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1 / 1)
这应当是头一次他见钱誉本人。
钱誉也顺着目光迎上去。
能离国公爷最近的,必定是国公爷最信任的人。
这个年纪上下,他又从未见过,早前得了国公爷的吩咐先行去往朝阳郡守军去的,沐敬亭。
钱誉礼貌笑笑。
只是不待沐敬亭反应,只听两声鹰唳,接着便是苑中如一阵风般冲进偏厅中的猎鹰。
茶茶木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抬肘弯曲。
待得众人看清,才见他左肩和右手肘上各停了一只通体雪白,鹰眼和鹰爪都极其犀利的雪鹰。
是雪鹰,偏厅中的人都有起码的常识,不至于错愕。
只是,雪鹰品种珍贵,数量极其稀少,素来是巴尔王族的象征,但茶茶木手中竟有两只。老老实实站在茶茶木的肩头和手肘处,纹丝不动,却不会有人怀疑,只要茶茶木一声令下,它们能瞬间攻击,殊死搏斗。
茶茶木抬眸看向国公爷,问道:“国公爷,可能信我了?”
(第二更做个交易)
国公爷笑而不答,也不置可否。
目光盯着他右肘上停留的那只雪鹰,眼波横掠。
雪鹰珍贵,极其难得,便是巴尔王族,也不可能轻易拥有两只。哈纳茶茶木手中的另一只,应当是哈纳诗韵赠与的。
哈纳诗韵这个弟弟虽不争气,却足见在她心中的位置。
更况且,有胆量来这里见他的,也未必见得有多不争气。
倒好过于宵小鼠辈。
越是如此,他越要试探:“是你在潍城劫了白苏墨?”
如今这厅中,他要看有人是否有胆量承认。
茶茶木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拉高声音道:“是,就是我。”
褚逢程诧异看他,他这是作死!
沐敬亭,严莫和顾阅也都凝眸看他,京中都知晓国公爷最在意白苏墨这个孙女,茶茶木有胆量在潍城劫白苏墨便罢了,竟有胆量在国公爷面前承认,怕也是活腻了。
偏厅各有所思里,没人注意钱誉沉着脸色上前。
忽得,顾阅觉得腰间上佩刀的剑鞘一空,刀柄被钱誉“嗖”得一声拔出,厅中均未来得及反应,钱誉已挥刀斩死了茶茶木右肘上的那只雪鹰。
这一幕来得极快,偏厅中均是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茶茶木自己。
雪鹰的鲜血溅到他衣衫上,过了稍许,茶茶木才反应过来,震惊抬眸看向他。
眼中有诧异,惊恐,不解和怀疑参杂着。
就连一侧的褚逢程和沐敬亭,顾阅,严莫几人都全然僵住。
这……这……
一侧的托木善已吓呆。
整个偏厅中的气氛诡异而沉闷,仿佛不知下一刻钱誉还会做什么。
钱誉看了看他肩头上的另一只雪鹰,鹰眼犀利看着他,但鹰爪却牢牢站在茶茶木肩膀上,一动也不动。众目睽睽下,钱誉转眸,一双眼睛深邃幽蓝看向茶茶木。
眼眸的杀意,让茶茶木下意识颤了颤,不由咽了口口水。
惊慌不定看向钱誉时,钱誉却转身将佩刀还到顾阅手中,顾阅木讷接过。
钱誉朝主位上的国公爷拱手:“钱誉告退,剩余的交由国公爷处理。”
言简意赅的程度,让周遭心中都瞠目结舌。
国公爷却颔首。
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钱誉转身离了偏厅中。
偏厅中所有的人目光都跟着钱誉的背影一道离了偏厅中,直至远远见他出到苑中,牵了白苏墨离开苑落。
他……他……他就是钱誉?
白苏墨的夫君……茶茶木又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方才那一刀的速度,便是想杀他都是易如反掌之事,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茶茶木心中后怕。
白苏墨这么温和的人,她夫君怎么是这么个性情暴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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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木只觉四肢都有些发麻,心头发怵。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晓,雪鹰从来受得训练都是若在主人跟前,不得主人的命令是不会轻易动弹的,他右手肘上的那只雪鹰本就是姐姐给他的,同他不如肩头上那只亲密,不会下意识护主。
钱誉是怒意到了极致才回如此,还是随意懵的,还是……原本就知晓雪鹰习性的?
