大房与四房关系微妙,再教唆陈氏与袁氏不睦,闹腾出些事端来,叫沈穆与蒋氏不喜,她在其中也能得些好处。

而眼前最重要的,便是获得陈氏的信任和好感。

一念至此,便又道:“看我,东拉西扯地竟说了这许多,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今日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紧要之事,”顿了顿,凑近婧怡,道,“四弟妹可知,四弟在府里藏了一个女人?”

满意地看见婧怡露出震惊之色,方氏露出些许怜悯之色来,道:“四弟回府那日,恰逢四弟妹回门,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那时四弟身无长物,说是衣衫褴褛都不为过,却引了一顶样式精巧的小轿入府,直接去了后花园的芳草阁。这几日来看守芳草阁的下人都是四弟身边的心腹,因我打理中馈,这才听到了些许风声,其他人只怕都还不晓得,我也只知道里头住了一位姑娘,至于形容相貌,却是不得见的。”望着婧怡,“这件事四弟可曾告知于你?”

婧怡面色苍白,摇头道:“不曾听他说起过。”

“那你可得当心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说起男人娶小这档子事,方氏的话里就有了两分真心,“爷们耐不住,给抬举个漂亮丫鬟也就罢了,卖身契握在手里,那些个贱蹄子断不敢怎样。这外头来的,可就不好说了,若是扬州瘦马之类的狐媚子,把爷们的魂儿勾走,咱们是再找补回来了的。”

婧怡刚想说话,忽听门口一声咳嗽,她和方式都是一惊,齐齐转过身去,却见沈青云一身武将官服站在那里。神色冷峻,显是听见了方氏方才所说之话,

却不知到底在那儿听了多久。

婧怡起身行礼:“四爷回来了。”

方氏的表情讪讪地,呵呵笑两声,也起身道:“既然四弟回来,我就先走了。”朝婧怡定点头,自出门去了。

沈青云已转身进了净房,婧怡便也跟进去,亲自服侍他洗手净面,又为其脱下沉重的官服,找了家常衣裳出来换。

她身量未足,还不到沈青云肩膀,给他更衣时不免又是踮脚又是弯腰,那一向标榜自己并不用人伺候的沈青云却仿佛被伺候得十分舒心,由得她忙来忙去。

至穿衣时,婧怡摸到他左肋之下隐有凸起之物,料是纱布无疑,触手处微微泛潮,像已被汗水浸透。

“妾身给您换快纱布罢。”她低声道。

沈青云静默半晌,忽然开口道:“纱布和金疮药都在那边柜子里。”

她从未见过男子身体,见眼前人褪下里衣,赤裸的上半身精壮有力,麦色皮肤光滑紧致,只是从前胸到后辈乃至双臂,遍布各种伤疤,深深浅浅、长长短短,有些已是陈科,疤痕也渐渐淡了,有些则是新伤,长长的伤口勉强才长出新肉。

就仿佛是一块温润美玉,被生生摔出无数裂痕,又兼他虽有常人体温,身上到处却都硬邦邦的,不似女子肌肤般柔软,瞧着便多了几分可怖。

因此,再不多想,轻手轻脚解去其腰间纱布,见左肋下一道伤口,既长且深,显见十分严重,且边缘微微红肿,十分触目惊心。

沈青云并不让婧怡动手,自己取过巾帕蘸酒清理伤口,涂上金疮药,才用纱布重新包了起来,从头至尾,面不改色,似丝毫没有痛楚之感。

等一切料理完毕,重新穿好衣服,沈青云才似不经意般开口:“娜木珠是西域某城城主之女,是她在大漠里救下重伤昏迷的我,也是她带我找到能绕到匈奴人身后的密径。因她私自助我大齐,为其父所不容,我便把她带了回来。但她身份特殊,又是有功之人,不可走漏风声,我才将她藏在芳草阁,等皇上为其封赏。”

第55章 借势

听沈青云说起芳草阁中所藏那位“娇娇”的来龙去脉,才知竟是美女救英雄的桥段。

婧怡垂下头,努力控制着嘴角不往下撇……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那日回门,后与沈青云一同回王府,见绿袖神色闪烁立于院外,便知事有不妥。果然,绿袖趁为其更衣之时,悄悄附耳禀报了此事。

有一乘小轿随沈青云一道入府,自有经手下人知情的,只是不曾见轿中人形貌,又被主子下了封口令,这才不敢议论,心中多半猜想还是四爷在外头惹下的风流冤孽。

而绿袖为人一向警醒,略听到些风声,便央了如今在马房的柱子代为打听,才得知了大致情况。

婧怡听后却是摇头,叫她们不要声张,自己更是只作不知,不曾派人往芳草阁打探,也没有在沈青云面前提及半句。

……若真是他养在外头的女人,预备带回府来过明路,总是要她点过头的。木已成舟,不论她怎样哭闹不止,也于事无补。

还不如等沈青云自己主动说起,再见机行事不迟。

倒不想方氏会来“好心”提醒,又恰巧叫沈青云听见,他竟就此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全乎。

“既是四爷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好生报答的。”她面上露出个诚恳的表情……救命之恩,非以身相许不能报答。

