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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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有些心动,她在岭南时,经常上山下水,到了南阳城,倒是好长时间没有这般自由自在。

“ 女儿去庄子上,母亲你和父亲也跟着一同去吧!”

晏氏轻轻摇头,“ 姜婳与淮阴侯成亲的日期订了下来,最近府上正是忙碌的时候,虽她不听劝,可她毕竟是我的侄女,我也不愿看着她冷清清的嫁人。她的婚事我自是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情,不过近来府上来人杂,我是当家主母,需要招待那些客人。”

“你先去庄子上住一段时日,过一段时间我与你父亲一起去庄子上将你接回来。”

提起姜婳,晏氏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们晏府的姑娘,不管是姜娆还是姜绾,都不是那等不知廉耻的姑娘,可偏偏出了个姜婳这样不知好歹的人,上赶着失了清白之身,自轻自贱,让淮阴侯看不起。

当日淮阴侯确实来晏府提了亲,可打那以后便杳无音讯。

姜婳哀求姜侯爷为她出头,哪怕姜侯爷与晏氏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姜婳仍然不死心,甚至还因此记恨上了姜侯爷与晏氏二人。

晏氏与姜侯爷不愿眼睁睁看着侄女入虎穴,是以并没插手姜婳的亲事。

不知道二房那边用了什么手段联系上淮阴侯祁信,匆匆定下成亲的日期,淮阴侯那边也送来了聘礼。

只是那聘礼,并没有侯夫人该有的排场,当真是狠狠打了姜婳的脸面。

晏氏叹口气,“ 绾绾,女儿家本就不易,更要自己爱护自己。像姜婳那样的,即便嫁给淮阴侯,许是也不会幸福。不过我也希望是我多虑,她毕竟从咱们晏府出去,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姜绾宽慰道:“ 四妹妹不领情,母亲也不要太惋惜,这一段时日母亲也不要太过劳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你放心。” 晏氏道:“ 母亲肯定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晏氏又笑着出声,“等娆儿和你成亲那一日,母亲即便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要去庄子上,姜绾派侍女收拾好要带的东西,第二日一早陪着姜侯爷与晏氏用过膳后,她带着侍女和小厮去了庄子上。

庄子在独山脚下,场地开阔,种着各种作物,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从庄子前流过,入目青翠一片,还开着各类灿烂的菊花,呼吸间尽是花香。

庄子后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独山上,庄子里也得收拾的干干净净,吃着久违的农家小菜,姜绾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在岭南的时候,心中颇是舒畅。

听庄子上的管事说,独山上有不少果树、珍稀的药材,还有各种玉石,常有人去独山挖玉,若是有幸挖出上好的玉,那就要发大财了。

当然独山也有不少隐居的大儒,只有有缘人才能得见大儒。

姜绾起了去独山看一看的心思,准备明日便带着侍女小厮去独山,她可是许久没爬山,身子骨都有些松散了。

独山虽不高俊,环境却很清幽,爬山后神清气爽,因着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她更喜欢在这样悠闲的庄子里待着。

月色高悬,临睡前,姜绾瞥过案桌上油纸包里的松子糖,脑海中倏然浮现当日救了自己的那位小哥哥。

不知这个小哥哥在哪里,不知他离开南阳没有,也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第41章

姜绾看着独山上漫山遍野的殷红石榴、黄灿水梨等,沉甸甸的果子压弯了枝头,她不禁深吸几口气,花香、果香、草木香尽数袭来,令人神清气爽。

她抬手摘下一个石榴,剥皮后一排排石榴籽晶莹剔透,好似莹润的红宝石,尝了一口,沁甜多汁。

姜绾眸中含笑,“ 我算是知道为何这些大儒爱在独山隐居了,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好看的风景,在这里过日子,悠闲自在,好似仙人一般。”

她身边的侍女落水回道:“ 小姐若是喜欢这里,咱们就在庄子上多待一些时日,小姐就可以经常来山上了。”

姜绾环视一周,四周草丛青葱茂盛,树木高大,只中间一条蜿蜒山道曲折向上。

听着侍女的话,她点点头,又道了一句,“山上的果子新鲜,落水,你去告诉管事的一声,让他带人多摘些果子给府上送去,近来府上来客多,用时鲜的瓜果招待客人正好。对了,再挑那些个头大、水灵的石榴和黄梨给父亲、母亲送去。”

“奴婢知晓了,小姐有孝心,时刻挂念着侯爷和夫人。” 落水点点头,“ 那奴婢去了,小姐在这里等着,奴婢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 姜绾笑吟吟摆摆手,“ 落水,你就放心吧,我从小爬高上低的,肯定出不了问题。我先四处看一看,一会儿你去半山腰那里找我。”

姜绾沿着山道向上,独山并不算太陡峭,随着晨曦渐渐升高,透明的日光挥散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和那濛濛的雾气,啾啾鸟叫声悦耳动听,山下的庄子、还有不远处的村子里扬起袅袅炊烟。

