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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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细却没她想的那么多,只下了车往候在门口的尹家人走去。

对唐细这个太子妃的到来,尹家人显然也没有料到。计划中,并没有太子妃。但唐细这个尹家的表姑娘,如今至少是太子妃,身份极为尊贵,纵尹家人心中有再多的猜忌,此刻也是表现得十分恭敬。

唐细没多想别的,问的倒也十分简洁明了:“听说外祖母病了,本宫来看看她老人家。原是想低调些的,可不曾想在这里碰到了尹妃娘娘的省亲仪仗,本宫倒是低调不了了。”

尹兰池就站在唐细旁边,她听得出来话中的讽刺,不由气得脸色发白。

“太子妃心中是真想低调还是故意与本宫作对,太子妃自己心中清楚。本宫最讨厌你这副嘴脸,既想博得名声,又这般装模作样,真叫本

宫恶心。你若是直接一些,本宫倒能赏识你。”

唐细却说:“这么说,尹妃娘娘是承认了自己今儿回府并非探亲,而是为了博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了?尹妃既然能一眼就看出本宫意图来,说明本宫行事坦荡光明磊落,并未藏着掖着,又何来装模作样一说?如今,不过是你没算计到自己想要的,而迁怒本宫罢了。”

唐细一番说辞,倒把尹兰池堵得哑口无言。她想反驳,可偏她说的都是对的,她连刺都挑不出来。

最后,尹兰池只能气得狠甩袖子,丢了句“我们走着瞧”后,拂袖先入了府。

尹家人不敢像尹兰池一样待太子妃,但尹兰池如今身份不同,尹家人也不敢指责她无礼。所以,夹在二人中间,滋味倒是不好受。

尹兰池唐细二人一道去了尹老太太院子,尹老太太原是躺在床上的,听说宫里的尹妃和东宫的太子妃都来了,她硬撑着身子要起身来请安。尹兰池率先踏足内殿,看到挣扎着欲要起身的祖母,一把拦住了说:

“祖母您还病着,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尹兰池十分关心,挨着老人家身边坐下,“您怎么会病了呢?孙女听母亲说,您都病得胡言乱语了。您是想孙女吗?如今孙女回来了,您快些好起来好不好?”

唐细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这对祖孙。见尹兰池和尹老夫人又故意在她面前上演这种戏码,她十分冷静。

只等着尹兰池把话说完了,她才走过去道:“细儿在宫里听说外祖母您已病入膏肓,着实吓得不轻。如今见您老人家气色似乎还算不错,精神头也好,细儿便放心了。”

第076章

尹兰池当时是这样跟皇上说的, 说自己祖母已病入膏肓开始说胡话了,所以, 后来宫里面也都这样传。唐细身为晚辈, 她知道不该以恶毒的心思去揣摩一个长辈的心思, 不过,凭她对尹家人的了解,她就是怀疑此次尹老夫人病重有诈。

可虽心里有这种念头,她也从没说出口去,对任何人都没说过,哪怕是皇后。这种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尹老夫人的确是病了, 但也的确不多严重。之所以尹大夫人这么说,是因为她想女儿能够回来一趟,尹家婆媳子孙, 有大事共谋。

但万万没想到, 盼回了孙女的同时,这个身为太子妃的外孙女竟也回来了。

唐细说的方才那一番话, 虽有点故意的意思, 但却也不是想故意挑起事端来,不过是一般的陈述事实罢了。但尹老夫人以恶眼看人,就觉得她是故意讽刺。不过,老人家倒端得住,不至于失了体面。

“老身不过偶感了点风寒,卧床几日而已, 竟就惊动了太子妃娘娘,实在叫老身羞愧又感动。”老人家虽没失体面,但说话不好听。

若是从前她孙女兰池没入宫去,那尹家势必是与东宫绑在一起的。可如今他们尹家自己有了入宫的姑娘,自然不会再稀罕什么太子妃。如今说话,顾得了面子情就行,也不必委屈讨好。

唐细没指望尹家人能给她什么好话听,闻声,不过也就笑笑。

“外祖母言重了,您身体欠安,我身为晚辈,来探望您,是应该的。”她朝尹兰池那边望了眼,“只是尹妃关心则乱,在宫里到处宣扬外祖母的病情。细儿信以为真,实在担心。”

尹兰池早就看这个表妹不爽,如今仗着自己高她一个辈分,也不再顾着她太子妃的身份。

“你今天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刺探什么情报的?”尹兰池目光森然,冷冷睇着人,“若是来探病的,大可无需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若是来刺探什么消息的,尹家可不欢迎你。”

唐细道:“我自然是来探病的。尹妃一口一个‘刺探’,是什么意思?”

