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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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罪孽也是我该受着的,我刀下流过的血还算少吗?若是真有罪孽,也不该来找我,苏氏一族和华容舟就该早些受了难。”

“可笑!我笑我自己眼盲心盲,竟然不知大哥更胜于我!”

华容琅不敌华容瑨,长剑在弯刀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等到华容琅背都已经贴在冰冷坚硬的巨树之时,他还在挑衅着华容瑨:“大哥睁睁眼吧,你看一看你的周遭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平南王府在你的照料下可否真的是蒸蒸日上?”

死死的抵住前胸的弯刀,大力之下的华容琅面色憋得通红,气也有了几分不顺,即便如此,还在言语挑衅不停:“大哥若是真的扛起了平南王府,就不可能在你成为陛下眼中得力干将的同时,将我们王府一种姐弟都抛弃了!”

“我何曾抛弃你们!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华容瑨面色凶恶,宛若挣脱牢笼的野兽肆意撕咬。

“我变了?变了是因为我后悔了……大哥……我后悔了……”

弯刀压在身前,华容琅已经快要失力,修长的指节还见微微的颤,眼圈不自意的湿红,很快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华容瑨看得一清二楚。

他二弟哭了,哭的同小时候的华容舟一样,甚至是哭着的时候还在和他辩驳:“若是大哥还是用这几年的眼神看容舟,大哥就永远不知容舟会是过着什么生活。”

华容琅瞧准了机会弯身避开大哥的用力一挥,衣衫尾摆旋转侧开来,又是一招剑式攻了上去。

“大哥就是为了自己,不然五年前又会抛弃我们整个平南王府同一个女人私奔,你害的我们遭了上京其它贵门的白眼,现在却告诉我你已经承担起了一整王府的责任。”

一番斥责劈头盖脸,华容瑨居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你们就是这样看待兄长的?”

长兄如父,需尊敬,爱戴和拥护。

但现在华容琅哪里还有个做弟弟的样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居然连个事实道理都分不清,这样子活脱脱的是被华容舟给迷惑住了。

“不是我们这般看待大哥的,而是明眼之人皆是如此!都言我平南王府能重新得了陛下的恩宠,但若是没有大哥这一遭,我们又怎么会被人暗地里责备。”

上辈子的华容琅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是相信了华璇清的多年伪装,二是面对大哥对容舟的不闻不顾不做询问。

大哥宠着容舟宠了十年,一朝私奔失败回来以后就换了个人,阴鹜可怕。

配上这柄弯刀不知替陛下解决了多少的朝堂之人,明面上是镇远侯,私下里不过是替陛下卖命的……

“你以后不得再去东区去寻华容舟!若是再有一次,你也同她一道滚出去!”

华容瑨被这般顶撞,发了大力掀开了华容琅的长剑,月光之下那剑直插地面,铮铮的泛着声响。

“大哥这是要赶我走?”

手中无了剑,华容琅睁大了眼,眼中血丝明显,明晃晃的都是伤痛。

华容瑨紧紧的盯着他,折身取了刀鞘,弯刀入鞘,也给出了他第二个选择:“你若是答应以后不同华容舟往来,平南王府还是由着你住;但若你非要死心塌地的跟了华容舟走,那你便不再是我平南王府的人!”

大哥在逼他同容舟断开联系,华容琅明白过后身子无力。

方才要应对着大哥刚刚一刀又一刀的攻势,他早就散去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同大哥争辩都需要扯着嗓子:“那我甘愿……离开平南王府。”

……

树叶沙沙作响,不知是在揉捏着何人的心。

“你说什么?”华容瑨近乎目眦尽裂。

华容琅抽回地上的长剑,慢慢摩梭着剑身,看着大哥的面色凝滞成寒冰:“今日我走了,便也是不会孤身回来!”

“你敢!”华容瑨不过是想给二弟一个下坡的梯子,但是华容琅很明显自己踢开了这面梯子,还对他示威:“你可当真是舍得平南王府给你提供的荫庇?”

