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安平侯的长女。”
“安平侯?”许成安这成日不务正业的人,照实想了好一会儿,才喏喏道,“我怎么不记得京城有个安平侯啊,什么时候封的?”
许茹雅饶是再有耐心的一个人,也有些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哥哥了,没好气的说道:“安平侯府在京口!”
“京口?那苏姑娘来京城是来投奔亲戚的,京城能替她当家做主的是谁啊?”
许茹雅眼眸微抬,眸里神色晦暗不明:“她没有亲戚在这儿,别再问了。”一把抢过许成安手里的酒。
“没亲戚?”
那岂不是没有给她撑腰的人?
许成安摸了摸下巴,笑了。
*
许茹雅拿着酒回到花厅,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这么点儿事也办不好!”
丫鬟忙告罪:“奴婢都是依着郡主的命令做的,是四公子他……”微微抬头,瞧了许茹雅一眼。
许茹雅与丫鬟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到苏妧身边,亲自替她斟了一备桑葚酒:“苏姑娘尝尝这个,这桑葚酒入口酸甜,也没什么后劲。”
苏妧从前在家也喝过桑葚酒,知道以她的酒量,只要不过于贪杯,便不会醉。
苏妧谢过许茹雅,端起酒杯和在座的一起饮下。
在场的几个姑娘年岁相当,又都出自名门世家,凑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席间,苏妧只是小酌了几杯,可待到宴席过半时,头竟开始隐隐作痛。
坐在苏妧旁边的姑娘见苏妧以手扶额,面露痛苦之色,忙问了她一句,听苏妧说头疼,伸手摸了一把苏妧的额头,禁不住惊讶出声:“苏姑娘怕是发热了。”
许茹雅正在同人说话,闻言跟着摸了摸苏妧的额头:“烫的好厉害,我这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苏妧点点头,她现在身上燥热又无力,开口,语气轻棉:“帮我把我的丫鬟叫过吧。”
“好,”许茹雅应道,“我先让人扶你到厢房休息下,再去叫你的丫鬟过去伺候你。”
方才去拿酒的那个丫鬟上前搀扶起苏妧,将她带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内。
丫鬟扶苏妧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苏姑娘且在这里休息一下,奴婢去叫您的丫鬟过来。”
苏妧无力的应了一声。
小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苏妧一个人躺在床上,时间久了,越发难受,身上越来越热了不说,手脚还软绵的厉害。苏妧生过病发过热,也中过迷.情.药,此时她身上的感觉,并不像是生病发热,倒像是中了药一样。
苏妧不明白为何在勋国公府,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会又一次被人下.药,心里懊恼自责,也害怕不已,一心只盼着青竹能早点过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苏妧只以为是青竹来了,唤了声:“青竹?”
没有人应声。
苏妧渐渐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用力抬了抬头,又唤道:“青竹?”
“美人,叫谁呢?”许成安咧着嘴,渐渐走向苏妧。
苏妧见许成安出现,一下子就慌了,硬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许成安嬉皮笑脸:“我听说美人病了,过来看看,瞧瞧这小脸烧的,怪招人疼的。”
苏妧的五官生的本就偏娇媚,这会儿因为燥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瞧着越发妩媚惑人,许成安不过瞧了苏妧几眼,便难耐的搓起手来。
“看着你这样,爷身上也烧的难受,要不,咱俩降降火?”许成安嘴上说着轻薄的话,人顺势坐到床边。
苏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拖着绵软的手脚,拼尽全力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房门走去。
许成安站起身,笑嘻嘻的跟在苏妧身后,眼看着她脚步虚浮的往前走,直到苏妧马上要走到门前时,许成安方才伸手拉住的苏妧的胳膊,稍稍一用力,便把苏妧拉了回来。
“爷没说让你走呢,美人你要往哪去?”
“你放开我!”苏妧娇斥道。
许成安好不容易碰触到美人,哪里肯放手,苏妧呵斥他,他反而把苏妧抓的更紧了。
苏妧用力挣扎,可许成安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她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伸脚踢了许成安一下。
许成安被苏妧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在膝盖,腿一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抓着苏妧的手也下意识放开了。
苏妧突然被许成安松开,身子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碰在了房门前的八仙桌上,一下摔到了地上。
“美人,摔了没?”
许成安顾不得自己被踢的生疼的膝盖,极快的跪行到苏妧面前。
“美人?”
