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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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因为咱们这位庶妃娘娘好手段,能侍候得受了伤不能行事的恶狼也舒服。夜里把人侍候好了,白日自然腰也能挺得直了。”信王妃不紧不慢地道。

秋萍瞪目结舌。

“那唐筠柔当真是能屈能伸,不简单啊!”良久,她感叹一声,纵然不喜欢唐筠柔,可也不得不对她写个服字。

在信王府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百折不挠’的‘奇女子’。

“把东西停了吧!算一算,也该差不多了。”信王妃突然低声吩咐。

秋萍明白她所指,点点头:“王妃放心。”

信王受伤不重,并无性命之忧,而行凶都又是唐大人侄儿,这让审理此案的官员左右为难,不知是该判得重些呢,还是判得轻些。

他犹豫不下,便求到了素与唐松年不和的邱仲头上。

邱仲只冷笑一声,只道了句“你只需记得自己的俸禄从何而来,便知道应该怎样处理”。

上至君,下至臣,吃穿用度均是取之于民,官员行事自然应该遵循法纪秉公办理。

那官员一拍脑门,顿时如梦初醒,回去后毫不犹豫地判了斩首。

吃皇家之禄,自然该为皇家分忧,以皇室之事为上。

御书房内,天熙帝放下手中折子,抬眸望向下首的唐松年,忍不住问:“爱卿似乎一直没有对朕提及唐淮耀行刺信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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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年躬身拱手道:“臣与淮耀乃是至亲叔侄,立场便决定臣之所言难免有失偏颇,故而不敢轻言。”

天熙帝笑了:“你倒老实。说吧,如今朕就是想听听你的偏颇之言。”

唐松年道了声‘遵旨’,稍一思索,便从唐筠瑜失手打伤信王说起,一直到唐柏年丢官、生意遭创。

至于唐筠瑜一个弱女子为何会打伤信王却是略过不言。

天熙帝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脸上并无半点表情,只在他止了话之后点了点头便让他告退了。

待唐松年离开后,他的脸上终于显现了怒气。

唐松年所说的话,与他让人查探得来的并无太多出入,唐松年对唐筠瑜打伤信王的缘由闭口不言,却更让他难堪。

身为皇子,竟然欲对良家妇人不轨,简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取过御笔,将折子上的‘斩首’二字重重划去,在旁另写下二字——‘流放’。

唐松年自走出御书房便知道,唐淮耀此番可以保住性命了。

他这些天一直在等陛下主动问他此事,因为很清楚,陛下问他之时,便是刑部和大理寺作了最后判决之时,他只需要在这最后一步着手。

而他更明白,陛下必定一早便将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愈是含糊不清事情起因,深知一切的陛下对信王便愈发恼怒,而淮耀的生机便在此一举。

他走出宫门,正欲上轿回府,便有府中侍卫急急走过来,对着他一阵低语。

“什么?!”唐松年听罢脸色一变,“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信王妃派来请太医之人还在半路。”

天熙帝御批唐淮耀流放的折子刚传回大理寺,信王死于马上风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宫中。

信王生母姚妃一口鲜血喷出,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第107章

信王突然倒地那一刻,唐筠柔便知道坏了,再一探他的鼻息,骇得瘫软在地。

死、死了?信王他竟然死了!!

她又慌又怕,心跳急剧加速,可还是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好应对之策,可越想便越是绝望。

人是死在她的床上,她纵有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也根本无法解释。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完了,毫无转寰的余地。

可是,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地位,好不容易才让嫡母一家只能看她的脸色做人,好不容易……

不行,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深深地呼吸几下,飞快地把衣裳穿好,当机立断地把倒在地上的信王重又扶到床上,细心把他的脸擦干净,再为他盖上锦被,一抬头,便对上那双圆睁着的眼睛,吓得她双腿一软,险些没摔倒地。

她强忍着心中恐惧,颤着手轻捊信王的眼皮,也阖上了那双渗人的眼睛。

“殿下,你莫怪我,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你若是死不瞑目,那便去找唐淮耀,要不是他害你受伤,你也不会死。对,都怪唐淮耀,你要报仇便去找他,去找他……”她喃喃地说着,努力平复一下,这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推门而出。

本是候在门外的侍女不知去了何处,她心中一喜,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立即闪到一边,专挑着府里人迹罕至的路走。

她越走越快,途经粗使仆妇所住的小院时,还顺走了一身衣裳套在身上,又用粗布巾包着头,急匆匆地从西侧门逃出了信王府。

信王妃第一个时间便知道信王死在了唐筠柔床上,而唐筠柔居然丝毫没有被吓到,还迅速地逃离了信王府。

这个女人,够冷静,心肠也足够狠,若是真与她对上,她当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得了她。

“王妃,可要让人把她捉回来?”秋萍问。

“不必,再等等,好歹要等到侍候的下人察觉不对劲了,发现屋里的异样后前来报讯,我才能有所安排。”信王妃依旧阖着眼睛,转动着手中那串佛珠。

“放心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逃不了的。不过就算她逃了也不要紧,一个美貌女子孤身在外,只怕更让她生不如死。”

秋萍一想也是,遂放下心来。主仆二人该做什么仍做什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唐筠柔的侍女察觉屋内静悄悄的似乎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发现屋里只有信王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却不见唐庶妃的人影。

待她不经意地望向信王,见他的脸色青白,心中一突,颤声唤了句‘殿下’,不见反应,强忍着害怕上前,随即一声尖叫响彻半空。

信王死得难看,天熙帝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花,而后被太子赵元祐眼明手快地扶稳了身子。

天熙帝大声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恼道:“咳咳,孽、咳咳,孽障,孽障啊!”