尹兰池很气愤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唐细让她出了丑,心里那股子火一直压着呢。现在又见唐细这个表妹一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她说话,她堵在心头的火意更是喷射而出。

“不要以为你仗着有太子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别忘了,太子如今还不是皇上。而我,可是皇上的妃嫔。论起辈分来,我可还是你长辈。”

唐细抿抿唇,点头说:“论辈分,你是长辈。但论嫡庶论正统,我却也不必尊你。倒是你,不该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即便是贵妃娘娘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修仪。”

“你……”尹兰池脸胀得紫红。

唐细却无意再与她打没必要的口舌仗,只转身看向一旁的尹老夫人道:“细儿今儿确是真心实意来探望外祖母的,此番见外祖母安然,也就放心了。既然尹妃娘娘看细儿不顺眼,细儿也不必再留下来碍你们的眼,这便告辞。”

尹老夫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笑:“那便不留你了。”话倒也说得直接。

尹兰池一直怒瞪着眼睛,直到唐细走了,她这才恨恨跺脚道:“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老夫人看向她说:“你若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你也可以得意。”

一句话,便堵住了尹兰池的嘴。尹兰池默默垂了脑袋,一脸的难色。

起初几个月,皇上倒宠她。可后来渐渐的,去她那里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即便偶尔去一回,不过也只是说说话而已,床上的那些事儿,皇上似乎不喜欢一样。

她有她的苦恼,但却难以启齿。有委屈说不出来,她倒是悄悄抹了泪。

老夫人将她脸上的一应表情都看在眼里,叹息一声说:“就是为了这事儿,我才设计让你母亲喊你回来的。生在皇家,谁不是为了个皇位。你若是能一举夺得男儿,有我们尹家在,倒也可以博一博的。”

老夫人知道,尹家早是已经把太子妃得罪了,太子又宠太子妃,所以也就相当于把东宫给得罪了。尹家一门做官的,若是日后东宫顺利继得皇位,尹家满门势必是仕途坎坷。

与其日后活得艰难,倒不如趁如今还有机会的时候赌一赌。

“孙儿倒是想有个孩子,可皇上不常来后宫。即便是来了,也多半是去皇后和贵妃淑妃那里,孙儿……孙儿并不得宠。”

老夫人说:“淑妃就不说了,那贵妃得宠,不过是因为她有孙儿,皇上是冲着小皇孙去的。你若是能有个孩子,也能牵绊住皇上,这宠爱不就算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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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兰池是既已入宫,她自然是想搏一搏的。而搏是需要筹码的,而孩子,就是那个筹码。

“祖母费尽心机唤孙儿回来,可是有什么法子?”

从尹府回去后,唐细直接去了太子书房。见她回来,太子从书案后面起身,与她一并走去窗户下坐下。

唐细率先开口:“臣妾去看了,尹老夫人果然并非病入膏肓。”

太子说:“病应该是真病了,尹家还不敢犯欺君之罪。尹妃不得宠,尹家也着急了,急着让她回去,不过是一起商议对策。”

唐细故意凑着鼻子往太子身上嗅:“臣妾似乎在殿下身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自从警觉过来是淑妃姑侄对他下手后,太子表面上按兵不动,或者说,表面上故意与淑妃姑侄周旋,其实暗中早派人暗查了别的事情。虽年代久远,但至今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总归是寻到了些蛛丝马迹的。

而尹家得到的那个所谓可以让尹兰池争宠的情报,不过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太子故意卖关子:“此事孤暂时不告诉太子妃。”

唐细就很气。

鼓着嘴巴,攥紧拳头,气呼呼道:“臣妾为殿下做事,殿下却不信任臣妾,那日后有事殿下别找臣妾了。”

太子知道她是假生气,并未当真,闻声只笑问:“孤不找你,还能找谁?”

“找你的郭承徽啊。”她故意恶心他。

若是从前,太子早就要皱眉摆脸了,可这回,太子偏偏不。

太子点点头:“好,既然太子妃如此大方,那孤就如太子妃所愿。”说罢他起身,倒真假模假样朝外走去。

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样踱着悠闲的步子走了。

唐细惊得几欲瞪圆了眼睛,待得太子走到门口,欲要伸手推开门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殿下去哪儿?”

“去看郭承徽啊。”他侧头,言语挑衅。

唐细气,明知他是故意的,却偏不肯跟他妥协致歉。反倒是置气起来:“殿下若是出了这个门,日后就别来臣妾屋里了。”

这话她是壮着胆子说的,说完就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如今能这般嚣张,多半是太子惯的。

可太子不气,反挺高兴的道:“是你叫孤去的,也是你不让孤去的。孤倒是不明白了,太子妃到底是何意?”

