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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硼:“……!!!”

觉得手中小锤子特别好用,霍淩忍不住挑了下眉,并朝身下的人问道,“你说你乖不乖?”把玩着小锤子,他耐心的等着霍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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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硼涨红了脸。

霍淩用手中的小锤子再次敲了敲霍硼的屁股,同时再次问道,“乖吗?”

“……”他这皇叔为什么这么出人意料?身为太子该有的格调去哪里了?

涨红了脸的霍硼紧紧的咬着唇,从唇缝间不甘不愿的“恩”了一声,待得霍淩从他身上下来以后,霍硼挪动着身子,直接缩到了距离霍淩最远的角落。

不等霍淩下意识的跟着他挪动,霍硼先一步出声制止了他,甚至还为此难得的说了一大段话,“你别过来,就保持这个距离,不然我不跟你说话。”

“……哦。”

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哪个侄子看起来都好像嫌弃他,霍淩也并不介意这一点,他干脆握着小锤子回到了几案后坐着,一边拿小锤子敲山核桃,一边同缩在角落连脸都背对了他的霍硼搭起了话。

或许是意识到了霍淩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本质,霍硼心下虽然无比抗拒,却仍旧回答了霍淩的问题,至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任由霍淩如何逗弄,他都没说。

霍硼这样的表现,霍淩反而还觉得高兴,毕竟他回去的路上不会无聊了。

想知道自己在回京都之前能从对方口中知道多少,霍淩连拿锤子敲山核桃的手都变得越发有力了。

当马车驶入都城的时候,霍淩也差不多猜到了真相。

如果他不是没有通晓阴阳的本事,霍淩真的很问他那入土已久的三哥一声,“你是不是闲得慌?”

第41章 霍淩真

因为皇帝陛下的特别吩咐,搭载着霍淩与霍硼的马车直接驶入皇宫,并在乾清宫前停了下来。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关心爱护晚辈的好长辈,霍淩亲自为霍硼解绑。然而因为叶晓绑得太结实也太有技巧性的缘故,随着他手中的动作,霍硼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白起来。

被霍淩折腾得快呼吸不过来的霍硼:“你最初说的回答让你满意就给我解一个绳结的‘游戏’,其实你只是说说而已?”

红墙黄瓦,宫殿林立,让人向往而又畏惧。

余光扫过殿宇上方的匾额,霍硼终于有了自己踏入皇宫的真切感觉。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踏入这里的情景,然而他此时此刻,满心满眼的只有面前的霍淩。

“我不会还没见到我所谓的祖父,就先死在你手里……吧?”

“叫什么祖父,要叫皇爷爷。”指出对方话中的错误,霍淩完全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见半点被说中的心虚的他断然否认,“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在一旁看不下去的叶晓的低声提醒下,霍淩终于在对方被他折腾得断气前,为其松了绑。

“我就说我超棒的,区区一个绳子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霍淩对自己的认知经常出现偏差,加上叶晓也从来不觉得霍淩这话有什么问题,导致霍淩很少能够正确的认识到自己,至于唯一认为有问题的霍硼……别说反驳,他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秉承着再跟霍淩说话他就是猪,霍硼任由叶晓反剪他的双手并押着他往前走,半个眼神都没有给霍淩。

半点没察觉到被嫌弃的霍淩走在前面,还时不时的扭头和他说话,哪怕没得到什么回应,霍淩也能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跟你说,你别怕。”摸了摸下巴,霍淩以长辈的身份提醒道,“我父皇,你皇爷爷,是个好人。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看在你是三哥唯一儿子的份上,哪怕你做出了背叛大周的事情……”他抿抿唇,歪头猜测了下,“应该也会给你留个全尸。”

越说越不像样,一边的叶晓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霍淩迅速闭上嘴,安静的同押着霍硼的叶晓一同踏入殿。

皇帝陛下高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静静的看着许久未见的霍淩朝他走来,另一边的叶晓则将霍硼压着跪下。

作为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叶晓很清楚什么是自己能够知道的什么不是。不用上首的皇帝陛下吩咐出声,叶晓行了个礼就无声的告退了,至于汇报情况的事情,皇帝陛下并不急着听,他也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回去将折子润色一下。

没注意到叶晓的离去,霍淩朝上首的皇帝陛下行了个礼,不等叫起就自顾自的站起来不说,还直接笑着朝皇帝陛下走过去,试图给他多月不见不知隔了多少个秋的父皇一个拥抱。

然而霍淩不看路的结果就是突然被台阶绊住,直接一个踉跄,扑到了发现不对而下意识站起来的皇帝陛下脚边。

“霍淩?”

