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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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兰比谁都要知道,真和许海洋在一起了,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她知道做军人的丈夫向来说一不二,她犹豫了好一会,狠下心来,立刻开口:“那我们之间的钱怎么分?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以前家里可花了不少钱,这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别欺负我没记账。”

裴闹春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不知道你该花多少,但每回汇款,都是有记录的,我记得我统共汇了多少钱,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咱们晚上去找村长,好好地说一说,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何玉兰手直接指向了裴闹春,发着抖,“你这是要逼死我爷爷和我爸吗?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句话不都这么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想要全拿走,没门!”她从后世回来,很讲究婚姻法上的夫妻共同财产,根本不愿意接受什么农村的习俗,要她把工资都还回去,绝对不可能,那她怎么过日子?

裴闹春没回话,只是看着时间,他比何玉兰要镇定得多,本来这件事,他就打算摆到何家那好好地说一说,当然,这辈子,他可不会让何玉兰说跑就跑。

何玉兰站在那,拳头紧握,她紧紧地压着口袋,直到此刻,也不愿意把那两千块掏出来,她飞快地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发现这好像是一场死局,她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

这一夜,何家灯火通明。

才下工,裴闹春甚至没用饭,只是和裴妈妈说,要到何家去吃顿晚饭,便带着何玉兰出发往何家去,裴妈妈倒也没有起疑心,只觉得儿子早该去拜访下丈人们,便陪着裴晓冬吃起了饭。

何玉兰自是百般不情愿去,可也没有办法,裴闹春那练出来的身材在那,只要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已经有足够的胁迫力,两人一前一后,没多久便走到了何家,他们刚一进门,何正明脸上还都是笑意,招呼着老婆儿子准备饭菜,可看着何玉兰不对劲的神情,本就心虚的他,也终于慌乱了,默默地走到门边,牢牢地关上了门,等待着宣判。

很快,便是一阵可怕的兵荒马乱。

何家上下,一直知道女儿和许海洋有一腿,也知道女儿不知道持家,可他们并不知道,女儿竟是拿着女婿的津贴在外头供养着许海洋,甚至还大手大脚,恨不得把钱花个精光。

面对已经知道了一切的女婿,何正明抬不起头来,他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对不起。”

何爷爷同样在旁边坐着,听到一半,他已经老泪纵横,差点就给裴闹春直接跪下,他拍着自己的那双腿:“闹春,是我老何、我们何家对不住你!这婚,离!钱,差你们多少我们给多少!”哪怕倾家荡产,他们也该给。

中间何玉兰试图插过几次嘴——她给出了拙劣的“理由”,诸如什么家中吃用、儿子看病,可只要知道生活的人,都知道这些钱有多算不上数,吴桂花和何大嫂牢牢地抓着她,不让她再说,只是不住地道歉,难堪得不愿见人。

共识比想象的达成得要快,何玉兰藏在身上的两千被吴桂花搜了出来,即刻交到了裴闹春的手里,何老爷子做了主,只说会把钱讨到,尽数还给裴闹春,而何玉兰花掉的钱,何家也会替着还一半,至于落到何玉兰身上的现金,则是一分钱都没,这分割财产的方法,当然引发了何玉兰的强烈反抗,她又哭又闹的,说什么都得分一半钱——这样扣去她花掉的,她还能拿个几百一千。

最后镇压下一切的是何爷爷,他看着这个他从小疼爱的孙女,表情里全是痛苦:“玉兰,如果你今天还要这么闹下去,那行,我给你把刀,你把我这个做爷爷的给杀了,从此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拦你!”

何玉兰总算消停,她看着何爷爷眼神颤抖:“我,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该拿的。”

“你没什么该拿的,如果有,就来找我拿吧!是我欠你的,人闹春不欠你!当年我做这门亲,就是糟蹋了人家,现在我再最后做一次你的主,这门亲该断了,如果你不同意,今晚就了结了我的性命吧!我没脸过下去了!”

