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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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顿时被噎得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这儿是北境,是本君的地盘。”唐沅道,神色间没有什么傲意,平淡得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这个人脾气向来很好,可底线也很严,一向喜欢按规矩办事。”

“上一个犯了我规矩的,是齐王世子。”

她凤目扫过屋内众人,语气意味深长。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众人心里都叫苦不迭。

此番来北境,哪是来立功的啊。

怕是有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

眼见没人出头说话了,唐沅这才缓了脸色,又笑道:“我瞧着各位大人也乏了。来人,送大人们前去安置歇息。”

听她这样说,众人心里都悄悄松了口气,当下也不敢再有异议,喏喏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走出大门,都不由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

这之后没几天,陈修元和齐王狼狈为奸、通敌叛国的证据就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南陈皇帝的案头。与此同时,这消息也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朵里。

南陈皇宫里,被先遣回来报信的小官两股战战地站在阶前,正在跟皇帝汇报北境的事。

“……萧韫说,齐王犯下如此重罪,本该满门抄斩。可陛下生性仁慈,想必下不去手,她便、便替陛下先诛了那齐王世子,聊表忠心。她还说、还说……”

皇帝脸色早已是铁青:“她还说什么?”

那前来汇报的小官哭丧着一张脸:“她还说,若是陛下狠不下心诛杀齐王和陈将军,大可将人送到北境去,她、她来替陛下动手……”

“大胆!”

皇帝一拍桌子站起来,眼里的怒气几乎快化作实质。

若真把人交到北境,岂不是亲手将皇家的脸面送上门去任她萧韫踩踏?

凭她也配?!

天子一怒,骇得那小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又问:“朕记得裴将军和张大人是一同前往北境的,他们可有将朕的旨意带到,让萧韫交还边城兵权?”

听到这个问题,那小官心里又是一抖,颤声道:“她、她说了……”

“说什么?”

“她说,陛下远在建康,对边城事务不甚了解,她担心陛下再被奸人蒙骗,便自请暂理边城一众事务,为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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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唐沅的原话说得远比这个贱得多。

但他万万不敢把原话传给陛下听啊!否则,他绝对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传话的苦差事,怎么偏生落到了他头上!

那小官心下叫苦不迭。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皇帝把桌案拍得咚咚作响,气得眼球充血,神色可怖至极。

屋子里跪了一地,纷纷说着“陛下息怒”,他却丝毫息不了怒,只觉得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让他忍不住想要杀人。

那萧韫、萧韫她竟嚣张到了这样的地步!扣押使臣,杀害宗亲,独占北境,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

若是唐沅能听到他此刻的心声,必定会一脸诧异地问一句:

我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没点acd数吗?

那必然是没有啊!

“去,快去幽州传朕旨意,召萧俨来见朕!快去!”

皇帝只觉得自己快被萧韫气得心肌梗塞了。他扶着桌角喘着粗气,咆哮着吩咐下人快去办事。

萧韫,萧韫,萧韫!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杀了这贱人,以泻心头之愤!

皇室的尊严,绝不容任何人挑衅!

皇帝眼里满是杀意,面目扭曲到狰狞。

……

先礼后兵一向是中原这帮体面人约定俗成的规矩。这头一波来北境的使臣算“礼”,结果却被唐沅态度强硬地怼了回去。

王谢萧三家和南陈皇帝受了一肚子气,几方一合计,便觉得是时候走第二步,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他们自以为唐沅已经得罪完了各方势力,站在了天下人的对立面。因此,他们扯出个斩奸佞的大旗,自诩为正义,只待给唐沅一记迎头痛击。

却不想,唐沅的动作比他们快,操作也远比他们骚。

第76章 长公主君临天下(32)

远来是客,为了表明自己待客的热情,以那跟唐沅打嘴炮的老头为首的使者们,又被她以奇奇怪怪的理由留在了北境。

消息传回建康,南陈皇宫又少了一批名贵瓷器。

等萧俨那几个老狐狸凑在一堆,商量着要怎么对付唐沅时,唐沅在北境也搞了个秘密会盟,邀请的尽是跟这三家不怎么对付的、或者一直中立摇摆的势力。

萧俨有句话倒没说错。短短几个月时间,她根本没法尽数吞下数十万盟军。从这支军队交到她手上开始,她的势力逐步渗透的,便只是陈王谢萧四家及其附属势力而已。

至于其他的,在这次秘密会盟上,她都大方地还给了他们原本的主人。

所谓人性,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正儿八经的善意永远比不上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就好比这次会盟。若几个月前,唐沅找上门请他们帮忙,哪怕许出好处,他们也是轻易不肯的。

