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刘枫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爹娘你们来了,快坐,我都挺好的,原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要不是大夫到府上来把脉,都不知道怀上了,刚刚夫君出去给你们报喜,我就突然想吃点酸东西了。”
赵嬷嬷说,孕妇不能多吃山楂,她这不就想起了青葡萄吗,让人从葡萄架子上直接摘下来的,压根就没熟,不过也没那么涩,还是酸味比较重。
刘夫人摆摆手,“行了,又不是外人,不用起来了,赶紧躺着吧。”
这糟心孩子,倒是舍得用冰块儿,院子里头摆了不少,连后花园的花花草草都比人金贵,旁边就搁着冰块呢,连带着这屋子里头都有点凉快了,也难怪能忍住不想搬回娘家。
刘将军也就是进来瞧了一眼,话都没说,跟夫人和女儿点了点头,就直接出去了。
一来是这青葡萄的味儿太重了,他这个大老粗受不了,二来也是没什么话好说,这女人家怀孕的事儿,母女俩聊呗,他再掺和进去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坐到正厅里,一口绿茶送进嘴里,把那股子酸涩劲儿压下去,刘将军这才想起来,还没瞧见小儿子呢。
“刘钰哪去了?不会是在前边儿读书吧?”刘将军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么热的天气,这孩子能坐得住吗。
事实证明,并不能。
刘钰早就跑到自家姐姐在城郊的庄子上去了,那可是避暑的好地方,不过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着前几天请过来的先生。
国子监那边,他已经派人过去请过假了,整个六月,不对,是在天没凉快下来之前,都不打算再回国子监了。
这魏府没有池塘,树也不多,都觉得热,殊不知国子监更热,尤其是学舍,这么多院子挨着,离花园太远了。
关键是压根儿就不供给冰块,这玩意儿又不像是冬天的木炭,还能从外头往里带,而且冰块儿就算是带了,那也是搁不住的,学生们只能是生熬着。
刘钰去年这天气就是请了假的,今年也不例外,更何况家里还给他请了先生,他现在的功课都是跟着先生来,在国子监压根就不听课的。
想听也听不懂,同窗的绝大多数都是举人,这基础跟他就不一样。
“刘钰昨天一回来就直接去庄子上了,之前请的那个先生也带回去了。”魏时干巴巴的解释道。
这个当爹的也是心大,儿子在国子监那边都请假了,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说呢,这趟过来怎么没瞧见他,按理早该高兴到上蹿下跳了,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刘将军笑道。
这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心里头都觉得不踏实,但是孩子多了吧,也就这样,管也管不过来,更没这份精力。
另一边,刘夫人正在‘责问’闺女呢。
“怎么不想着回去住,时哥儿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回去住,他心里头还能踏实些,省得他在国子监还得记挂着你这头,这不是添乱吗。”
她可就这么一个闺女,怀孕生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甚至可能不只是走一遭的事儿,不亲自看顾着点,她这个老人家心里头都不踏实。
“要不,娘你搬过来住一段时间?我不能用冰块儿,你又不是不能用,在这边住也不是很热,而且还清静,还能照顾我。”
“你这边儿哪还住得开?钰哥儿可以跑到前院儿去住,你娘难道还能住在前院,那刘魏两家还要不要见人了,净说傻话,早知道你这么快就怀上了,就应该早点儿买宅院才对,哪怕是在东城呢,到时候等西城有了宅子,再把这边的卖出去又不是不行。”
女儿一心想在西城买处大宅院,她当初也是赞同的,一步到位嘛,所以这房子挑挑拣拣都两个月了,硬是没买,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
“大伯母之前过来住的那处院子,被我用来放东西了,娘你要是来住,把那些东西挪出去就行了,跟我这院子还是挨着的。”
至于那些原本的东西放到哪儿,这附近有座小宅子是她的,比她们现在住的这套还要小,那些早来晚归的下人们就是住在那套宅院里头,一些不太常用的物件儿,也都是放在那边。
如今不过是多放点儿东西而已,反正两边离的不远,真要是用得着了,再让人去取就是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你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刘夫人好笑道,“也行,等你坐稳了胎,我再搬回去。”
自从女儿出嫁以后,她就把府里的管家权全部交给了大儿媳,就算搬过来住上一两个月,也无妨,误不了什么事儿。
刘夫人自顾自做了决定,颇有大将之风,完全不需要跟自家老爷商量,反正又不是老爷过来住,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不过,今儿还是要回去的,收拾收拾行李,跟大家伙说一声,再带几个用的惯的下人过来。
“娘,你让宋太医再过来给我瞧瞧吧,哪天都行。”刘枫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让太医瞧瞧,也觉得安心,在怀上这一胎之前,本来就是吃的人家提供的药膳方子。
也不是什么难安排的事儿,刘夫人当即就应下了,具体什么时间就得是看宋太医的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可以出来赚外快的,当然赚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外快,并不是随叫随到,也得是排着队来。