何玉兰只能沉默,最后裴闹春拿走了何玉兰签了字的离婚报告,还有财产分割的简易协议,这场在上辈子没能画上句号的婚姻总算结束,他没留下吃饭,直接走出了何家,还没出门,就能听到里头的哭声和喊声汇聚成一片。

第117章 年代重生文里被甩的军人爹(十五)~(十六)

虽说两家就离婚一事已经达成共识, 可实际的手续并不能因此得到简化,还是得按照流程来, 何玉兰虽然心有不甘, 可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何家人关起屋来, 痛心疾首的同何玉兰谈了一番——当然,这也不只是谈,还有威逼利诱,出于对未来人生的考虑,何玉兰在种种纠结之后, 终于还是点头首肯。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起, 何大哥便带着妻子和妹妹上了裴家, 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将何玉兰留在裴家的衣物、零碎东西尽数搬走, 至于钱款,则在之后算好数目和许海洋那了结清楚后再做结算。

裴妈妈和往日一样,起得很早, 她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人进人出,没有同何玉兰搭话,事实上在昨天晚上, 听到儿子要和儿媳离婚这事情的时候,她那是一百个、一千个不同意,在她的观点里, 哪有随便抛弃妻子的男人,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做人可不敢这样。

那时裴妈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把孙子推了出去,哆嗦着手打了儿子两下:“闹春,你可不敢学人家干坏事!咱们老裴家没有这样的男人,玉兰是有不好,可咱们可以好好地和她说,她嫁到家里那么些年,你现在说赶就赶,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妈,你先别着急,你坐下来听我说。”裴闹春没生气,只是将妈妈按在了对面,他没敢说得太透,只是简明扼要地概括描述了一番,意思很简单,就是何玉兰已经别有它意,不再想留在家里过了。

“你说什么?”裴妈妈年纪不算太大,她在儿子担心的目光中缓了缓,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玉兰她?”她当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又摆手又摇头的:“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份否认没有持续很久,在儿子平静的眼神中顿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玉兰她认了?”

“嗯。”裴闹春点头,“是村里的一个知青,妈,咱们没必要这样勉强,该散就散了。”他特地点出知青二字,是不希望裴妈妈怀疑裴晓冬的存在有没有问题。

“这怎么能算?”裴妈妈登时站起,怒意要她涨红了脸,“我们家有半点对不住他们家吗?怎么这种女儿也嫁过来!我要去找他们老何家,要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要什么交代呢!”裴闹春安抚着裴妈妈的情绪,“我和村长他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啊,我们对外就说,两口子聚少离多,过不下去……”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是她过分!”裴妈妈气得不行又开始自责,“闹春,这都是妈的错,妈没替你看好媳妇。”她愧疚极了,她和这年头的一些母亲一样,总觉得发生在这个家的每一件事,都和自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儿媳妇出轨也是如此。

“妈,不关你的事。”裴闹春叹着气哄母亲,“何玉兰想往外跑,这哪是你能做决定的呢?我会和她离婚,到时候,咱们到镇上过日子!”

“镇上?”说到这,裴妈妈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到镇上去干嘛?咱们在村里不是过得挺好!”她半点都不向往什么城里的日子,到了那,她哪有本事讨生活。

“到时候我陪你们待着,你年纪也上来了,到了该享福的日子了,再说晓冬也该念书了,你就当陪陪他,他一个孩子,以后上学也不方便,你说是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裴妈妈听闻到孙子的事情,立刻就动摇了,她可把裴晓冬当宝,“不过你陪我们待着?什么意思……”

说到这,一直趴在门外的裴晓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直接冲进了屋子,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腰:“爸,我不同意,你不能退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可以照顾好奶奶的,我真的可以!”

“你要退伍?”裴妈妈一听立刻摆手,“那可不行,闹春你上回不是和我说了,你们长官很看好你,说你表现很好?”

“可你们两个人自己呆在镇上我哪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能放心的?”裴妈妈立刻呛他,“我这几十年又不是白活的?不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这还要得你操心?”孙子一提示,她反应得很快,是坚决不能同意儿子随便退伍回来。

裴妈妈很有觉悟,她出生时,还没建国,对军人这个身份,本就带着崇拜:“闹春,以前你怎么和妈说的?咱们当兵了,就要好好当,以后报效祖国,保卫人民!”她概念中的军人,可是当年确实在枪林弹雨中杀敌、护民的人,儿子被选中后,其实她也挺替儿子觉得骄傲,她晓得儿子同样喜欢这个职业。

“我……”

“你放心,你不回来,这日子一样照常过!”裴妈妈堵住儿子的话,就差没送个白眼,“反正你把担心放到肚子里,这个家有我,不会倒!”她自个儿都没注意,被儿子这么一转移注意力,她都快把何玉兰抛到了脑后。

“对!爸,你放心,我和奶奶真的可以!”裴晓冬也在旁边疯狂点头表示肯定,他对镇上的日子很熟悉,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是在说假话。