许成安那张硕大的脸赫然就在眼前。
苏妧胃里一阵翻涌,虽是中了迷药,但身子本能的抗拒眼前这个男人的靠近。
苏妧很想伸手推开许成安,可她身上软绵的厉害,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又如何能推的动一个成年男子?
许成安见苏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一丝猥.亵的笑:“美人,准备好了?”
苏妧绝望的闭上了眼,一片黑暗之中,前世和裴瑧痴缠在一起的画面涌到眼前。
她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深深切切的明白自己对裴瑧的感情,裴瑧对她而言从来都是绝无仅有的特别存在,她可以接受无名无分的失了清白给裴瑧,却不能容忍别的男人轻薄她一分一毫。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她周全。
可此时的他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瑧:这该死的断章!媳妇不哭,等我,下一秒我就来了ヾ(?°?°?)??
第18章 018
许成安见苏妧闭上了眼,猛咽了几口口水,如鼠般的目光在苏妧身上上下下巡视,正要伸手去解苏妧腰间的宫绦时,房门“砰”的一响,许成安尚未来得及回过头,背上便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头磕在了八仙桌上,震的桌上的一套青瓷茶具叮咚作响。
许成安身体内的邪.火正旺,被人这样坏了好事,岂有不恼的道理,头也顾不上回,张嘴便骂道:“哪个狗……”
一句脏话还没骂完,许成安捂着撞破了头回过身,对上裴瑧如刀般利戾的目光,身子一抖,直接趴在了地上。
“殿……殿下……”
苏妧听到这声殿下,猛然睁开了眼,满含泪水的眼睛瞥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高大身影。
穿门而入的阳光打在裴瑧身上,将一抹修长的影子投映在地上,晦暗的阴影笼罩着他俊美的脸庞,苏妧看不见裴瑧脸上的表情,只是见他坚毅的下颚线条紧紧绷着,负在身后的一只手狠绝的握成了拳。
泪水如泉般不住的往外涌,朦胧的视线里,苏妧看见裴瑧两步走上前,抬脚冲着许成安的脸狠狠的踢了下去。
许成安怪叫一声,身子再次飞了出去,这次狠狠的撞在了墙上,灰白的墙面瞬间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裴瑧红着一双眼,见一旁的墙上挂着一把剑,上前取下,锋利的剑尖直指许成安的脖颈,作势要取他性命。
许成安吓坏了,顾不得身上的上,连滚带爬的钻进了一旁的长案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殿下不能杀我,我爹是勋国公,我爹是勋国公……”
“你爹就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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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瑧一剑看在案腿上,长案一歪,上面放的香炉、宝瓶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躲在案下的许成安不得不仓皇爬了出来,哪知一出来,正撞到裴瑧的剑上。
许成安吓了个魂飞魄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殿下!”
莫忘冲进来时,裴瑧手里的剑正抵着许成安的喉咙。莫忘眼疾手快,一步冲上前,推开了裴瑧的剑。
“殿下,这人不能杀,若他真的死了,莫说殿下会受牵连,连苏姑娘也逃脱不掉,”一顿,莫忘微微躬身,将手里的披风双手奉上,“殿下还是先去看看苏姑娘吧。”
裴瑧没说话,扔了手里的剑,一把扯过莫忘手上的披风,转身回到苏妧身边。
自从看见裴瑧出现后,苏妧方才狂跳不已的心渐渐安了下来,只是泪水越发止不住了,不过这么一会儿,已经濡湿了两鬓的发。
裴瑧单膝跪到苏妧身边,伸手擦掉她眼上的泪,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哽咽:“没事了。”
裴瑧把披风抖开,像包裹一个娇弱的稚儿一般将苏妧小心翼翼的整个儿包了起来,抱进怀里。
裴瑧那日夜探香闺得知今日苏妧要来勋国公府,他不放苏妧一个人出宫,本想下了朝随她一起过来,可偏巧有些事耽误了,赶到勋国公府时,刚巧撞见府里的小厮要出去请大夫,裴瑧这才知道苏妧身子不适,心里着急,也没让人通传,直接闯了进来。
也幸而是直接闯了进来,裴瑧赶到厢房外时,听见房内有个浑浊的男音一句一个“美人”,那一瞬,裴瑧只觉得气血直往头上涌,他当真是想杀了许成安的!
