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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目光瞥向二楼一侧雅间时,眸间微微滞了滞。

……

肖唐本是侯在二楼雅间外,先前见有人上了三楼,他也并未多留意。

今日少东家同锦绣坊的孙老板一道在宝胜楼饮酒,谈生意上的事,苍月的刺绣多来自于南顺,苍月国中也见惯了南顺的刺绣风格,但燕韩国中也有独具特色的刺绣风格,这趟若是谈得好,兴许明年苍月国中能挤掉不少南顺刺绣的份额。

今日这场酒尤其关键。

少东家同孙老板在房中饮酒,肖唐同孙老板的小厮便一道侯在雅间外。

七月天,有些热。

肖唐伸手拂去额头上的汗珠,仰首时却见三楼那间雅间大开着,内里坐着的人似是有些眼熟。待得看清,肖唐心中才诧异,这不是……白小姐吗?

肖唐认出白苏墨来!

但翻来覆去看了看,怎么看都似只有白苏墨一人。

自从上回白苏墨帮忙张罗了那处东湖小苑,肖唐心中对她的好感就直线上升,明明生得便很好看,也平易近人,最重要的嘛,又把旁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没有半分架子。这样的公侯小姐,如今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了。

肖唐对白苏墨印象很好。

但白小姐一个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饮酒。

肖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咬咬牙,还是敲了门入内,歉意朝孙老板拱了拱手,上前朝钱誉附耳道:“东家,三楼那里,是白小姐一人在饮酒,会不会……”

钱誉轻声道:“我眼睛不瞎。”

肖唐愣了愣,自他的位置看去,果真见窗户正对处,不正好是三楼那处吗?

钱誉没言其他,肖唐只好退了出去。

再如何,白小姐也不当一人在此饮酒,但少东家既是看见了,便应是心中有数的,肖唐想了想,干脆多花心思瞅着三楼罢了。

钱誉自然看见了。

还看见小二进去送了五回酒。

她昨日饮得应是欢喜酒,今日饮得是闷酒。

孙老板又举杯,钱誉礼尚往来。

又是几杯下肚,钱誉余光已撇不见那道身影,钱誉心中微滞。

他倒是不见再有旁人进出过,应是醉倒了。

孙老板正是尽兴的时候,钱誉却起身:“孙老板,今日对不住了……”

孙老板明显方兴未艾,脸色有些难看:“钱老板,那这生意之事……”

钱誉笑道:“生意之事我们明日再谈?”

……

宝胜楼今日生意太好,先前在房外侯着的小二亦不知去了何处。

钱誉见她倒头,侧枕在自己的右手臂上,桌上五六个小酒壶,整个屋中都是股桃花酒酿的味道。

许是听见脚步声,有人当即警醒了半分。

看向钱誉时,微微拢了拢眉。

“白苏墨,好巧。”钱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白苏墨跟着缓缓抬眸。

应是忽得认出了他,莞尔一笑。她饮酒脸色从来不会红透,只是虽然不会红透,却似一抹绯红正好挂在脸颊,凝眸看他,眼角绮丽,竟是说不清的妩媚:“哪里巧,有人方才不是明明往这里看了许久吗?”

钱誉俯身,于近处言语轻柔:“这苍月京中之人千千万万,若是不巧,怎么能回回都看到同一人,还都守在一处看许久?”

他打量她。

她亦在看他。

未及反应,白苏墨只觉脚下倏然一轻,好似瞬间落入温暖怀抱里。

她只得伸手揽住他后颈,以免落下。

淡然酒香下掩藏不住的男子气息,似是温文如玉,于宁静中透着瑞泽,又似那日在武陟山见过的风流恣意,让人忍不住亲近。

“钱誉……”

“送你回去。”

她还未说完,他便如知晓般应声。

白苏墨心底忽得繁花似锦。

而有人而言,怀中之人伸手揽住他颈后,青丝缱绻,醉意下的慵懒,好似份外撩拨心扉。钱誉咽下喉间情愫,瞥过目去,不敢低头看眸间秋水涟漪,只怕摄人心魄得很。

“钱誉,那瓶云锦草药霜你回去可上过了?”她轻声问。

“嗯。”他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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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上的好,还是肖唐上的好?”

“……你。”

白苏墨噗嗤笑开:“钱誉,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

“钱誉,我昨日是特意的。”她缓缓将头靠近他颈间,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气清淡好闻,沁人心脾。

“……”

“钱誉……”

“白苏墨,”他沉声打断,“……你在怕什么?”

