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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开口否认道:“没有。”

事实上,他的确是开小差了,还不止一次,而始作俑者却是在电话那头‘嘲笑’他。

“最近公司里还在忙,乖乖工作,别多想,嗯?”秦婉说着,将他的小心思一语道破。

谢淮脸上一热,刚准备出声反驳,电话那头的秦婉却又说道:“晚上去找你吃饭。”

嘴唇微启,半晌后,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内响起——

“好……”

那头,电话刚结束,女人脸上的几分暖意骤然消散,眉宇间顿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而办公室里刚暖了点的空气又在刹那间降至了冰点,惹得站在一旁的方杰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查完了?”

“是的。”方杰说着,神经下意识地紧绷,进入了备战状态,似是比开公司年终总结会还要来得更加紧张,“根据那位私人侦探的口述,说是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当初住在谢家附近的人也早已各奔东西,剩下来的知情人并不多。”

“不过当年谢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在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

讲到这里,秦婉心情顿时又糟糕了些,眉间的褶皱深了几分,还带着丝丝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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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重点。”

方杰被吓得吞了吞口水,背后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就连脸上的皮都绷紧了些。

“根据资料显示,谢淮的父母是在大学时期相恋的。在毕业之后,谢淮的父亲白手起家,经过几年的努力也赚了不少钱,后来在谢淮母亲怀孕的时候,其丈夫暗自出轨,从那以后就开始经常以出差的名义夜不归宿。”

“谢淮七岁那年,情.妇主动找到谢淮的母亲,目的是为了想要两人离婚。但是谢淮的母亲在知道自己丈夫出轨之后,精神一度崩溃,从此夫妇两人时不时就会因此而吵架。谢淮的母亲受不了丈夫的背叛,但是又不愿意离婚,后来两人的事情越闹越大,一度到了连附近邻居都人尽皆知的地步。”

“谢淮的父亲觉得丢脸,越发坚定了想要离婚的念头,因为受不了妻子的大吵大闹,所以便直接搬去了情.妇的家中,从此房子里也只剩下谢淮和他母亲两人。”

“然而谢淮的母亲在那之后就患上了重度抑郁和精神分裂,时不时就会殴打还在上小学的谢淮。根据当年的知情人说,谢淮的身上一直都带有伤,旧伤刚愈又添新伤,而因为这事,谢淮从小就没有朋友,在学校里也经常是一个人走。”

讲到这里,方杰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的秦婉,不过一秒的时间便连忙收回了视线,吓得呼吸一滞,而剩下的话也全都堵回到了喉咙里,不敢再吭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方杰发誓自己在进公司两年以来,没见过秦婉有像此时这般恐怖的脸色。

几秒后,秦婉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而周围的气温也在她出口的一瞬间又冷了几分。

“继续。”

方杰再次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继续道:“根据当时的案件调查,事发当天正是谢淮父母分居满两年的日子,口供显示,当天谢淮的母亲打电话给其丈夫,说是同意离婚,却没想到在男方抵达之后,谢淮的母亲却是当场失控,捅了丈夫之后又拿刀自.杀,双方当场没有了生命迹象,而当时年仅十岁的谢淮正在客厅里,目睹了全过程……”

‘砰——’

女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办公室内的安静,越发令人胆战心惊。

办公室的一旁是落地窗的设计,极高的楼层能将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秦婉平日心绪烦躁的时候就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车流和行人,心情也能渐渐平复下来。

而此时,秦婉脸色阴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竟是怎样都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

她记得,在第一次的调查资料中就有提到这件事,当初的她有多生气她也已经记不清的,但铁定不及此时的十分之一。

那时草草的几句话到现在看来根本就难以描述谢淮当时的情况,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说不上痛,却难受到令人窒息。

突然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谢淮时的那一幕,当时的她被他所惊艳,相比较那张脸,从他身上隐隐透出来的冷漠和厌世,更是牢牢抓住了她的眼球。

只是她到现在才明白,当时那股吸引她目光的气质,究竟是在怎般黑暗的地狱中锻炼出来的。

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秦婉头一次觉得自己竟也是这般讨厌的人。

“继续。”