不等皇帝陛下出声询问他有没有事,倒在其脚边的霍淩干脆伸手一勾,抱住皇帝陛下的大腿,“父皇,我冤枉啊……呸,说顺口了。”霍淩连忙改口,“忽略我刚刚说的话,我真正想说的是——”

“父皇,我想你了。”

“真的,比您给我镀的金都要真。”

这次注意力道的霍淩没让对方有亵裤可能会掉的担忧,扯着皇袍的霍淩仰起头,对面无表情的朝他看过来的皇帝陛下眨了眨眼,试图通过眼神之间的对视,让对方感受到他对其如滔滔黄河水的想念之情。

皇帝陛下:“……”很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霍淩。

再次见到霍淩,没有对其平安归来的欣慰,也没有对其在盐池县干得不错的骄傲,皇帝陛下对霍淩剩下的“父爱”,已经连“滚”这个字都没有了,霍检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他对霍淩想念他的“感动”。

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霍淩,由着对方“滚”到了安得总管特意准备的椅子坐着,他从上首走了下来。

皇帝陛下在跪着的霍硼面前站定,“抬起头来。”

霍硼垂着眼睛,缓缓的抬起了头。

皇帝陛下霍检皱了下眉,想到对方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他压下对其生出的不满,耐着性子的说道,“看着我。”

霍硼抬眼,直视皇帝陛下。

四目相对之际,霍硼突然冷笑了一声,“呵。”

“大胆!”一旁的安得总管冷声喝道。

没等安得接着动作,霍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事。”

安得躬身,安静的退回到原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坐着的霍淩身后,似乎半点没察觉霍淩歪头看过来的视线。

歪坐在椅子上的霍淩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的歪头打量着安得总管,力图通过学习对方应对皇帝陛下的行为模式,让自己被父皇陛下嫌弃的次数少一些。

另一边,皇帝陛下霍检仍旧耐着性子的同霍硼搭着话。

然而无论皇帝陛下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亦或者直接威逼利诱,跪得歪歪扭扭的霍硼回以对方的除了冷笑,就是一句“我又不是你们霍家人。”

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他那个皇叔虽然很烦人说话也很不好听,但有件事却说对了,仗着自己是霍泱唯一的儿子,霍硼无所畏惧。

面对一脸“你随便问,如果我回答就算我输”的霍硼,早就了解情况却想听霍硼自己说的皇帝陛下突然一笑,“既然你不想跟我说,那就换个人。”搞不定霍淩那个兔崽子,他还搞不定这个小崽子吗?

皇帝陛下一甩袖子,走回到上首坐下,并朝一边的安得总管抬了抬下巴。

霍硼以为皇帝陛下换的人是霍淩,正当他想嘲讽几句又因为自己的决心——再跟霍淩说话他就是猪——而闭嘴的时候,安得总管吩咐人进来挪开了一边的绣着龙行云雨的屏风。

屏风挪开,露出德阳郡主的身影。

一身郡主冕服的德阳郡主安氏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坐得无比端正的她表情也无比的端庄严肃,精致的妆容掩盖住了她眼角岁月流逝的痕迹,繁重的发饰没有压弯她的脖颈,反而让她的背脊挺直如孤松。

安氏翘着兰花指,抚上鬓边的赤金凤尾玛瑙步摇——这还是曾经新婚时霍泱送给她的,安氏抿唇朝看到她而瞪大眼的霍硼笑了笑。

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礼仪风范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哪怕安氏曾经恨不得掐死霍硼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如今见到对方,她唇边的弧度变化也跟面对别人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只有从最初同霍硼四目相对的那一眼,才能窥见安氏的些许心思。

这才发现德阳郡主也在的霍淩:“……我就说怎么多了一个屏风。”

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都被对方收入眼中,霍淩忍不住捂住脸,下一刻又无所谓的放了下来,就连歪靠在椅子中的姿势都没有发生半点变化——反正丢脸也不是一两次,习惯以后就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了。

谁都没有搭理感叹出声的霍淩,就连上首靠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都没有看他一眼,霍检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动作,静静的看着面前上演的“母子相见”,表情不变,目光不动。