太子驾临勋国公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国公夫人和许茹雅耳里,两人赶到厢房门口时,见房内一片狼藉,许成安浑身带血的昏躺在地上,谁也没敢出声。
眼看着裴瑧抱起苏妧往外走,许茹雅迎了上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苏姑娘她?我四哥……”
裴瑧冷冷的扫了一眼勋国公夫人和许茹雅:“今日这事,若是从勋国公府传出去一点儿风声,孤绝对会追究到底,到时候别怪孤下手狠绝!”
勋国公夫人低着头喏喏应了一声。
许茹雅神色恍惚的盯着裴瑧,眼看他转过身,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往外走。
来参加生辰宴的贵女们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太子抱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姑娘往外走,禁不住悄悄议论起来,虽然那姑娘整个儿裹在披风里,瞧不见脸,可露在外面的一截裙裾和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可不就是今日才见过的苏姑娘嘛!
裴瑧走后,勋国公夫人忙让下人将仍昏迷着的许成安抬回了房,又让人去给许成安请太医。勋国公夫人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又慌又乱,一边派人去通知勋国公回来,一边拉着自己的女儿回了房。
甫一进门,勋国公夫人便连声问道:“茹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在花厅里吃酒嘛?那个姑娘是怎么和你四哥跑到一个房间去了?太子又是怎么来的?他和那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许茹雅面色苍白如纸,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眸里的神色:“女儿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原是在花厅吃酒的,可苏姑娘突然身子不适,我就让珠翠把她扶到客房去休息,珠翠不过离开了一会去叫苏姑娘的丫鬟,便就出了这样的事,至于四哥哥是怎么混进客房去的,女儿便不知道了,”一顿,“苏姑娘刚到府上的时候,撞见了四哥哥,四哥哥就在府门口拦着人家不让人家走,若不是我过去了,还不定会怎样呢,他那个性子,母亲还不知道嘛,那苏姑娘长得可娇美着呢!”
许成安的生母是勋国公的一个宠妾,生下许成安后没两年就过世了,勋国公念及旧人,对许成安百般宠溺,纵的许成安无法无天,偏偏许成安又是贪恋酒色的人,因为招人姑娘惹出的祸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许成安生母早亡,又颇得勋国公喜爱,自幼和夫人膝下的几个嫡子女养在一处,这个庶子虽不是从勋国公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却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勋国公夫人很清楚,听完许茹雅的这番话,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叹了口气:“这逆子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府里请来的客人他也敢轻薄,”一顿,“这个苏姑娘就是太后南巡带回来的那个?她和太子是怎么一回事?”
许茹雅面色渐渐暗淡下来,微微别过脸:“女儿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照今日殿下的态度来瞧,只怕不是一般关系吧!”
“这……太子他……”勋国公夫人不知要说什么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自小就喜欢谁,她心里很明白,太子一贯对她女儿不冷不热的,她只以为太子原就是这样的性子,女儿喜欢她也就认了。可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太子竟然那样亲密的抱着一个姑娘,还为了那姑娘威胁她们勋国公府,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年年生辰,太子何时来过府上,今日破天荒的来了一次,却不是为你来的,青天白日里抱着一个姑娘那样出去了,他可替有你想过?可有顾忌过我们勋国公府的脸面?”勋国公夫人越说越气,“他以为他是谁?就算现在坐着储君的位置又算的了什么,将来是登基还是被废可是两说呢!”
许茹雅急了:“母亲,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如贵妃盛宠这么多年,膝下的三皇子又争气,只要皇上有心扶持,改立太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如今皇后娘娘和太后站在一边,太子相当于有勋国公和安宁侯两个世家支持,皇上自然不会轻易动她,但若是我们勋国公府倒戈,改为支持三皇子,他太子还能坐的住储君之位?”
“茹雅,三皇子论样貌长相,才学武艺,比太子不算差多少吧?为人性情又温润儒雅,对你也很是关照体贴,知道你过生辰,昨个连夜给你送了贺礼,这不比太子强多了?你又是何苦呢?”
“母亲不要说了,”许茹雅有些不耐烦,“三皇子比太子好不好的,暂且不论,如贵妃断然不是能成事的人,她能哄得皇上高兴,宠冠六宫是她有本事,但再有本事,也是个目光短浅又自以为是的后妃,早晚自己害死自己!我们勋国公府如何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勋国公夫人深深的望了一眼许茹雅,她这个女儿自打前段时间害了场风寒,病好了后总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勋国公夫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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