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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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快那些涉及此事的奴仆都被罚的罚,打的打,赵常乐的疑问也没有人可以解答。

她那时也年纪小,心思轻,纵然有小小的疑问,但很快就被抛在脑后了。

回过神来,赵常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柴房里。

不知哪面墙里的耗子正吱哇乱叫,夜正深,一点灯烛光都没有。

杨错应该放过她了吧?

赵常乐想,有些后怕的抱膝缩在墙角。

胳膊一动,她才想起自己的手腕脱臼了。

她忙抬起手腕,动了动,发现脱臼的手腕已经被接好了,虽然还有些隐隐的后痛,但好歹可以忍受。

赵常乐伸出左手手掌,轻轻覆盖在右手手腕上,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杨错。

那样狠戾的人,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

她静静抱膝缩在墙角,过不了多时,大抵是今夜实在太累了,她竟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赵常乐听到有人说话。

“把这个香膏抹在身上,尤其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抬起手指,极为苍白,虚虚指了指她的唇,然后是脖颈,再向下是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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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在颤抖,可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高兴。

或许两种感情都有,害怕他交给她的任务,高兴他同她亲近。

但他却并不多情,手指很快撤回。

他说,“男女欢好,男人喜欢亲这三处地方,知道么?”

她点头,很恭顺,“知道。”

舞姬出身,房中事多少知道一些,虽然还没实践过。

她伸手接过香膏,打开盒子,香气很好闻。

但她知道这香膏带有毒性。

正因为有毒性,难免有些刺鼻气息,所以才要用香气遮盖。

他手指挑了一些香膏,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凑过来,细细抹在她唇上。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脸上,极暧昧。

她竟有些不好意思,纵然平日做的都是跳舞取乐的事情,可向别人献媚,跟与主人在一起,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香膏抹在唇上有些冰凉,有些刺刺麻麻的感觉。

她有点怕,“主人,我……”

主人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勾起笑,很是风流模样,

“你别怕,这香膏单独用不会出事的,只有和特制的药一起,毒性才会发作。”

他继续慢条斯理,仿佛讲一个格外迷人的故事,

“他在长阳君宴上吸入舞姬身上的药粉,情欲起,然后你进入他房间,你的相貌会再勾起他的反应,到那时他情不自禁,同你接吻,香膏入口,与他吸入的药粉结合起来,毒性会立刻发作,他就会立刻暴毙,症状就像是马上风。你知道什么叫马上风吗?”

她有点脸红,但还是点头,“知道。”

马上风,是指男人行房时猝死的一种极特殊情况,多是因年龄过大,或者身体不好,或是太过兴奋。

主人点头,颇为满意,

“医官查不出来死因的,所以你不会受牵连。”

主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股魅惑。

“这件事你做成了,我会想办法把你从长阳君的府邸要出来,以后你就可以跟在我身边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他靠近了,伸手去抚摸她的眼角,然后在她眼角落下一吻,极轻却又极郑重,仿佛那是他最爱的人。

他的唇同手指一样,都很凉。

而她心如擂鼓,雀跃至极。

主人对她一点好,她就愿意献出一切。

赵常乐猝然苏醒。

脏兮兮的柴房,除了墙角的耗子外,空无一人。

方才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主人,香膏,马上风……

虽然只是原身的记忆碎片,但仅仅是那些片段,都让赵常乐心惊胆战。

原来杨错方才质问她,问她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并非杨错虚言。

她背后,真的有人指使。

她是一把杀人的刀。

赵常乐捏紧了拳头。

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她猝然闯入,却一无所知。

那个主人是谁?

记忆里没有半分他的容貌或者语调,仿佛是神灵一般虚无缥缈。

赵常乐只记得他格外冰凉的手指与唇,还有过分苍白的肌肤。

但要杀杨错,一定是跟杨错有过节。

只要她细心打听朝中谁跟杨错不对付,说不定能找到主人。

至于原身……

赵常乐虽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可仅仅是方才那片段回忆,原身的内心悸动就如此明显。

很显然,她爱那位主人。

可主人却只是想利用她。

不管杨错是中毒而死,还是马上风而死。堂堂上大夫死在一个低贱的舞姬身上,舞姬怎么可能活命?

主人骗她,说她不会受牵连。她是真傻信了,还是甘愿牺牲?

真是傻的可怜。

赵常乐想,怎么就跟她一样傻,偏偏就被男人耍的团团转呢?

忽然间,赵常乐一愣,才搞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啊啊啊!

她破坏了原身和那位主人的计划啊!

如果她献身给杨错的话,杨错一定会死在她身上的啊!

她怎么偏偏重生在那个紧要的关头?

太不是时候了!

若是重生地早一点,预先知道香膏的事情,那她一定乖乖躺好,任凭杨错将她这样那样,只要能杀了那个狗贼,委身于他又如何?

若是重生地晚一点,杨错说不定都毒发身亡了,她代替原身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可惜她重生在那个紧要关头,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硬生生地打断了这个过程!

该死该死该死!

杨错这个狗贼,算他运气好!

赵常乐抱膝缩在墙角,懊恼地恨不得去撞墙。

**

此时杨错已经回府了。

夜色已深,他便直接回了卧房,将外袍与中衣脱掉后,不用多一句吩咐,飞白自动将衣服抱走。

这衣服是要扔掉的,飞白明白。

祭酒好洁,甚至到了过分的地步,今日那舞姬与祭酒险些合欢,这件衣服祭酒一定不会再要了。

杨错换了另一件白色中衣,此时站在铜盆前。

铜盆里是清澈的水,下人知道他有洁癖,故屋里时刻备水,供他洁净。

杨错站在铜盆前,开始洗手。

指尖,指腹,手背,手心。洗了一遍。

指尖,指腹,手背,手心。又洗了一遍。

指尖,指腹,手背,手心。第三遍。

三遍后,手背已洗得微微泛红,仿佛干净皮囊将将洗掉。

杨错甩了甩手上水渍,取来巾帕低头擦手。

一双读书人的手,筋骨分明,光洁无疤,光是看着,就知道主人毫无缚鸡之力。

但其实掐断旁人脖子,毫不费力。

不知怎的,杨错忽然想起了今夜那个舞姬。

他掐住她,威胁她,而她则望过来一双惊惶的凤眼,眼中是害怕,抵触,厌恶。

真是好像的一双眼睛啊。

就像他十五岁那年,高烧醒来后,她看他的眼神一般。

十五岁那年,他初冬落水,高烧不退。

头脑昏昏沉沉,多日不醒。

他像是被困在一具躯体里,可他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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