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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柳甫年便继续解释,这两名尼姑,一个叫净庄,一个叫净慧。他将当日霍冀霍康找到净语、威逼利诱她杀人的事禀告了圣人和唐颐,不过奇怪的是,净庄和净慧说她们并不知道霍冀霍康让净语杀的人是谁。
“他们先是……先是用净语的家人威胁她……净语没能杀死那人,他们便将她一刀捅死,还将她家里十几口人也都杀了!”两名尼姑边说边哭,神情恐惧,瑟瑟发抖。
当地的知县也被带来了,证明净语一家确实惨死,这在当地是一桩有名的无头公案。
唐颐这才惊悉,当日他亲眼所见霍家兄弟杀的那尼姑,她的家人也因此丧命。想到他们的歹毒差点害死颜雪柔,他竟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本来霍家父子三人都暂押在大理寺中等候判决,尼姑命案一事被揭穿,霍家兄弟当日便被转押至刑部大牢。
……
颜渊因准备离京,已数日没有上朝了,温明阶将霍家兄弟杀死尼姑的事转告给他,颜渊得知后,又说与了金氏和几个孩子。
一家人听得一惊一乍,按照日子来算,三个孩子也在那段时日去过兴教寺,当真好险!
颜雪柔更是胆战心惊,只有她知道,当日她在兴教寺曾遇见唐颐,第二日唐颐便跟霍家决裂了,难道那尼姑就是他们去寺庙那日被杀的?霍家兄弟到底让她去杀什么人……
颜雪柔心乱如麻,心中忽然冒出个令她惊恐的猜测——她与唐颐走得近,霍家兄弟定是恨她入骨,他们要杀的人,八成就是自己。
而唐颐……竟是为了她,才与自小就极亲的霍家断绝往来的——这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惊惧以外,她的愧疚、她的心虚,以及原本说服自己不再去想的那些,如今又在她心中翻滚起来,不管怎样,她背着他算计了他,哪怕他追到魏州去,她也还是想要阻拦他与一切女子往来,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不用嫁给吴王……
若有一天他知道了,不知该怎样地伤心。
颜渊道:“圣人没有催,咱们就先不急着去魏州吧,先在京城再等些日子。”
金氏:“为何?”
颜渊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颜雪柔回到兰院,坐在院中发呆。年关过去后,京城已有了春意,这时候的扬州,杨柳应该都已抽条了。
那魏州呢?又将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她来京城前从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的事,也没有想到只是过了个年,他们全家就要离开京城了。
而她,也快要十五岁了……
若说这十五年来她最对不起谁,大概就是唐颐了吧。她从小就被外祖父母宠着,活得放肆又坦荡,唯一见不得人的心思,便是和唐颐有关的这些。这几个月,她几乎是每日每日都会想——唐颐知道这一切后,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或许等有朝一日,他成了亲,忘了她,就再也不会在意了吧。
可那还要多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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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上午更噢。
第51章
再说霍家。
害人性命,且是数条,依照大黎律法,是必须要偿命的。霍冀蓦然明白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索性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罪名——说霍康是被自己骗了才会跟着一起去兴教寺,他根本不知自己会临时起意杀了净语,至于净语家中十余口,也全都是自己所杀。
沈非一时难以定论,详查之下也并没有搜到什么证据,柳甫年和武唯先一口咬定霍康也参与了杀人,霍冀这么说,是想混淆视听,保他弟弟一命。
霍贤宗豁出老脸,哭着求圣人见了他一面,他跪在圣人面前,声泪俱下地说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保住儿子的命。
他这么说,自然也是有些搏人同情的意图在里头,但霍康的确是他很看重的儿子,若是两个儿子都没有了,只留下年幼的霍琪和霍唯,那霍府垮台不说,这两个孩子也是不会有什么前程的。圣人思虑再三,还是接纳了霍冀的说法,定了霍冀死罪,留了霍康一命,将他贬为庶人,并褫夺霍贤宗的敕封和所有食邑并贬职,具体什么职务还没定好,但肯定是不会留在京城了。
就在霍家树倒猢狲散、其余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地等着圣人下这最后一道指令时,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人站了出来。
颜渊上奏,请求圣人将霍贤宗贬往魏州。说此人若是在他手下做事,有他和唐颐看着,圣人也可放心。
圣人:“……”
所有人:“???”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最后圣人竟准了这个请求——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因果简直可笑——他大笔一挥,将霍贤宗贬为魏州刺史府的一名小小录事。
这个结果,令想置霍贤宗于死地的人有些诧异,有些不甘心,但也有个别人觉得兴奋,等着看好戏。
死刑犯本该判秋后处决,但霍冀情况特殊,为免夜长梦多,很快就被拖去行了斩刑,父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听说当日霍冀的母亲霍夫人哭晕了过去,而霍康则被打了大几十杖,削去官爵扔回了家。
霍贤宗这几日仿佛老了十岁,他颤颤巍巍地跑到府门口去接儿子,而霍康进府后哭着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父亲,我与大哥根本就没有杀净语的家人!我从始至终与大哥一起,大哥不可能瞒着我去杀了那么多人!!”
霍贤宗惊呆了,眼珠瞪得巨大。
不是他们?那十几口人是谁杀的??
……然而不论事实如何,不论他们怎样猜测,都无法改变霍冀已死、霍家已垮塌的事实。霍冀死前难道就不觉得冤屈?可他还是咬咬牙,将自己做下的、没做下的全都认下了,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霍康这条命!
整个霍家哭成一团,霍夫人自醒过来后便一直枯坐着,几乎一夜白头,百年名门,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所有姬妾、家奴判刑的判刑、遣散的遣散,翠环因揭发有功,早被官府收留,事情尘埃落定后被打了几鞭子便赶了出去,免了其他处置。然而她从小侍奉的益国公府李家并不敢重新收她,她在府门口徘徊片刻,便只身离去,不知去向了。
……
霍贤宗被贬魏州,一时间朝中一少半的人失了主心骨,尚书省左仆射的位置也空了出来。沈非入尚书省也有几年了,虽然实际只负责些帮圣人跑腿、解决麻烦、调停宗室纷争之类的事,但对尚书省到底还是最了解的,于是顶替霍贤宗成为左仆射,柳甫年则在中书令的职务之外挂了个尚书省右仆射的职。
一切飘忽不定的,都看似草率、实则合理地简单落定了。
再来便是一些级别略低的官员调整,比如,圣人亲自定下候卫郎将温烈为晋王府典军,跟随晋王唐颐一同出发去魏州。
大约是他觉得,光靠威胁颜雪柔还不足以断掉她与唐颐之间的可能,非要再加一个第三者去处处添堵才行。
……
梁国公府。武唯先回到府中,听管家说武玉韬已回府,便将他唤来自己书房。在听儿子禀报完今日所见所闻的要紧事后,父子俩一边等着晚膳,一边随意聊了聊。
“阿耶,沛国公从右仆射变成了左仆射,等于掌握了六部大权呀!”武玉韬有些忧虑,“此次柳世伯也增了职务,阿耶您……”
“这有什么,”武唯先打断他,“沈非权力再大,也是要去政事堂和我们议事的,到时候我和你柳世伯站一边,沈非的日子……哼,不会那么好过,除非他识趣!”
这时下人来传饭,父子俩一同回内院用晚膳。
刚一进门,武玉韬便瞧见自家妹妹紧蹙着眉坐在桌边,他立刻想到今日听闻的温烈要去魏州的事,没想到不等自己告诉她,她就知道了。武唯先也注意到了女儿的神情,忍不住挑了下唇角,随后仿佛无事一般吃完了整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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