“行。”说到了这份上,裴闹春也利落的答应了下来,最后又哄了哄裴妈妈便径直回了房间。

等到他回房后,裴妈妈才终于放下了那根弦,长吁短叹的,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她看着还是个孩子的裴晓冬,心里难受得厉害:“晓冬,是奶奶对不住你……”如果这个家一定要少一个人,她宁可是自己,可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不是她能改变的了。

裴妈妈甚至来不及怪何玉兰,她满脑子的只有想不通,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没有苛刻媳妇,闹春虽然距离远,可凡事有钱一定上交,家里的事务大部分自己操持,又有晓冬这么个伶俐孩子,儿媳妇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再多的疑惑都没有解答。

“奶奶。”裴晓冬早就注意到了奶奶的不对劲,他走了过来,靠在了奶奶的肩头,半搂着她,“以后你、我、爸爸,咱们三个,一家人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

“是好,可是……”

“没有可是,也没有对不起。”裴晓冬靠着奶奶,“这样我就觉得很好了。”

那一刻,看着孙子,裴妈妈说不出反对的话,她只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可等到两人分开睡下,灯一关,她整整转辗反侧了一夜,没能睡着,满心的心事终究要她一时难以接受。

可在真的看到儿媳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裴妈妈反倒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她静静地看着何玉兰,对方和往常的任何一天没什么不同,看上去镇定自若,反倒是旁边眼睛有些红,低着头不敢看人的何大嫂更像是刚因出轨离婚,到婆家搬行李的媳妇。

在昨天晚上,她一直想问何玉兰一句,为什么能放下自己的家庭和儿子,可在此刻,一切也都有了答案,哪怕离婚,她竟也完全不受影响,不觉得担心。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比何大哥和何大嫂想象的多挺多,他们看着那一套又一套簇新的衣裳,还有什么诸如雪花膏、蛤蜊油之类的护肤品,更是忍不住用眼神剐着何玉兰,越是看到裴家对何玉兰的好,他们便越是想不明白,这玉兰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在作什么妖!可他们想再多也没用,完全动摇不了何玉兰的心。

何玉兰提了最小袋的东西,她提不太动,同样有了一晚上时间可以思考的她,现在已经基本想明白了,能够重活一世,她又未必非得和裴家凑合在一起才能过好日子,只要有钱,做什么不能赚钱?她可比别人要知道得多!到时候她过上了好日子,没准裴家人还要羡慕呢!

临要出门,何玉兰顿住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裴家人:“虽然今天闹得不太开心,不过咱们毕竟曾经是一家人,无论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帮得上的,我很乐意帮忙。”她这话倒是不带讽刺,她相信,有了后世眼光的她,决计能混出个花样来。

“这就不用了。”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裴闹春忽然开口,冷静地看着何玉兰,“以后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倒是桥归桥、路归路。”

“行,这可是你说的。”何玉兰听了生气,还没继续放狠话,就被发现她又在发病的何大哥和何大嫂联手拖走了,他们很替何玉兰的行为觉得羞愧,边道歉边走,半点声音没要何玉兰说出。

“离了也挺好的。”裴妈妈的心底话脱口而出,她不爱说人坏话,可看着何玉兰这副样子,她就不得不承认,也许有时候,分开也是对的,也许从一开始,自家儿子同何玉兰就是两路人,只不过被他们这些长辈安排着凑到了一起,兜兜转转,还是得分开。

“以后咱们三好好过日子。”裴闹春揽住了母亲的肩膀,手上还牵着儿子,三个人静静地看着何玉兰的身影消失,她在距离稍远后没有再回过头。

……

日出又日落,时间一天又过一天,原先是平地的,渐渐起了高楼,原先是荒芜的,也成了繁荣,以往的平凡小镇,现在也初成了大城市的模样。

镇外的汽车站,春节前后总是堵满了人,毕竟这是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站点,来往的客车,大多在此交汇,一到了整点,就有一排的汽车停入,然后无数的乘客涌下,坐了整整一路,大多人也开始有些腰酸背痛,车上密闭很久,味道不算好闻,当然这还不算完,他们得拿上各自的行李,然后走到站外,在诸多私人客运车辆中分辨一番,选中自己合适的,然后便分别回到自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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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兰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她利落地提起自己带着的一整袋行李,走到外头,熟练地用本地方言砍了价,坐上一辆略有些灰尘的蓝色卡车,便这么颠簸上了回乡的路,这是被简易改装过的,原先应该是用来载客的后蓬现在摆满了绑好的小座椅,人越多,反倒可以靠彼此之间的拥挤坐稳,人少的时候,那伴随着道路不平的震动感,能要你下车的时候感觉臀部都不是自己的。

