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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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放慢了速度,等待这名新的蔷薇铁骑走到自己旁边。

骑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天地皆血,天地皆白。

班兹城一战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最终奇迹般地获得了胜利。与胜利一同到来的是沉重的悲伤。

反叛军退去之后,班兹城的人打开了城门,按照国王的命令开始清理战场,所有的尸体都集中起来统一焚烧。不是没有人反对焚烧尸体,但是等到了战场,他们就发现,就算不焚烧尸体,也没办法分辨出谁是自己的亲人。

在出战之前,所有预备兵都登记在册,所有牺牲者的名字将被正式录入蔷薇铁骑的阵亡名单中,享受王室亲兵牺牲后所拥有的同等待遇。

葬礼将统一在七天后举行,所有人的墓碑将集中立在城外的一片山坡上。

骑兵进行休整,等待后续军队到来的时候,刚刚处理好肩上箭伤的国王就匆匆走进了班兹城的监狱里。

在接应左翼军队的时候,他们俘虏了反叛军的一位将军。

国王特地留下了这名将军的性命。

他要知道白金汉公爵阵亡时的详细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考试周,所以这几天更新不准时,辛苦大家等了qwq

注:非军事研究者,本文中所有战役的合理性均参考自历史战役。国王本次战役主要参考英法百年战争中的克雷西战役及韦尔纳伊战役,兼顾参考骑士制度中对骑兵军事作战的描述。

在以上基础进行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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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中“大纛”,纛读音为dao 四声。

记得上章好像有读者问了关于军旗的问题,这里引用倪世光先生的《中世纪骑士制度探究》做个解释“……中世纪骑士军事行动中,许多命令使用军旗发布,军旗用于进攻开始和停止的命令,也用于安营扎寨的命令。在战斗中骑士们围绕旗帜而战,旗帜成为军队的灵魂性标志,因而执旗和护卫军旗是战斗中的特殊任务,由武艺高起的骑士们担任”——引p113,此外还有使用号角发布命令的,可参见十字军东征和爱德华三世时期的英国军队。文中提及的号角为冲锋标志

战斗中双方会以徽章制服等来区分,文中提及的在铠甲外的罩衣就是起这个区分作用。副将指挥的山坡长弓手采用的钉木桩,挖战壕等为那个时代的军事战术,这部分主要参考自克雷西战役。古伦底重骑兵和国王本人指挥的战斗主要参考自韦尔纳伊战役。克雷西战役和维纳尔战役分别发生在1346年和1424年,是英法战争中两场典型的英国以少胜多的战役。

这里顺带简述一下一个观点:并非后来的战术就是先进的。

战术应当是与当时的技术条件,社会生产力,政治制度,文化制度等相适应的。在一个时代里作战,首先要适应这个时代所拥有的条件……后来的≠先进的,先进与否应该是种相对而言的。没有哪个时代的人是真正的傻瓜。就如我前面在火药研究一章作话中所解释的一样——并非当时的人不想利用火炮,而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生产条件不允许。

一个简单的道理……应该是高中政治中教的发展观,新的事物都会有变成旧事物的一天,但是反过来,旧事物也有是新事物的时候。特定的历史时代,有着它自己的选择。

套用一句话:“抛开社会条件谈先进与落后都是耍流氓。”

本章参考文献:

[1]朱硕. 克雷西战役英胜法败的原因和结果浅析[d].河北师范大学,2014.

[2]丹·琼斯.空王冠:玫瑰战争与都铎王朝的崛起[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2018

[3]倪世光.中世纪骑士制度探究[m].商务印书馆:北京,2011

[4]查尔斯·威廉·欧曼.中世纪战争艺术史[m].台海出版社:北京,2018

第79章 以血还血

副将为国王引路。

班兹城的监狱环境很差, 以往这里关押的最多不过是打架斗殴的家伙,反叛军的将军算是这个小监狱有史以来身份最高的囚犯了。

副将举着火把, 替国王照亮狭窄的通道。

他在战斗中受些伤, 不过这场血战中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完好无损,连国王的肩膀上都带着箭伤。副将事后听人说起过国王在战场上的表现时,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一位威廉三世, 或者一位白金汉公爵。

蔷薇家族的人仿佛天生血管里就流淌着疯狂。

反叛军指挥官艾顿将军被关押在监狱中的最底层,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俘虏没有一位活下来。国王在清理战场的时候,下令屠杀了近千战俘和反叛军的伤员。这道命令毫无骑士风度,残酷无情, 但是班兹城中没有一道反对的声音。

班兹城的男人都死在了这场战争里,比起人道, 活下来的人更愿意用鲜血来抚慰悲伤和仇恨。

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

艾顿将军三十岁出头,他和威尔亲王不一样。

他出身很普通,原本只是位无名小卒,后来加入了北地的暴动, 在战乱中靠着自己的战功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最后成为一名将军。在北地, 他的故事对许多投身叛乱的年轻人来说, 犹如传奇。

艾顿将军在此之前,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审讯,他被扔在冰冷的牢房里愣是一言不发。

“我一直想见您一面。”看到踏进牢房的国王, 艾顿将军抖了抖手腕上的铁锁,第一次开口,他微微眯着眼打量国王:“想看看能够白金汉公爵效力这么多年的,到底是什么人。”

国王审视着这位被俘虏的将军。

三十多岁的艾顿将军看起来像是四十岁,北地的恶劣自然环境和多年的战场生活把他磨成一块坚硬的岩石。流民出身的他毫无一点身为将军的威仪,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常见的北地武夫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你看到了。”

国王从副将手中接过火把。

“威尔那个蠢货死了吧?”

