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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也未责怪于她,而是道:“安阳候夫人无须过于自责,既然珍珠撒了,等会让下边的婢子们给你都找寻回去。下回可别再撒了,若是像本宫这么大年纪的人不小心踩了的话,那一摔,这身老骨头只怕会摔断了。”

柳氏连连称是。

之后众人都回到了座位上,大长公主也未再提珍珠之事。

只是经此事后,众位夫人对安阳候夫人只怕会多了一个胆小怕事,行事不周的印象。

……

苏南柔安静的坐着听大长公主与其他夫人在闲谈,大部分是夫人们在说,大长主听着,偶尔问一两句。

她现在内心还未平静下来,刚刚见到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她的安阳候夫人跪着向大长公主请罪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站在最高处的皇权,这就是让人匍匐在地的权利。

让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

她现在因为恩情被大长公主喜欢,被她视为上宾,被众人瞩目。以前从未见过的贵妇人们对她展露最和善的一面。

若是往后她有做错什么事情,惹怒了大长公主,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只会跌入深谷,爬都不爬不起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不入这个圈子。

没错,她是在害怕,害怕这令人仰望又战栗的权势。

她觉得自己更适合的还是自己的小圈子,安安分分,平平安安的过着小日子。

苏南柔一边稳住自己的时候,听到大长公主忽然说道:“其实,今天除了邀请诸位夫人们过来赏花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大家说说。”

“想必在场的都知道皇上下了圣旨召厉王回京。本宫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厉王身边一直未有一个知冷暖的人儿陪伴。厉王王妃过世有有些年头了,也该选继妃了。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太后的意思,更是本宫的意思。所以三品官员家中有适龄女孩的,可以往宫中递名单了,等到厉王归京,那时候,宫中就要举办真正的赏花宴。”

大长公主的话说完,不少人偷偷地往姜侧妃和闵侧妃那边看去。

厉王身边不是没有知冷知热的人,这些年皇上、太后、大长公主都有往厉王府送人,可听说厉王根本不让人靠近,就算有心邀宠献媚,也是徒然啊。

这一回厉王选继妃倒是往不少世家产生了念头。

只是以前厉王那恶名太盛,使得许多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过去。

后来厉王去了边关那么多年,又打了不少胜仗,战神的名声似乎将他往日的恶名挽回了不少。

看来今日大长公主的赏花宴,最终的目的还是告诉在场的勋贵人家,厉王要回来选继妃了,有适龄的女孩们要开始挑选了。

坐在下手的姜侧妃和闵侧妃脸上的笑容都未变。她们似乎对于要选继妃一事并不抗拒。

苏南柔也想着,厉王要回京选继妃了,难怪夫君说要出远门,也许就是去边关迎厉王?

若是这样她也放心些,这比去执行凶险的任务要好多了。

没想到出来一趟能够获知这样的信息,也算是对她有帮助吧。

赏花宴结束后,大长公主还想挽留苏南柔歇在公主府多陪伴她几日,苏南柔婉拒了,她不想牵扯太深。

大长公主也没勉强,只嘱咐若是她派人去接她过来,她不许拒绝。

苏南柔只能应下,大长公主赏了一盆素冠荷鼎给苏南柔带回去,再让人好好送她回府。

而在众人陆续离开后,贤王也过来看望了大长公主,并接着贤王妃一道回府。

贤王想着刚刚见大长公主的情形,对贤王妃问道:“姑母今日似乎很高兴。”

贤王妃笑道:“是啊。姑母今日将救她的苏娘子也请了过来,不仅让她在勋贵圈露脸了,还给她撑腰了。不过依妾身看,姑母最高兴的恐怕是厉王要回来了。现在就开始给他张罗选继妃人选了,我看厉王府的两位侧妃表面上没有异样,只怕今晚可要难眠了。”

贤王听到大长公主为厉王要归京冷笑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位救了姑母的苏娘子是何人?”

贤王妃的笑容有些微妙,“说来也巧了。我听到她的名字时只觉得耳熟,后来经丫鬟一提醒,与咱们府里的苏姨娘的名字竟然只差了一字。再对了其他的情况,她们的父亲都是云州知州,她们竟是一对姐妹。这位苏南柔苏娘子现在可是大长公主身前的红人了。”

被贤王妃这么一提醒,贤王脑海里很快闪过一张柔媚的脸,他轻笑一声,“她还挺有运道的。”能讨得姑母欢心的人可不多了。

当初在千霜寺见过一面,便让他惦记着了,只是后来因那个批命,他选了有凤命的苏南莹,这个苏南柔便放了放。

最近事情太多,竟然差点将她给忘了。

“往后姑母这边有什么宴请,你觉得合适可以带着南莹一道。她能跟姑母身边的红人是姐妹,也能沾沾光。”

贤王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也只好应下。

她真不知道王爷到底喜欢苏南莹什么地方,若是因为那张脸有可取之处,可王府里不是没有比她更美的,还有那性子真是愚蠢至极,带着她出去,不闯祸便是烧高香了。

第八十一章

长公主办的这场赏花宴结束后,众人都各怀心思离开。

安阳候夫人带着楚明萱一路沉默快速上了马车。

车帘刚放下,楚明萱扑到安阳候夫人怀里哭了起来,手里一直攥紧的珍珠也全都扔在了地上,“母亲,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安阳候夫人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会受到指摘,可也将女儿给保全了。