第60章 二更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魏时总觉得,在得知岳母要搬过来住的时候,老岳父瞧他的那一眼……阴恻恻的。
可不就是阴恻恻的吗,自己夫人自己不照顾好,还得把岳母请到家里来,他和夫人生了五子一女,就没有一个麻烦过岳母。
刘将军还不至于厚着脸皮也跟着搬过来,更不至于拦着自家夫人不让搬,就是情绪不太好,女子怀孕可是需要整整十个月呢,女儿这刚刚才怀上一个多月,以后还有的熬呢。
“我明日就搬过来,你在国子监就安下心来好好进学吧,这头我帮你照应着,绝对出不了事儿。”刘夫人温声道,这门亲事从现在来看还真是结对了。
魏家没什么底蕴,在朝廷里没什么根基,也没有多少私财,但她们结这门亲事,图的就不是魏家,而是魏时这个人。
那一千两黄金的赏赐,就足以证明魏时的能力了,跟女儿大婚后,这件件事情,说实在的,老爷当年也做不到如此。
刘夫人这会儿是真拿魏时当半个儿子来看了,尤其是她那五个儿子个个都讨嫌,不似魏时这般乖巧。
“岳母能搬过来,那真的是太好了,我之前还犯愁呢,夫人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免不了要紧张,有岳母在,夫人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魏时真心诚意的道。
他对这个孩子多有期待,对夫人也是相当担忧,但他现在这情况,可以说真的是分不出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这些事情也只能是仰仗岳母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女子怀孕本就是寻常事,有这么一大堆人看着呢,出不了什么岔子。”刘夫人出言安慰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比起女儿,对这事儿更紧张的应该是女婿才对。
这就难得了,老爷待他也好,她生了六个孩子,可都没见老爷这么紧张过。
这么一想,心里头还真有点儿发酸。
在女婿家里头不好算账,还是得等回到自家以后再说。
莫名其妙就中枪的刘将军,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俩人干什么这么紧张,女儿又不是身体不好,家里更不是吃喝供给不上,请不起大夫。
舞刀弄棒的时候比男儿都厉害,家里头更是不缺银钱,想吃什么都有,大夫便是日日来瞧都可以,都能把太医请到家里来看诊,还有这么一大群丫鬟婆子照应着,能出什么事儿。
送走了岳父岳母,魏时又赶着骑马去了师伯家里,这买宅院的事情也是宜早不宜迟,最好是在怀胎三个月以后,七八个月之前,就能搬到新宅院里去。
知道魏时过来,沈涛本来还以为是过来请教算学题呢,颇为高兴。
没成想是为了宅院的事情,也罢,之前他早就说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找他,如今这学生不见外,他这个做师伯的也只有欣慰的份儿。
买宅院的事儿,放到他这儿,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儿。
“具体有什么要往外卖的宅子,老夫现在也没瞧过,这样吧,你把要求说一说,老夫明日就去查查,要是有合适的,就先把名额留下来,要是没有,那就让人留心着点,碰到合适的也好下手,买宅院这事儿不能太着急,得住一辈子的地方呢,搬家也不是易事,得看好了才下手。”
京城大,不易居,这一点从房价上就能看出来,真要是用来买宅院,那一千两黄金可不算多。
“最好是在西城,五进或者是七进的宅子,如果实在没有的话,东城的宅院也可以,地段要好一些,要七进的宅子。”魏时道。
别看他们家人口少,日后也不会添太多,可是下人多呀,而且依着夫人的布局规划,有池塘,有花房,有演武场,有几处客院,还得单独在后花园规划出一块儿供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来。
这些东西要想都添置上,最起码也得是个五进的宅子。
魏时这会儿也觉得一千两黄金并不是那么经花了,不过,当初绞尽脑汁想要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如今有了,又何必畏畏缩缩当守财奴。
这种条件的宅院,说实在的,朝廷肯定是有的,就是往外卖的时间不确定,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名额不好拿。
好的宅子,大家自然是都想要,更何况朝廷出的价格要低于市价。
不过一般这种宅子,在大多数人得到消息之前,名额就已经在户部定好了。
沈涛再怎么想帮学生,也不至于去抢别人既定的名额,有合适的宅院,抢先占个名额倒是可以,但这是需要时间的,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承诺究竟需要多久。
“老夫得看看档案再说,具体的等下次休沐日你再过来,咱们到时候再商量。”
魏时没什么不能同意的,“那学生就在这儿先谢过师伯了。”
总觉得他这一路遇到的都是好人,就好像是转了运一样,也不能这么说,除了父母之外,他遇到的大多都是极好的人,有小时候给他开蒙的何先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黄学林,有大伯一大家子人,有老师,有师伯,有曹安,有刘钰,有夫人,有岳父岳母……
如今连孩子都快有了,他已经没什么不满足的了,十岁那年尝到的所有滋味,现在似乎都已经微不足道了,最起码,他最近已经很少再想到燕县的知县府了,也包括住在那里边的人。