“父皇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啊!”赵元祐一边为他顺着气,一边劝慰着。

可事到如今,他除了干巴巴地劝他息怒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全力缉拿逃走的姬妾,除信王妃外,其余王府姬妾一律没入掖庭!”天熙帝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道。

赵元祐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轻声劝道:“父皇,那唐庶妃固然该死,可其他王府姬妾……有罪者自该处置,可无辜者不应被牵连。”

“儿臣认为,不如将此事交由二皇嫂处理,她乃王妃,对后宅之事想必会更清楚,谁是谁非更能理得清。”

天熙帝深深地望着他,望得他心中不安,不自禁地揪了揪袖口。

“便依太子所说去办吧!”终于,他沉声下了旨意。

内侍总管躬身应喏,自去传达旨意。

赵元祐顿时松了口气。

天熙帝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孩子心肠柔软,待人宽和,这很好。可是若为一国之君,却恐怕易被臣下左右。毕竟,御下不严与御下过严同样非正确用人之道。

只是秉性已成,再难扭转,他能做的,便是在有生之年尽快教会他为君之道,亦为他安排好一切。

“父皇……”见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赵元祐不安地轻唤。

“对唐松年与邱仲二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彼此不服对方,你如何看待?”天熙帝忽地问。

赵元祐稍想了想,回答道:“两位大人都是朝廷肱骨之臣,虽偶有争执,政见亦多有相左,但均出于一番为君为民之心。”

天熙帝颔首:“不错。你要记住,从来便没有哪一位皇帝可以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皇帝绝非万能,不可能面面俱到,你要做的,便是学会用好人。”

“为人君者,御下最重要的便是掌握平衡之术,倘若朝堂成了某位朝臣的一言堂,便会形成君弱臣强的局面,为君者则会彻底失去对国家的掌控之力,更有甚有会沦为傀儡。”

“有邱仲一日,你便可放心重用唐松年;同理,有唐松年一日,你亦可放心用邱仲。倘若这两人有哪一位先倒下了,也必须迅速扶持好代替者。”

赵元祐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这番话。

“朝堂从来便不需要一团和气,一团和气的朝堂,不是朝臣无能,就是皇帝无能。你可明白?”

赵元祐点点头:“儿臣明白。”

天熙帝又咳嗽了几声,赵元祐不放心地道:“儿臣请太医……”

“不必了,朕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要紧。你先回去,把朕交给你的那几份折子批好,晚膳过后朕要考校。”天熙帝摆摆手,不在意地道。

赵元祐无奈,唯有应下。

信王妃得了皇帝的旨意,只回了句‘府上一众姬妾多年来尽心侍候,并不曾有行差踏错,唐庶妃所犯之罪,不应牵连无辜人等’。

待内侍将她这番话传回宫中,天熙帝听罢沉默片刻,而后叹了口气,再不曾多说半句。

待办完信王的身后事,信王妃高坐宝座,一一望向站在屋里满脸迷茫不安的王府侍妾,那一张张脸,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认得的,可无一例外,这些女子脸上有的只是解脱,并不见哀容。

“你们都不曾上皇家玉牒,如今殿下不在了,你们又年轻,大可去过些新的生活。”

“如若想离开,我作主赠银百两,另加嫁妆一副。若想留下来与我一同教养小郡主自然无任欢迎。”

众侍妾们面面相觑,待看到仆妇位抬着一个个箱子进来,箱子里装着的不是白银,便是上好的绸缎等物,始知王妃此话并不是客套,更不是试探。

信王无子,唯有两年前一名侍妾生下一女,那小姑娘生得瘦瘦弱弱的,生母生下她半年不到便过世。

信王妃虽怜惜这个孩子,可她自己也是朝不保夕,故而这两年只暗中命一名老嬷嬷照顾着她。

如今最大的威胁没有了,她便名正言顺地把那孩子养在膝下,日前更是请旨册封小姑娘为郡主,而天熙帝亦同意了。

片刻之后,有一名侍妾率先表示了想要回乡的愿望,立即便得到了信王妃许诺的一百两和一副嫁妆,喜得她连连磕头。

有了人带头,陆陆续续也有人站出来表达了意愿。

有想要离开的,自然也有希望留下的。信王妃均如她们所愿。

孙氏最后选择的是留下,吃人的魔鬼没有了,而她在王府多年,早已失去了在外求生的本事,更不敢相信男人,倒不如留下来过些舒心日子。

事实上,年纪稍长的侍妾多是选择留下。

最后一名选择离开的侍妾拿着属于自己的银两与嫁妆走后,信王妃起身,望向窗外那湛蓝的天。

片刻,她的唇边缓缓绽开了笑容。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信王府的天也可以这般清朗。

——

唐筠瑶得知信王是死在唐筠柔床上,而唐筠柔居然在被人发现前逃出了王府,

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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