太子顺着她,唐细倒犹豫起来。她是继续摆架子跟他无理取闹呢,还是见好就收赶紧服软呢?

若是赶紧服软,那她和太子的关系岂不是还是和从前一样吗?其实她自己也想和太子更近一步,不想总唯唯诺诺的迁就,隔着一层。

真正的夫妻间,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在相互无理取闹的。她记得,小的时候,她娘无缘无故就“生气”,总是挑她爹的“刺”,她爹那么好的一个人,不管赚了多少钱,总全部都交给她娘,外头更是正眼都不瞧别的女人一眼……可她娘呢?总会拿个莫须有的女人来冤枉她爹。

小时候她不懂,后来渐渐长大后,她才懂。或许,像她爹娘间的那种感情,才是真正的浓厚吧。那些夫妻间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感情未必深。

她羡慕爹和娘的感情,她也想太子像她爹一样,不管她怎么和他无理取闹,太子都会笑看着她,一脸宠溺。

唐细想试试!

行就行,不行的话,大不了就是和太子认个错,以后改就是。

脑子里想了挺多,最后她选择赌一把。把“无理取闹”进行到底,但又不失可爱、不惹人嫌,是怎样的?唐细回忆着她娘曾经的所作所为。

可唐细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呢,就听太子似是等不及了,开口帮她说:“你应该先朝孤扔一个茶碗来,然后又哭又闹,说孤就是移情别恋了,就是心里有了别的女人。然后任孤怎么哄你,你都不肯听。如果孤任你闹依旧留下来哄你,你就说孤果然心虚了,若孤夺门而出,你就更加变本加厉撂狠话,说你果然猜得没错,孤就是这种人,就是移情别恋了……”

“总之,不管孤做什么,都是错的。”女人闹起来,是不是都这样?

“你……你怎么知道?”她正是这么打算的,她娘当年就是这样的。

不过她娘段位太高,她爹段位又低,所以她娘把她爹拿捏得服服帖帖。她没能得她娘真传,可太子却显然比她爹聪明许多,她早猜得到自己不会把戏演得像她娘一样炉火纯青。

但……也不至于她这么差劲吧?这还没开始呢,太子就已经识穿了一切吗?

第077章

太子轻哼一声, 倒是趁着这个不错的气氛,又折身走了回来。

太子长身玉立在炕边, 一手背在腰后, 一手搁在腹前, 俊雅眉眼若含霜噙露,只似笑非笑望着半坐半倚着窗户的女人,问:“你只告诉孤,是与不是便行。”

唐细就想与他别扭,不想让他赢,显得他自己多聪明而自己那么蠢。她轻轻咬唇,将脑袋往旁边一甩, 娇哼道:“才不是。”

“不是?”太子黑眸含光,略倾腰凑近了她一些,“你若是撒谎, 可是欺储君之罪。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就不是。”唐细胆子有些被惯得肥了,到底心中知道他不舍得把自己怎么样, 就与他对着干, “臣妾都说了不是,殿下还以身份压人……分明就是欺负臣妾,臣妾不答应。”

太子倒也不说话了,只弯腰倾身又坐了下来,侧头看去说:“你真想知道孤是怎么能就这么准确猜中你心意的?”

唐细刚想点头说“知道”,忽而反应过来, 太子这是诈她呢。若她说想知道,岂不就是承认了太子刚刚说的那些是对的?

“殿下在诈臣妾,臣妾不想知道。”她一脸不在意,其实心中是很好奇的。

太子也不追问,只妥协般点头:“那好吧。既然太子妃不想知道,孤就不说了。”

唐细侧目看着他:“听殿下方才那番言论,似乎殿下对女人十分了解。可据臣妾所知,殿下除了臣妾一个,好似也并没有别的女人……莫非,殿下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妾?”

她前几句说的阴阳怪气,后面颇有些试探的意思。

太子依旧坦然而镇定自若:“你想知道。”

唐细总怕会一个不小心就落进他圈套里,她明明想知道,却不肯承认,只说:“殿下若心里有臣妾,便会告诉臣妾。殿下若不告诉臣妾,便说明心里没有臣妾。”

太子“哦”了一声,说:“那孤便不必告诉太子妃了。”

唐细一惊:“殿下是什么意思?”

太子眉眼舒展,似笑非笑,语气有些调侃玩闹的意味:“孤心里有的人是郭承徽,不是太子妃这样说的吗?”

唐细气得咬牙。也不说话,只气鼓鼓瞪着他,把自己的脸色尽数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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