茶茶木忽得觉得可怕。
可怕的是,他出现苍月,出现在国公爷面前,本就是弱势,但先前雪鹰着实让双方谈判的位置兑换了一番,也唬住了这偏厅中的大多数人。
可谁想到,钱誉这么一出,竟全然打压了他的气势,又让他陷入尴尬境地。
钱誉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如实有意,这人的城府实在太过可怕。
目送钱誉牵着白苏墨离开苑中,白苏墨连多的一句都没问,应是信任至极。
先前国公爷分明也对他信任至极。
钱誉又不是军中之人,他就算杀了自己,国公爷也不会多说一句。
钱家是商家,可这偏厅之中,论本事,论胆识,论气度,没一个能盖得过钱誉的。
人狠,话不多。
这样的人最可怕。
他早点还在想白苏墨的夫君是怎样的人!
亏她还说得风花雪月,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呸,他倒觉得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模狗样的煞神!
总归,茶茶木又恨又惧又恼又庆幸。
褚逢程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方才那人就是钱誉,白苏墨的夫君,竟比这偏厅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有魄力。他不是军中之人,茶茶木掳劫白苏墨,他这一刀是还给茶茶木的。
因得国公爷在偏厅中,才还给了茶茶木的这只雪鹰。
亦是杀鸡儆猴。
茶茶木应是吓到,才全然噤声。
莫说茶茶木,褚逢程都怔住,下意识伸手按到了腰间的佩刀上,阻止钱誉再进一步。但钱誉此人的分寸似是掌控到了极致,他杀了一只雪鹰请辞,这偏厅中竟无人觉得不应当,无人觉得当指责,更无人觉得觉得有问题。
亦褚逢程对国公爷的认知,眼下国公爷心中不知有多中意他这个孙女婿才是。
霸气侧漏,却点到为止,也足够震慑。
这样人,不在军中都可惜……
褚逢程竟会如是想。
严莫和顾阅更是刮目相看,早前只听过钱誉在京中骑射大会时锋芒四射,还曾救下处处针对他的许金祥,都料想是个和善之人,竟没想到,出手的时候如此果断利落。
实在是……对国公爷胃口……
难怪国公爷在军中千挑万选,最后选了钱誉一个商人。
说是商人,比军中多少年轻一辈的将领还有魄力。
国公爷这回心头堪比饮了一壶好酒。
顾阅偷偷瞥目看向国公爷。
国公爷果真强压着一脸神清气爽之色,眉间却难掩些许笑意。
呵,这钱誉,这一路同行竟将他们都给骗了去。
只有沐敬亭还怔住。
方才那一刀,眼疾手快,干净利落,丝毫多余的犹疑都没有,他最引以为傲的时候都做不到,于钱誉,不过看似顺手。
沐敬亭心头微凛。
藏在袖中的指尖不由紧了紧。
钱誉……
而此时,方才被折了风头的茶茶木才终于回过神来。
抬头看向主位上的国公爷,想起此行折回的目的,一是为了托木善,他的骄傲怎么会允许托木善当他的替罪羊;二是为了褚逢程,他若不将褚逢程撇清,那褚逢程日后许是永无翻身之地;第三,是他要赌一赌,兵行险著,借旁人的刀取霍宁的狗头。
茶茶木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国公爷,我是来同你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
厅中都不由看他。
眼下,众人都已相信他是哈纳茶茶木,但他来这里的目标,还有待商榷,他竟说是来此地同国公爷做交易!
权且不说他的身份,如何同国公爷做交易!
就单说交易的双方至少要相对平等,他只身一人,身边只带了一个托木善和一只雪鹰,凭何与国公爷做交易?!
这茶茶木的脑子可是坏掉了?
顾阅和严莫面面相觑,没有出声。
褚逢程不好开口。
沐敬亭又冷眼旁观。
国公爷却半是捧场,半是威压:“你有什么资本同我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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