她到这年纪、这个地位了,还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也憋着股火。

柳氏看着哭的伤心的楚明萱,叹了口气,“明萱,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就是让那小蹄子出了风头又如何?大长公在兴头上,捧着她几天而已,等过了些时日,谁还会记得她?你太冲动了。”

楚明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我不甘心。我现在恨不得将她那张脸给撕烂。”她的求而不得,她的高不可攀,统统都被苏南柔那个贱人轻易得到。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还会保持理智呢。

她之前央着淑妃姐姐将自己的画像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心里祈求着那微薄的机会,可前几日淑妃姐姐传信来,那些画像都被皇后娘娘收了起来,听说是三爷还是坚持不肯娶妻,皇后娘娘拿他没办法,只能等他心甘情愿。

可她没有时间能无期限的等下去。

她心中对苏南柔充满了嫉恨。

安阳候夫人看着楚明萱痛苦的模样,十分心疼,“明萱,你要沉住气。你是侯府千金,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官之女,克死过前夫,寡妇再嫁给了一个小举人,就算她运气好救了长公主又如何。她的身份是上不了台面的。你是明月,她是萤火,你何须去与她比较?明萱,时间还长呢,让她得意风光一些时日又如何?你受的委屈,我受的辱,都会有机会还回去的。”

……

厉王府中,闵侧妃刚扶着丫鬟从马车上下来,便见到站在前面一脸不善的姜侧妃。

闵侧妃拂了拂袖口的褶皱,含笑着朝姜侧妃走过去,“姜姐姐怎还未回玉芙居?”

姜侧妃冷笑一声,“闵氏,你别给我装。你为何要帮那姓苏的女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在长公主面前露脸,想通过讨好长公主殿下,进而让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吗?”

闵侧妃垂下头,低声回道:“妾身不敢妄想。”

姜侧妃见闵氏还一如既往的谦卑,她憋在胸口的这口气才顺了些,“量你也不敢。闵氏,王爷这次回京,希望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懂事。”她可铆足了劲要在继妃进门之前争得厉王殿下的宠爱,闵氏最好不要碍事。

闵侧妃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嘴角弯了弯,她声音轻柔:“姜姐姐,你多虑了。这王府里论身份谁能越过你呢,论美貌谁又能比得过你呢。”

姜侧妃哼了一声,带着丫鬟拂袖离去。

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闵侧妃淡淡的说:“我们也回罢。”

跟在闵侧妃身后的丫鬟,为她不平:“娘娘,姜侧妃凭什么这么霸道。你们都是与王妃同日抬进王府的,也都是宫中赐下的侧妃,为什么每次都是要娘娘您让着她。凭什么啊,王爷这么久没回京,这回总算要回来了,还是因为要娶继妃了。您难道不着急吗?”

急,可急有什么用?

厉王殿下以前也回京过,他在府里待的时间太短了。

她几次想要去接近他,连书房的门都还未进去过。

想见上一面太难了。

这回殿下要娶继妃的话,会有充足的时间让她来筹备。

姜氏还想着怎么获得宠爱。

而她,抚过自己的腹部,她要的可不是宠爱这么简单。

……

苏南柔回到纪府后,累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都是靠着绿柳和巧枝她们帮着她沐浴完,送她躺到了床上。

长公主府千好万好都不及她自己的家中好。

下一回,她真不想去了,实在太累了,心累。

她翻了个身,看着暂时放在紫檀木桌上的素冠荷鼎,真是美,还有阵阵的幽香飘过来。

也不知道这兰花的花期有多久,真想与夫君一同分享。

她又默默地算了算夫君的归期,在兰花的芬芳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晚上都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很混乱完全记不住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昏胀胀。

苏南柔慢悠悠地收拾自己,坐在梳妆台前,选了一朵绢花准备戴上时,绿柳碰了碰她的额头,“姑娘,你额头好烫,是不是发热了?”

苏南柔没往这处想,听到绿柳这么一说,难怪起来的时候浑身没什么力气,一直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动。

绿柳扶着苏南柔回到床上:“姑娘你先躺躺,奴婢马上告诉张管事让他去请大夫过来。”

重新躺下的苏南柔,反复翻身,怎么都不舒坦。

她生病了,最想念的人却不在身边,无端的委屈升了上来。

当黄夫人被急匆匆的请来看诊时,便见到了泪眼迷蒙的苏南柔。

黄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病情很严重,连忙检查起来,她摸了摸苏南柔的额头,很烫,这是发热了。为苏南柔把脉的时候,一边关切的问道:“苏夫人,除了身上发热以外,你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平时的伪装很容易被卸掉,苏南柔见着黄夫人产生了倾诉欲,咬了咬下唇,慢慢地道:“胸口很闷,有些难受。”

说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幸好发热,她脸上本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黄夫人是过来人,看着她的神态和语气,很快就回过味来了。

看来这苏夫人是想厉王殿下了。

可殿下已经回边关了,这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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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写下药方,让人去抓药,她对苏南柔说:“苏夫人,这药吃了会发汗,等将体内的寒气散出来后,你会舒服很多。你这病,需多静养,心情要开阔起来。苏夫人有想的做的事情,不妨试一试,也可以适当的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黄夫人离开后,苏南柔喝了药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傍晚醒来时,出了一身汗,身上也松快许多。

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后,苏南柔坐在书桌前,开始给夫君写信。

写完后,却没有将信送出去,而是自己收了起来。

虽然夫君离开的时候说过,有事可以给他写信。

可她不愿意因为这些琐事而打扰他。

她将想说的话都写出来后,心里舒服很多,黄夫人说的没错,得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确实能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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