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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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镇上人的激动,石山村人的日子却不是那么好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陆陆续有人病倒。一个没好,又病倒了更多,请了大夫也没用,什么也看不出来。这种病症,那些大夫压根就没见过听过,原是不肯开药,想让石山村人另请高明。可石山村人不干,说是能请的大夫都请了,都让他们另外找人,他已经是最后一个,若是再不开药,他们只能等死。那大夫无法,又不敢开别的药,怕药不对症,出了什么事反倒找他麻烦,便只给他们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还多是些温和的药,基本不会与别的药材相克。

敷衍性的开了药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之后再有石山村人来请,那些大夫全都是各种推脱,反正是不想再摊石山村的浑水。

听闻临河镇来了一名神医,他们不是没有求过,可惜他们如今的模样,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也给染上什么奇怪的病症。好不容易求到门前了,却又凑不出银子,跪在集客斋门前求也是无用。耍无赖、当街撒泼、逼迫,威胁什么法子都用了,最后被人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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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冷漠无情的一面招来了不少人的非议,也让更多的人趋之若鹜,愿意花费重金求诊,有病治病没病看个安心。

神医的性子谁也摸不准,你要是说他冷酷无情见死不救吧,他有时候便是街边濒死得乞丐他也会出手救治,不收一文。

亦正亦邪的谁也说不清楚他是好还是坏。

石山村,不少关姓人都染上了怪病,变得面目全非,丑陋无比。现在的石山村,只剩下几户外姓人,以及村里的幼儿,还有就是平日里不会仗势欺人的老实人家无事外,其余人都染上了怪病。

王氏现在也是面目全非。

以前天天咒骂朱红梅,说她是怪物,顶着个死样子,说她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让她去死,总之什么污言秽语都有。她染病后,这些话她每天都能从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口中听到。还有她以为和和美美的一家,不过半日功夫便分了个干净,她藏的那些银子他们找出分了,一文钱也没给她留。现在石山村的二房屋子里只剩下王氏一人,就连她最看重的秀才儿子,也打着进学的幌子弃她而去,早早的回了书院。其他人更是在分家后,都躲了出去,或是镇上,或是媳妇娘家。

他们还扬言说她已经不是孟家妇,他们便是奉养,也是奉养孟元平,让她回娘家去。王氏娘家若是个好的,当年她也不会用不堪的手段赖上孟元平,要死要活的逼孟元平娶她。

被自己的儿女抛弃,身染恶疾人不人鬼不鬼的王氏,现如今已经变得更是阴沉,有时候甚至有些疯疯癫癫。

石山村那些没有染病的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躲出去,可也躲不了多久,日子总还是要过的。田地也还要侍弄,再亲戚家借住太久磕磕碰碰总是有,又见住在村子里的孟家一点事也没有,便就搬了回去,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害怕,后来见没事,便也就宽了心。

孟家大房一如既往,也可以说是翻天覆地。孟元平瘸了的腿已经恢复,朱红梅的病也都好了,身上的疤痕也在慢慢褪去修复。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朱红梅喜得不能自已,便是孟元平这个自诩一把年纪的老头,也吃了一大惊。他压根就没想过他的腿还能好,但是也没太过惊讶,只是以为孙女儿当年不懂事,偷看了药王典,习得了药王神术。他虽然没看过药王典的记载,但是他父亲与他说过药王谷医者的厉害,相传祖师爷能活死人肉白骨,后者医师们虽然做不到,但是续骨生肌不在话。

眼下惠丫头是不是不守规矩,坏了家规,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细细算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若不是惠丫头,他现在也好不了,还有儿媳妇朱氏,他们一家都好好的便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村里人的病有蹊跷,但也与他无关,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受点苦也是活该,且他相信惠丫头不会害人命。虽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的性子移了一些,但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这世间,好人总是不长命,以前的惠丫头便就是淳善太过了,才会……

“父亲,惠儿,吃饭了。”朱红梅把饭菜端上桌,朝他们喊了一声。

几人才刚吃一会儿,屋外便响起了恶声恶气的叫骂声。

“出来,孟元平你个老东西快滚出来……”

“滚出来。”

“滚出来。”