从沈府回来,魏时让人把他的枣红马牵到马厩里,跟他转悠了大半天,可真是受罪了。
要知道外边的天气热,府里头虽没有水源,可夫人舍得用冰块儿,各处的院子里都放了不少,就连马厩里的马儿,也因此沾了光,不像跟着他在外头,风尘仆仆,日头高照。
烛光是暖色的,而烛光下闭着眼睛听人念话本的夫人,瞧上去也好似多了一层暖光,让魏时心里头觉得十足的温馨。
“夫人这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给孩子们讲故事了?”魏时打趣道,声音低沉,近乎是哑着嗓子。
刘枫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耳朵发热,脸颊似乎也要跟着热起来了。
“孩子还小呢,怎么可能听得到?如果现在这会儿就能听得到外面的声音,那我肯定不让她们读话本子,应该读四书五经才对,从肚子里就开蒙,等落地了,还不得直接跟着爹爹读书呀。”
刘枫自个儿说的都觉得好笑,纵然是神童,刚落地的娃娃也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哭闹,更别提读书了。
不过在肚子里的若是个女孩儿,那就不能读太多的书了,不需要去科举,哪能打娘胎里就这么用功,女孩子嘛,书读的好再好,武练的再好,也不能够入朝为官,既是如此,那还不如轻轻松松的呢,要知道一旦嫁人了,能不能活得轻松可就不由自己了。
刘枫纵然喜爱自己的孩子,可也知道,夫君这般的人,万中无一的罕见,得多幸运才能遇得到。
魏时这会儿远不如夫人想的长远,一想到孩子,他眼前浮现的便是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握着拳头,打着哈欠,抱着的时候稍微用力,都能把小家伙给弄哭了。
想到这儿,魏时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夫人的腹部,目光柔柔的。
“既然是个小生命,又怎么会感知不到,就算是记不住,那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就像母亲心情愉悦,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母亲心情不好,难免也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刘枫也听说过一些其他人家的阴私,这怀着身孕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孩子就有可能流产,有的虽然能保住,可生下来也会较其他的孩子体弱。
可见哪怕孩子在肚子里,不会哭闹,没有动静,那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生命,跟母体相连,连母亲的情绪都能将其影响到,或许真能感觉到外界的声音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那就不读话本儿了,省的养出来一个爱看话本的儿子,还是读四书五经的好,再请个琴师,隔三差五的弹琴给孩子听听。”
刘枫一想到儿子看话本子,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钰哥儿,白白胖胖,不爱武,不爱文,不是吃就是玩,也就是这大半年来,算是收了心。
万一是个女儿的话,那四书五经不能读多了,听听琴音,不求日后长成一个小才女,可自娱自乐都是可以做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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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父母的心,大都是一样的。
魏时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从小就赢在起跑线上,不过拔苗助长也是要不得的,更何况夫人压根儿就不爱这些东西,听听话本子,还能得点趣儿,要是换成四书五经,那大概整日都要昏睡了。
“那倒也不必,待在肚子里也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最多也就是起些熏陶作用,话本子想听就听,要是听厌了,叫个说书的女先生到府上来也行,或者是听听琴声,四书五经这些东西,还是等我回来,再读给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儿听吧。”
“我听什么四书五经呀,你读给孩子听就好了。”刘枫小声嘟囔道。
是得让夫君来念一念,若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还是要多些阳刚之气的,整天只听丫鬟们念话本子、听女先生说书、听琴师弹琴,那可不成。
魏时还真开始琢磨读什么书了,对肚子里的小孩来说,内容深奥或者简单,应当都没什么分别,真就只是起个熏陶作用而已,顺便也让孩子在肚子里就多听听他爹的声音。
这内容,与其说是念给孩子的,不如说是念给孩子他娘亲的。
《论语》可以读一读,顺便还可以把里面的大意通一通,从刘钰看夫人,魏时觉得,这不说一说大意,夫人还真未必能听得明白。
四书五经里其他的书籍便不必读了,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沐日,能把这一本《论语》读完就算是不错的了。
等再有下一次的机会,再读一读《礼记》或者……《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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