姜绾心头涌上熟悉又沉稳的感觉,恍若一下子回到了在岭南生活时的场景,那时小小的她,被季大郎粗糙有力的大掌紧紧握着,满载从山上归来,而季娘子已备好凉热可口的吃食,在家等着他们二人。

姜绾眼眶笼上一层水雾,她很是怀念自己的养父母,季大郎和季娘子是好人,待她很好很好,可惜还没有来得及享福,便离开了人世。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与大姐姐亲密相处,希望养父母泉下有知可以安息。

日光渐升渐高,姜绾来到半山腰,在那块宽大的石板上休息,等着侍女落水来找她。

附近没有其他经过的人,除了鸟叫和飒飒的秋风,便是一片沉静,倏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离她越来越近。

姜绾转身,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冷冰冰散发着红光的瞳孔,一条细长的竹叶青倒挂在石块对面的草丛,吐着信子,狠厉的朝着姜绾爬来。

看着那细长扭动的竹叶青,姜绾背后的寒毛竖起,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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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几口气,余光瞥到脚旁的木叉,姜绾利落的伸出臂膊,尽管心跳如锣鼓,克制着恐惧,捡起那锋利的木叉防身,敏捷的朝着一旁跑去。

那竹叶青在后面穷追不舍,迅速的在草面上游动,独山多草木,这反而有利于竹叶青的行动,如虎添翼般,浑身翠绿的竹叶青吐着信子,椭圆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姜绾。

千钧一发间,就在竹叶青爬到姜绾绣鞋旁的那一刻,姜绾利落的拿起手中的木叉,刚准备插下去,只看到一道银光穿过,竹叶青头身分离,成了两截,冷冰冰的蛇身在地面上抽搐着,锐利的短刀插在竹叶青的头部。

姜绾松了一口气,手中的木叉落在地上,她抬眸望着来人,郎君着玄色衣衫,身形颀长,轮廓深邃,墨眸深沉,面色清冽,手中提着剑鞘,踏着山道下来。

姜绾双眸惊喜,雀跃的看向来人,“ 少侠,您又救了我。”

裴柯俯身拿起蛇头上的短刀,确认这竹叶青没了性命,折下一旁树枝上宽大的叶子,将蛇头与蛇身包裹起来,一并扔向山谷。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裴柯冰冷的眼眸看向姜绾,女郎姣好带笑的容颜映入他眼帘,薄唇动了动,“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心。”

姜绾来到他跟前,山路陡峭,高低起伏,她只得抬眸看向裴柯,“ 敢问少侠的名字,您这是第二次救了小女,小女感激不尽。”

裴柯的眸光停留在姜绾那漾着笑意的浅浅梨涡处,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吐出口,“ 裴柯。”

“裴少侠。” 姜绾笑意嫣嫣,“ 多谢您出手相助。”

裴柯收回眸光,“ 我不是什么少侠,只是为人办事而已,姑娘叫我的名字即可。独山深处多野兽蛇虫,姑娘出行须小心些,多带些人手。”

他取下腰间香包,递给姜绾,“ 这里面有防身的药草,蛇虫闻着气味便不敢近身,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带着它下山。”

姜绾双眸亮晶晶的看向裴柯,“ 我怎会嫌弃呢,只是,这药草给了我,裴”,她顿了顿,裴柯二字在舌尖滚了一遍,方才继续道:“ 您该怎么防身呢?”

裴柯一愣,他干的都是刀尖舔血、暗中往来、为人效命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关心他的安危。不过是蛇虫而已,又怎会比刀光剑影还可怕呢?

“无妨,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裴柯大掌中躺着那装着药材的香包,递到姜绾面前。

姜绾清澈的双眸望着他那修长有力的大掌,葱白的玉指拿过那香包,佩戴在柳腰间。这个香包看起来有些念头了,却仍是很干净,和姜绾自己新做的精致荷包并列在一起。

姜绾垂首看着一新一旧的两个荷包,唇角不禁扬笑。

“谢谢您。” 姜绾抬眸带着笑道:“ 若是您得闲的话,不若与我一起,去庄子上用顿饭,这里的景致也好、吃食也好,顺带着享受一下,就当是我的谢礼。”

“ 不用了,我还有事,姑娘也早些回去吧,一个人不要往深山里去。” 裴柯说完这番话,抬脚朝山下走去。

他刚走了没两步,脚步停下,转身看向身后的女郎,“ 若是姑娘愿意的话,可以跟着在下一块下山,省得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绾轻快的跑到他身旁,像雀跃的黄莺,“ 好。”

姜绾边下山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裴柯,他救了自己两次,却不要一点谢意,着实过意不去。像他这样武艺高强的郎君,用银子酬谢怕是不会接受,加上出来的匆忙,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该如何是好呢?