“你是……玉兰?”坐在何玉兰旁边的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她躺着小卷发,口红涂的正红色,眼影许是自己弄的,下手挺重,感觉有浓厚的紫色压在眼皮上头。

“你是?”何玉兰被人忽然一喊,愣愣地看了过去,有些被对方夸张的妆容吓到,她一时没办法认出是谁。

“是我呀!杏子村的梅芳!”李梅芳挺兴奋,手上下意识就用了点力,挺重的拍到了何玉兰的身上。

“……是你啊,梅芳。”何玉兰被拍的一怔,她上回回村是三年前,那时李梅芳还在家里头种田,那时的她穿得朴素,和任何一个村子人没什么区别。

“我和你说玉兰,我和我家那口子前年也出去打工了!果然你说得没错,现在外头的机会多,留在村里种地发不了财!”李梅芳挺感激何玉兰,说起话来唾沫横飞的,“那时候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不是身体就不好吗?后来缺钱,我就想起来你说的话了,就怂恿着我家那口子和我一起去,头一年我们打工,今年我们已经在那支起了自己的小摊子!你看,今年新年他都没空回来,我就自己回了!”

何玉兰自打和丈夫裴闹春离了婚,便毅然决然地决定外出“淘金”,她每隔几年会回来一次,看上去状态还行,也挺大方,总爱在村子里科普她的赚钱经,早些年,大家都觉得她乱说唬人,可这几年来,随着周边外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心也就跟着蠢蠢欲动起来,李梅芳若不是外出淘金,恐怕她也不信,但是真出去了,这才发现,外头的钱到处都是,只要能吃苦,总能多少赚到一些。

他们这些种惯了地的,难道还怕辛苦不成?

“那挺好,那挺好。”何玉兰扯起嘴角,讪讪地笑着,可李梅芳看不出她的那份尴尬。

“对了玉兰,你在外头现在赚得怎么样呀?我们都在外头打拼,可以互相照应,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去的h城,虽然肯定帮不上你的忙,不过有需要的,绝对没有二话。”李梅芳拍着胸膛,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戳到了何玉兰的痛脚,“要是有什么发财的道,可要知会我们一声!”

“还行吧。”何玉兰应付地回,“不上不下的,没赚多少。”

李梅芳立刻笑了,她只觉得何玉兰这是不自夸:“玉兰,你和我谦虚个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和我们级别不一样。”她并不是在嘲讽何玉兰,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要知道,还在好几年前,何玉兰每回在村里说话时,便是一副指点江山的领导模样,很有把握,镇定自若得很,那时李梅芳还在心里叨咕过几回,可在出去后,看到人实实在在的大老板,她才发觉那时候的何玉兰,说话方式和大老板一模一样。

何玉兰能怎么回?这些话她根本回不了。

用后世一句流行语套用,人家是听过很多的道理,却仍旧过不好自己的一生;而她是知道很多致富的道路,却依旧不能让自己富裕起来。

何玉兰虽然当年也就混成了个保姆,可能请得起保姆的人家,条件也不错,单单听主人家闲聊说起的一些,再加上自己的见闻,她便能一下找着不少的发财技巧。

首先,最简单又收益最高的理财便是,买房,可要知道,在何玉兰刚离婚的时候,市场上愿意卖房的几乎没有多少,裴闹春是在镇上买了房,不过这也是托了认识朋友的关系,有中人帮忙,否则人家哪敢顶着风口浪尖卖房?再说了,就算真有资源,这本金呢?何玉兰当年开销大,离婚时虽然裴闹春挺“公平”,可实际分到她手上的钱也就那么几十块钱不到一百的,就拿这点钱,能去买个什么房?

既然没钱,那就去赚钱,何玉兰在家里又是作妖又是闹脾气的,总算逼着何正明开出了介绍信,她还从家里榨出了不少钱,坐着火车一下到了当年她印象里最繁荣的南方,可她并没有足够的概念,这改革开放还没被推广时,整座国家的经济,根本还不处于完全的流通状态。

何玉兰这头一次出门,那就是铩羽而归,可她哪能甘心,机智如她一下盯上了商机,这南方有不少北方没有的稀罕玩意,她便拿着不多的钱开始干起了“倒爷”的活计,回来在市区的黑市直接出了手,赚的钱直接翻了一番,眼看有这么高的利息,她哪能停手?继续倒卖起来,还没卖个几回,就正撞到了警察抓倒爷,她哪见过那种场面,货物利落一丢,装作没事人一样,便这么看着警察带着其他倒爷和那堆货物扬长而去,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兜兜转转,她虽然是赚了,可赚得完全不多,毕竟那堆没出手的货物里,压上了她不小的本金。

