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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本文架空,想到什么写什么,不严谨的地方请勿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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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怕?(上)

西北的风挟了风沙, 肆虐在广阔无人的平原之上。

自休屠一路向东,平坦空旷的官道上, 风驰电擎地, 驶过去一支被甲执锐的军队。

急行六百里地,瞧见前方漫天的黄沙中,有一间驿馆。

年轻的将领将手一扬,示意部下入内补给, 自己则翻身下马,往那廊下一坐。

一路随行的长随周意,跟惯了他,这会儿不顾腰疼腿软,先去端了热水来为江微之净面洗手, 再递上水袋及糕饼。

江微之净了面,只用了些水,拒绝了糕饼。

到底是还未及冠的青年, 纵然历经风浪,面对父兄失踪的消息, 仍旧一颗心乱如麻, 不得平静。

想必家里头,又是一片愁云惨雾, 祠堂的祖宗牌位前怕是跪了一地的人。

母亲、嫂嫂, 大哥。

江微之闭了闭眼睛,心头绞痛,扶住了廊柱。

爹爹镇守边关, 抵御北蛮于关外,多少凶险没见过?他不相信父亲同兄长们,会被蛮困斩杀。

可是,朝中及河阳的增援赶去,在那封龙岭搜寻多日,只见了无数护国军的尸骨,人堆里扒拉来去,找不见国公同几位将军的尸首。

尤其,那贻误军情的人……

江微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意识地往馆后踱了几步。

有窃窃的议论声穿进他的耳朵。

“国公一世英风,万没料到竟毁在一介女流之手。”

“谁说不是呢?朔方军、幽州部来的增援皆被围堵在瓦桥馆东,谁曾想,往京里送的战报竟能被大公主给拦了。”

“这大公主出了名的跋扈,据说是那报信的兵卒瞧了一眼她的玉足,公主才恼了……”

“那公主娘娘的脚是能随意看的么?该!只可惜了国公爷啊!”

所有的流言,都会沾染一些男女之间的韵事,那厢议论的开心,周意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喝止:“住嘴!”

那窃窃语者,不过是驿馆的两个兵卒,此时听人喝止,慌了手脚。

江微之心下激荡,面上仍无风无雨地,言道:“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他眼望漫卷的黄沙,心头一片黯然,“护国军两万人马遇上二十万劲旅,六支先锋军突围,三支军队增援,这其中有千千万万我大梁的男儿浴血奋战,却将最后的失利怪罪在一个女子的头上。说这些话的,才真是一文不值没有出息。”

那两个兵卒叩首认罪,江微之扬手不予追究。

国公为大梁征战二十余载,镇守边关抵挡北蛮于关外,在大梁百姓的心目中,无异于战神转世,国公失陷,说句僭越的话,怕是有如天塌。

百姓说些过激的话,倒没什么可追究的。

眼见自己手下五十部属已然休整完毕,江微之令下,再度上马,一路疾驰往东而去。

其时,封龙岭已然聚集了四路大军,朔方军、幽州部、河阳军,以及随着三路军赶来,解除围困的瓦桥关守军。

昨日那一战,蛮军久攻不下瓦桥关,分兵围堵朔方军、幽州部,大部队去剿杀护国军,到底也收获不小。

河西距封龙岭颇远,此时封龙岭有大批的军队在,他便只携了五十精锐,一路往东,前去搜寻父亲及兄长的下落。

江微之日夜行路不提,远在帝京的禁中,那位嚣张跋扈的江都公主已经在紫辰殿跪了两个时辰。

不是被罚。

今晨她已向爹爹说清此事原委,皇帝令人追查那个报信的士兵诸赢。

她只是前来恳请爹爹,允她出宫去见江微之。

头一次在皇帝跟前儿这么倔强的公主,跪的笔直。

空无一人的紫辰殿里,宫婢们静默地跪下,殿中寂静,时不时由内殿中传来皇帝的声音。

“要跪跟外头跪去,别在我这里现眼!朕是不可能放你去的!”

霍枕宁双眼红肿,不复神采。

天下人都在怪她贻误了军清、早朝上朝臣们对她尖刻的谏言依旧在耳,父亲回来时,面色铁青的样子

还在眼前。

她认,哪怕她并没有去罚那丑汉子跪上几个时辰,她全认。

只因失踪的人是他的父亲同兄长。

推己及人,她爱自己的爹爹至深,江微之现下一定恨透了她吧!

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地衣之上。

她甚少落泪,身为天之骄女,她事事如意,哪怕是被江微之屡屡推拒,她依然百折不挠。

可在今日得知国公失陷的消息时,她足足哭了一个晌午。

她对不住江迟,对不住璀错。

她抹了抹眼泪,冲着内殿喊:“爹爹您就放我去吧!女儿答应您,这回回来一定修身养性,再不做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我读书,我学琴,我给爹爹做袜子,给爹爹缝帽子,再给爹爹绣一条有眼睛的大龙!”