缄默许久。

久到他以为她在怀中睡去,才听她轻声道:“钱誉,敬亭哥哥回来了。”

钱誉驻足。

他又不傻,他岂会听不出其中究竟?

清风晚照,钱誉悠悠应道:“哦,那对不住你敬亭哥哥了,你这人,我要了。”

第34章 顾家出事

翌日醒来时候,白苏墨脑中都觉浑浑噩噩。

流知听她唤了一声,赶紧进屋,正好扶她坐起身。白苏墨亦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似是眼下还未酒醒。

“怎么醉成这幅模样?”白苏墨忍不住喟叹。

左右没有旁人,流知轻声道:“眼下都还算好的去了,昨夜醉得更厉害。”

白苏墨一个激灵,似是忽得想起一星半点。

昨日她随顾阅去了趟西市见陶子霜,而后她从西市走到东市,去宝胜楼喝了几乎桃花酒。那桃花酒喝起来口感清甜,不似醉人的酒,后来才晓上头,她迷迷糊糊似是见过钱誉了。

钱誉……

白苏墨转眸看向流知,似是忽然酒醒了一般。

流知叹道:“钱公子说小姐一人在宝胜楼饮酒,他正好见到,小姐已经喝醉,他怕留小姐自己一人在宝胜楼不周全,便想着将小姐送回来。小姐倒是醉得不清,但钱公子心思还算妥帖周道,他的马车停在两条街巷外,让肖唐悄悄来给奴婢送的口信。盘子同平燕去了宝澶出,奴婢想着石子口风紧,这才带了石子去到马车处接,回府的一路也算安稳,石子又直接开了侧门,马车直接回了苑中,也没惊动到国公爷和府中旁人……”

白苏墨心中唏嘘。

流知心中似是又叹了叹:“这回也亏得有钱公子在。”

白苏墨踟蹰:“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掩了心虚。

流知看了看她,低眉道:“钱公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小姐,日后万万不可独自在外饮酒……”

白苏墨心底不好预感。

片刻,才见流知抬眸道:“小姐赖在钱公子处,怎么都不走……”

白苏墨心中也差不多清楚了。

“什么时候了?”白苏墨转了话题。

“都快晌午了。”流知起身去揭窗帘。

晌午了?白苏墨倒是诧异,可等流知掀开窗帘,正午的阳光忽得照了进来,白苏墨才觉昨夜的酒果真醉人得很。

“爷爷呢?”白苏墨心中难免担心。

流知折回:“国公爷昨日黄昏前后回的府,差人来问了小姐一声。奴婢回话,说小姐同顾公子,顾小姐一道出门了,眼下还未回来,国公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方才,国公爷又让齐润来,说是请小姐去月华苑一趟,奴婢只能搪塞说小姐昨日看了半宿的书,睡得晚,眼下还未醒。”

“齐润可有说何事?”白苏墨担心。

流知摇了摇头:“齐润倒是没说,不过应当不是昨夜之事。昨夜回苑中时,奴婢让胭脂打发了苑中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就奴婢和胭脂,也让盘子同石子打过招呼了,昨夜马车回府的事,石子会守口如瓶。国公爷应当不会知晓。”

白苏墨这才放下半颗心来。

“奴婢先前让胭脂备好了水,小姐身上酒气太重,光是换身衣裳怕是盖不住,还是先沐浴更衣候再去月华苑好些。等晚些离了屋子,让胭脂将床榻上东西都换一遍,悄悄洗了,再开窗点根清淡檀香,便也留不下痕迹了。”

流知素来周全,无需白苏墨操心。

浴桶里,热气袅袅。

白苏墨悠悠闭目。

昨夜的事情似是大都已记不得太清,只隐约记得是钱誉将她从宝胜楼抱出来的,她应当也乱七八糟得说了一通胡话。流知先前说,来接她的时候,她赖在钱誉处不走,她似是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印象。

只是想到此处,心中好似咯噔一声。

她似是记得马车上她非要看钱誉的脖子,非说当初看他脖子十分好看,还让他一定偏到当日的角度。她本就喝醉,钱誉被她折腾不清,最后奈何,只得解了衣领给她看,最后她干脆咬了人家脖子!

白苏墨眼下想想,都恨不得在浴桶立下挖个缝钻下去。

钱誉果真吃痛,恼火得唤了声她的名字,好容易才将她扯开。她是国公府的小姐,是世家女儿,怎么能吵着要看人家的脖子,还去咬人家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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