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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呆济,被面前所见震撼。

那个本应生气勃勃的人,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床之上,身边几缕白气慢慢升腾而上,一丝丝,一缕缕地在空中飘浮着。

眼睛紧闭,脸上的气血几乎全失,唇色淡得像是快要看不到一般,只能隐约感受到他还活着的气息。

容澈急得伸出手来,一把捉着妖君的衣袖,语气紧张害怕:“你把他怎么了?”

第74章 万籁具寂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容澈急急走到冰床的旁边,待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微微颤抖,猛然半跪在冒着寒气的冰床旁边,讶异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连。

胸腔里似乎血气翻涌,胸口一痛,一口热血差点涌上心头。

颤巍巍地伸出手来,颤抖的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沿着皮肤线条流连。

白晳的皮肤泛着凉意,他似乎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似的,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面凝结着了淡淡的霜意,白和黑交缠,看似动人又让人心悸。

容砾脸上的神情很是安静,眉眼舒展,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烦恼和痛苦。

容澈伸手往他的脉门探去,触手处的凉意让他不由得一颤,眨了眨眼睛,把心头的异样压下,这才继续细探。

半晌,像是触电一般把手收回,内心的震惊让他往后掉了一步。

反应过来,容澈扭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帝君,语气多了几分厉色:“帝君,你不是说过不会动他分毫的吗?怎么现在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帝君垂下眼眸,望着伏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浅浅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波澜:“本君是没有动他,本君只是把不属于他的东西,取了回来而已。”

容澈眉头一跳,手脚并用般爬到帝君的脚边,仰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东西?你取了他什么东西?”

帝君冷眼看了他好一阵子,一扬衣袖,动作缓慢地蹲了下来,体态尊贵和他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蝼蚁,轻蔑又不在乎,“本君还以为你们父子连心,没想到,你连他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啊?”

容砾指尖紧握成拳,眼底赤红一片,哑着声道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好儿子啊,把自身真身的筋脉都玩丢了,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一无所觉啊?”

说起来,帝君也没想到平时他完全没在意过的容砾,居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容澈看着他,又愣愣地看着动也不动的容砾,呢喃自语:“真身?他真身?”急忙爬到容砾的身边,重新把上他的脉门,探了好一会儿,瞳孔倏地放大,他整个人顿时一僵,接着像是泄气的皮球般掉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帝君往他的边上靠近了一点,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快活的情绪,他倾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不过,本君还没有想到你的儿子和他的关系居然这般的好,好到让他把自己的龙筋剜下,换给了你的儿子。”

如果说刚才的事情足以让他吓得手忙脚乱,帝君这番话让他直接吓得愣在原地,魂魄都好像飘走了一般。

容澈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整个人都不知道该作出如何的反应。

缓了缓,他才后知后觉地问:“他他......他把自己的龙筋,换给了我的儿子?”所以这就是他体内会有龙气的原因?

帝君看着他,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是的。”

容澈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重组似的,一幅幅迷糊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但又无法串连在一起。

他实在想不清,容砾的真身筋脉是什么时候掉的?

他也不知道,纪镜吟是什么时候把龙筋换给他的?

他突然发现,关于容砾的许多事情,他都一概不知。

见他一副陷入疑惑的样子,帝君难得好心情地给他拨开迷雾,放缓语气,慢慢解释道:“你儿子把自己真身的筋脉换给了别人,而他失去了筋脉后就无法再凝集真气,丹田也会一天天地衰竭,最后剩下死路一条。”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道:“本君不知道你儿子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他居然把自己的龙筋换给你的儿子。”

“龙失去了龙筋,只会削弱自身的实力,而你儿子没了龙筋,那就是死路一条。”

若按照帝君的说法,容砾本身是靠龙筋活着,这也是他的实力突然大增的原因,而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人,把他体内的龙筋取出来了。

容澈像是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把拉住帝君的衣袖,语气迫切:“帝君,你把龙筋拿到哪里去了?”

重重地拂开他的手,帝君轻轻地笑了声:“龙族的东西,怎么能够流落在外,本君身为龙族的一员,自然有责任把掉失的龙筋找回去。”

不顾容澈通红的眼睛,帝君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微微侧过头来,目光没有波澜,说:“他估计撑不了多久了,你不想他成为这里的第二副白骨,就自己把他带回去吧,免得碍了本君的地方。”

“帝君,你这是违反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帝君嘴角微牵,发出冷笑一声:“你我之间哪有什么交易,不是本君帮你的话,你能有今天吗?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做,更应该明白成大事者,就要有舍弃的东西,谁的心最冷最狠,谁就可以登上巅峰。”

“这样的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容澈还想说些什么,帝君连忙打断了他,先他一步说:“今日你所失去的,他日本君定会给与你补偿,本君想,你是个明白人,跟本君闹下去能讨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处,要怪的就怪,你儿子身上有他不该有的东西。”默了一会儿,帝君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了吧?”