“荫庇?我得了王府近二十年的荫庇了,还是此番势弱;读了那么多年书倒不如一个一身腱子肉的武夫!那样我现在还说不定靠着蛮劲将大哥制住,若是可以,我早该狠狠的揍你一顿!”

收回长剑,华容琅近乎身形不稳,即便如此还是努力着挺直了腰板:“大哥不必解释,你我都是自私之人!而且我今日本就打算同大哥讲清楚,我要离了这家去。但总有一日,你也会同我一般,追悔莫及……”

拱门之外,华容琅俯首作揖:“最后说一句,大哥若是不信我,也该信了苏清澜;如今苏家女躲藏在玉泉寺中五年,但是已经被我寻到了,大哥若是想去问,就尽快去问……容琅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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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华容琅踏步离去,华容瑨面色万分不好看。

纵使心间再不相信容琅说的话,可苏清澜的名字还是突然在耳边发出喧嚣的声动;孙神医已经收拾东西早就离开了平南王府,五年前的事他就像盲人抓瞎一般什么都查不到。

现在容琅告诉他已经寻见了苏清澜……

华容瑨心间起伏万千,又是想起二弟多言。

怎么会是华容舟给他献的血,华容舟自小就是娇气怕疼的性子,若是受了三秋碎的毒如何能一声不吭的五年不做声。

思来想去,华容瑨的脑壳想的生疼。

苏家人。

玉泉寺的苏清澜……

华容瑨立刻唤来小厮吩咐准备车马,明日一早就要去京郊大营那边的玉泉寺。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扛不住了……日三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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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晋江首发(48)

揽梦一帘, 可梦中多是赤血渲染的苏府石砖。

玉泉寺中, 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正在缓缓地敲着木鱼,昨夜又是没有睡好,眼下浓浓的一层污黑。

这个时候天色还早, 刚刚日头透过云雾穿透而来。

小间外头已经有人守着了。

屋里的人出不去, 每日的用食都是由屋外的人送入禅房之中。

玉泉寺里待了五年, 苏清澜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企料华家的人又是第二次找上了门。

来人不再是华容瑨, 可所做之事更是让苏清澜畏惧胆怯。

华容琅将她拘在玉泉寺中, 一步不得离,还告诉她今日有贵客前来, 问什么都要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清心咒》又是念了一遍,苏清澜还是压不下心头绵延的担心和畏惧。

终于。

有人推门而入, 可那人的那张脸让她万分的熟悉, 哪怕五年不见, 都夜夜入梦来,刀刀伤她家人。

苏清澜诚惶诚恐, 这会儿哪怕在心头念叨过数十遍《清心咒》,都还散不去心间的畏惧。

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五年前苏家被华容瑨血洗的场景至今都夜夜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弯刀沁血,面如修罗,这华容瑨竟然比地府的鬼怪还要可怕些。

五年不见, 眼前男人已经没了最初见的傻憨,面如刀刻,眼中也不再是多情,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中更是爱意全无……

华家的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可怕。

苏清澜当即是低下头去,不敢抬眼。

再见苏清澜,饶是她依旧姿容不减,华容瑨心中依旧波澜不兴:“本王有事情问你!”

苏清澜战战兢兢的往后跪坐一番,华容瑨身上还是带着秋日的寒意,褐色衣衫之上还凝聚着早晨的汗雾:“王爷请言……”

再度开口,二人并无半分熟稔可言,两家隔着血海深仇,莫不是华容瑨此番只能想苏清澜问话,这二人绝对不会再有机会可以相见。

“五年前的那一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泄密一事同华容舟可有关系?”

开门见山,华容瑨鹰眼死死的盯着苏清澜,只是那眼中再无爱意,仅剩的都是五年来沉淀而下的愤恨。

“五年前……王爷不都是知晓了吗……我不愿同你私奔,我大哥出手伤了你,至于泄密的……是不是容舟,我的确不知道?”