皇帝自内殿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气的手抖。

“我用你做袜子缝帽子?”他一下子坐进那宝座,气的直数落,“知道那儿有多危险么?你去?你去了一准受那小子的气!”

他后面的话不想说。

女儿打小跟在江微之后头转悠,姻缘都是求来的,那江微之一定会因此事迁怒女儿。

他不想女儿受委屈。

他痛心疾首。

“你回去跪去,没得为了一个男人跑前线送命,朕的女儿不能受这样的委屈。”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累地倚在了宝座上,“驸马还没有选定,若是那小子果真恨上了你,爹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大不了,爹爹养你一辈子,你不是说,要很爹爹娘亲埋一块儿么?爹在永陵的墓里头给你留块地儿,成不?”

他越说越伤心,这几日夜夜为着国事操心,不眠不休地,愈发地疲累,“朕绝对不会放你去的。”

霍枕宁听了皇帝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得急切。

“爹爹,我听话,您就放我一马。”她膝行至爹爹的膝前,将脸埋在爹爹的膝盖上哭,“爹爹,您若是不放女儿去,女儿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皇帝倒笑了。

“你撞一个试试!”他笑过就怒了,指着那雕龙刻凤的柱子伤心极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可真有出息!”

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心上人似乎能放弃一切,无所畏惧。

霍枕宁将鼻涕眼泪蹭了皇帝一袍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我说笑的。可是您若是不放我去,女儿恨您一辈子!”她扯着爹爹的广袖去擦眼泪,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您就放我一马!就一马!”

皇帝将自己的袖子拽过来,看着自家女儿那双如鹿一般天真纯粹的眼睛,突然就有些不忍来。

“朕派禁军护卫着你去,但朕要你答应。”皇帝到底是心软了,他认真地交待自家女儿,“若是见到他,他待你冷淡口出恶言,你即刻返回。”

霍枕宁不假思索地点头,信誓旦旦:“即刻返回,一个顿都不打!”她退了一些,在地上给爹爹磕头,“谢爹爹放女儿一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认真地同女儿交待。

“朕今天可以放你一马,明天也可以,但你要记住,朕是你爹爹,不是放马的。”

霍枕宁破涕为笑。

皇帝说了句笑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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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吧,别叫我再看见你。”

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木樨照着公主的吩咐给她收拾了一车的物件儿,旋即别同公主一起,换了常服,又将公主发髻高高束起,做了男儿打扮,出了帝京,一路由姜鲤领两千禁军骑马护卫着,往封龙岭而去。

姜鲤亲自驾车,一路疾驰。

公主哪里受过这般颠簸的苦,再加之心绪不宁,休息不足,一路上吐了无数次。

六百里的路,一路不停,行了四个多个时辰,到达封龙岭,已然是亥正。

封龙岭的山下,此时已然驻守了上万的兵卒,无数营地燃着篝火,茫茫的一片火光,将这座连绵不绝的大山,照的明明赫赫。

姜鲤心细如发,虽知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到底还是为公主平地扎了个牛皮帐篷,一切收拾停当,才拱手道:“公主万金之身,理应不乘危不徼幸,今日既到了此处,臣也只能誓死护卫殿下,还请殿下安歇。”

霍枕宁哪里肯歇,眼望着这扎营之地远离那喧嚣的山脚,再去看一眼与火光相背的那一端夜色,蹙眉道:“我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寻江迟,找不到他,我不歇。”

姜鲤心下默然,恭敬道:“公主稍安,臣已派人前去那大片营地四处搜寻殿帅,若是找见了,立时来回禀殿下。”

霍枕宁再是不安,也只能如此,总不能自家亲自下场,一处营地一处营地的找过去?

可想是这么想,她到底还是不安心,携着木樨往那帐前一站,眼望着前方的路口。

篝火渐次熄灭,那岭下燃着火灰冒起的残烟,那山腰上也盘着飘渺的烟雾。

木樨回了帐,为公主披上一件羽缎斗篷,挡住那穿梭山间的风。

时日昏昏,不知天地,不知刻漏。

公主苍白着才脱稚气的脸,在无数次过路的马蹄声中,终于等来了那一个要等的人。

疾如闪电的黑色骏马上,年轻的河西节使江微之,俊逸清俊,有如天边寒星,发着冷冷的光。

公主近乡情怯,望着那马上的人,踟蹰不敢上前。

她怕的要死,生怕他冷淡她、无视她,甚至斥责他,抑或是如从前一样,将她推开。

于是,她看着他路过她的身旁,一双骄矜的双目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冷冷地凝视那连绵不绝的山脉。

公主迟疑着脚步,却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听见那夜色中又驰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将领英姿勃发,可那高瘦的身姿以及灵动坚毅的一双明眸,却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她端坐那高头骏马之上,神情爽朗地像是一位得胜的将军。

“江兄,我来迟了!”

公主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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