“可是——”

帝君倏地弯下腰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语气有点咬牙切齿:“一个他,能比得过至高无上的权力、比得过万人俯仰、比得过拥有妖界吗?你如今跟本君急,你以为是为他讨来一个公道,但这个公道和刚才的东西相比,算得上什么啊?本君告诉你,一文不值!”

“公道二字,在本君面前什么都不是,因为本君就是公道!”

留下这句话,帝君重重地甩了甩衣袖,在他和容澈之间隔下一面屏障,以免容澈追上来缠着他。

半晌,他便迈着大步,急急往前走去。

冰室里面再次回归平静。

容澈伸手扶着一旁的冰床,借力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冰床上的人的脸上。

脸上的神情恍惚一下子低落了不少,抿着唇,语气里多了几分怆然:“是我对不起你。”

重重地叹了口气,眼前的世界多了一层迷雾,染上几分湿意,他笑了一声,嘴角多了几分苦涩的滋味,眼角滑落一行泪,沿着脸上的皱纹蜿蜒而下,“是爹没有用,下辈子,你还是别投胎成我儿子了。”

“咳——”一阵急喘声传来。

容澈转过身来,刚刚好对上了一双眼睛。

容砾看着他,半开的眼睛不像以往般有神采,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目光轻描淡写地在他的脸上扫过,薄唇微启,低声道:“你来了。”

几乎下意识地冲到床边,急忙拿着他的一只手,唇瓣张了又开,开了又开,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半晌,紧紧握着容砾的手,埋头靠着他的手背,隐约的哭声一点点地透出。

冰室里回荡着一阵阵哭声。

感受着手背上的湿意,容砾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或者说,他现在做什么的表情都很累。

他只是有点心寒,他唯一的骨血至亲,居然会把他交给帝君。

抽筋剥骨的时间依旧地漫长,但这次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心死了,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跟着消失一般。

再经历这样一次的折磨,等于在伤口上洒盐,若不是帝君把他放在这里,可能,他在刚结束的时候,就直接死了,根本就撑不到今天。

其实,他应该早就死了,这半个月的日子,已经算是赚来的了。

这样想来,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容澈还在重覆着这一句话,好像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就没有别的话说一般,容砾浅浅地叹了口气,打断他:“别说了。”

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额上甚至多了一抹薄汗,一点点地把手抽回,放在一旁。

这一个动作下来,整个人已经累得完全提不起劲。

闭上眼睛,感受着体温一点点流失,生存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距离死亡的距离已经没有多少。

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真的好累好累。

唇瓣微张,容澈发现了他的异样,急忙凑到他的唇边。

他说话的声音几乎没有,气声薄弱得很,断断续续地说:“如果,你还能看到她的话,帮我说一声,她送我的小蝌蚪,我没有能力照料了,对不住。”

“哪个她?”容澈追问道,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身子在一点点地往下坠去,容砾突然想起,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满堂喝采,铺满十里红布,入目都是一片的红,他牵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拜天地、立誓言,那个脸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他早已熟记于心——

多美好的梦啊,可是,那个梦,他还没有做到结尾就醒了。

所以说,他现在之所以想要睡觉,并不是因为什么,他只是,想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而已。

眼帘阖上,天地间最后一丝光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黑暗。

那样美好的梦,如果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尾的话,那有多好啊?

万籁具寂。

第75章 重创

向晚意蹲在床边,一手托着腮帮子,微微侧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床上的人。

他似乎睡着了,但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绷紧,薄唇抿成一道绷紧的弦,一副不得安睡的模样。

向晚意目光微挪,落在他用力握成拳的手心,指尖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绽放。

把他把自己的手弄伤,她把手伸到他的手心附近,指尖动作轻柔,一点点地把他的手指挑开。

握着他的手。

不同于往日的温暖,触手处泛着微微的凉意,若往更深处感受上,底下的血液的流动都慢了不少。

这也难怪,他足足睡了两天。

向晚意浅浅地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吐血就吐血,都不带一点先兆的。

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突然,握在手心的指尖轻动,轻轻地在手背上点着,指尖颤抖。

向晚意急忙抬起头来,看着他的鸦睫一点点抖着动,眼珠隔着一层薄薄的眼帘转动着,想要醒来,又在挣扎的模样。

往前俯了俯身子,凑到他的面前,近距离观察他的神色,下一瞬,只觉周身附近气场波动,面前的人身体重重地抽搐一下,随后对上他带着惊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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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又是惊恐又是不敢置信,复杂到了极点,胸腔急促起伏,嘴巴里喘着粗气,心跳快得似乎下一瞬心脏就要跳出胸腔一般,后背一阵冷汗,下意识地手里握着的东西握得更紧。

向晚意吃痛,小脸顿时皱在一起,但还是没有把手抽回,看着他的脸,柔声细语:“怎么了?”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让他的神志清醒了不少,眼睛往一边看去,看着向晚意的眼神多了几分难言之隐,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晚意何时看过他这副模样,一直以来,他都是说一不二,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磨磨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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