放心,我必会做那贤良淑德的大妇。

不过,成婚不过数日,丈夫便要纳妾,这可不合礼数。到那时,受尽委屈却依旧宽容大度的她成为受害者,而沈青云有愧于她,定会给她不少好处作为补偿。

退一万步讲,她总能得个贤德的好名声,即便无宠,也能以哀兵之势在沈家打开局面。如此,示弱于众人面前,更避开了王府一派和乐景象下的暗流汹涌,从此韬光养晦,以图后计。

她心下盘算得飞快,面上却已相应作出不胜娇弱隐忍之色,待要挤两滴泪来烘托烘托气氛,却实在不能,只好作罢。

沈青云却一向是个自作多情的,见此情景,料她已有些吃味,面上不由闪过一丝不自然,道:“娜木珠之父虽不为匈奴人所辖,却也不受我大齐管制,此番她弃暗投明,助我军将士击溃匈奴,功在社稷,皇上和朝廷自会予以嘉奖,却还轮不上我们报答。”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了娜木珠姑娘的恩情。”

沈青云应了一声,其实娜木珠乃有功之人,虽出身西域,但人在铁桶似的武英王府,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不测,自也用不着刻意隐瞒身份。

只是他一回府,便听说多了一房媳妇,待见到婧怡本人,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娇娇怯怯的小姑娘。想到二人本是陌路,自己一声不吭带个陌生女子回府,恐要无端生出许多嫌隙误会,因此下意识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殊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他藏的不是一阵风,而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想到此处,不由轻咳一声,道:“过几日皇上得闲,会召娜木珠进宫,我与她男女有别,到时便由你陪着走一遭罢。”

婧怡想了想,不答反问:“父亲与母亲可知晓此事?”

“已向父亲禀过了。”

言下之意,并不曾告知蒋氏。

婧怡面上便露出几分为难来,犹豫半晌方道:“回四爷,妾身父亲不过五品小吏,妾身出阁之前从未进过宫,更不懂宫中礼仪,上回向皇上与贵妃娘娘谢恩,还是大嫂领着一道去的……娜木珠姑娘来自西域,想必也不知我大齐皇宫的规矩,恕妾身胆小,实在不敢受如此重任。”

拒绝得毫不犹豫。

沈青云闻言沉吟半晌,点头道:“也罢,此事我会请母亲出面。”顿了顿,又道,“如今在芳草阁伺候的都是我的小厮,到底不甚方便。这样,你挑几个可靠的丫鬟过去服侍几天。”

婧怡神色不动:“妾身的陪嫁丫鬟,可选两个过去,至于其他可靠的人,还得四爷示下。”

沈青云闻言,长眉一挑:“怎么,屋里的几个丫鬟还没料理齐整?”

婧怡垂下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做作道:“妾身出身低微,年纪又小,怕不能叫底下的丫鬟们服气,反倒闹了笑话,因此一直未敢召见她们……”

沈青云哼了一声:“你是主子,还能叫群下人制住?”顿了顿,低声自语道,“我怎记得你从前很是心狠手辣……”

婧怡听见这话,心中一跳,抬起头来问:“您说什么?”

却见沈青云神色平静,道:“听说你过门前向我家要了一大笔财物?”

原来是这事,心下暗松一口气,她面不红心不跳地道:“这都是家父的意思。”

“嗯,”沈青云随意应过一声,似对她所言深信不疑,只回头吩咐侍立一旁的碧玉,“叫院里的下人们到前厅候着,准备拜见夫人。”又对婧怡道,“你是当家的主母,自然不必成日盯着几个下人,可叫身边大丫鬟留意着,有那可靠能用的,再酌情提拔,也就是了。”

如果事必躬亲,必定辛劳过度,且她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与其勉强为之,不如知人善用,把身边几个大丫鬟利用起来……沈青云这却是在提点她如何驭下了。

婧怡起身行礼:“谢四爷提点,”顿了顿,又道:“妾身在家中曾见母亲管教下人,叫她们报上姓名、年纪、家世、亲眷,记录其过往供职之处,还有父母兄弟一应亲眷都在何处当值。”如此,这些个下人们和府中主子们的关系便一目了然,那些人能用,那些人要防也就清清楚楚。

她望着沈青云,试探道:“四爷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沈青云突然轻笑一声,道:“不错,岳母治家甚是有方。”望着神情天真的妻子,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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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怡见他笑得古怪,不知他有何深意,却无暇细究,匆匆换过衣裳,往前厅去了。

下人们早已到了前厅等候,见婧怡过来,皆低头屏气凝神。便由碧玉问话、碧瑶执笔,一一问起话来。

绿袖和红袖做了示范,只听绿袖跪在地上给婧怡磕过头,道:“奴婢绿袖,给夫人请安,奴婢原是陈府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家中父母兄弟如今在大奶奶娘家刘府伺候。”虽不相干,仍将亲眷在刘府的差事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

众人见竟是这种刨祖坟似的问话,几个心中发虚的便有些惶恐起来,当头第一个问话的芝兰更是面色微变、柳眉倒竖,张嘴便要反驳分辨。

一抬头,却正见沈青云自里屋转出,大马金刀坐到了婧怡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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