那头,方杰看着自家秦总的背影,几秒后脸色又肃穆了几分。

“在谢家出事之后,谢淮父母的所有遗产都落在了谢淮的头上,而经过两家亲戚的一番斗争,谢淮终是归外公外婆所抚养。但是在谢淮到那儿的两年内,所有资产都被二老挥霍一空,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接济谢淮的小舅,也就是谢淮母亲的亲弟。”

“但是根据其二老的邻居叙述,谢淮被外公外婆抚养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老房子里的大部分家务都是由谢淮来承担,包括打扫卫生和烧饭,二老虽然对谢淮并没有使用暴力,但对其的态度却很恶劣。”

“谢淮十八岁考上大学之后就从老房子里搬了出来,在大学期间以优异的成绩申请了全额奖学金,通过参加各种省级和全国大赛,以及平日里的兼职来赚取生活费。”

“他大学毕业就进入了一家外企工作,但是在即将转正的时候却因为发现主管挪用公款,被主管辞退后还倒打一耙,所以在目前很多家企业里,谢淮依旧处于黑名单中。”

话到这儿也已经足够明了了,为什么以谢淮的成绩没有进入正式企业上班,反而是成了一名调酒师,为什么后来祁安易又会找上谢淮,当自己的助理。

秦婉眉间的褶皱未消,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半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他父母的不动产呢?”

谢淮父母双双去世,所有财产均落到了谢淮的头上,一些银行里存的钱好动,但是谢淮旗下的不动产就没那么好私占了。

方杰听到这儿,手指在平板上飞速移动着,连忙解释道:“根据调查,谢淮父母旗下一共有两套房子,均是婚后全款购买的,但是在谢淮九岁的时候,其中一套房子的所有人在暗地里就转交给了当时的那位情.妇,而另一套,也就是当初谢淮父母居住的那套房子目前是谢淮小舅一家人居住在那儿。”北北

听到这里,秦婉的嘴角微微一勾,像是在笑,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真是厉害,雀占鸠巢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们那家人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秦婉侧头,继续问道:“那套被送出去的房子现在在哪里?”

“还在那位女人的手上。”方杰说着,又添了一句,“秦总,当初您让我查的金黎,正是当时十多年前,谢淮父亲的情.妇,目前也是范毅的出.轨对象。”

秦婉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就反应了过来。

事实虽然很戏剧,但仔细联想一下,却又合情合理。

不难理解,当初金黎作为小三去找谢淮母亲示威的时候,大概率谢淮也是旁观者,所以在当时的宴会上,谢淮看到金黎时的反应才会这么奇怪,很明显是回忆起了当初那段最阴暗的经历。

狗改不了吃屎,十多年前招惹了有妇之夫,这会儿又给人当小.三似乎也并不奇怪。

“这里还有一位当时谢淮邻居的联系方式,现在也还住在原来的位置。”

办公室里再次回归于安静,几分钟后,女人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手机和车钥匙,转而就往门外走去——

“电话和地址发给我,剩下的文件都发到我邮箱里。”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打脸预警

第33章

这会儿正是下午, 街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而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却是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看起来极为张扬, 惹得不少经过的人频频驻足。

然而,比起车来说,更招人眼的,应该是站在车边的女人。

一身简单又不失大方的小香风套装将女人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黑色微曲的长发披在了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镜,与她正红色的口红相称,颇有几分夺人心魂的美。

女人微微靠在了车上,面无表情的样子极为冷艳, 而经过的人见此虽然忍不住心生赞叹,却也不敢接近,只会在远处偷瞄上两眼, 随后再身边的人讨论一番。

就在这时,秦婉面前的房子突然开了门, 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从屋内里走了出来, 与站在门口的秦婉视线相撞,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连几秒都没能回神。

“张喆?”

秦婉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 嫣红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神闪着自信的光芒, 格外夺人眼球。

张喆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紧接着脸颊一热,再次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手足无措:“请、请问你是……?”

“我是秦婉。”秦婉说着,站直了身子,抬步往张喆的方向走去,“我来找你是想打听点事。”

看着逐渐走近的女人,张喆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有种突然被顶头boss点名检查工作的既视感,张喆脊背一紧,语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味道。

“啊……好的,你想要问什么”

秦婉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垃圾袋上,随后微微挑眉,开口道:“边走边说?”