霍硼愣愣的看着德阳郡主安氏,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从跪变为了坐。

目光略过坐在地上的霍硼,安氏轻抬眼帘,看着上首的皇帝陛下喃喃问道,“没有儿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忍了又忍,忍到了霍硼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将礼仪刻入骨子的安氏难得失态,终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问在场的众人,问她自己,也问如今已经无法回答她任何问题的夫君——霍泱。

与霍泱成婚三年无子,她巴心巴肝对待的表妹大了肚子。相信了对方上香时遭遇歹人的说辞,安氏不但无比贴心的帮对方封锁消息并扫了尾,还帮忙将其送到了不会遭受流言蜚语的地方待产。待得生掉孩子后调理调理身体,然后找个人嫁了,谁都不会发现她那向来不爱出风头的表妹有什么不对。

万万没想到,所有的好意都喂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直到霍硼出现在她眼前,看着对方那和霍泱一模一样的眉眼,安氏才意识到她所以为的恩爱不过是一场笑话,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因为我没能生出儿子而找了别人,结果最后又嫌弃对方身份上不得台面……何其可笑。”

她是个笑话,霍泱是,她的表妹也是。

随着德阳郡主的话音落下,原本就显得安静的气氛变得越发寂静无声。

一片沉默之中,霍淩骤然开口,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三嫂,我觉得你问错了人。”

被儿媳质问却沉默不语的皇帝陛下、为情所伤而难得失态的德阳郡主、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安得总管、神色恍惚的霍硼……全都下意识的朝霍淩看来。

沐浴在众人意味不明的视线之中,霍淩不但半点不觉得不自在,甚至还下意识的挺了挺胸,“恕我直言,父皇有五个儿子,安得不可能有儿子,而我……儿子还在计划当中。”扭头看一眼霍硼,霍淩“啧”了一声,“至于霍硼,他还不到考虑这个问题的年龄。”

依次点过了在场包括自己在内的男子,霍淩好整以暇的反问德阳郡主,“你问我们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第42章 霍淩

霍淩考虑问题的角度,向来另类而又发人深省。

德阳郡主目光一动,赤金凤尾玛瑙步摇垂在鬓边的流苏晃了晃,与坦然朝她看过来的霍淩对视了一会儿,德阳郡主骤然闭上眼,“……有意义吗?”重复一声,安氏给了自己答案,“没有。”

真正能给她答案的人,已经没有了。

待得再次睁开眼,眸底所有浮动的情绪消失不见,安氏恢复了最初的端庄,并就自己的失态向皇帝陛下道歉,“舅舅,对不起,我失态了。”作为皇帝陛下的儿媳妇,比起“父皇”这个词,她更愿意用“舅舅”这个称呼。

“没关系。”

皇帝陛下朝安得抬抬下巴,都不用他出声提醒,安得就上道的为德阳郡主添了一杯热茶。

安得贴心的为德阳郡主上了一杯云雾毛尖,而不是她因为霍沣而喝习惯的雨前龙井。嗅着多年没喝的云雾毛尖的清香,氤氲而上的水汽带着茶香染上她的睫羽,模糊了德阳郡主已经成为本能的严肃表情,安氏轻轻的勾起了唇。

满室寂静。

歪垂着脑袋的霍硼轻笑一声,随后跪爬到德阳郡主的椅子前,朝她真心实意的磕了个头,“……对不起。”无论他心底对德阳郡主是何种看法,霍硼都无法否认的是,如果没有德阳郡主,他已经先被嫌弃他上不得台面的霍沣解决掉了,更不要说带着霍沣留下的部分势力离开都城。

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的桌案上,德阳郡主半个眼神都没有给霍硼,她一脸平静的扯出被霍硼额头压到的裙角,“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谁都有错,但也谁都没有错。

她知道所有人中最无辜的就是霍硼,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还想再看到对方。德阳郡主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起身朝上首的皇帝陛下行了个万福礼,“我身体有些不适,还请舅舅恕我告退。”不想看到霍硼,也不想知道皇帝陛下会如何处理他,德阳郡主只想回到能让她心神宁静的佛前,做她今日没做完的功课。

完全能理解对方的心情,然而向来不会安慰人的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能跟对方说什么,他摆了摆手,“去吧,顺便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我会转达的。”

安得总管亲自送德阳郡主出了宫,乾清宫内只剩下上首神色不明的皇帝陛下、歪靠在椅子中已经无聊到开始玩自己手指的霍淩、以及跪在德阳郡主原先坐的椅子前,哪怕对方已经离开也没改变动作的霍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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