可眼下唐沅先蛮不讲理地抢了他们的东西,再借着会盟还给他们,微微露出些拉拢之意,他们便觉得这是个知礼明义的良善之辈了。

兴许是有王谢萧三家在一旁对比着,反观唐沅对他们友好的态度,他们竟诡异地感到了一丝欣慰。

1088:【……】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再者,这天下间僧多粥少,这些不够强大的中小势力和陈王谢萧四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利益冲突,产生过一些龃龉。

本就称不上多好的关系,再加上唐沅这边主动示好,他们心中的天平竟也向唐沅倾斜了。

别的给不了唐沅承诺,可在能力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没过多久,萧俨他们就惊讶地发现,这天下竟在不知不觉间隐隐被分成了两派,不少势力都被笼络在了唐沅那边。

他们预料中她孤家寡人的场面,又再一次给落了个空。

不仅如此,他们原想趁唐沅远在北境时集结兵力,在后方突袭安州。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安州、北境分居南北两头,中间势力虬结,盘根错杂,唐沅势必做不到两头兼顾。

可万万没想到,唐沅竟借着这次会盟,跟诸多势力打好了关系,硬生生在两地之间开出了一条道来。

还没等他们这边准备好,原本的部分北境兵力就借道回了安州,将安州的防御等级又往上提了一截。若此时他们再出兵,那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他们肯硬刚,可,该让哪家的兵做先锋,又由哪家的兵殿后呢?

四家本来就称不上多团结,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讨伐安州、清剿逆贼,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事儿轰轰烈烈闹了许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萧俨等人恨得牙根痒痒,却终究无可奈何。

……好气哦。

对此,唐沅表示,对家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的爽歪歪。

*

建康城最近不大平静。

前几天,打北边来了几个流民,自称是北境人士,因着柔然入侵,家破人亡,不得已背井离乡,到建康来投奔亲戚。

这些人人数不算多,身上又都带着路引和身份证明,守城的官兵禀明上级后,便顺利放了行。

可谁知,这群人进城的第二天,既没去投奔亲戚,也没忙着安顿,反而径直跑到宫门外,一言不发敲响了登闻鼓。

按照规矩,敲了登闻鼓的人是要受鞭笞滚铁钉的,因着这个原因,这大鼓放在宫门外成日落灰,眼下一朝被人敲响,简直敲动了整个建康的八卦好奇之心。

各路人士闻风而至,宫城外的东街上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皇帝最近因着攻打安州不成,整日烦躁郁闷得不行,天天窝在后宫找解语花纾解心情。这登闻鼓硬是把他从温柔乡里拉起来,纵使心里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出面审案。

那敲登闻鼓的人受过酷刑,稍微洗刷了一下套了件干净衣服,便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纵使梳洗过,他身上的伤口还是一阵阵地往外冒血。脚底因为烫过炭火,行走不能,被两名宫卫拽着,拖到殿前,殿外的白玉石上甚至印上了斑斑血迹。

等一切就绪,皇帝身边的左右内侍把手里的拂尘一扫,尖着嗓子喝问:

“殿前所跪何人?有何冤情?还不速速道来。”

敲登闻鼓那人瞧着是读过书的,身材清瘦,哪怕身上痛得厉害,跪着的上身依旧尽量挺直,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书卷气。

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边,无数双眼睛一齐盯着他,他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却还是颤抖着声音道:

“草民张清,祖籍辰阳,这次专门来建康敲登闻鼓,是替我岳丈家九口人命,状告辰阳守将陈修元和齐王府通敌叛国,状告……”

他眼神复杂地往上方看了一眼,看到满目灿烂的明黄。他垂了眼睛,一字一句继续道:

“……状告当今圣上,徇私枉法,包庇叛贼,置凤安十万冤魂于不顾,不堪为君。”

状告……皇帝?

骤闻此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下子坐直身子,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殿中众臣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中间跪着的人,表情如遭雷劈。

殿内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

张清状告陈修元和齐王,告的正是他俩勾结着里通柔然,害得边关连失三城、凤安全城被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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