孟回起身开了门。

篱笆做的门,被人撞开,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一个个形若恶鬼。

朱红梅看着那些人,吓得脸色煞白,抓着孟回的手,颤声问:“这事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孟家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原是一个窝棚,位置本就比较偏僻,再加上她身体养好一些后,因为面容丑陋也羞于出门。后来孟回给她治理身上的那些疤痕,期间因为不能见阳光,她也没有出门,所以她并不知道村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孟回安抚一句,又看了他们一眼,眉尾微微挑着:“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惠儿,你……”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是用这样平静又冷漠的语气,朱红梅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孟元平走上前,护在她们身前,冷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死丫头,你还装。别人不知道,你当我还不知道啊,一定是你给我们下的毒,害我们成了现在这模样。”王氏挤开人群,并没有理会孟元平,而是指着孟回破口大骂。

扭曲着一张脸,恨不能吃了她,眼眸中全是阴鸷,既然不肯答应救她,那就别怪她把他们拉下水。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元平皱眉一句,看着她地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王氏心中刺疼一下,冷笑一声:“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数十载,如今和离了你就要怀恨在心,把我害成这般摸样,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呵呵,我自认是比你有的,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你进了我孟家,坏我孟氏血脉。”孟元平看着她,一脸的厌恶。

“够了。”关山富满是阴鸷的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一脸探究的的看着孟回三人:“前不久你家与关老七几家发生了矛盾,过后不久我关姓一脉便突生怪病。而你,多日不见,竟是不知道你的腿已经好了。孟老头你也是藏得够深的,还有你儿媳妇……”

说着又将目光移向孟回身后的朱红梅:“前些日子还是病怏怏的,现在不光病好了,就是脸上的疤痕瞧着也是要好了。

关山富顿了一下继续道:“之前种种暂且就不追究了,咱们现在来说一说,为何同住一个村子,我们生了怪病,你们却没有,不光没有还变的更好了。”

孟元平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说的,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就是你们这样吧!”

“你……”关山富被他一噎,顿时气恼不已。

“关叔,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收拾了,我就不信他们会不老实交代。”

关山富瞪了说话那人一眼,见他收了声,又看向孟元平:“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们也不想弄得这么难看,只要你们把我们治好,我可以做主,以前种种既往不咎,如何?”

“异想天开。我家是懂些草药,可要说治病救人,还真不会。至于我这腿,自然是遇到神医才治好的。就镇上的老神医,知道吧?就是他给我治好的……还有我儿媳妇的病也是神医帮的忙。”孟元平面不改色的说着。

那些去求过神医,无功而返的人,当下憋不住,怒声威胁起来:“整个村子就你家懂些草药,王氏还说你家孙女儿会用毒,你们把我们害成这样,你们就得负责去请神医来给我们治好,不然……”

“不然如何?是我做的又如何?”清冷的声音徒然响起。

孟回满是嘲讽的看着他们。

“好啊,真是你害的我们,孟老头你孙女都承认了,我看你要怎么解释。哼。”关山富面上一喜,当下抓着话头不放,厉声质问着。

孟元平面色有些不好看,他不明白他孙女为何要承认,保护的姿势始终没有变过.

“解释?呵!”孟回冷笑一声。

“为什么要解释,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是?”

众人一听,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搞了半天,他们原来是被连累的,心情就更是不爽起来。

不少人愤愤道:“那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拿的,你做什么要害我们?”

“就是,你跟他们有怨,你找他们去。”

“就是,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的,谁惹你了你找谁去啊,害我们做甚?”

关山富死死的皱着眉头,心中后悔不迭,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掺合进去。他也想起了他父亲在世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去招惹孟家人。具体因为什么还没有告诉他,人就没了。

那时候孟家还没败落也不是他想欺就能欺的,那是便被他抛诸脑后。

后来孟家落败,流言蜚语四起,就是被欺负了,孟家也只是忍着不吭声,更不要说反抗。偶尔想起来了,他也以为他爹说的那些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孟家便是落败了,以前不显露的手段,这会儿倒是露出来了。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冷静下来的关山富看了孟回一眼,嗤笑一声。

小丫头到底还是嫩了点,犯下这样的事还敢如此嚣张,当众承认,真是不知死活。

孟回笑看着他们,不紧不慢说道。

“谁让你们管不住你们那张嘴呢。你们不是说我娘是怪物,不是说她恶心吗!不是欺负我是傻子,什么难听话都说的出口?我要是没本事自然任你们骂,任你们欺·辱。不过我既然能还回去,那当然也要让你们尝一尝当怪物,被欺压的滋味。这样才公平,不是?”

疯子!

