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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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明天早上的飞机。”

“知道。”

“这边的戏份全部杀青,之后都不会来了。”

“你已经说了第四遍了。”

沙发上的人懊恼地丢来一只抱枕,气咻咻地瞪着眼。

“我都说了第四遍了,那你怎么还没点反应啊?”

程又年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腿间摆着笔记本电脑,被抱枕砸了一下,顿了顿,将笔记本合拢,随手放在面前的小圆几上。

“你想要什么反应?”

昭夕:“还说是裙下臣呢。女朋友要走了,裙下臣该有什么反应?”

程又年淡淡地说:“裙下臣又如何。既不能抛下工作二十四小时当挂件,又没办法留下你,还不是只能接受现实,能有什么反应?”

昭夕品了品,一路绕过书桌走到窗前,俯下身来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最后心满意足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看你这么舍不得我,我就放心了。”

程又年:“……”

昭夕有点小得意,叉腰说:“虽然是面瘫脸,但是相处久了,好歹能从细微的面部表情里判断出一点端倪。”

“哦?”程又年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昭夕更得意了:“你看,你现在眉尾微微上扬,眼神看似淡定,就代表我说穿了你的心事,你不愿意承认。”

“……”

“刚才舍不得我,嘴角就有一点下垂,眼里还不情不愿。”

“是吗?”

“是啊。”昭夕理直气壮。

程又年把人拉下来,两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她坐在他腿上,高出一截,他要微微仰视才能对上她的目光。

昭夕身体一僵,“干嘛?”

“你不是很会观察吗?”程又年微微一笑,“那你从我的面部表情判断一下,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昭夕:“……”

她装模作样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片刻,才在他耳边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要搞黄色。”

程又年本来只是想为难她一下,谁知道为难了自己。

心上人坐在怀中,言笑晏晏,还凑近耳畔吐气如兰。

他眼神一暗,提醒她:“昭夕,你明天要早起坐飞机。”

“对啊,所以你要克制住自己。”

昭夕理所当然地说,却还是凑在他耳边,声音放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双手还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

程又年:“……”

从来办事都果决利落的人,总能在须臾之间做出决断,眼下却……

进退两难。

惦记她连日辛苦拍摄,怕折腾坏了,明早赶飞机时都有气无力。

可她转眼就要离开,就这么放手,又总觉得不甘。

最后是昭夕打破了他两难的境地。

她揽住程又年的脖子,抱得紧紧地,嘴上用力叮嘱:“徐姑娘那边,要保持距离!”

“好。”

“就算上班时间不玩手机,也不要静音,休息的时候稍微看一眼,说不定我会给你发信息!”

“好。”

“别总加班,地科院又不给你加班工资。还不如多陪我聊聊天,我可以给你陪聊费啊!”

程又年顿了顿,不徐不疾道:“我略一回想近期我们的忙碌程度,陪聊费还是我来出吧,若是昭导能多空出时间来陪我聊聊天,感激不尽。”

昭夕一边笑,一边说好,最后定定地望着他。

落地灯下,温柔的金色笼罩着两人,像为此刻镀上了金。

不知是谁先主动,大概是他,又或许她也很配合。

她坐在他的腿上,微微低头,与他双唇相触。

她是文艺工作者,曾看过无数电影,阅览过不少小说剧本。那些接吻的画面总是唯美动人,文字里亦充满动魄惊心,仿佛这样一个安静又缠绵的动作,可以令群星失色,令宇宙无光,仿佛一个短短的吻便能摄走灵魂。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昏黄灯光下,他们并不算熟练地互相触碰着,偶尔牙齿轻磕在嘴唇上,又微微分离。舌尖相抵时是小心翼翼的,仿佛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呼吸愈加急促,短暂的触碰会带来更加孟浪的情潮。

有一点细微的反应从心头弥漫开来,说不上动魄惊心,却缠绵悱恻。虽然男女之间并非一定要有情欲才圆满,可它来得无比自然,为相爱的人带来星星点点,然后烈火燎原的欲念。

它不至使人迷失,却为相爱带来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当拥抱已无法描述深情,当唇齿相依都不够倾诉爱意,那么唯有肌肤相亲,你我不分彼此,似乎才能表达此刻永不分离的迫切渴望。

即便青涩,不熟练。

即便没有书中描写的整个人迷失其中。

他们却乐此不疲地亲吻彼此,仿佛时间静止,唯有眼前之人、之事,值得放在心上,值得反复摸索。

就像海子的那首诗: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

他们从落地窗前到洁白的被单上,今夜纵情一场,孟浪也有无边的美丽。

从前都是爱干净的人,昭夕讨厌夏天大汗淋漓的男生,程又年亦不喜天气炎炎时汗流浃背的自己。

可是纵情时分,肌肤相贴都不够,又怎会分彼此。

有星星点点的湿意,在额间,在脖颈,在被单上,更多在相互交融的地方。

程又年的声音低哑如砂纸磨过的玉:“水做的吗……”

“你,你还是火做的呢,烫得,烫得要命……”

昭夕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不肯服输,偏要反击。

他在笑,在动,在沉重地呼吸。

她也笑,也动,也发出细碎动人的声音。

*

后来又到了浴室里。

……

干净清爽地入睡时,两人面对面。

窗外是塔里木一望无际的草原,星夜无边,银河皎皎。

昭夕问他:“你会想我吗,程又年?”

“会。”

“想的频率是……?”

“每天。”

“那还不够多。”昭夕说,“要精确到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

程又年沉吟片刻,“那我大概不用工作了。”

她噎了噎,想起他地科院之光的身份,勉为其难让了步,“那允许你每半小时,抬头休息时想我一次。一次一分钟。”

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就在她耳边:“不如每眨一次眼,就想你一遍。”

昭夕一怔,抬眼看他,小声问:“真的吗?”

那个眼神不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到金字塔顶尖的女人会拥有的眼神,是象牙塔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的憧憬,是撇去精湛的演技和世故的伪装,毫无保留的天真渴望。

程又年点头,“真的。”

她便心满意足长叹一声,闭眼说:“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是开心的。”

入睡前,又不放心地睁眼问:“这个项目会进行多久啊?”

“短则数月,长则几年。”

看她表情有些沉重,程又年又笑了:“但我不必一直在这里。该做的工作做完了,我就回北京。”

“会有假期吗?”

他顿了顿,“如果你想的话。”

其实过去他是不请假的,虽然原则上来说,在项目上每周也有一天时间可以轮休,但他通常不请假。毕竟项目总在荒郊野岭,请假了能去哪里?人猿泰山一日cosplay吗?

但昔日不请假的好处,如今好像体现出来了。

积攒的假期放在一起休息,同事们估计也不会有意见。

昭夕笑了:“你可以来探班吗?”

“我尽力。”

“那我们还是比牛郎织女好多了,他们一年见一次,我们好歹还能一两个月幽个会。”

程又年被这个用词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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