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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接稳当,热粥溢了出来,烫得他一哆嗦。

可即便哆嗦,也没松手,着急朝白苏墨道了句:“呼呼呼,烫烫烫,我先端出去了。“

言罢,三步并作两步,一手端着一个烫碗跑开。

白苏墨笑笑。

最后一碗,才是盛给自己的。

……

回到屋中,才见是茶茶木在吻陆赐敏喝粥。

“张嘴,啊。”人还算耐心,只是语气不是很好。

陆赐敏配合。

这场面看着莫名违和,却也莫名喜感。

见她进屋,茶茶木起身,“我去大夫那里拿药,还有一幅。”

正在喝粥的托木善起身,“茶茶木大人,我去吧。”

他哪好意思自己喝粥,让饿着肚子的茶茶木大人取药?

茶茶木恼火:“你找的到吗?”

“……”

“……”

茶茶木端起粥碗,咕噜咕噜拔了下肚,连村民夫妇给端来的小菜都没有吃一口。

托木善惊呆了。

茶茶木又交待:“吃完检查下马匹和车,稍后就走。”

“哦。”托木善应了两句。

白苏墨坐下喝粥,桌上还有村民夫妇做好的包子和满头,白苏墨觉得许是饿了,这一顿就着白粥吃了许多。

刚吃完,方才的老妇人来了房中:“姑娘,昨日那小哥让备的衣服,姑娘你看合不合身。”

白苏墨看了看,大小和款式,竟是她和陆赐敏的衣裳。

“谢谢老人家。”白苏墨没有多说。

老妇人连忙摇头:“不谢不谢,小哥给我们不少银子,多的都有了。”

白苏墨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交到她手中,“他是他的,我是我的,请您务必收下,否则苏墨会不心安的。”她重重将簪子握紧在老妇人手中,似是不想她松手。

第176章 脸红

老妇人看了看她, 顿了顿, 才将簪子给收了起来。

老妇人掀起帘栊出了屋, 白苏墨指尖不由紧了紧。

转过身来, 又恢复了面色如常。

托木善擦嘴:“白苏墨,你熬的粥可真好吃,和我阿娘熬的一样好吃。”

阿娘?

白苏墨在他对面坐下,“你阿娘?”

许是提到阿娘,托木善眼底都有笑意,见她在对面落座,便也朝她道:“我阿娘可能干了,我阿爹过世得早, 我阿娘一人养了一百只羊。”

一百只羊?白苏墨诧异。

托木善笑道:“对啊,足足一百只, 我和阿弟要轮流给羊剃毛,也会帮阿娘去牧羊。剃下羊毛可以拿去换东西,羊奶可以做羊奶酒, 羊肉可以吃, 羊骨头还可入药……”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似有繁星。

白苏墨认真听着,也不打断, 只是在他问起‘你喝过羊奶酒吗’, 礼貌性点头或摇头。

许是他出来许久未回家了, 说起家中事情的时候, 满眼都是喜色。

也许是他说得实在有趣, 陆赐敏也坐起来听。

陆赐敏还低烧着, 白苏墨怕她着凉,将她抱在怀中一起听。

孩子有着天生的友善,托木善所说的草原上的生活,又是陆赐敏从小没有听过的,就份外有兴趣,精彩处还会“咯咯”笑起来,这一笑,便仿佛早前的不爽利去了多半。

白苏墨摸摸陆赐敏的头,一直安静听着他二人的对话。

托木善这样善良且天真如孩童般的人,不应当是掳劫陆赐敏的人。

白苏墨看了看先前茶茶木让老妇人送来的衣裳,心底思绪更重了几分。

……

在托木善同陆赐敏的笑声中,竟连茶茶木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茶茶木进屋的时候,托木善正在给陆赐敏生动表演怎么剪羊毛,陆赐敏一面模仿,一面笑得“咯咯咯”作响。

白苏墨瞥见一侧的衣裳,托木善也转头。

只见茶茶木的脸色几分阴沉。

许是觉得自己闹得有些过了,托木善有些怕茶茶木责骂,便也站在一侧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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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药。”茶茶木放在桌上,“喝完就走。”

这句话是说与白苏墨听的。

茶茶木撩起帘栊出了屋去,托木善也赶紧跟了上去。

陆赐敏有些被吓到,躲到白苏墨身后,”苏墨,怎么了?“

白苏墨摸摸她额头,轻声道:“无事,先把药喝了。”

……

托木善同茶茶木一道出了苑中,茶茶木给马匹饮水。

托木善抓了把草一起喂了过去,“茶茶木大人,你今日是怎么了?”