苏清澜脑海中浮现五年前华容舟的模样,心头独独的愧疚涌上来:“但猜想而来,泄密肯定不会是容舟……五年来,想必她过得也不好吧,三秋碎的毒可是没多少人敢服下的。”

饶是苏清澜再怎么愤恨华家,对华容舟她还是心存一抹好意的,容舟是真的很爱华家,不然也不会这般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华容瑨目光紧紧的凝在苏清澜的脸上:“你再说一遍!是谁解得毒?”

苏清澜不明所以,但她心中对华容瑨的愤恨却是不少:“容舟!华容舟!你的亲妹妹!她还真是铁了心的要对你好!”

“再说一遍?”华容瑨的声音愈发的响亮,只是双眼都很是失神。

看着华容瑨恍然无神的模样,苏清澜反应过来,淡眉蹙起,大怒:“你莫不是五年来一直被瞒在骨子里?你这个……”

想要骂,苏清澜却没什么词能骂的出口,狠狠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苏清澜平息道:“你来是不是就是想问你身上的氲毒是靠着谁的血给压制下的……我告诉你!是华容舟,当时我事先不知道我哥在箭上投了毒,还是容舟她跑来问我的说你中了什么氲毒。氲毒,那可是氲毒啊!”

华容瑨好似假死一回,眼中荡然无神:“那……那三秋碎?”

苏清澜又是闭眼,神色痛苦道:“是我给她的……”

华容瑨利如寒刀的眸光直直的刺向苏清澜,苏清澜越来越不惧怕了,看着华容瑨难过,她心里居然还生出了万般的高兴。

“是不是想要掐死我……‘三秋碎’是我给的,我从大哥那里得来的,缓解你氲毒的药蛊,可是……可是我不敢吃!”

苏清澜到现在还记得她大哥的描述,服用了三秋碎,近乎是无药可医,这毒死不了人,可人确实要每月经受了彻骨的寒痛,顺着尾椎骨一路直上,最终痛到麻木。

她不敢,纵使那时候爱着华容瑨,她依旧不敢。

而这时候恰好华容舟踏着月色来了,十岁的姑娘翻着墙避开了苏家的侍卫到了她的房门之间,眼睛红的像是兔子,还大力的揪着她的衣袖,说她大哥中了毒,应当怎么办。

就这样,苏清澜将“三秋碎”的毒给了华容舟。

她心间也是痛楚万分,要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承受了这般苦楚,是她该做的吗?

可等到她见了华容舟得了这毒好似得了蜜果,当即吞咽下去,还含笑说谢谢她时。

她心里就无了悔意。

华容舟同华容瑨是兄妹不是么?

而她苏清澜这辈子都同华容瑨走不到一处……

越是想起华容舟,苏清澜越发觉得自己卑劣无比。

华容舟得了毒还谢谢她,可她又有什么好谢的呢,胆怯懦弱,那方年纪,还比不得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

“你该死!”华容瑨喃喃道,“你怎么能把‘三秋碎’给她呢?她还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她不过十岁……”

“华容瑨,你现在是不是悲痛欲绝?恨不得离开杀死我?”苏清澜气笑了,“但是你就是个无用的懦夫,就算你今天让我命丢于此,你也挽回不了你对容舟造成的伤害。”

华容瑨暴怒之下,仅剩不多的理智还在支撑着他继续询问下去:“那我再问你,你大哥在箭上粹了氲毒,又从何处而来的三秋碎,毒和解药都是哪儿来的。”

这点他查了那么久,甚至是将苏远章都拘束了起来,可那厮就是嘴巴咬的紧,什么都不说。

等他前脚刚刚放他走,后脚苏远章就没了踪迹。

苏清澜向来关心她大哥,闻言面色当即变得惨白,似乎是想躲避这个问题,但是终究是在华容瑨近在眼前的弯刀刀刃之下支支吾吾的说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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