“ 我是南阳侯府的二小姐,您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去侯府找我,您的恩情,我记在心上。”

裴柯看她一眼,“ 姜小姐不必客气。”

下山路匆匆,马上就到了山脚,姜绾双眸转了转,用两旁的草叶,葱白的指尖利落的编出一个大大的蟋蟀。

青翠的蟋蟀躺在姜绾白皙的手心,她笑吟吟的看着裴柯,“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却不要一点回报。我小的时候,爹娘经常编蝴蝶、蟋蟀、小兔子等来逗我开心。这个蟋蟀送给您,希望您心想事成、没有什么烦心事。”

裴柯停下脚步,深眸直直的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又低头看向她娇嫩手心中的蟋蟀,一贯冷漠的面上不由得起了笑意,伸手接过来,“ 多谢姜小姐。”

等两人分离的时候,姜绾看着裴柯离去的身影,直到郎君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彻底不见人影,姜绾才收回目光。

遇见裴柯,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她心中的一个小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小时候季娘子曾给她讲过不少话本子,话本子里有从天而降的仙人,在危急时刻救了黎明百姓。

那时候尚还年幼的姜绾,有时会忍不住幻想,会不会哪一天,她也能见到法术高超的仙君呢?

等长大后,姜绾才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仙人的。

虽裴柯不是仙人,可每次在紧急关头,他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了自己。他不是仙人,却比仙人还要让姜绾安心。

裴柯一进去客栈,他的同伴赵时看见他手中的草编蟋蟀笑着打趣,“裴柯,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两次回来总是带些娘们兮兮的东西,上一次是松子糖,这一次又是草编小东西。哎,这编的是什么啊,蚱蜢?蝗虫?编这东西的人手艺可真差,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裴柯没搭理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草编蟋蟀,手艺差吗?反正他看着挺开心的,这毕竟是小姑娘的一片心意。

虽然没等到回应,赵时还不泄气,他碰了碰裴柯的手臂,挤眉弄眼道:“ 你小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又是糖块又是小玩意的,专门来讨好你的心上人?”

裴柯将草编蟋蟀放起来,清冷的出了声,“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你我的身份,哪能成家立业? ”

赵时面上的笑意淡了淡,他长长叹口气,“ 你说的是,如今时局未定,若是主子未能成功,咱们也没什么好下场。姑娘跟着咱们,也是担惊受怕。”

裴柯并未吭声,匆匆净面后和衣而睡,他昨夜连夜将一些东西藏在了独山一位大儒那里,没有停歇,今日一早便下山,一夜未眠。

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仍旧着衣衫,佩剑就在枕旁,只要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便能迅速持剑而起,保护自己,也保护着同伴。

开封城里,自打与晏安表明心意后,姜娆这几日面上笑意不断。

“游玉,备些醒酒茶,还有消食茶,其中一份派人给大表哥送去,剩余一份待会儿我拿给二表哥。”

晏安与晏安乃新科进士,自是应酬不断,哪怕晏安不喜饮酒,有时也不得不喝上几盏。

到了晏安的院子里,秋霁一看见姜娆,便露出了笑意,“表小姐,二公子刚刚回来,方才还问起了你呢!”

姜娆笑着点点头,眉眼间尽是女儿家的情态,她进了屋,将醒酒茶与消食茶还有一些解腻的果子摆在案桌上。

听到动静,晏安依靠在椅背上,假寐的双眸睁开,自然的露出笑,“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以为你已睡下了。”

姜娆促狭的看着晏安,“ 我意中人刚刚向我表明心意,如今又是新科状元,我自然是要时不时的来看一眼,好好表现一番。”

晏安拉过她的手,“ 那也应该是表哥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才是,万一表妹哪一天变了心,不喜欢表哥了,可怎么办?”

姜娆嗔看他一眼,身姿挺直,露出纤细的脖颈,“ 好啊,我等着表哥的表现。”

等晏安用完醒酒茶,又吃了一些解腻的果子,他精神好了不少,身上的酒气也淡了不少,“ 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陛下特意在宫中设宴,到时候你跟着母亲一道进宫。顾家出了事,顾贵妃自是对咱们晏家人有心结。届时你时时跟在母亲身旁,父亲还有大哥与我都会一同进宫,想必顾贵妃也不敢故意找事。”

姜娆应了一声好,“ 我知道了,表哥。”

说了一些闲话,晏安提笔写了几张字,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哪一日睡前不写几张大字、不看几页书,便觉得有些不习惯。

姜娆单手托腮,看着挥毫泼墨的晏安,时不时与他搭几句话。

晏安眉眼含笑,看着姜娆那在烛光下莹润生辉的侧脸,“不知近来表妹字练的如何,这一段时日事情忙,表哥可是好久没检查你的大字了!”

姜娆笑意凝在脸上,无论到何时,写大字是逃脱不了的,哪怕表哥成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是要写大字。

她素手揪着晏安的衣角晃了晃,“表哥,你看,今夜的玉盘又大又圆,如此良辰美景,哪能用来写大字啊?”

晏安放下笔,轻轻敲了敲她的眉心,笑着打趣道:“ 今夜可是初一,哪里有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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