再然后,何玉兰便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蹲了一年多,一听闻开始开放、工厂建立等消息,她没犹豫,拿着剩余的钱,风风火火的继续去南方闯荡了起来,她进过工厂、摆过小摊、看过小店……基本上她记忆中能赚钱的活她都干了个遍——

可是何玉兰就像之前的每一回一样,最后还是没能留下钱。

她虽然顺利进了工厂,可却不适合这样“压榨”的赚钱方式,再说这每天赚的钱虽然比起种地要多,可对于有见识的何玉兰来说,根本只是毛毛雨罢了,她很快便向转向其他赚钱的方法,她记得人家开餐车挺赚钱,自己煮饭虽然不算太好,可能做住家保姆也绝对不算太差,她便租了辆小三轮,开始摆起了她的早餐生意,只是她还不懂什么成本控制、运营管理,一个人又是进货又是卖货,没多久,又停了……类似的经历还有很多很多,到了最后,何玉兰终于赚够了能买房子的钱,可回到市里才发现,市里的房子早就开始涨价,她手头的钱也就够买个镇上的小套房。

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到了这个小镇,赚倒是比上辈子的这时候多赚了点,可受到的辛苦,却丝毫没有比上辈子少。

“对了玉兰,你……”李梅芳犹豫地开了口,“你打不打算再找一个?”当年何玉兰和裴闹春离婚这事,在村里头闹得风风火火,大家有着诸多传闻,只是都没能得到证实,那时最有鼻子有眼的一个,就是说何玉兰和村里一个知青有了首尾,不过后头大家观察了许久,都没见有什么联系,便也不再说这个了。

何玉兰回过了神:“不找了。”她倒不是不觉得孤单,只是她想要找,就一定要个比裴闹春和许海洋加起来更要好的人,这样的人目前她还没能遇到。

想到许海洋,这又是个格外久远的名字了,少了何玉兰的金钱援助,许海洋在后头那几年过得一直不太好,他得和其他知青一样务农下工,也得不到从前的“特殊照顾”,轻省活早就轮给了其他人,筋疲力尽的他哪有时间去保持他的风度翩翩,看起来和普通的村民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提起念头,想过要娶个村里姑娘安定下来,只是知道许海洋为人的何正明提前介入,便也没让他成功。

后头开放高考,许海洋便没能考上——上辈子他不用怎么干活,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收到消息也不算晚,可这辈子则不同,虽然没人阻拦,但生活的琐事已经足够绊脚,他足足考到了第三次,才成功考取大学,也比之前的学校要差上了一等,后头的事情,何玉兰便也没关注了,她想,这辈子少了她的傻,许海洋没准过得也不会那么轻松。

“到了啊,下车了,下车了!”

何玉兰跟着人群下车,杏子村外已经贴上了红色的春联,她没走一会便进了家门,进门时,她听到的是屋内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传来晓冬两个字。

“晓冬怎么了?”何玉兰推开门便问,带着疑问,可大家看着她竟是同时噤声无人回答。

第118章 年代重生文里被甩的军人爹(十七)~(完)

“晓冬怎么了?”虽然几年没回来, 屋内的摆设稍微变动了一些,可何玉兰还是熟门熟路的挂好了衣服, 坐在了餐桌前,她正对着的是何正明和吴桂花,何爷爷在三年前便因病离世了, 从那后家里就少了一口人。

“玉兰,你回来了。”吴桂花看出气氛尴尬,忙打着圆场,何玉兰就像是只只进不出的貔貅,年年说自己在外闯荡赚钱,可从未往家里交过一分一文,顶天了是过年包个红包,再加上早年闹出的那些事情, 何大哥和何大嫂两人早就对她很有意见。

“嗯,回来了。”何玉兰点了点头, 她又问,“怎么了?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知道了?”早在裴晓冬小学毕业后,裴妈妈并裴晓冬两人便一起迁居到了裴闹春所在的驻地旁边,具体怎么操作的何玉兰问不到,只是猜是部队那头的特殊照顾,后头也就每年清明上坟或是春节前后,裴家人会回来祭祖上坟,虽说裴家人没有阻拦过何玉兰和裴晓冬的见面,可她自己没想法, 裴晓冬也不主动,两人基本没再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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