早前出去的时候,还一脸艳阳高照,回来的时候便似遭了洪灾的脸一般,托木善心中发怵。

茶茶木凛声道:“你真以为白苏墨这么傻?”

托木善不知道他何意。

茶茶木从袖间掏出一枚簪子,“知道这是谁的簪子吗?”

托木善嘟囔:”白苏墨的,早上她说要谢谢老人家,便让人家收下的。“

“是啊,”茶茶木一把将簪子塞到他手中,恼怒道:“仔细看,看仔细了,这簪子的玉质和材料,簪子底部刻的小字和纹路是什么!”

托木善不解接过,但确实在仔细查看,“玉质什么的我哪儿懂,但看做工却是一流,可依人家白苏墨的出身,随身带的簪子会差到哪里去……”托木善一面说,一面继续看去,犹是看到簪子底部的”白“字,再后面的小字便看不清,也认不得了。

茶茶木听他胡言乱语一通,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恼意道:“某年某月某日,钦赐。这是苍月皇帝的御赐之物,这全天下姓白的,只有白苏墨一人有!”

托木善呆住。

茶茶木继续怒道:“你以为她将这枚簪子给这户人家是何意?道谢?!她是被我们掳劫来的,她需要什么道谢?!她是拿这枚簪子告诉旁人,她在这里来过,好让旁人循着蛛丝马迹寻来,你听明白了吗!”

茶茶木一连串炮轰,托木善算是半懂了。

“叫她们出来了,我们要尽早到四元城!这一路上,勿再同她多说旁的,给自己添麻烦!”茶茶木言罢,将簪子收了回去,托木善赶紧点头。

******

再上马车,白苏墨只觉气氛比早前还要肃杀些。

眼下,似是连托木善都噤声了。

陆赐敏喝了退烧药在她怀中睡去,她倚在马车一侧,静静看着马车外。

方才在苑中茶茶木同托木善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簪子被茶茶木扣下了,亦是警告她不要再有旁的动作。

这户村民早前受过茶茶木的恩惠,所以才会将她的簪子转给了茶茶木。

茶茶木怎么会不知晓她的心思?

眼下簪子也被扣下了,她的意图也被茶茶木知晓,往后再想有旁的逃路只会更难。

她早前怎么没有想到?

这里既是苍月和巴尔的临近之处,那这里村民应当对巴尔人敏.感,托木善和茶茶木连名字都没有掩饰,这对村民却还能收容他们,连带着她和陆赐敏,这对夫妇连旁的多一句都没问过,也一直都只是和茶茶木对接。茶茶木也未警告过她半句,她怎么就相信了这真是借宿?

还将自己的簪子赠与那个老妇人,想要留下些蛛丝马迹?

她近日是越发迟钝了,竟连这些都忽略。

车轮轱辘碾过道路,白苏墨的头倚在马车上,只觉稍稍有些头晕。

但今日之事,却也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们要带她去四元城。

长风四元城,临近函源,巴尔在燕韩囤积了兵马和粮草,若是南下,首要取的便是长风的四元城。

茶茶木和托木善是巴尔人。

他们想掳她去四元城,应当是想做人质。

白苏墨越发觉得有些头晕,不由咬了咬双唇,钱誉在潍城,爷爷在明城,他们哪里能猜到她南辕北辙去了长风的四元城?

钱誉他们怕是不能轻易寻到她了……

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法子,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白苏墨靠着马车,不知何时睡着的。

******

等到再下马车又是晌午前后了。

茶茶木饮马和喂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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