那些自以为无辜,是被连累还愤愤不平的人,顿时哑口无言,脸色亦是难看到了极点。

“本来就是实话,你娘之前的样子确实吓人,还有你之前确实病疯了啊,怎么还不能让人说了。”其中一妇人不满的嘟囔一句,又道:“不说咱村子,十里八村的,谁还不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大家伙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这丫头怎的那么记仇,还用这等恶毒手段害人。“

“就是,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又没什么坏心。”

“就说几句闲话,你就要把我们害成这样,皇帝老子都没这么做事的,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哎呦喂,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要论霸道在没有比你们关家人霸道的了。但凡起了什么矛盾,你们还不是不管谁对谁错,直接就把错归到了咱们身上,又是逼迫我们道歉,又是讹钱的。自己一身骚,还怪别人不干净,啧啧,真是够不要脸的。”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埋怨。

说话的妇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外姓中的一户,刘家的媳妇王桂花。在孟家之前,被关山富再一次带着人逼着他家跟村里的一赖子道歉,还赔了银子。心中本就不满,如今逮了机会,完全是不吐不快的架势,怼得那些人脸皮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的变换着。

“你拉我作甚?”她男人拉了她一下,让她别出头。说的正起兴王桂花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这些话她憋心里太久了,这些年也委屈够了,她不想再憋着了。

这些关家人不就是欺他们势单力薄嘛,一次两次的欺负人,事事都要压一头,叫他们连腰板都直不起。

反正都闹开了,大不了搬别的地方去。

她男人见她不听,顿时急了起来:“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也知道关家人不好惹,你这是做什么嘛!虽说你说的都是事实,可今日一过,说不得过后还得被他们讹钱……”

这话一出,关家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有平日里横惯了,怒着脸威胁:“刘二柱你说什么呢!好日子不想过了是不?”

那男人吓了一跳,缩着肩膀没再继续说下去。

可他媳妇王桂花还是气放过,当即怼了回去:“看看,你们刚还说东家长西家短随便说说,我也是随便说说,说的也是事实,怎么就怒了呢?啧啧,这自打嘴脸的,就问你脸不疼吗?”

“你……”那人顿时气短,又不知道该怎么回骂过去,只能扬了扬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她,无声威胁。

“哼,老娘告诉你……”王桂花还想说什么,她男人强拉着她走了。

另外几户外姓的也都走了。

走远了,她男人才放开她,王桂花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个怂货。说都说了,今日不说个痛快,那以后还能有机会说啊!”

“甚意思?”她男人愣了一会儿,不解的问着。

“真是个木头脑袋。不说今日这出,这村子咱也是不能待了,早晚得搬。”王桂花嫌弃的扭着他的耳朵。

“为什么?啊呀……疼疼疼,你轻点耳朵要掉了……”男人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话刚问出口,他媳妇又拧了下他耳朵,疼得他直接喊了起来。

“是啊!好好的为啥要搬啊?”跟着离开的另几户外姓人家,也问道。

“经过这么一糟,不管关家人能不能好,这十里八村,石山村的名声也臭了。难道你们出去没觉得人家看咱就跟看得了瘟病的一样啊?老远见了立马躲没影了。就这状况,谁会把亲说到石山村?谁敢要咱村的姑娘?躲都来不及……还别说,孟家来这么一糟,真是痛快!”

把心里的算盘说了出来,王桂花又拍了拍手,觉得身心舒畅。

另外几人颇不认同她的话,撇了撇嘴:“痛快啥啊痛快!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么一糟。这也太毒了,为了自己痛快,祸害连累咱们这些无辜之人,关姓的也不算都是恶人……”

“就是啊,做什么要连累咱们。”

“真是害人不浅!”

王桂花白了他们一眼,她是个嘴毒的,十分不客气的怼了过去:“毒什么毒,要我有这本事,我做的比这还毒!谁让他们关姓人欺人太甚呢!如今这般也是活该。好人不偿命,你们要做得过且过的傻子,凭什么人家要听你们的。还祸害、连累你们,怎么不说你们自个脚跟浅,站不稳,没本事?自己没骨气,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还有脸怪人家,呸!”

“你这怎么说话的,你家还不是一样……”

“那可不一样,至少咱没拉不出屎怪地硬。”

王桂花嘲讽一句,便拉着自己男人,大步离开。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臭着一张脸,有火没处撒,只能灰溜溜的各回各家。

王桂花夫妻俩回到家后,刘二柱满头大汗的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啥呢?”说要搬家的王桂花倒是一点不着急。

刘二柱:“不是你说要搬家的吗?”

“急什么!”王桂花慢悠悠道。

“怎么又不急了,这……你怎么变来变去的!”刘二柱有些傻眼。

“搬是要搬,但不是现在,再看看!”王桂花说着见他一脸畏缩,顿时来气儿,一巴掌抽他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一阵还不敢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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