明明是带着商讨的语气,却令人下意识地选择臣服。等到张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和秦婉并肩走在街道上了。

“张先生还记得‘谢淮’吗?”

此话一出,张喆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顿时就明白了秦婉的目的,紧接着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记得,我和他以前是邻居,后来也在一个学校读书,不过他出事之后就搬到了别处,我也只能偶尔在学校里见到他。”说到这里,张喆的表情暗淡了些,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你是谢淮的……”半晌后,张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转头看着秦婉,问道。

秦婉脸上的笑意不减,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我是他朋友。”

张喆并不傻,像秦婉这种特地找上门来,就为了询问过去那点陈年旧事的,明显就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普通朋友’。更何况秦婉还是个长相貌美的大美人,俊男美女,这不让人想歪都难。

心下有些嫉妒,但是回忆起谢淮过去的那点经历,张喆心里又隐隐平衡了不少。

“你想问些什么?”

“全部。”秦婉说着,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都要知道。”

女人的语气格外猖狂,可放在她身上却不见一丝违和。

张喆愣了两秒,紧接着便是一阵失笑,将手中的垃圾袋扔进垃圾房之后,便一边往回走,一边缓缓开口道:

“我和他从小就是邻居,在我最开始的记忆中,谢淮好像是个挺开朗的小孩。”

“那个候没什么娱乐设施,附近的孩子都会成群结队地去公园玩耍,谢淮是我们这群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所以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和他一起玩。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突然不再跟我们一起玩了,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就连我们去叫他他也不出来。”

“后来我们才听说,是谢淮的父亲出轨,他的母亲又得了病,成天疯疯癫癫的,所以就不让谢淮出来和我们玩了。”

“那个时候我和谢淮还是小学同班同学,在有次体育课的时候,班里的同学突然看见他手臂上有很大的一块乌青,起初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摔了,但是后来才知道,那伤被他妈妈打的。”

说到这里,张喆的语气不禁沉重了些,没想到当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被扒出的时候,竟也一样不好受。

“那个时候的小孩哪懂那么多东西,看到他身上的伤,各个都吓地要死,后来又听说她妈妈是疯子,动不动就会打人,于是也就渐渐和他断了关系。”

张喆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在最开始得知谢淮的妈妈患上抑郁症的时候,班里的不少孩子都口无遮拦,时不时就会把‘你妈妈是疯子’这句话给挂在嘴边,他虽是没有说过这种话,但在那一刻却也是这般想的。

都说孩子不谙世事,很多情况下也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但正是如此,说出来的话才更加伤人。

事后想来,当时的谢淮明明是个受害者,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同情,但他们却是视他为异类,用排斥和厌恶将他隔绝在外。

或许在这个时候,伤他最深的人可能并不是他的母亲,反而是周围所有人的冷漠和无情。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谢淮的性子才渐渐变得阴郁了起来,后来一直到上高中都没什么朋友。”张喆说着,语气里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内疚,“当时谢淮家里的那件事闹得很大,因为是两条人命,而且又上了新闻,再加上从小学到高中的那波人也没怎么变过,都是以前同一个学校的,所以每次开学没多久,谢淮的那点事儿就会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

“你讨厌他吗?”身边的秦婉突然开口。

张喆似是没想到秦婉会这么问,愣了几秒之后又轻笑一声,话中还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我当然不讨厌他。”

脑子里顿时又回想起了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谢淮一人走在学校里的背影,清瘦的身躯套着宽大的校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怆,就像是与全世界背道而驰。

“我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张喆说着,脸上的愧疚越盛,“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袖手旁观的那一个。”

人们总是喜欢独善其身,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如此。

谢淮处于舆论的漩涡中心,但凡和他靠近一点的人都会被议论纷纷,他胆子小,甚至都不敢和别人提起他们曾经还是玩伴的这件事。

“不过后来谢淮的成绩很好,高考还是省状元,全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考上了a大。”张喆说着,看着身边的秦婉,反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秦婉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又转移了话题,“谢淮当初住的是哪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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