艾顿将军似乎没有一点身为囚徒的自觉。

“死了。”

副将觉得眼下这场景有些古怪,一位是罗格朗的君王,一位是反叛军的将军,双方见面的时候,谈话却称得上平和。想要知道白金汉公爵之死的国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带着怒火。

“所有战俘……”艾顿将军顿了顿,“也死了吧?”

“死了。”

国王平静地看着他。

艾顿将军的手指动了动,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您真像您的父亲,当初他也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不过没有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驻扎在班兹城的罗格朗军队毕竟数量不多,为了防止反叛军重整旗鼓,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你很在意你的部下。”国王开口,“你等这么多天只为了知道他们是否活着。”

艾顿将军无声地笑起来:“您知道吗?北地一直以来,都很穷,这里又冷又饿,我向小伙子的父母允诺,会平安地带他们回来,会和他们带着粮食和马匹回去……没有他们,我什么都不是。”

这位岩石般的将军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像老了十几岁。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但我只告诉您一个人。”

副将立刻看向国王:“陛下,他是北地武艺最高的骑士之一……”

哪怕几日没有进行,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艾顿将军仍然有着奋起一击的力量。

国王抬手打断了他,示意他退出去。

副将只能警告地看了艾顿将军一眼,将火把交给了国王。

“您的将军似乎误以为您对我没有杀意。”艾顿将军偏头看着退出去的副将,忽然笑道,“可我怎么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您更想杀了我的人了?”

只有艾顿将军和国王本人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绝对称不上“平和”。真正的杀意从来都不会流于表面,国王不会放过任何与他叔父之死有关的人,而艾顿将军视他的士兵如生命,彼此之间都怀着刻骨的杀意。

国王举着火把,看着他。

火光落在国王的眼底,像是一片赤金的长河,也像一片火山口静止的熔浆。

“我从其他同样经历了那场战役的人口中得知在那天,天使加入了战场。你们将那称为神迹,神佑之战。”国王缓缓地说,“加入战场的天使是谁?”

国王已经从其他战俘口中大概知道了那天的情况。

白金汉公爵原本取得上风的时候,天使降临了。也是直到天使降临的时候,那些士兵才知道他们队伍中的三辆马车里,藏着的是三口圣匣。

关于那三口圣匣,国王有一定的猜测:

——魔鬼与圣廷口中的“千年王国”即将到达,律令已经出现了松动。圣廷此前大量收集的圣物与此有关,很有可能那三口圣匣中盛放的就是圣廷此前收集的圣物,借助圣物的力量,圣廷因此短暂地违背了律令,让天使降临加入了那场战斗。

但是,那位召唤来天使的人,是谁?

说出这些的战俘,他们也不知道更多的详情。天使在此之前是隐藏在他们队伍中的白袍修士,但是普通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白袍修士的名字。

而眼前的艾顿将军,正是当时负责护送盛放三口圣匣的人,他与那位白袍修士有过直接接触。

“告诉您这些的,应该已经死了吧?”艾顿将军叹息,“他们以为您知道这些后,会饶他们一命……真是些蠢货啊,他要和一位铁血的君主谈什么道义仁慈?”

“名字。”

国王不为所动。

“我可以站起来吗?”艾顿将军举了举手上的锁链,“您总不会畏惧一个被锁住的家伙吧?”

国王冷冷地看着他,微微点头。

艾顿将军站起身,他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稳了稳身,艾顿将军走进国王。

“他的名字是……”

在走进国王那一瞬间,艾顿将军手中的铁链“哗啦”地一声响,像一条毒蛇闪电般地朝着国王的脖子绞去。

副将的判断没有错。

身为北地有名的骑士,艾顿将军哪怕身上带伤有关押了这么几天,依旧有着暴起一击的力量。班兹城的人用了最坚固最沉重的铁索来加在艾顿将军身上,此时他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一块块地虬结,铁索在他腕上变成了杀人的武器。

火光一闪。

在铁索如蛇袭来的那一瞬间,国王手腕一动,火把向前一送代替他被铁索绞住。几乎是在瞬间就传来木棍折断的“咔嚓”声。火向地面坠落,牢房中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艾顿将军顺势双手带着铁索横扫。

国王本也没有想火把能够抵挡艾顿将军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在火光闪动的瞬间,他已经抽身向旁边的退开了。

黑暗中只听得长剑出鞘时的一声清脆剑鸣。

铛——

金铁碰撞,火星迸溅而起。

掉落到地面的火把顺带着点燃了铺在地上的稻草,火光一下子又变得大起来。牢房重新变得明亮。

火光里,国王面无表情地握着剑,剑大半没入了艾顿将军的胸口,而艾顿将军手中握着一截薄薄的断剑,鲜血从他的手上滴落。

那片断剑才是艾顿将军用来杀国王的真正武器。

不论是前面的用铁索进攻还是后面黑暗中可以带动锁链发出声响,都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真正想要用断剑割开国王咽喉的目的。

断剑是艾顿将军从自己的伤口里取出来的。

班兹城的人恨他入骨,没有人为他治伤,因此被他成功地在身上藏了这么一小片利刃。从拒绝吐露任何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准备着这一击,这些时日来,他靠在墙边也是为了尽可能地积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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